工地上的肮髒 工地上的事兒

張偶坐在了黑張的旁邊。黑張發動開卡車,車便緩緩的啟動。黑張點了一支煙,給張偶遞過去一支。張偶道:“我不吸煙。”黑張笑笑道:“男人咋能不吸煙呢?吸煙是一個男人的象征。”張偶道:“我以前也吸過一點兒,但是總覺得嘴澀澀的,就不再吸了。”黑張笑道:“那是你還木有習慣,習慣了就知道它的好處了。就好比一個處女,木有整過那個事兒,整一回覺得疼就不整了,其實疼過以後就是舒服了。”張偶笑笑木有說話。黑張開著車,仔細的看著前方。張偶道:“黑張叔,這車是你的嗎?”黑張道:“當然是了,花了半輩子的積蓄,就買這輛車了。”張偶道:“黑張書,你這運東西俺楊大伯是給你按月開工資還是按次數啊?”黑張叼著煙,道:“當然是按月了啊,傻娃子。若是按次數,你楊大伯還不如每一次到車市場聯係的呢。”張偶有點兒疑惑。黑張笑道:“這有啥解不開的?按月開比按次數省。我吧,每次把油錢給你楊大伯,你楊大伯給我報銷,然後一個月再給俺開點兒錢,就行了。”張偶道:“那你有時候不用拉貨了,楊大伯也給你開銷嗎?”黑張道:“當然是了,要不然誰跟他幹啊?”張偶點點頭。黑張看著張偶驚訝的樣子,笑道:“張偶啊,你不知道這裏麵的乾坤。這樣給你說吧。你楊大伯幹的是建築,又都是連料包,需要的材料比較多。所以需要運的東西比較多。一個月中忙的時候幾乎是天天采購。要是在市場上找車的話,那還不賠死啊?還有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啊,可能市場上還木有車。這樣的話,我這個車就不一樣了。天天守在工地上,有活兒幹活,沒活兒就歇一會兒。雖然月月給我開工資,但是用了我的車兒,我還能隨叫隨到。這就是優勢。這樣一來,我們兩個誰都不吃虧了。你楊大伯既少出了錢,又有一個安全的保障,不至於臨時找不到車用。而我呢?有了一個安穩的掙錢途徑,雖說這樣的一個月比忙時掙得少,但是閑時掙的多啊!”張偶總算是聽明白,點了點頭,道:“這是互利的啊!”黑張吸著煙,笑了笑。

二人就這樣一邊聊一邊辦事兒。先是到了鋼材市場,買了鋼材;又到了賣塗料的地方,買了一些塗料。還買了其他的一些建築用的東西。張偶都是極其的好學,把黑張買的東西的價格,和量都記了下來。他要暗暗的摸清市場的行情,至於為什麽這麽做,張偶自己心裏麵也不知道,隻是下意識的認識到,記這些東西有用,就記了。張偶把這些賬目啊價格啊記好,就收了起來。然後就好好的琢磨。這些鋼材店的和塗料店的老板,以及其他的一些建築商店的老板對黑張好像都很熟,見麵都是積極的打招呼。黑張也熱情的和他們寒暄,這個時候還不忘記給他們介紹張偶。張偶也是一臉誠實的和這些人們交往。楊老大對黑張很是放心,把采購的錢都是交給黑張的,黑張隻是記賬收賬然後把剩餘的錢再給楊老大。

就這樣張偶白天跟著黑張跑,晚上就回來琢磨賬目啊、人際關係了等等。還是像以前一樣,張偶仍然是睡在工地上的,看場子。小妮兒也是天天晚上必來陪著張偶睡。張偶總是說天冷了,要小妮兒去夥房睡,小妮兒總說隻要你不怕冷,我就不怕冷。就這樣將近一個月,張偶跟著黑張學會了開車。張偶覺得開車和開拖拉機是一樣的,都幾乎木有什麽技術含量。甚至開車比開拖拉機還要簡單。當然黑張知道張偶和楊老大的那層關係,更是照顧。所以張偶的開車學的是非常的快的。那大大的卡車,張偶幾乎天天在實習,漲往已經是開的駕輕就熟了。倒車,占車位,張偶的技術甚至比黑張還好。用黑張的話說就是,張偶就是一天生開車的料兒。當然張偶對黑張也是極其感激的。

一個月很快過去。這天到了發工資的時候楊老大給所有的工人都發了工資,就是木有給張偶發。到了晚上,楊老大把張偶叫道自己的工棚裏麵,買了一瓶小酒,兩個小菜。楊老大對張偶道:“張偶,這兩天你辛苦了,又是忙裏,又是忙外的。”張偶道:“這算什麽苦啊?在家裏的農活有時候比這還苦呢。”楊老大笑道:“真是個好娃子。”楊老大和張偶一邊吃飯喝酒一邊道:“張偶,這兩天你跟著學啥東西了嗎?”張偶道:“我學會了開車,並且和建築市場上的老板們混的都臉熟了。還有就是我也摸清了行情。”楊老大道:“真是個好娃子。——你的開車技術怎麽樣?要是讓你獨自出車,你能開嗎?”張偶拍著胸脯道:“當然!這後半月的車,都幾乎是我開全程的。”楊老大道:“真中,有潛力。趕明兒,我讓你開車。”張偶道:“那敢情好。”楊老大認真的道:“我是說的實話啊,可不是跟你開玩笑。”張偶道:“我也不跟你開玩笑。買賣東西,就是那個樣兒。現在不要說讓俺開車,就是讓俺獨個兒去買貨,俺也可以的。”楊老大撲哧一笑,道:“我就喜歡這個樣兒的。”說著遞給張偶五百塊錢,道:“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張偶接過來一開,驚喜的道:“這麽多啊!”因為張偶知道黑張的才不過是四百五十塊錢。自己的竟然比黑張的多。楊老大道:“你是年輕人,幹活多,還有看工地的錢呢。”張偶感激的道:“謝謝楊大伯。”

張偶看著這些錢,道:“我今兒個就把錢寄給俺爸。讓俺爸花個二百,再給俺弟個一百多,再給俺弟買一身衣服。天天穿著個爛衣服,俺這個做哥哥的都嫌丟人。”楊老大笑道:“張偶,你還真知道對家裏好。不過你不用擔心了,這些錢啊,你存起來,等明明長大了不還得娶媳婦兒蓋房子兒?你爹和你弟,你剛來的時候啊,前我已經給過他們了。都替你想好了。”張偶驚訝的道:“楊大伯,你,你咋對我這麽好呢?你咋對俺們家這麽好呢?”楊老大沉靜的道:“張偶啊,我是看人,看人啊!因為你們家都是好人啊!你爹不說了,是好人。還有你,幫這張張討公道,不是好人嗎?你弟弟上學有困難,我這個伯伯整天的在外麵包工,不知道啊。這一次回家才知道。幫幫你,是應該的。”張偶非常感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楊老大道:“張偶啊,其實我這麽幫你,還是有一點兒私心的。”張偶拍著胸脯道:“楊大伯,有什麽事兒,您說吧,我能幫上忙的,都會在所不辭的。”楊老大輕輕的打了張偶一拳,道:“我隻是想讓你安心的在工地上工作。”張偶道:“放心吧楊大伯。”吃晚飯剛想走,張偶突然想起了什麽,把懷裏的賬本遞給楊老大,道:“楊大伯,你看看,這都是我這幾天記的,不知道對不對。”楊老大接過賬本,道:“好娃子,知道動腦子學,肯定有出息。”張偶帶著酒氣出了楊老大的工棚。

等張偶走了,楊老大拿出黑張遞給自己的賬目,兩個賬本對著一看,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在短短的一個月中,黑張的賬,竟然有將近兩千元,和張偶記的不一樣!也就是說,黑張在這一個月中,侵吞了自己將近兩千元的款項!楊老大心裏麵不禁有些兒憤怒,但是楊老大是個何等聰明的人,絕對不讓自己的心裏麵想的東西讓別人看出來。

楊老大不動聲色的把黑張叫了過來。二人又就著殘羹冷炙喝了幾杯。楊老大對黑張道:“兄弟啊,這座工程也快完了,哥啊,準備不幹了,不幹包工了!”黑張驚訝的道:“咋了,哥?包工不是挺賺錢的嗎?”楊老大道:“是啊,是挺賺錢的,但是它累人啊!哥這兩年啊,也攢了點兒錢,夠下半輩子花的了,也想享享福嘍!”說著遞給了黑張一個紅包,道:“這是這個月的工資還有我的一些心意,你收下。以後啊,咱哥倆就不能再搭檔了。”黑張遺憾的道:“哥,其實照你這身板兒,再幹個十年八年的也木有事兒。”楊老大苦笑道:“是木有事兒,可是再幹個十年八年,我就要進土了,還想啥福?”黑張一想,道:“也是,哥!你錢也賺夠了,是該享享福了。隻可惜咱哥倆以後不能搭檔了。”楊老大道:“是啊,挺可惜的。”黑張道:“這樣吧,哥,以後你要是有啥地方用到車的,你隻管說,我黑張免費的幫你忙!”楊老大忙到:“黑張,咱倆啥關係?以後我有事兒,用你的車,你不幫忙還不行呢,我揍你個龜孫子!”說完二人哈哈大笑。不一會兒兩瓶酒下肚,兩人都醉了,這一晚黑張就和楊老大住到了一塊兒。兩個老朋友交談了一夜。

第二天黑張就開著車回了家,不久又在另外的一個工地上找到了活兒。

黑張走了以後張偶繼續過著白天在工地上幹活,晚上和小妮兒一塊兒看工地的活兒。當然是挺累人的,不過張偶心裏麵踏實。因為自個兒下力掙的錢,比啥子都強。

這一天張偶正在睡覺,突然聽到轟隆隆的響聲。張偶睜開眼一開,天已經是蒙蒙亮,小妮兒已經去做飯了,而一輛嶄新的大卡車,停在了張偶的麵前。楊老大叫著張偶:“張偶快起來快起來,看看天都啥時候了還在睡覺。”張偶趕忙胡亂的穿了衣服,把被子抱到屋裏麵。楊老大叫過張偶,道:“張偶,以後這輛車就歸你管了!以後黑張幹的活兒,就是你幹的活兒。”張偶驚喜的道:“真的嗎?”楊老大錘了張偶一錘,道:“疼不疼?”張偶咧咧嘴道:“疼!”楊老大道:“那就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