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月:逃離金融危機 (2)

1966年的時候,我對美國證券了解不多,想找個方法進行自我教育。我用公司的資金設立了一個10萬美元的模型賬戶,並且把這些錢分成16份,用其中的一份或者兩份投資在我認為特別有吸引力的股票上。我寫了一篇簡短的報告,解釋我買每一種股票的原因,並且用月報繼續追蹤,檢討這個投資組合,討論其中的發展,我同時還提供一份每月績效記錄表。

我用這個模型賬戶作為銷售工具,開發投資機構的業務。這個模式很成功,它讓我重新接觸投資圈。現在我可以用投資者來測試我的投資理念。如果我得到的回應良好,那麽我就明白我的構想很好,如果得到的是負麵回應,我就必須認真質問自己是不是走在正道上?結果,我得到了一些很有價值的信息反饋。

——摘自索羅斯和摩根士丹利投資專家拜倫·韋恩的訪談

背景分析

和所有的投資大師一樣,索羅斯喜歡從宏觀的角度思考問題,並且不相信市場是有效並理性的。無效市場理論來自於其哲學研究,而索羅斯通過把哲學理論引入到投資實踐所取得的成就則無人能出其右。

這位曾苦苦研讀哲學,想當個知識分子的投機商人,對金融市場的一個最基本的看法就是“測不準”。他認為市場並不是理性的,技術分析的結果總是錯誤百出,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真正有用的還是針對行業、公司的基本麵分析。

不喜歡看報表的索羅斯最初在進入美國市場時,為了認清市場環境,洞察盛衰趨勢,熱衷於在金融市場這個奇妙的“實驗室”中測試他的投資理論。他設立了一個模型賬戶,投入一部分金額在貨幣和股票上大做文章。在這個過程中索羅斯沒有確切的既定規律,隻是靈活地適應變局,時時檢討投資方式然後不斷地調整。這種在前進中修正的策略,並不是走一步算一步的被動投資,而是從行動中積極自我反思,一旦趨勢明顯,索羅斯投下的賭注會比任何人都多。行動指南

如果你在市場上的表現不盡如人意,首先要采取的行動是以退為進,而非鋌而走險。重新開始時,不妨從小處做起,這樣才能遠離由盲目造成的錯誤投資。3月8日投資需要規範和監管1997年,香港政府在扞衛匯率和股票市場方麵做得很出色。我被認為是國際投機或投資者的代表,對我來說,開玩笑地說吧,投機是不健康的投資。因為投資和投機是很難區分的,我變成了一個可見的象征,我有一張臉和一些聲音,他們認得我是誰。

我自己覺得金融市場是不穩定的,需要有一個機構來規範和監管國際金融市場,免受過分樂觀或悲觀估計的影響。我認為國際金融市場是不穩定和危險的。

——摘自1999年索羅斯接受《楊瀾工作室》主持人楊瀾專訪的談話

背景分析

承認曾在1998年衝擊港元失敗的索羅斯,曾多次讚揚香港政府當時果斷動用1180億港元外匯儲備扞衛港元的措施非常成功。索羅斯十年前的這番言論對今天仍有重要啟發意義:自由市場並非萬能,政府仍要加強金融監管。這就是矛盾的索羅斯:不擇手段的他反而更欣賞對手的明智反擊;借投機賺錢的他卻常常規勸別人不要輕易玩高風險的金融遊戲。2008年的美國次貸危機,暴露了自由競爭市場的嚴重缺陷。美國一向堅持自由市場經濟,奉行不幹預主義,卻在金融危機麵前祭起了政府幹預的大旗。這種大張旗鼓的救市和加強對金融市場的監管,讓人產生“美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大行其道的感覺。然而索羅斯的言論卻說明,政府加強金融監管不僅正確,而且十分必要。行動指南

公司管理正如所有市場一樣,就像是一把三條腿的椅子,這三條腿分別是:自律、監管和市場約束。每一種力量都同樣重要,而且必須均衡,缺一不可。3月9日要懂得身處何地自20世紀30年代開始,每當世界經濟到金融崩潰邊緣之時,政府就會出現。2008年我期待著同樣的一幕,但它卻並未發生。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破產。在接下來的這些日子裏,整個金融係統幾乎等於心髒停搏,不得不依賴人工生命保障係統來維持。它對於全球經濟的效果等同於大蕭條時期銀行係統發生的崩潰。

金融危機的嚴重程度超過了我的預期,我早就明白我們正在處理比次貸危機或是房產泡沫更嚴重的問題:我們已經到達了信用擴張過程中的頂點或是轉折點,這次擴張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開始,在20世紀80年代就已經變成了超級泡沫。要懂得我們目前身處何地,又該遵循什麽樣的政策,就必須認識到這一點。

——摘自2009年2月25日《南方周末》刊發的《反思2008的崩潰風潮》

背景分析

泡沫經濟是伴隨著信用的發展出現的一種經濟現象,實際上,金融危機就是信用泡沫加上債務危機的集合體。1929年,麵對金融大危機,美國政府切斷了黃金和其他信用貨幣之間的聯係,信用擴張從此失去了最後一個刹車閘。由於資本天生的逐利性,信用擴張隻會帶來投機資本的不斷增加,它們不斷需要新的金融玩具。因此,美國人通過不斷的金融創新,推出了各種名目繁多的金融產品,以滿足資本逐利的需求。

“二戰”後,美國人做了進一步創新,賦予經濟體係中原本不夠信用的人信用,創造更多的有效需求,同時也製造了更多資產泡沫和債務泡沫。在泡沫經濟中依靠信用製度造成虛假需求,虛假需求又推動了經濟虛假繁榮。當信用擴張到無法支撐經濟虛假繁榮時,泡沫就會破滅,並由此引發金融市場的動蕩。因此有必要將信用活動建立在真實的社會再生產基礎之上,這樣才能夠有效地監管和控製信用膨脹或過度投機,從而有效避免泡沫經濟的出現。行動指南

隻有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知道麵臨的危機的真相,才能真正安全。3月10日“洗淨”壞資產所謂金融機構的“國有化”,其實是貼了個錯誤的標簽,用“資本結構調整”(recapitalization)的說法會好一些。實際情況是,銀行資本大量流失,私營部門又不願重置這些資本,政府就必須頂上。美國政府在雷曼兄弟破產這件事上沒有這麽幹,結果金融體係就崩潰了。

吃了苦頭之後,政府決定再也不能讓一家會危及整個體係的金融機構倒閉,所以開始“人為地”維係它們的生命。但僅僅讓它們“活著”是不夠的,你還得給它們注資,讓它們能夠逐漸恢複活力。私營部門沒有注資意願,政府就得這麽做。對於新興市場經濟體——那些處於國際體係邊緣的國家來說,它們的政府沒有足夠的能力來為銀行係統擔保,因而都麵臨著資本外流,步入一場比美國還要糟糕的危機。

現在的情況好像是,政府要麽不願意,要麽沒有能力對銀行注資,使其資本充足率高到可以放心去放貸。他們現在做的隻是防止銀行倒閉,而不是進行“資本結構調整”。這裏麵有政治上的決策,並且現在也還沒有取得一致意見。而且,美國有一種很強的反對銀行國有化的情緒。因此,“國有化銀行”的舉動會遭到非常強的抵抗。

我主張把銀行現有的資產做一個分離。如果資產價格下降,就用現有的資本承擔這部分損失。然後對銀行未來開展的新業務注入新的資本,也就是把舊業務和新業務剝離開來。在銀行內建立起一個幹淨的“新銀行”,不會因為原來那些“有毒”資產貶值就遭侵蝕,然後把新的資本注入這個“新銀行”,這些資本可以是私人部門的資本,也可以是政府注資。這個“新銀行”就會有充足的資本,也會很願意進行放貸。這樣,經濟才能得到重啟。

——摘自2009年3月索羅斯在紐約接受《財經》雜誌專訪的談話

背景分析

金融危機後,作為9000億美元經濟刺激計劃的一部分,美國政府考慮創設一個政府實體以吸收銀行資產負債表上的問題資產,這個“壞銀行”計劃可以使得政府對銀行壞賬中的部分抵押貸款進行救援,以期遏製這場剝奪了130萬美國人房產的危機。

但索羅斯稱,奧巴馬政府從美國銀行業收購有毒資產的計劃不足以令金融機構重啟放貸。他甚至認為設立吸收美國銀行業不良資產的“壞賬銀行”從政治和金融層麵上都是錯誤的。他推算美國銀行業需要15萬億美元做資本重組,“這並不是扭轉局麵、讓銀行有能力放貸的辦法,這等同於將債務國有化,把好的部分留在了私人手中”。這種做法將給評估不良證券的價值帶來困難,並產生對受困銀行的暗中補助,從而“為進一步采取救援措施造成巨大的政治阻力”。因此,索羅斯提出了把銀行不良資產裝入銀行“側袋”,隔離適當資產,“洗淨”壞銀行的資產負債表,政府再注資“新銀行”的金融救援計劃。行動指南

打蛇打七寸,做事當徹底,真正把事情做透,才能把事情做好。3月11日機會可能稍縱即逝應當在全係統內部強製執行銀行重新注資方案,就像保爾森所做的那樣。注資完畢後,最低資本要求降至6%,這樣會鼓勵銀行的放貸,它們會迫不及待地抓住目前豐厚的差額。經濟將重新啟動。每個人手中都有充足的流動資金,同時迫不及待地要加以利用。到那時,隨著通脹腳步的迫近,最低資本要求將提升至8%,然後更高,並以此來降低銀行係統的杠杆率。長期來看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