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盛大的節日 (2)
軍武喝了集體幹杯的酒後,一個人就悶頭在那兒,想把眼前的那一盤紅燒肉消滅掉,沒想到,趙部長卻在旁邊提醒他:“軍武,剛才於書記表揚了你,你怎麽不向局領導敬酒呢?”
軍武聽趙部長一點撥,立刻站立起來,先為於書記斟滿酒,然後,恭恭敬敬在端起來,說道:“謝謝於書記表揚,其實,我的工作做得很不夠。”
“哈哈,軍武,什麽夠不夠的?你是不是說,自己的選票少了點兒?哈哈……”說著,於書記就將杯中的酒往上一舉,一飲而盡。
“於書記,好酒量!”人們就鼓起掌來。
軍武看到於書記喝光了酒,隻好咬牙將自己杯裏的白酒也喝光了。
“軍武,來!”於書記喝了酒,興奮的滿臉通紅,大聲地招呼著軍武,伸出兩個胳膊,做出個奇怪的姿態。
聽到於書記召喚,軍武上前湊去,於書記就勢一下,將軍武擁抱在懷裏。然後,又深情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時,就聽見“哢嚓”,鎂光燈一閃,快門兒按了下去,原來,是局宣傳部長親自弄作照相機,拍攝了這個激動人心的鏡頭。
“於書記,你這是……外國人的禮節啊?”齊書記就笑著問他。
這也是大家感到奇怪的事情,堂堂一個局黨委書記,怎麽竟然這麽失態,擁抱了這麽一個小輩人呢?
“老齊呀,不怕你笑話,我看到軍武,就想起我的兒子來了……”動情之際,眼眶裏早已噙滿了淚水。
後來,人們才知道,於書記有個十分優秀的兒子,但是,在文戈中,由於他成了走資派,年幼的兒子受到牽連,不準串聯,不準參加紅衛兵組織。有一天,造反派來抄家,為了保護父親,兒子上前阻擋,竟然被一陣亂棍棒打,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至今,於書記想到這件事兒,就偷偷地流淚,可惜的是,“揭批查”運動時,雖然市裏將此事列為一件大案要案,但是至今也沒查出真正的凶手。這就讓於書記更加失望。
“既然於書記這麽喜歡軍武,那就把他當兒子看待吧!”酒後的白書記說話沒了遮攔,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老白,別拿我開心了。我哪兒有那個造化。”於書記反駁了白書記一句,接著又說,“不過,軍武啊,作為一個老革命,我有資格培養你,讓你當革命先輩的兒子,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
“既然於書記這麽說,那,事情就這麽定了!”趙部長聽到於書記這麽說,就添油加醋地煽起火來。
“於書記,謝謝你這老前輩這麽器重我。可是,我的父親,確實是個老革命,他是一九四二年入黨的老黨員呢!”
“啊,一九四二年入黨?他在哪個部隊?”於書記追根問底了。
“他沒參加大部隊,隻是參加了縣大隊聯防,打過日本鬼子。”
“那麽,你家是在衡水地區吧?”於書記像很熟悉那時的事情。
“在德州郊縣。”軍武認真的回答說。
“那就是冀中平原一帶了。”於書記說道。
“好,軍武啊,看來你和於書記還是同鄉呢!”趙部長點撥了一句,接著又說:“我提議,為今天這個成功的會議,幹一杯!”
人們再一次碰杯,一瓶茅台酒就見底了。齊書記立刻找來秦國芳,讓她再上一瓶。可是秦國芳為難的說:“沒有茅台了。五浪液行不行?”
“不管什麽酒,上來就行。”齊書記本來是想再上一瓶酒維護一下場麵,沒想到,由於大家喝得高興,不一會兒,一瓶五浪液又見底了。
“好了,老白呀,你這酒,喝足沒有?”
“你喝足了,我就喝足了。”白書記與於書記保持高度一致。
“既然喝足了,咱們走吧!俗話說,客走主人安啊!”於書記說著,帶頭站起身來。
各企業的領導就紛紛上前與於書記白書記握手告別。其實,他們不用告別,後天製毯廠召開黨代會,他們還要見麵呢。不過,製毯廠的會議能不能這麽風光,就不好說了。畢竟這輕工機械廠是局裏的利潤大戶,多花點兒錢是不發愁的。像今天中午這頓大餐,製毯廠得生產多少地毯才能掙出來啊!
送走了於書記白書記和各廠的領導,軍武迷迷糊糊回到政工科,英娣告訴他:“會場收拾完了。是鉚焊一車間組織人收拾的。”軍武就拿起電話,對袁大頭說了幾句致謝的話。英娣就問:“我就起草選舉結果報告吧?”軍武嗯了一聲,英娣就開始起草了。
起草結束,軍武看過,讓小朱送到齊書記那兒簽字,然後就派小孟騎三輪車送到局組織部去了。
按照規定,各總支、支部選舉結束後,要將結果報到局組織部審核,組織部審核沒有問題,正式批複之後,才能將選舉結果公布於眾,算是正式生效。
“科長,上午選舉時,我看到你的票數上不去,心裏好害怕。”英娣看到軍武迷迷糊糊的,就想與他談這個刺激性很強的話題。
“嗬嗬,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大活人,眼看自己的票數上不來,心裏急啊!”軍武說出了實話。
“這回徹底放心了吧?”
“嗯。”軍武心情舒暢地哼了一聲。
叮咚叮咚……電話鈴聲響了。
英娣一邊拿起電話,一邊嘟囔:“誰這麽討厭?剛剛想說幾句體己話,就來幹擾我……”
是一個甜甜的女子的聲音,說是要找軍武。
“哪一位?”軍武知道是一位女士的電話,但是沒聽出是誰?
“沈英。”
“沈英?”
“軍武,祝賀你!會議這麽成功。”沈英由衷地讚美著他。
“要說成功,我還要謝謝你的紅地毯呢!”軍武想起了她支援自己的事情。
“哈哈,紅地毯,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軍武,我一會兒要進行彩排,想請你過來指導一下,你能來嗎?”
“我應該去。可是,我中午喝酒太多了,有點兒迷糊呢!”軍武說出了實情。
“喝多了好哇!可以毫無保留的給我傳經送寶了。嘻嘻,來吧!我等著你。”沈英說完,放了電話。
“科長,我不準你去!”軍武剛剛放了電話,英娣就反對了。
“英娣,我是去指導她們彩排。你怎麽不讓我去?”
“科長,你知道嗎?那個沈英,是個風流女子,我怕你讓她纏上,將來影響你的政治前途。”英娣說的心裏話,軍武聽出來了。
可是,答應了的事兒,不去,不是自食其言了麽?
“英娣,別想那麽多。我們隻是工作上接觸,沒有別的關係。”軍武解釋說。
“既然沒有別的關係,那你為什麽舍命救她?”
“那是趙部長讓我護送她,我能不盡職責嗎?”
“反正,從你認識了她,我就覺得你變了。你是不是看她風流漂亮,就覺得我和小朱土氣了?”
“英娣,你和小朱都是我的好沈英。我們朝夕相處,誰也沒有我們的關係親密啊!”
軍武表白了一番,又勸解了一番,英娣才同意軍武前去指導,但是,她要小孟開三輪車送他去,還叮囑小孟:不能讓科長在那兒喝酒。
沈英告訴軍武,自己的工廠在偏僻的西部郊區,附近是田家屯火車站。軍武就讓小孟的三輪車往西開呀開呀,一直開到廣袤的稻田地裏,心想,這是哪兒呀?遍地是田野裏的莊稼,哪裏還有城市的影子?兩個人都迷糊了。正好,一個騎自行車的人迎麵過來,小孟向他問路,那人說:過了車站就是。
三輪車嘟嘟嘟嘟又往西開,果然,車間一側出現了紅磚蓋的廠房。軍武來到門前一看,門口掛了兩個大牌子,一個牌子是白色的,上麵寫著:鎖陽市製毯廠。另一個牌子是紅色的,上麵是金色的字體:大慶式企業。
軍武這才明白,為什麽沈英的思想壓力那麽大?原來,她們廠的榮譽太多了。所以,廠領導事事不甘心落後,就辛苦這些中層幹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