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留下
丘子心髒部位暴起一團血霧時，麥瑩放下手中用來觀察的相機，向ｋ微微一聳肩：“你勝利了。”
ｋ相反愣了愣，回頭看於雯一眼後，沉默不語，內心並沒有想象中那種勝利的喜悅。
於雯手捂著嘴巴，看著不斷接近的徐林，心裏除了空曠還是空曠。於菲麗依然昏迷不醒。
徐林來至二百米外，目光由四處搜索轉變為鎖定了全順車。
ｋ以手捂住通話孔，轉頭對於雯說：“我說話算話，一個換一個，你可以走。你妹妹依然留下，我們之間繼續走著瞧。”說完她擺擺手，讓光頭放人。
麥瑩對於留下於菲麗有點不滿，不過最終沒有說話，皺著眉頭。
光頭鬆開於雯手腳上的捆綁。
ｋ啟動馬達，再次抬起電話說：“槍丟掉，衣服脫光。”
徐林把槍扔在地上，幾下脫去衣服砸在地上。走到麵前時，全順車前後門一起打開，於雯由後門被推出來，在地上翻滾。
前麵下來一個美麗女人，她笑著伸出漂亮的蝴蝶手掌說：“我叫麥瑩。”
隻是氣勢感應，就讓徐林覺得，麵前這個女人擁有一種不可與之爭鋒的實力。要走不是不可能，但是於雯並未脫離危險，於菲麗也還在車內，暗中的秘密沒有浮出水麵，而丘子的槍，也不能白挨，絕對不能！
心念轉動隻是一秒，徐林決定繼續執行強硬方案，置之死地，而後生。
話聲落，麥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動，徐林能看到一個殘影，仿佛她人還在原地，但他知道不是。無可比擬的拳鋒襲到頭前，幾乎刺痛肌膚，徐林以非常微小的幅度將頭低下一些。
碰——他額頭挨拳，腦袋劇震，然後“暈”了過去。
麥瑩把徐林抗起，對於自己的拳，她從不懷疑。
對於自己的技能，徐林也從不懷疑。在格鬥課程上，以格鬥沙皇流派為原形的綜合格鬥技巧中，用人體最硬最厚的額骨擋拳，是其終極防禦技能之一，並且有迷惑敵人的作用。教官這麽說，徐林也一直這麽做。
於雯抬起頭來的時候，徐林被扔進車內，全順車掉頭遠去。
她起身木然呆立一會兒，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覺，非常怪異的心情襲擾著身心。幾個小時之前封鎖多年的心被打動，可剛剛那一幕，於雯似乎有點不認識這個人了？她害怕這人的形象正在被自己的心靈所拋棄。
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在混亂之後異常冷清，死氣沉沉，對春日早晨明媚溫暖的陽光顯得有些諷刺，遠處隱約傳來警笛。
於雯回神，走前百米撿起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那隻槍。觸摸著槍口傳遞而來的餘溫，她同情丘子，看得出丘子愛徐林。女人被所愛的人殺死，不管她有多壞，死後留下隻有可憐。
“別人可以殺她，但你不能，你在幹什麽？”她喃喃說。
密集警笛聲迅速聚攏，整個商業街被封鎖，拉起的警戒線之內無數警察攢動。腦袋上貼著膏藥的楊濤四處搜尋，見於雯站在遠處發呆後，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走過輕推於雯一下，“於隊還好嗎？”
“我很好。”於雯回過神來，轉身走出。
“你等等。”人群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叫住，他看起來偏瘦，鼻子上架著黑邊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於雯不認識他，轉向陪他走來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敬了個禮，“季處。”
楊濤趕忙溜走，不敢繼續留著。
季桐看旁邊那個男人一眼，然後狠瞪了於雯一眼，說：“你沒什麽吧？”
“這不是好好站在這裏嗎？”於雯說。
季桐皺了一下眉頭，指著旁邊那個男人說道：“警察部刑事局，伍弦副局長……”
於雯就沒聽他說些什麽，思維有點恍惚，一直到季桐出聲幹咳，她才反應過來，這個叫什麽伍弦的大局長已伸著手有一會兒了。她趕緊伸手相握，隨便搖晃幾下了事。
季桐更覺尷尬，楞想抽她幾下。他看看伍弦，然後接過於雯手裏的槍聞了聞，問：“隻一聲槍響，看來是你開的了？”
伍弦舉手輕抬一下眼鏡，靜靜看著她。
於雯有點不好說的樣子，看看季桐又看看伍弦，聳聳肩膀，然後撇撇嘴，指指腦袋，什麽也沒有說。
伍弦和季桐對望一眼，茫然不知她什麽意思？好在伍弦知道前不久她在醫院被劫走，妹妹出事，或許現在腦袋混亂，所以不在意。
隻有季桐知道，她在裝蒜，他覺得就連於雯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動作說明個什麽？
“你們聊一會兒，我到處看看。”伍弦笑笑，走開了。
等他離開視線，季桐走上前去，直接伸手去摸她口袋。
於雯很不耐煩的把手一甩，隔開。
“躲，你再躲？”季桐狠狠指指她，照樣又去摸。
這回於雯沒甩手，卻把身子扭來扭去的，用身體語言反抗。
季桐摸完她幾個口袋，什麽也沒有。他依然不甘心，圍著她走了一圈，隨即看看四周，壓低聲音：“毒品呢，你藏哪去了？別告訴我沒有，我根本不信。”
又摸摸，季再說：””很好，手銬沒了，你怎麽不把槍也和你自己也弄丟？”
“”差點就如你所言了。”於雯說。
季桐微微一愣，把她又拉遠幾步，壓著聲音道：“你他媽的到底在幹什麽？說說，我不好理解？半死的人你給弄廳裏醫務室？好吧，這個不說了。鍾副半夜三更駕臨一線，你把他趕跑？ｏｋｏｋ，我也能理解，你就想讓我沒好日子過，我也認了。”他的聲音逐漸大起來：“你以為醫院是什麽地方？你於雯去到什麽地方，就接管什麽地方？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個警察，到像個總理大人或者部長大人什麽的？還在醫院開槍？你怎麽不弄個什麽意外出來好讓老子把你送給檢察官去做生日禮物我看我就不用再頭疼了？”
“注意用標點符號。”於雯說。
“閉嘴！”季桐深吸一口氣，又說：“一個晚上，下至巡邏警察，分局警察，記者，醫生，主任，上至鍾副廳長，張副局長，全給你得罪了。我生來就是替你背黑鍋的？我看我這頂烏紗什麽時候給弄沒了，就不用背了。你他媽的真是擁有令人噴飯的功能，可以借給醫院消化科使用。”
“你的烏紗本來就是我給你掙的。”她說道。
季桐在原地轉了幾圈，不禁有點泄氣，說道：“好吧好吧，現在把全部事說一遍。拜托你，即便要我背黑鍋，你好歹提前通知我，讓我老季提前紮好馬步，ｏｋ？”
“嗯嗯，好的。”於雯轉著眼珠想走。卻是被季桐一把給扯回來。
“超級大隊長，你在忽悠白癡呢？把情況給我說清楚。”他說。
這時一邊走過兩個警察來，向於雯和季桐敬禮後，問：“於隊，被你槍擊的人當時什麽情況，麻煩你說明一下？”
“還什麽情況？”於雯不禁一愣。
兩個警察對望一眼，又說：“她逃跑的時候是什麽情況？因為什麽原因沒追？”
“追……”於雯腦袋一震，看看四周，沒有該有的救護車，就說明沒人需要救護？她話也不說的迅速跑開。
兩個警察又對望一眼：“……”
季桐歎口氣，擺擺手。
兩個警察知趣的離開，明白現在問不合時宜。
於雯站在徐林向丘子開槍的位置，除去地上灣著一灘血外，什麽也沒有。她一把逮過正好路過的楊濤問：“告訴我，來的時候這裏什麽情況？”
楊濤一愣，說：“什麽也沒有，就一灘血。問過兩個服裝賣場裏的店員，有人看到一個穿黑色皮裝的女子流著血，趁亂離開了。當時你在發呆，一個也沒敢打攪你。”
“我就知道你不會。”於雯不知是高興還是欣慰……
九點半。城市第一波高峰徹底落下。
道路上車流人流依然眾多，節奏卻慢下許多來，相比通暢了許多。
全順車穿過西昌路，轉入滇池路上。車內已經沉默了許久，沒有一個人說話。
麥瑩手裏一直把玩著由於雯處繳來的手銬，“滋滋”的手環轉圈聲不停響著。
後排那個光頭不時把手伸到旁邊，摸摸常麗的手背，卻每次都被常麗一下打在手上，從開車到現在，“啪啪”的響聲不時響起來。
徐林閉眼垂頭，被光頭常偉和常麗夾坐在中間。車身顛簸，他的腦袋也跟著甩動幾下，一副昏迷中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從來就沒有暈。一直在觀察，還有考慮。
於雯下車算是一個階段性勝利，至少初衷達到了。但是沒使他心情輕鬆，除去在最後和那具屍體躺在一起的於菲麗外，真正折磨他的是丘子。徐林也拿不太準丘子能否無事？可以肯定，警槍的威力可穿透不鏽鋼煙盒，再而穿進胸脯，卻不能到達心髒。他擔心丘子因為其他問題沒有得到救治，那樣的情況下，流血是真正的致命因素，或者說，丘子求生的強烈，直接代表了她後一步作為。
抬槍對準丘子的一瞬間，徐林從她眼裏看到的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而是迷茫和些許淚光。那時徐林心裏很難受。卻一定會開槍，縱使重新來，也要開那一槍。人生不可以不選擇，你不選，命運替你選。相比起來，徐林寧願自己決定命運。
車內顛簸的一段時間，徐林弄清楚了幾件事。一，這個叫麥瑩的女人，不想殺於菲麗。二，那個光頭，和那個如同個癡呆似的女人，似乎曖昧，兩人能力很弱小，閉著眼也能在一秒鍾內殺死。三，K和麥瑩，和光頭，幾人間的關係破綻很多。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麥瑩出奇的強悍，比徐林預想中要強，K也很凶，很難對付。目前如果要離開，或許不難做到，但是要帶走於菲麗卻不可能。留下危險很大，卻也並非完全不可為，好處是或許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另外，有可能尋找到機會，救出於菲麗。
徐林麵臨又一個選擇，在車停下之前，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車停下了，麵對麥瑩，成功的可能幾乎為零。他選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