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年審判 (3)
他無法想象那個火球落在柔弱的人偶身上會是怎樣的結果——
果不其然，斯蕾的盾在火球的衝擊下毫無作用，隻是一瞬間，就發出了火球撞到的聲音。
嘶——
火球將擋在斯蕾前麵的水蒼言的襯衣燒出了一個黑糊糊的洞，同時也直接傷害到了他本人。
剛才那一瞬間，水蒼言幾乎想都沒想就立馬衝了上去，擋在了斯蕾麵前，替她承受了這一攻擊。
“你為什麽要幫我擋住！”斯蕾眼眶裏升騰起霧氣，“真傻……我隻是個人偶，不會有什麽大礙的……為什麽要幫我擋住！”
“我不能容忍……”水蒼言無力地提起嘴角，輕輕地微笑，“不能容忍……看到心愛的女孩在自己麵前受傷……”
即使遍體鱗傷，也要守護你到最後一刻。
斯蕾的眼淚墜落下來，滴到水蒼言的身上，水蒼言皺了皺眉。
“嘶……”他有些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斯蕾趕緊抹掉臉上的眼淚，開始使用治愈術為水蒼言療傷。
“以後可不要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落淚哦。”水蒼言勉強地笑起來，“會沒有人為你擦淚的。”
“喲，真是癡情郎呢。”
一個略帶諷刺的女聲傳過來，斯蕾抬頭望去，在一片濃濃大霧裏，猶見一抹勾人心魂的綺麗身影。
伴隨著“嗒嗒”的腳步聲，那人走近了，是穿著黑色術袍的亞麻色長發女子，打扮很像日本人。
“是你傷了水蒼言，對不對？！”斯蕾怒道，恨不得現在就使用魔法飛過去痛扁她一頓。可是，不要說她靈力不夠，現在的水蒼言也離不開她的照顧。治愈術必須要施法者在承受者身邊才能進行。所以斯蕾也隻能動動嘴皮子罷了。
“是我，那又怎樣？你想痛扁我是嗎？有膽就來啊。”麻裏由紀笑得很猖狂，“呀，我當是哪個熟人來了，原來是代理魔王啊。你來此地有何貴幹？”
“不關你事。”夏聖悠淡漠地回答。他不想跟麻裏由紀浪費口舌，而且他的時間不多。在這裏久了自然會把神祀夜和紫光引出來。還沒到火候，他們打不過神祀夜一行人。
“怎麽，不去澤阪看看嗎？我知道你們都在找時空少女。”麻裏由紀的語氣裏含著淡淡的嘲弄，“還是你礙於惡魔的身份，不能靠近守護女巫？”
她以為他真的會守護女巫怕嗎？況且……
“澤阪，恐怕早就淪陷了吧？”夏聖悠語氣中透露著一股輕蔑之意，“在你們這幫烏合之眾的手中。”
他加重了“烏合之眾”這四個字的音，以表示他對夏莉莉所率領的叛軍的不屑。
“嗬嗬，那可說不定。”麻裏由紀冷冷地笑了一聲，“如果你們這幫自稱‘正義’的人敗在我們這種‘烏合之眾’的手中，一定是顏麵掃地吧。”
“所以我們不會敗給你們。出手吧。讓你先。”夏聖悠舉起手。掌心凝聚起周圍空氣中的水分子，形成了一個透明澄澈的藍色水球。
“原來你是水屬性的。”麻裏由紀似乎胸有成竹，“那麽很不幸的……”
“比大海更深沉的憂傷，比天空更悠遠的清藍。自九幽地獄之底複現，我以自身鮮血為誓，傳承彼幽暗之力，賜予所能觸及的一切，彼之判決！”
天空的水魔法，是至純至澈的，一旦被黑暗汙染，就隻有兩種情況——要麽兩敗俱傷，要麽讓水元素的支配者元氣大傷。
無論從哪一方麵看，似乎都是夏聖悠占了下風。
不過……
“你當我這個代理魔王是吃幹飯的嗎？”夏聖悠嘴角邊噙著一絲冷笑，以前因為小舞的關係，不能釋放出自己的力量，但現在不用管那麽多。水蒼言會照顧好斯蕾的。雪遺塵也不會讓瑰傷到。
麻裏由紀似乎忘了思考一件事——夏聖悠既然是魔王，怎麽會使用天空的水魔法呢？天空的水魔法隸屬於光係魔法，與魔王的黑魔法極端排斥，整個魔界裏，隻有七個人可以使用光係魔法。七個人分別是白祭司、惡魔女神、聖騎士、魔天使、十字星騎士、“零”以及……
“漂流於世間的靈魂，遊走於人界的亡者，皆依循自然之理回歸至死者之地。迷茫及困惑，憎惡與悲傷，將在光的道路上消失無形——終極封印，死靈結界！”
“等等！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麻裏由紀看到這個魔法漸漸吞噬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不由得驚恐地張大嘴巴，“難道你不是代理魔王……不，不隻是代理魔王……”
“算你還有些智商。”夏聖悠好整以暇地看著麻裏由紀被死靈結界吞噬。他的確是代理魔王，但是，同時也是第七位可以使用光係魔法之人——被稱為永恒的“惡魔之神”，惡魔一族站在頂峰的男人，千年審判。
自古以來，魔王和千年審判都是兩個人，是極端的對立者。這兩股力量絕對不可能融合。所以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夏聖悠就是那個強大到恐怖的千年審判。
可是，事實上，夏聖悠的另外一個身份正是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而光係魔法與魔王的兩股力量在他身上沒有發生衝撞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夏聖悠當了幾百年的代理魔王從未轉正，顧名思義，代理隻是代理，隻要一天不轉正，他就不具備正統魔王的力量。而隻是代理魔王的他在使用光係魔法時，自然也不會受到兩股力量的反噬了。
想當年，上一任魔王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會如此信任的將整個惡魔一族交付給資曆與能力看似淺薄的他。所以說，麻裏由紀打錯了算盤。
“好棒！”斯蕾情不自禁地拍起手，夏聖悠淡淡一笑。平常任誰看到他，都會一副恐懼的樣子避開，而斯蕾也許隻是不明白他的恐怖罷了。
“你們就得意吧！哼！”麻裏由紀掙紮著，但還是不斷沒入死靈結界，她臉上充斥著瘋狂而絕望的笑，“夏莉莉大人已經殺死了一個時空少女，你們的計劃要泡湯了！哈哈哈哈……”
“隻有這一代時空少女死了，才會有下一個接替她的人出現。而要作為‘鑰匙’的話，則隻能是同一代的時空少女。也就是說，一旦你的姐姐死了，再要收集12把鑰匙，就必須讓其他時空少女也死去。”
上弦罌的話回響在耳邊，大家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如果有一個時空少女已經死了的話，那麽再要收集12把鑰匙，就必須讓其他時空少女也死去。也就是說，森滄月、伊夕月、上弦櫻、冬葉水禦、斯蕾、雪原瑰……她們都得死。
這種結果誰想要啊！！
上弦月震驚得說不出話，同時心中也升騰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原來，他必須靠12個時空少女的力量才能打開異世界大門，甚至隻是能因此而見到夏靈舞而已。如果沒有她們，他根本見都見不到她，更何況將她從那個榮耀之王神祀夜手中搶回來？！
原來他這麽弱，弱到如果不能借別人之力，就根本沒有辦法保護甚至見到他心愛的人。
麻裏由紀已經被完全吞噬。不僅上弦月心灰，夏聖悠的心裏也堵得慌。
星日冰和慕秋夜也比他們倆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加擔心。夏靈舞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啊！
“天殺的夏莉莉……”伊純香也握緊拳，蹙眉加磨牙。她絕對不放過那個壞女人。
“總之，現在我們先回去吧。”玄風琳琅也隻有歎息一聲。她無法幫到他們什麽。不過也許她能將那個時空少女複活，但是力量已經不在她身上了。隻是如果能找到她的繼承人，說不定還有一絲轉機。
總會有出路的。
她隻能在心裏暗暗安慰著自己。但其實她很清楚，這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現在學院放假，所以大家住在夏家別墅。
從哥塔納回來後，大家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有看書的，有倒水的，有發呆的，有閉眼休息的。
無精打采地回到房間，帶著不好的消息，斯蕾一頭紮進被窩裏。
眼睛有點痛，好像還有**流下來了。這種感覺……隻有那次做噩夢的時候有過。
心酸，絕望，心灰意冷。
她不知道是在為夏靈舞擔心還是在為她自己默哀。事情會變成這樣誰都沒有預料到。那個叛徒夏莉莉，她親手毀掉了他們的希望啊！
閉上眼睛，斯蕾縮起身體，拿被子緊緊裹住，盡管哭著也咬緊嘴唇不出聲。
“斯蕾，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突然，水蒼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就像突然斷線一樣，她的意識短暫地陷入了一片空白當中。
斯蕾剛躺下一會兒，便昏昏地進入了夢鄉。
這次是郊外的小花園，在一片淡粉色的花海當中，水蒼坐在石桌旁，優雅地品茶。
斯蕾臉上依然掛著淚水，水蒼放下茶杯，衝她一笑。
“斯蕾，別灰心啊。”水蒼站起身輕撫著斯蕾的臉頰，就像在對待心愛的妹妹一樣。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早就不止將斯蕾當妹妹看了。
“可是，時空少女已經無法作為鑰匙了。上弦月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殺了我們這一代所有的時空少女，集齊下一代，要麽放棄尋找夏靈舞。”
“有第三個選項嗎？”水蒼語氣很輕柔，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會有這種東西嗎？”斯蕾的表情滿是絕望，第三個選項什麽的，在現實麵前怎麽可能有呢？
“你們難道不會設想一下嗎？如果這個時空少女是上一代的……”
“上一代的？”斯蕾一愣。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夏莉莉真的會傻到去殺上一代的時空少女嗎？這不是幫了他們的忙嗎？她應該是把那個時空少女留著比較好吧？他們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欲去殺害無辜的人的，夏莉莉難道不知道嗎？
“放心吧，那個時空少女的確是上一代的。”水蒼輕輕地拍了拍斯蕾的頭。這種親切的哥哥的感覺，無論是夏聖悠還是雪遺塵，都沒有讓她感受到過。
“真的？”斯蕾臉上滿是欣喜的表情，但語氣中還是帶著些不敢相信的情愫。真有這麽巧的事嗎？
“不然呢？你覺得我有什麽理由騙你？”水蒼臉上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斯蕾傻傻的像個得到驚喜的小孩子，讓人忍不住有種把她抱到懷裏好好疼愛的衝動。
“……”其實斯蕾很想說，也許水蒼隻是為了讓她開心起來，才撒了個美麗的謊言。但這樣說似乎太過於自戀了。
“別帶著這種懷疑的神色啊。”水蒼無奈地攤了攤手，看起來有些失措，但眼底明顯透露出好笑，“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那個死去的時空少女的接替人，很快就會出現了，在你們身邊……”
水蒼在說話的同時，身體漸漸地被白光湮沒，一如既往的退場方式呢。
“再見了，斯蕾……”水蒼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漸漸隱去。
“啊……”斯蕾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手不小心撞到了床沿，便吃痛地從床上跳起來。
“嘶……痛痛痛痛……”斯蕾揉著撞紅的手，腦袋也因為痛覺的刺激而變得清晰了。
水蒼好像告訴了她重要的事情，關於時空少女的……
“啊！差點把這事忘了……”斯蕾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這樣重要的好消息，必須趕快告訴大家……
她跳下床推開門衝出去，下樓梯時差點摔了個跟頭。
“大家，我有好消息……”
客廳裏空無一人。
斯蕾眉頭一皺，這個時候大家集體不見，會是什麽事呢？而且還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別墅！
倏地，她的左眼瞳孔變成了銀白色，有熒綠色的光在跳動。
這是雪原瑰教她的感應魔法。她倒要看看，大家都去哪兒了。
突然，她的瞳孔在一瞬間驟然放大。
似乎是在夏家別墅後麵的草坪上，大家稀稀散散地圍著玄風琳琅。伊純香指著琳琅的鎖骨驚呼：
“琳琅……你？！”
在琳琅的鎖骨處，一個黑色十字星符號慢慢浮現出來，詭異得讓人背後發冷。
不是吧！她居然看到琳琅鎖骨的標記了！
也就是說，玄風琳琅是時空少女！可是當初為什麽沒有發現呢？！
斯蕾腦海中突然飄過水蒼的話——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那個死去的時空少女的接替人，很快就會出現了，在你們身邊……
難道琳琅就是那個死去的時空少女的接替人？
可是沒這麽快吧……她才剛做了這個夢，醒來就發現琳琅已經擁有這個標記了。而少年隻是說“很快就會出現了”啊。
斯蕾沒有多想，衝出門朝草坪奔去。
玄風琳琅是時空少女？！別開玩笑了，對方的陣營裏麵，可是有那個人啊！
有那個人的存在，她怎麽可能施展得了時空少女的能力啊！
草坪。
安靜的草坪。
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氣氛低沉得有些怪異。
斯蕾在離玄風琳琅不遠處站定，也愣愣地看著她。
周圍的確沒有一絲風，除了玄風琳琅的周身。
淺淺的藍色螢火圍繞在她身旁，構成一幅很美好的景象。
她微微敞開的領口中，若隱若現的鎖骨上呈現著一個鮮明的黑色十字星符號。
——那是時空少女的象征。
斯蕾心底裏突然湧出一股難以言狀的情緒。說是失望也不算……說是絕望更不像……也許是擔憂，也許還有恐懼。
如果玄風琳琅碰到了那個人，她的力量會不會被壓製？斯蕾不敢想，她隻能祈禱自己想錯了。時空少女集結在一起的力量是強大且密不可分的，沒有人能將她們分開。
“這是……第七位時空少女了吧？”斯蕾淡淡地說。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特意讓自己顯得平常一點，殊不知這才是真正的不平常。
“水蒼告訴我了，死去的時空少女，是琳琅的上一代。”斯蕾垂下眼簾，說罷咬唇沉默下來。
水蒼言皺眉。今天的斯蕾看起來不太正常。
水蒼是不是還透露了什麽？水蒼言心想回去一定要問一下，表麵卻不動聲色。
斯蕾一定是知道了什麽，至少也隱隱發覺了些不尋常的地方，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麽奇怪。
除了他和上弦月之外，其他的人好像都沒察覺到，隻是沉浸在了“死去的時空少女是上一代的”這個好消息裏。
而上弦月也隻是若有所思地朝琳琅望了一眼，強按下心底的疑惑，轉而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