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理門戶

滄桑巨變,多年之後的寒風穀,夜深,皓月當空。

懸崖邊上的一片平地,一個身著白衣。躺在草叢中的女子,突然從夢中驚醒。猛地打量自己胸口位置,肌膚如玉。卻是一片皎潔月光,空無一物。

隨後,整個身軀幾乎虛脫。皎潔月光下,臉龐慘白,滲著細細汗珠。單手撐著地麵,大口喘息。

因為她是無憂草一脈-忘憂草,已經得道成神的忘憂草。當她還是一株忘憂草時,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意識也就是這個夢。就像夢中的無憂草,醒來時發現了潸然淚下的他。已經記不清楚重複了多少次,一模一樣!

這個夢猶如穿越宇宙洪荒,觸手延伸。壓在她的心頭,幾乎窒息。一直到現在,成神之後的現在。

她甚至都已經記不清楚,到現在已經重複多少次了。哪怕是最後,夢中的那名男子隨風消逝之際。隱約留下什麽東西在空中,一如往常,還是朦膿一片。夢中那個‘她’胸口的那抹猩紅,讓她觸目驚心。而夢中如此蒼白的對白,在她的心底卻是那般自然,仿佛曾經就是夢中的那個‘她’。

時至今日,也正是因為這個如幻如真的夢境。讓她的一切,都天翻地覆。她現在已經分不清這一切是夢,還是過去。甚至是如今已然是光滑而空無一物的胸口,都讓她懷疑自己在天界的一切,根本不曾發生。她就是夢中那個無憂草,隨同過去,似乎也都成為一縷幽夢。

而她跟夢中的無憂草不同,她的名字叫:渃漓!

寒風穀!

入夜,飛雪狂湮!

灰蒙蒙的天空,任憑目光多麽炙熱,在寒意中,漸漸冷卻!

穀外,寒冬大雪!

穀內,春暖花開!

她確定,噩夢終究會過去!

他說:你知道嗎,或許你早就知道,你就是她!

她說:是的,大概已經猜到了,一直以來那個一模一樣的夢境,是她的噩夢。

終於有如此難得機會,可以與他麵對麵。她很想問他:讓我這樣等你很好玩嗎?

最後才發現,她開不了口。隻是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他,終於不是那個噩夢了!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看著他,從來沒有。雖然近在咫尺,卻沒有感覺到他一點點存在的氣息,猶如一縷幽夢。

她說:我不相信你真的隻存在天地之間,是否那無聲的風,就是你已經來過。那無聲的淚,就是悄然離去!

他不語,身影漸漸散去。隨風而逝之際的模樣,與此前一模一樣。隻是留在空中的東西,今天卻顯得非常清晰:一柄黝黑細長的物體,還遺留在風中。隻是卻永遠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

之後,便是她從夢中醒來。非常平靜,隻是平躺在草地上的她,臉頰垂著兩道淚痕,悄然無聲。夢中的一切還是那麽清晰,恍若還在眼前。

無聲的淚,是否就是你剛剛悄然離去?

無聲的風,是否還會不期而至?

玄武大陸天朝古國雷州冷府!

夜深,人靜,皚皚白雪!

當初沐風從青州到雷州用了一天一夜,快馬加鞭,才趕到了三百裏之外的雷州。飛雪狂湮,車馬難行。沐風與空靈子還有兩位大小姐,四人在風雪之中,挑燈前往青州沐府。空靈子的如意算盤,可謂老謀深算。

表麵上,葉家與空靈子之間並無什麽淵源。當初空靈子為了冷月一事曾經找過葉歌,去過葉家的確沒錯。但是卻沒想到,天賜與葉歌本就勢如水火。天玄門與逍遙門在二十年前,幾乎是劍拔弩張。

初來乍到,二十年前的空靈子剛剛來到天玄門的天朝古國根本就毫無立足之地。之後沒多久,就有了冷月。因為冷月的事情,空靈子這才有求於葉家。但是沒想到,卻被天賜反咬一口。聲稱葉家與逍遙門串通勾結,離經叛道。之後,便有了葉家慘案。

青州葉家一事轟動整個玄武大陸,當時天玄門迫於壓力。不得不顧及門派威望,開誠布公,暫時拋開門戶之見。所以才有空靈子今天的局麵,能夠在天朝古國有了立足之地。

表麵上,葉家與空靈子並沒有什麽淵源。不過至少也因為葉家一事,空靈子是最大的受益者:天朝古國的國師。

凡塵之中的國師,哪怕是一國之君。對於修真練道者而言,連渣渣都不如。不過,至少天玄門已經默許空靈子進入天朝古國,繼而覬覦天朝古國雷州寒風穀。這就是當初空靈子下山來到天朝古國的目的所在,外人看來也就因為葉家,逍遙門才有覬覦寒風穀的機會。

僅此而已!

既然沐風是葉家遺孤,在外人看來空靈子與葉家就沒什麽淵源。但是空靈子卻能夠如此深明大義,知恩圖報。而且逍遙門的空靈子儼然成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高風亮節之輩。

而且他也是為了冷月而盡量將沐家的事情,挪出冷家。甚至連沐風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法魄境界六重在凡塵之中就是萬人敬仰,頂禮膜拜。而沐風一無是處,為此拚上他的錦繡圖卷,實在不值得。真到了那種地步,空靈子還是會權衡利弊得失。

路上,對於沐風的緘默,卻讓空靈子有些詫異:“沐風,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難道也一直都不想知道嗎?”

沐風哂笑道:“自從進入沐家之後,我就一直把沐家當成是自己的家。隻是,卻沒有資格。”

“難道,你也不知道你們大小姐為何對你恨之入骨。或者說,難道你不想知道關於你父母雙親的事情?”

“不想,至少目前不想。或許,以後都不會想知道。我隻知道沐家的大恩,至於大小姐為何如此,我想或許是因為那個晚上吧!”沐風脫口說道,不過隨後卻發現他差點失言。打量了一番前麵的大小姐,好在沒有注意後麵的沐風和空靈子兩人。

“那個晚上?”

“額,沒什麽!”沐風矢口否認,演技卻那麽拙劣。

空靈子確認過幾次,至少,沐雪依然還是那,嬌豔欲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就意味著沐雪並沒有於沐風,可怎麽好像那個晚上發生過什麽事情?按理來說以沐雪的身手,不可能會讓這個一無是處的沐風占到什麽便宜。

況且,沐雪當時在冷家發現沐風是葉歌的遺孤之時的反應,的確超乎了空靈子的想象。好像沐雪原本對沐風並不是沒有任何好感,或者說已經慢慢適應沐風之時,卻發現沐風竟然是導致沐家大禍臨頭的罪魁禍首。

而且這個臭小子,竟然還班門弄斧。欲擒故縱,如此稚嫩。

臨近黎明之時,距離青州遙不可及。

空靈子有些憂心忡忡,朝著沐雪喊道:“沐雪,助我一臂之力。天亮之前,感到青州沐府。”

當然,他不是擔心沐府會發生什麽事情。而是他發現,寒風穀異象就在這一兩天。正事要緊,耽誤不得。

青州沐府,一片狼藉。

府院內,血流成河。一片屍體,家丁、丫鬟。身首異處、劈成兩半、屍骨無存,不計其數。馬棚外,匹匹駿馬被砍掉頭顱,雞犬不留。石板地麵,飛雪覆蓋,卻是殷紅雪地,妖豔欲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位身著黑色披風中年男子,望著全是是血的沐天,譏笑道。

此時的沐天,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被捆縛在一個‘十’字木架上,豎立在府院一處花園空地上。雙腳卻是一雙血淋淋的白骨,腳腕處的鮮血順著雙腳骨架滴落,在雪地中流淌。

中年男子毛發成褐色,幾乎豎立。黑色睫毛特別長,嘴唇卻是猩紅。精致的臉龐,眼眸卻被戾氣湮沒。他就是天賜,號稱嗜血夢魘。院內一些身著‘影’字袖章的黑衣人,依舊還在院內屠虐還有絲氣息的一切物體。

“如今你修為盡失,忍受千刀萬剮,滋味如何?”天賜笑意不減,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你的兩個寶貝女兒,你真忍心?我想,她們應該快到了,聞到她們的氣味了!”天賜鼻子抽了抽,猩紅嘴唇淺彎。

“哦哦,還有,沐風就是葉歌的餘孽,想必你隱瞞的很辛苦吧?你也應該知道你那兩寶貝女兒,會是什麽下場?”天賜盯著沐天,漫不經心道。

“你,畜生!”沐天牙齒縫中蹦出這幾個字,嘴唇幹裂。

額頭滿是汗水,全身不知是水還是汗珠。將身上衣物上的血汙,墨化,變成淡紅。

“終於生氣了,你們繼續!”

“別讓他昏過去了,看他骨頭能有多硬。如果待會他兩個寶貝女兒回來,他卻昏死過去了,你們一樣的下場。”天賜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笑意,吩咐黑衣‘影’者。身體漂浮到了樓亭的琉璃瓦片上,唯獨這塊地方的雪地,格外潔白。

“是!”身後的黑衣‘影’者顫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