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盛大的節日 (1)
“沈英，怎麽是你帶車？”軍武見到沈英，心裏一陣驚喜。
“這是我們廠的通勤車，就得我帶車了。”沈英看到他，立刻送他一個笑臉。然後衝著客車上的各位廠領導說：“各位，他就是輕工機械廠政工科長，軍武！”
軍武立刻拱拱手，說道：“歡迎各位領導！”
人們就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三輛車都停在了廠門口，軍武以為他們就要踩紅地毯入場了。沒想到，前麵轎車上的於書記看到齊書記就說：“老齊，先帶我們看看鉚焊車間吧！”
於是，齊書記就擠上了上海牌小轎車，帶領後麵兩輛車往鉚焊一車間駛去。
袁大頭早就在那兒等候了。看到於書記、白書記下了車，就咧開大嘴白話起來。
於書記好象特別高興，看了生產鍋爐的工序，看了工人們的休息室，最後還登上了龍門吊車，往遠處眺望了一會兒全廠風景。從吊車上下來，又來到鉚焊二車間看了新上的流水線設備。最後看著新下線的光潔鋥亮的液化氣罐，用手使勁地拍了拍，說：“這是你們輕工機械廠的新產品，也是我們輕工局的拳頭產品呢！
領導在這兒視察，外麵的黨代表開始入場了。鼓號隊奏出的軍樂好象催促似的響個不停。於書記看看腕子上的手表，說：“到時間了，咱們入場吧！”
齊書記陪局領導、來賓走上紅地毯，軍武也跟在後麵。快到會場了，軍武突然覺得自己走在領導隊伍裏不對勁兒，便迅速地邁開雙腿，幾個大步跑到會場門口的台階上，帶領幾個花束隊員做出迎接狀。一直將於書記、白書記，趙部長和來賓引導到主席台前的前排就座。
見領導坐定，一旁的英娣就過來提醒他：人到齊了！
軍武向齊書記投去了請示的眼神，見齊書記點頭應允，便走到主席台上，先試試麥克，會場就寂靜無聲了。隨後，軍武就宣布：中工鎖陽市輕工機械廠第十次黨員代表大會，現在開會！
新購置的擴音設備做好了直播的準備，軍武宣布開會的聲音傳遍了廠區。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會場外麵則是鼓號齊鳴，不知道哪個車間還放了一串鞭炮，弄得軍武懵懵的。在預先的演習裏，也沒有這節目啊！估計又是鉚焊一車間的人弄出來的動靜。
接下來，奏國歌、致歡迎詞、齊書記做工作報告，討論代表發言，一切按照程序順利進行。但是，在代表發言結束，鉚焊二車間報喜時，工人們沒有組織好，整個車間的工人全部進入到了會場，沒有座位，隻好站著。幸好焦主任事先背好了英娣代寫的報喜詞，簡單扼要地說明了情況，在遞交喜報時，原來是安排齊書記接受喜報的。因為於書記高興，主動將喜報接在手裏。按照軍武的設計，齊書記接過喜報時應該送還焦主任一個紀念品（筆記本），這時，筆記本在齊書記手裏，於書記手裏什麽也沒有，就悄悄問軍武：中午吃什麽？軍武立即回答：紅燒肉。於書記就大聲地對焦主任和工人們說：“謝謝你們，為局裏爭光了！中午，我請你們吃紅燒肉！人們就轟笑起來。報喜節目算是演出成功了。
接下來是選舉。這也是人們最想看的一幕重頭戲。雖然當時的黨代會都是上級確定候選人名單之後進行等額選舉，一般不會出現落選的事情，也無懸念可言。可是，人們都知道這一次在確定候選人過程中有一場競爭活動，而且上級規定，選舉時可不受候選人名單限製。所以人們就斷言那個老方不會甘心情願地下台。也許他要在選舉時搞些什麽名堂，讓自己再次當選或者是為自己拉些選票，影響袁大頭和軍武當選。
果然，投票結束，進入唱票、計票過程時，就見選票上出現了老方的名字。而且，老方票數的“正”不斷增加著……接下來，除了袁大頭的票數與其旗鼓相當，同時增加。軍武票數的增加速度卻是停滯不前了。
參加選舉人數共100人，候選人的票數必須超過50票才能當選。但是，到了40票的結點時，軍武半天也得不到一票，老方的票數倒超越了軍武，竟然達到了41票。
“唱票員、計票員注意，不要出現差錯！”台下的趙部長看到出現了這種意外的情況，禁不住喊叫起來。
其實，台上唱票的、計票的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哪兒會在這時候出現差錯？
接下來，唱票員、計票員的工作速度明顯放緩了，像是怕弄錯了，犯下滔天大罪似的。軍武雖然不相信自己會落選，但是他知道，出現這種情況，已經說明老方將矛頭對準了自己。不然，為什麽袁大頭的票數遙遙領先了呢？
會場上一片寂靜，甚至於針落地下都會發出聲響。
到了最後關頭，軍武的票數突然連續增加，等到唱票掏出最後一張選票，軍武的票數達到了51張。老方的票數49張。
軍武勝了，勝得很懸。老方敗了，卻雖敗猶榮！
雖然齊書記宣布選舉結果時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但是，當軍武走上主席台，宣布奏《國際歌》，大會結束時，覺得身上竟冒了那麽多無名的冷汗……
人們走出會場，往食堂就餐時，廠院再次響起了音樂和鑼鼓聲，軍武知道，這是鉚焊一車間報喜的隊伍集合在了食堂門前。鉚焊一車間的報喜方式很別致：他們讓十幾名青工舉了一排大字標語：大幹紅九月，鉚焊一車間產值、利潤翻番！接下來報喜隊伍後麵就出現了具體的翻番數字。當選後的袁大頭站在報喜隊伍前頭，喜笑顏開，合不攏嘴了！
於書記、白書記、齊書記上前，與前排的人一一握手祝賀。握手一結束，隊伍自動閃開一條路，讓局領導和來賓去食堂就餐了。
食堂全體人員在秦國芳指揮下，將餐桌鋪上了白色的桌布，並在每張桌子上注明了“局領導席”、“來賓席”“黨代表席”的字樣，讓軍武想不到的是，除了局領導的席上放了白酒、涼菜，來賓和黨代表的席上竟各自放了兩瓶啤酒，而且，每張桌子上都擺上了鮮花，顯得特別喜慶。
“秦大姐，哪兒來的啤酒？這不是要超標了麽？”軍武小聲問她。
“哈哈，這啤酒，是紅衛飯店免費贈送的，不用花錢。你隻要給我二十份紀念品送給他們飯店職工就行了。”秦國芳嘻嘻笑道。
“大姐，謝謝你！”軍武由衷地感謝她，就使勁地握了握她的手。
“別謝我了，快去主持酒宴吧。你看，車間那些黨代表盯著盤裏的紅燒肉，恨不得馬上就塞到嘴裏去了。”
軍武連忙來到局領導席上，迅速地為局領導斟滿酒，便大聲地喊道：“各位，下麵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於書記發表祝酒詞。”人們就迫不急待地鼓起掌來。
“我為官多年，什麽講話都經曆過，就是沒講過祝酒詞。”於書記幽默的說了一句，接著又說道：“不過，我想說三句話：第一，今天的會開的很好；第二，齊書記的工作報告做的很好；第三，他們的政工科長軍武把會組織的很好。對不對呀？”
“對對對！”人們大聲地喊道。
“那就吃吧，喝吧！”於書記說到這兒，高高地舉起了手裏的酒杯。
於是，人們就解放了似的，推杯換盞，熱鬧起來……
七十年代的中國，酒風不盛，酒文化也遠不及後來的年代那麽濃。人們隻是在本桌上敬酒，並不下桌亂躥。雖然餐廳裏熱熱鬧鬧，卻是秩序井然。軍武雖然是會議總指揮，酒宴上卻顯得笨口拙腮，木訥起來。況且，本桌上有齊書記、高副書記在，向局領導敬酒也輪不到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