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後的溫柔 (1)
那人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韓小羽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的人是風緋，並不是青玉。她臉上立即劃過一絲窘迫，趕忙解釋：“對不起，風緋，青玉不見了，我以為你是他所以才會……”
風緋溫柔地一笑：“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他看著韓小羽一臉焦急的樣子，想必心中一定萬分擔心青玉吧。
他走近她，柔聲細語地安撫她焦躁的情緒：“我想青玉現在應該在榕樹下等著你呢，所以不用太過擔心了，我相信青玉絕對不會輕易失去你的，對嗎？”
風緋的話仿佛一縷溫柔恬淡的春風，撫平了韓小羽心中的焦慮，她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盡管風緋向她坦白了他是小偷的事情，可是韓小羽心中仍舊固執地覺得，隻要是風緋說的話就一定值得相信，因為在她的腦海中，他永遠是那個溫柔如春天般紳士的少年。
“這麽晚了，風緋你要去哪裏？”剛才韓小羽隻顧著擔心青玉，完全把風緋給屏蔽了。
“我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風緋淡淡地說。
“一個人？是誰？”韓小羽忍不住好奇地問。風緋很少會在她麵前擺出如此嚴肅的表情。想必這個人一定對他很重要吧。
“想要找一個老朋友敘敘舊罷了。”風緋恬淡的語氣中隱藏著若隱若現的憂傷。
“是冷雲銳嗎？”韓小羽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風緋聞言輕笑出聲：“小羽吃了什麽神奇的東西，突然之間變得這麽聰明了。”他故意跟她開玩笑，低垂著眼眸，盡量避免和韓小羽的眼神碰觸，因為他害怕韓小羽看見他眼中的憂傷和痛苦，她才剛剛找到了歸宿，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給她造成煩惱。
可是最終風緋的掩飾還是沒能逃過韓小羽的雙眸。韓小羽很心疼地看著風緋：“風緋，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背負太多的悲傷，那樣你會垮掉的，雖然我也知道我可能無法為你做些什麽，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願意做你最忠實的聽眾，不要總是把沉重的事情憋在心裏，偶爾也要找個人說出來，讓心透透氣才行。”
風緋心頭一震，他緩緩抬起頭來正視韓小羽，煙灰色的眼眸中有透明的**在打轉，他仿佛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努力地扯起唇角，展開笑容的同時，眼淚忍不住衝破眼眶，流淌在他白皙無瑕的臉龐上。
韓小羽看在眼中，心裏一陣心疼。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風緋哭，與第一次的號啕痛哭不同，這一次韓小羽在風緋的眼淚中仿佛看見了一抹絕望的神色，漆黑的夜裏，風緋眼中晶瑩的淚水仿佛是璀璨的鑽石一般，一顆一顆滴滴答答地碎在地上。
“小羽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真的。”風緋唇邊依舊淡淡地笑著，他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心中有些後悔，怎麽能讓韓小羽看到他的眼淚呢，這樣會增加韓小羽的負擔的。
“對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提起冷雲銳，韓小羽才驚覺，她小心翼翼地解下脖子上的白金項鏈，一隻手握住了風緋的手腕，然後將項鏈緩緩放在風緋寬大的手掌上。
“這個東西，是你的吧！”韓小羽語氣肯定地說。
風緋仔細看著手中的白金項鏈，用手反複地撫摸墜子上麵的字，熟悉的感覺瞬間湧上他的心頭，他內心中塵封的記憶再一次被打開。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手中的項鏈，癡癡地望了許久許久，他才輕聲地回應韓小羽：“嗯，是我的。”
“我想的果然沒錯。既然是你的東西，就應該還給你。”韓小羽見風緋眼神無比珍視地看著手中的項鏈，由衷地替風緋感到開心。
風緋白皙的手指輕輕按了一下橢圓形墜子旁邊的圓形小按鈕，璀璨的白金墜子瞬間被打開，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風緋張大的眼眸之中。
左邊，一個稚嫩的銀色短發少年，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而在右邊，一個黑色中長發的少年唇邊勾起一抹桀驁的笑容，在那少年的左眼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好懷念啊！風緋在心中暗自感歎，沒想到在這麽多年之後的今天，他會重新見到當年那個稚嫩的自己和他心中無比重要的朋友——冷雲銳。
時間仿佛瞬間倒退回到了從前一般，他每天都和雲還有小鳳泡在一起，一起玩耍。童年時的記憶又一次在風緋的腦海中回放。
“小羽，你有沒有興趣聽一個人嘮叨嘮叨他的陳年舊事？”風緋安靜地坐在地上。韓小羽也乖巧地坐在他身邊，笑容燦爛地使勁點了點頭。
風緋也終於釋然地一笑，朱唇輕啟，緩緩說起了塵封在他心中多年的往事。
“其實我和冷雲銳，也就是我口中的雲，還有孔雀女狄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那個時候我被父母遺棄在這個世界，總是孤單一人，感到非常的寂寞，所以經常偷偷地哭，有一次被雲無意間發現了，還被他大肆地嘲笑了一番，說我真不像個男人，哭得像個女人似的。從那次之後，我和雲就成為了朋友，之後又在森林中無意間遇到了小鳳，那個時候我們三個總是形影不離，每天都在一起玩耍，內心既天真又純潔，每當我和雲因為一點小事吵架的時候，小鳳總是站在雲那邊，那時候我就看出來小鳳在暗戀雲了，不過這並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因為我一直把小鳳當成是和雲一樣的朋友，沒有其他想法。記得有一次我還傻傻地暗示過雲關於小鳳對他的感情，誰知道雲這家夥根本就對小鳳沒興趣。”說到這裏，風緋長長地歎了口氣。
“然後呢？”聽了風緋的講述，韓小羽心中更加好奇了。
“當時在我眼中，雲就像個所向披靡的英雄一樣，他擁有著和我完全不同的個性，在他桀驁的眼神中，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玩具，我被他那種目空一切的氣魄深深地吸引，覺得他真的仿佛像個神明一般。從此我下定了決心要追隨他，幫助他完成他的夢想。可是，事實證明了，時間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可以摧毀一切，即使是曾經堅固的友誼也一樣。我知道雲一向喜歡收藏一些漂亮的東西，所以我才會不顧自己生命，獨自一人闖入了天堂，發現了青玉，看見了他背上無瑕的雙翅，這也是我偷青玉翅膀的原因，因為我想要把翅膀作為雲成年禮的禮物送給他，讓他開心，誰知道在回去的時候不小心卷入了時空的旋渦之中，不但弄丟了翅膀，自己也差點掉進別的時空回不來。”風緋低垂下眼眸，黑夜之下，他模糊的臉龐顯得十分寂寞，似乎又有晶瑩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滑落。
“你還願意聽嗎？”風緋小心翼翼地詢問韓小羽。他真怕他的陳年往事把她悶壞了。
“當然了，我說過了，我隨時都願意做你的聽眾。”韓小羽眼神堅定地點頭，“所以，風緋，請你不要哭泣了，我覺得冷雲銳說得還蠻有道理的，堂堂大男人，不要總是哭泣，這不適合你。”韓小羽俏皮地跟風緋開了一個玩笑。
風緋輕輕笑出了聲，用手抹掉臉上滾熱的淚水：“是啊，你說的沒錯。”
風緋繼續他的話題：“也就是在同一天，我第一次嚐到了痛苦的滋味，因為我失去了雲，我和雲徹底絕交了，而小鳳也隨著雲一同離開，去了黑淵。我曾經跟你說過吧，當鷹族人的心真正開始覺醒的時候，無論是曾經的朋友還是親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對其發起殘酷嗜血的攻擊。那一天是雲的成人禮，他的心徹底地覺醒了，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盡管我拚命地想要挽留他，挽留我們之間的友誼，最後還是被他打傷，從此，雲和小鳳就徹底消失在我的眼中，可是我卻一直傻傻地將他們放在我的心裏。
因為他們曾經在我最孤單最難過的時候陪伴過我，當時的那種幸福，我此生永遠不會忘記。所以，我不怪雲打傷我，因為我知道鷹族的人天性如此。正因為我曾經深深體會過失去重要東西的那種痛苦，所以每次麵對青玉，愧疚感就會滑過我的心中，將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因為青玉的痛苦是我一手造成的。對不起，所有的事情，真的對不起你，小羽，我並不是奢望想要得到你的原諒，但至少請你聽完我最後的話。”風緋寬大的手掌忽然輕輕牽起了韓小羽的手，令韓小羽感到一陣心驚，心中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很奇怪，和風緋牽手的感覺和青玉完全不同，韓小羽不會感到害羞，心裏沒有那種小鹿亂撞的悸動感，她隻是感覺很自然，很輕鬆，仿佛是一個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風緋緊緊握住了韓小羽的手，眼神無比真摯地說：“真的真的對不起。讓你和青玉分開了這麽久，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吧？”
韓小羽真的是一個認真並且專注的聽眾，她清澈的眼底閃爍著點點感動的光芒，由衷地露出了一抹燦爛如向日葵般的笑容：“嗯，沒關係，其實我早就一點兒也不怪你了，因為我知道，風緋不是個野蠻無理的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自一片好意。雖然是這樣，可是上帝好像常常都喜歡跟我們開玩笑，讓本來簡單美好的事情變得複雜煩亂，不過隻要都說出來的話，就會順利地解決的。”
韓小羽眼神堅定無比地凝視著風緋的眼睛：“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
風緋極為感動地輕輕點了點頭，他終於把心中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他的心感覺輕鬆多了，他感覺在韓小羽的身上似乎有一種溫暖的魔力，總是能驅散他頭上的烏雲，令他的心重新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