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5章

“上次月經是什麽時候?”

“8月17號。”

“自己在家驗過了嗎?”

“驗過了,陽性。”

“要嗎?”

“……我、考慮一下。”

“過十五鍾去拿化驗結果,不要的話盡早決定。”

從醫院出來八點多,早高峰,車被卡在馬路中間動彈不得。連翹翻出那張早早孕化驗單,盯著“陽性”二字久久發呆。窗外車喇叭聲震天響起,隻若未聞。

安紹嚴下班撥通連翹的分機,“假期勻我一天吧,帶小寒去看看夜晚,她吵得我都想裝死。”

她笑一聲,問:“哪天去?”

“看你方便。”

“我有什麽不方便?”頓一下,又說,“10月1號是段瓷生日,我陪他一天,其餘哪天都可以。”

結束通話,安紹嚴按著話筒,總覺著哪裏怪怪。收神處理了些工作,還是放心不下,掐滅煙起身去辦公室找她。

連翹在檔案櫃前找資料,聽見開門聲,不回頭地問:“又怎麽了?”

不敲門就進來的也沒別的人。安紹嚴坐下來,“聽你聲音很疲憊。”

“說對了,確實我很忙,沒什麽事等放假了再說吧。”

他苦笑,“你在指責我占用了你和段瓷在一起的最後日子嗎?”

按在書脊上的手一僵,連翹轉身看他的眼神微惱。

安紹嚴沒有避視,“我隻是想,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就別與他牽絆那麽深。”

“想多一點回憶也不行嗎?”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回憶會將來就是一把鈍刀,割不開想念,卻把你自己淩遲。不願意看到你這樣虐待自己。”

或許安紹嚴說的對,可她寧可被鈍刀挖肉,起碼會疼,證明還活著,起碼沒有白白愛過。

愛不好,還愛不壞嗎?

不期而至的孩子讓連翹手腳稍慌,段瓷的生日前一天,她到了家才想起應該準備一份禮物。又懶得再開車出去,想想明天都不上班,出去了再買也來得及。膩在沙發裏考慮要送什麽,百思竟不得他的喜好。

段瓷以為自己回來得夠早了,推門見到客廳裏發呆的那個,頗覺意外。“不是說今天要陪財務開夜車嗎?”

連翹委屈地仰頭看他,“財務不肯。”

段瓷笑,“你以為誰都像你對安迅那麽忠心?吃飯沒有?”

“沒。”

“去對麵吃餅?”

“我不想動。”

段瓷無語,“你最近怎麽回事?晚上睡那麽早,早上還不起,幹什麽都犯懶,難道……”貼近了她,兩眼閃著疑惑的光,“天冷了要冬眠?”

她聞言隻是笑,又蜷了蜷四肢,姿勢還真像一隻準備過冬的獸類。

段瓷放棄與這沒鬥誌的孩子糾纏,拉下領帶,“那你吃什麽?叫別家的外賣還是我去給你買回來?”

她忽地斜眼上上下下打量他,嘴角越揚越高。

段瓷寒噤,“幹什麽?”

“你很寵我哦。”

“是啊,怕你告到CWCA去。”

“我想吃牛排。”

除了牛排,冰箱裏還有小時工定期采購回來的食物,為常常工作沒時間的雇主宵夜準備。連翹拿了兩根胡蘿卜調湯,還翻出一種外觀喜人的小麵包做甜點,滿意地陪在廚房打下手,好奇這個矜貴的男人竟有一手好廚藝。

段瓷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廚藝,不過是回想許欣萌做菜的步驟照葫蘆畫瓢。這話他自然不能說,連翹於是想,芭芭拉中國菜做得也不錯,難道是家族遺傳嗎?偷偷摸肚子,小東西做菜會不會像爸爸一樣好?要是像她……後半生可就沒指望了。

段瓷將肉翻麵,瞥到她一臉難過地捂著肚子,“餓得那麽痛苦嗎?看湯好了沒有,放點鹽。別放太多啊。”

連翹第一次擔任這麽重要的工作,很緊張,灑一點鹽,舀勺湯嚐嚐。等她嚐出味道時,鍋底還有不少鹽沒化開,段瓷把牛排端到餐桌上回來,接過勺子攪了攪,湯進嘴裏跟鹽精兒似的。連翹一見他表情就知道壞事了,喃喃道:“我嚐怎麽不鹹啊。”

“你有味蕾嗎?”

她提過一把鋥亮的菜刀,對著刀麵伸長舌頭,“很發達。”

段瓷泄氣地笑,“你那是舌苔。”鍋端過來就要倒掉。

她慌慌來攔,手未伸到,段瓷的動作停了下來。連翹可憐地朝他點點頭:“就是,加點水還是能吃的。”

段瓷的注意力已離開食物,“張嘴我看看……你剛吃什麽了?舌苔怎麽這個色兒?”放下鍋子擦擦手,掌壓在她額頭上,“感冒了嗎?”

她搖頭,搶著把鍋放回灶上,倒了一大碗水進去。

段瓷是一口不喝那稀釋過的湯,倒了杯紅酒配牛排。

連翹笑他,“一會兒再上了頭。”

段瓷嚴肅道:“這些牛都是吃甜點喝葡萄酒聽音樂長大的,也一定要在這種氛圍裏才好消化。”

她沒聽他胡扯,掰開小麵包發現裏麵有餡,乍以為是紅豆,細看竟然滿滿的全是褐色提子。

他看得眼饞,咬了一口隻覺甜得膩人,幾乎當場吐出來。正遂了她的意,不消片刻,大半斤牛肉兩個小麵包都進了肚子,滿意地倒下去嘟嘟囔囔。

段瓷佩服得無話可說,手裏還剩一半的紅酒遞給她,“喝水,豬。”

她耍賴,“你喂我。”

“好。我最愛護動物。”他喝了一口,仰頭在嗓子裏嘩啦嘩啦漱,看著她,指指嘴巴。

連翹大笑,踹他一腳,如願聽到漱口水下肚後的咕嘟聲。吃飽喝足又開始惦記下一餐,“我們明天去吃皮塔餅吧。”

“我明天有會。”段瓷轉身將酒杯放到茶幾上,沒注意到她失望的神色,再回頭隻看到一張無所謂的假麵。正要說什麽,手機響了。

她從頭頂扶手抓過手機遞給他,看到來電顯示:蘇曉妤。

連翹想起精冶與新顧問簽約那天,站在段瓷身邊那個短發妥貼五官柔媚的女子。

地產圈最有價值的花瓶……那串長長的渾號,是這麽叫的吧?

段瓷電話裏言語簡潔,但絕非不耐,似在為她指路,又說:“實在找不到的話,明天我叫小邰去接你。”掛了電話向連翹交待明天安排,“顧問這邊人事變動太頻,高層也換血,現在都快鬧內訌了。我讓小邰在郊區找了個渡假村,安排這些爺爺們兩天,找機會遞遞話。出去了總比在公司說得敞亮,把矛盾都說開就好,要不然都覺得自己有理,這麽絆下去遲早累死我。”

連翹聽完也覺這是個辦法,淡淡應了一聲。

“你哦什麽?又困了是不是?”長睫半掩含笑的眸子,伸手扯扯她鬢角,“一起去吧。我說了都讓帶著家屬,會就開一上午,下午和第二天就是在那邊兒玩,新開發的一景區,小邰說設施挺全的。去透透氣兒,看你這陣子都忙傻了。”

“你們去玩吧,我答應了去陪小寒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