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肮髒 夜守工地

張偶刮了一下小妮子的鼻子道:“這麽大個姑娘家,和娃們一起睡,你丟不丟人啊?”小妮子嘟嚕著嘴道:“白讓你吃這麽多東西了。”張偶笑了笑道:“我說呢今天晚上對我這麽好,原來是有企圖的。”小妮子道:“你以為人家願意和你睡啊?火棚裏黑黑的,晚上就小妮兒一個人,小妮兒害怕啊。所以小妮兒才想和哥哥一塊兒住的呀。”張偶道:“火棚裏暖和著呢!我漲往在工地上住,半夜冷著呢!”小妮子撅著嘴道:“你冷啊,我正好給你暖暖。”張偶道:“不知道睡暖睡呢,膽小鬼。好了,晚上你就過來睡啊,到時候凍著了可不要喊冷。”小妮兒高興的答應道:“有你在,我能冷嗎?”說完端著張偶的碗走了。

火棚裏麵就小妮子一個人在忙碌著。工人們都是非常的忙的。做飯的公認都是每天臨時抽出來的。說是隻讓小妮兒燒鍋,但是小妮兒眼勤快,現在小妮兒幾乎什麽活兒都幹。有時還會炒幾個菜。小妮兒的身影在火棚裏就像一個跳躍的靈魂,工人們竟然也喜歡小妮兒做的飯。——不容易啊,一個剛剛十歲的女孩兒,要做二三十個大老爺們的飯,也是挺累的。好在小妮兒是鄉下出身,身子骨兒還踏實,也就這個樣子了。小妮兒把張偶的碗拿回去,放在大鍋裏麵。大鍋裏麵早已放滿了工人們的碗筷。小妮兒天上水,用火熱了一把,把水燙開,也是去去油腥的意思。工人們幹的活兒重,小妮兒做飯的時候放的油多,要不然都把工人們的身體掏空了。以前的做飯的放的油少,滿指望這樣巴結一下楊老大,到了也被楊老大訓斥一通。不一會兒水燒開了,小妮兒弄了一個大刷子,把碗啊,筷啊,都刷幹淨。然後又添上水,把水燒到半開的時候,倒上一點兒洗衣粉,然後再把碗放裏麵,仔細的洗了一下。然後就算完事兒了。最後小妮兒再添上半鍋的水,預備明天早上做飯用。

天黑了,小妮兒摸到了張偶的工地上,偷偷的脫光衣服,“哧溜”一下鑽了進去。張偶已經睡著,突然被驚醒,看是小妮兒笑著看著自己,而身體卻是緊緊的貼著自己,冰涼冰涼的。張偶問道:“咋這麽晚才來啊?”小妮兒道:“剛收拾完。”張偶睡的迷迷糊糊的,沒有時間觀念。張偶在小妮兒身上摸了一把,看很涼,道:“你冷不冷。”小妮兒道:“剛才在火棚的時候不冷,漲往冷了——在路上被凍的。”張偶把小妮兒摟在懷裏麵,腿夾著小妮兒的身子,道:“來,哥給你暖暖。”小妮兒老老實實的緊抱著張偶,感到渾身的暖和。張偶是一個精壯的男子,身體當然熱了。暖了一會兒小妮子推開張偶道:“熱乎了,你樓的太緊,把我骨頭都摟碎了。”張偶這才放開,道:“小妮兒,在工地上累不?”小妮兒道:“可累了,不過比家裏麵帶勁。”張偶道:“這怎麽說啊?”小妮兒道:“家裏麵都是不帶勁。老是吃不飽飯,這兒的被窩暖暖和和的。”張偶笑著道:“小妮兒,你長大了想幹什麽啊。”小妮兒道:“我長大了啊?我長大了我也不知道想幹什麽。我在想,要是我能一輩子都這樣踏踏實實的過,都好了。天天有活兒幹,有飯吃,多好。”張偶道:“小妮兒你就這麽大點的理想啊?你不想吃好的,喝好的?”小妮兒道:“漲往吃的不好嗎?我覺麽著漲往吃的就可好了。”張偶道:“你不想天天像我們那一次和楊大伯一塊兒吃那樣的好飯?你不想也吃一頓三星級的飯?你不想也吃一頓一頓五百塊錢的飯?”小妮兒咋咋舌,道:“張偶哥,我可想吃,可那是浪費啊,不好不好,我這就知足了。”張偶笑道:“你漲往還小,當然知足了,等你長大了,你就不知足了。”小妮子道:“你怎麽知道我長大的事情啊?”張偶道:“看你嘴邊長著一個小黑痣,你知道麽?”小妮兒摸摸嘴,道:“我知道。”張偶道:“這就是一個吃嘴痣。”小妮兒笑道:“俺爹說了,這不是吃嘴痣,這說明俺能說會道。”張偶笑道:“好好,俺不跟你爭了。總之俺知道,人越大,心越大。一個人的心若是不大,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就木有出息。”小妮兒又有點兒冷,往張偶的懷裏麵鑽了鑽,道:“這話俺愛聽。”

夜越深,天上的星星就越亮。張偶和小妮兒是露天睡著的。身下是一塊兒木板,二人就這麽相擁著互相取暖。看著天上的星星,小妮兒道:“哥,你說俺要是能上到這星星上麵該多好啊!”張偶道:“咱們人類總有一天能上到行星上的。”小妮兒道:“你咋知道啊?”張偶道:“這是你張帆哥給我說的。你張帆個可有學問了。”小妮子撲閃著眼睛問道:“俺夢帆哥咋知道人類總有一天要上到星星上啊?”張偶道:“書上說的唄!書上說啊漲往人類已經上到月亮上了,過不了多久,就能上到星星上了。”小妮兒翻過身,臉幾乎貼著張偶的臉,問道:“哥,那月亮上有神仙木有?”張偶想了好一會兒,道:“你張帆哥木有跟我說。”小妮兒失望的道:“你就是不如俺張帆哥。下一次我一定要讓俺夢帆哥給俺說說。”張偶笑道:“傻妞,月亮上肯定像咱地球上一樣,都有人的。”小妮兒來了興趣,道:“俺要是能上月亮上該多好啊!”張偶道:“為什麽啊?”小妮兒憧憬的道:“你想啊,月亮多漂亮啊,月亮上肯定也可漂亮的。”張偶點點頭,道:“那肯定。”

過了一會兒,張偶“呼呼”的睡著了。小妮兒看著漫無邊際的天空,想著這個大千世界上的事情。小妮兒也是一個小孩兒,也想和自己的爸媽在一塊兒。可是自己一生下來就注定了沒有爸媽,好不容易有個爹吧,又死了。想到這兒,小妮兒小小的心靈竟然感到了傷悲。小妮兒總覺得自己和張偶最親,甚至比和張張在一塊兒都親。張偶經常的看護著自己,不讓別人欺負自己,就是別人喝罵一下自己,張偶也會不願意的。總是說沒媽沒爹的孩子,大家都愛護點。憑這一點兒,小妮兒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小妮兒看著滿夜的星空,想著自己的事情,想到了張帆哥。張帆哥是小妮兒最最佩服的。回家的時候張帆總是說著普通話。其實小妮兒也不知道啥叫普通話,隻是覺得張帆哥說的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很好聽,很清晰。但是莊上的人都說張帆是娘娘腔。是的,張帆哥說話好像就是軟綿綿的。可能普通話都是這個樣子吧。總之張帆哥和張偶哥不一樣,因為張帆哥從來不大聲的說別人。張帆哥還知道的東西最多。附近的娃兒有什麽不會的知識都來找張帆哥來問。張帆哥也不厭其煩,老是有問必答。小妮兒倒木有問過張帆哥的題。因為小妮兒不好好好的學習,有問題也不願意問。為這,不少挨爹的打。但是漲往爹也死了,自己倒什麽也木有了。

天還是一樣的黑,有了細細的露水。夜深了,天更冷了。小妮兒有點兒冷,一下子縮到被窩裏來。連頭也縮進了被窩。小妮兒把頭埋在張偶的身上。張偶的強健的胸肌隨著張偶強有力的呼吸聲一起一伏。小妮兒感到這樣靠著張偶很幸福很幸福。十歲的女娃不知道什麽是幸福,隻知道這就是安心,安心就是幸福。小妮兒整個身子都貼著張偶。讓兩個人的熱量充分的融合,抵禦這嚴寒。張偶好像也是冷了,突然緊緊的摟住小妮兒。小妮兒好像整個身體嵌進了張偶的肉裏麵。雖然覺得自己有點疼,倒是挺暖和的。張偶的呼嚕聲挺大的,想想白天幹了一天的活兒,能不累嗎?張偶睡的很沉。小妮兒不一會兒也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聽到雞叫,小妮兒坐起身。張偶也醒了,道:“小妮兒你幹啥去?”小妮兒揉揉眼,問張偶道:“漲往有五點木有?”張偶聽了一會兒雞叫,道:”雞叫的可密,有五點了。”小妮兒道:“我該起來了。”張偶驚訝的道:“漲往起來啊?這麽早幹什麽啊?”小妮兒道:“我還得做飯呢。”張偶一想也是,工人們六點半都得吃飯,可不能誤了工人們吃飯。張偶道:“那你慢點兒。”說完又呼呼的睡著了。外麵的天真冷,小妮兒真不想鑽出被窩,可是誤了工人們吃飯可是大事兒,楊大伯肯定要發火的。被窩裏雖然暖和,但是還得起來。小妮兒哆哆嗦嗦的起來穿好衣服,衣服也是冰涼的。小妮兒幾乎凍僵了。小妮兒穿上鞋,由於鞋上昨晚兒刷鍋沾了水,現在冰涼冰涼粘汲汲的。但是顧不了這麽多,隻好先提拉上。等一會兒弄好了火,再考考都中了。穿了衣服,小妮兒就去火棚張羅早飯去了。

張偶是睡到小妮兒喊他的時候才醒的。趕緊起床,隨便用水洗了把臉,蓬亂著頭就起來了。吃過早飯,張偶剛想幹活,楊大伯卻來叫他。到了楊大伯的工棚,楊大伯讓張偶坐下,還有黑張。楊大伯對張偶道:“張偶,你今兒個跟你黑張叔一塊兒出去,曆練曆練。”張偶道:“那工地上的活兒不幹了?”楊老大笑道:“工地上你的事兒我自有安排,你好好的跟著你黑張叔,好好的學學。”正說著有人叫黑張,黑張就出去了。楊老大道:“小偶,出去又眼色一點兒,要活,跟著你黑張叔好好的學點兒東西。你黑張叔是搞采購的,你把你黑張叔采購的東西啊數量啊,都好好的記一記,能預算出一棟房子需要多少料兒,能花多少錢兒,這都是大學問呢!”張偶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伯。”楊老大拍拍張偶的肩膀道:“好好幹,有前途。你黑張叔也是個好人,跟著他,不會吃虧的。”正說著,黑張在外麵已經是發動好了車,朝裏麵喊道:“小夥子,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