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見！我的愛 (1)
夜深了，月色如水一般純淨。彬彬還沒有回家。施婕坐在客廳裏，跟凱西談著彬彬去美國的事。顯然，施婕這次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彬彬去美國，哪怕是押也要把他押上飛機。
兩個人正說著，突然彬彬喝得醉醉醉地推門進來了。
他滿身酒氣，爛醉如泥，跌跌撞撞地一頭撲向施婕道：“你們在就好，我要去美國——”
凱西忙上去扶住他，很是心疼：“彬彬，你喝醉了。”
彬彬一把甩開她，一個踉蹌倒在沙發裏，痛苦地大聲喊：“沒有，我沒有喝醉，給我買機票，給我收拾行李，因為我要去美國。”
凱西吃力地把彬彬扶進臥室，又把他放在床上。她心疼地看著彬彬，歎了口氣，而後又蹲下身，替彬彬脫鞋。
凱西正想幫彬彬脫掉外套，沒想到，彬彬卻一把將她緊緊地抱住。
“阿芳，你不要離開我——”
彬彬迷迷糊糊地輕聲喚著阿芳的名字，痛苦而又深情。
凱西不禁一怔，想狠狠地推開他，卻被彬彬抱得更緊。
“阿芳，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不要離開我，我甚至可以為你去死，阿芳，阿芳——”
原來，彬彬心裏惦念的始終是阿芳！
淚水順著凱西的臉慢慢地流了下來，滴在彬彬的臉上，凱西輕輕地擦拭去，望著彬彬哽咽著自言自語：“彬彬，你知道嗎？我愛你的程度不亞於你愛阿芳，為什麽你的眼裏從來就沒有我呢？”
這一次，彬彬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和凱西一道去美國。
阿芳的離去，使他的心也隨之一起死掉，或許遠離這個令他傷心的城市，他的心就不至於那麽痛。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愛人走了，因為他再也無法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生活。相愛的兩個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不能在一起，那是怎樣的一種殘酷？不如遠離愛人，不如逃避這個有太多回憶的城市吧。彬彬一遍遍地反複告訴自己。
決心已下，彬彬隨即就到學校去辦理退學手續，仿佛生怕自己會突然反悔似的。
“退學手續辦得怎麽樣了？”嘉俊見彬彬從教務室出來，忙上前關切地問道。
“辦好了。”彬彬一臉淡然。
“彬彬，你真舍得走啊？”
嘉俊很了解彬彬，知道彬彬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彬彬抬頭看了看嘉俊，歎了口氣道：
“阿芳已經不愛我了，我還留在這個城市有什麽意義啊！”
“那你什麽時候走？”
“還有一個星期。”
“凱西她……”
嘉俊欲言又止。
彬彬望了眼嘉俊，漠然道：“我們同一天走。”
嘉俊想了想，看著彬彬認真地說道：“彬彬啊，我知道有些話我沒有資格說，可是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凱西她是個好女孩，你千萬別辜負她。”
彬彬又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感傷道：“我已經對不起阿芳了，我不會再對不起凱西的。”
“這我就放心了。”彬彬在臥室收拾東西，下星期天他就要去美國了。
他覺得心裏很煩，肆意地把衣服往包裏一塞，無心去打理行包。
凱西見彬彬的臥室門開著，便走了進來。
“美國什麽都有，帶這麽多幹什麽。又重又麻煩，我看，你還是帶一些輕便的，其他的到了美國再買嘛。”
彬彬沒有回答，他伸手一把奪過凱西拿走的衣服，狠命地往包裏塞。
“夠了啊．你要不要連我走幾步路，吃幾口飯你也要幹涉啊？我告訴你我答應你去美國，不等於你就可以控製我的一切。”
彬彬突然回過身，聲嘶力竭地朝凱西大發脾氣。
彬彬下了樓，在客廳樓道裏徘徊。他雙眉緊皺，臉上滿是痛楚。他知道自己一旦真的去了美國，就很難甚至再也見不到阿芳了。
現在他真的很想再見阿芳一眼，可是他又很怕阿芳再一次拒絕他。彬彬手裏緊拽著口袋裏的手機，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似的。
終於，他情不自禁地拿出了電話，撥通了阿芳的號碼。
“喂——”
阿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阿芳語氣很冷漠。
“求你了，再見我最後一次！”彬彬坐在樓梯上，對著電話懇求道。
這時，凱西剛巧經過樓道，卻突然看見彬彬正躲在角落裏打電話，她忙閃到一邊，不讓彬彬察覺。
阿芳想了想，答道：“我沒空啊。”
彬彬痛苦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決定下個星期去美國了，真的。難道我最後一個要求，你也要拒絕我嗎？”
彬彬的心真的已經完完全全地交給了另一個女人了嗎？他心裏惦念不忘的始終還是阿芳？
凱西躲在一旁，聽著彬彬的話，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地砸在她心上，讓她覺得快要窒息。
“那好，那下午一點樹林見，拜拜。”
彬彬終於說服了阿芳，不禁長舒了口氣。冬季，小樹林顯得有些憔悴。樹葉離開了樹的懷抱，靜靜地躺在地上。
彬彬早早地來到小樹林，等候著阿芳。
這個樹林，對於他和阿芳來說，有著太多甜美的回憶。
他終於看見阿芳了——
不遠處，阿芳踏著落葉，慢慢地朝著彬彬走來。
近了，他們互相凝望了一眼。
“什麽時候動身啊？”
阿芳轉身坐進彬彬的車裏，輕輕地問道。
“還有一個星期。”
阿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祝你一路順風！”
阿芳強笑著對彬彬說道。
“除了這句，難道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嗎？”
阿芳低下頭，沉默無語。
彬彬歎了口氣，隨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望著這片白樺林，望著遠方，無限感慨：
“我真的很後悔我們當初排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弄得我們現在也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有情人難成眷屬。我常常在想，假如我們當初排的是《皆大歡喜》的話，現在是不是已經皆大歡喜了呢？”
“你別傻了，這跟戲有什麽關係呢？一切都是命運吧！”
“阿芳，我知道我們這輩子的緣分已經結束了，我不求別的，隻求你這一輩子能夠平安快樂地活下去。直到你百年歸老來到天堂，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有一個人一直在那兒等著你，那就是我，阿芳，答應我！到那個時候，你要再愛我一次，你要再次屬於我一個人！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好嗎？你答應我，好不好？”
阿芳沒有回答，她流著淚，打開車門，慢慢地走到彬彬麵前，強笑著道：“你剛才是不是說，你還有一個星期才去美國？”
彬彬無助地點點頭。
一想到離別，他的心就會不住地抽搐，他就會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彬彬啊，振作一點，在這個世界上麵，沒有誰少了誰是不能活的。我有媽媽，有弟弟，更有責任，你也有你父母和自己的夢想。愛情呢隻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可能隻是我們太年輕，所以才會那麽在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一起去外地玩一次啊？”
阿芳深情地望著彬彬，言語中有太多的無奈和不忍。
“你說真的，阿芳？”
彬彬心裏一喜，仿佛幸福來得太突然，所以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芳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在美好的回憶中留下悲傷！我們開開心心地去玩一趟，然後開開心心地回來，好嗎？”
彬彬開心地點點頭。
也許，誰也不想給離別徒增悲傷吧！
人夜，阿芳回到家中，她低著頭，猶豫了片刻，向母親道：“媽，這幾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阿芳遲疑了半天，沒有回答。
母親望了阿芳一眼，歎了口氣道：
兒女大了，做父母的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不過，阿芳我要提醒你，凡事要注意分寸，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阿芳深深地點了點頭。
“從你那次整天忙著煲湯去醫院看那個潘彬彬，我就有預感，咱們家跟那個潘家這輩子的冤孽是糾纏不清了。阿芳，媽當初之所以反對你跟彬彬來往，不僅僅是為了你爸爸這一層，媽還怕你受到傷害。如果這樣，反而讓你更痛苦，那就違背了媽當時的初衷。阿芳，你放心，媽不會再給你任何壓力，媽隻希望你站得遠，看得清一點，千萬不要等到無法挽回了再來後悔——”
“媽你放心吧，我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我很了解我和彬彬之間是沒有結果的，可是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我好想和他見個麵，一是想留個美好的回憶給自己，二是想跟他來個徹底了斷——”
阿芳緊緊地抱住母親，動情地說道。
母親又歎了口氣，眼底滿是淚水：“就怕剪不斷，理還亂——阿芳你知道嗎？你的今天就是媽的昨天，媽太了解這種感受了，為什麽人總是要重蹈覆轍呢？”一大早，彬彬和阿芳便坐上了遊艇。湖麵上，一切都很平靜，偶爾風襲來，泛起一絲漣漪。清晨的風吹在臉上，感覺有些冷卻也很清新。慢慢地，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握，彼此間的心更加貼近了。阿芳頓時淚流滿麵。“阿芳，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願意我去美國嗎？”阿芳強笑了下，別過頭去，望著遠方，久久地沒有說話。
時間過得飛快，一會兒，夜就深了。遊艇慢慢地停靠在岸邊。
彬彬和阿芳相視無語，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臨近別離，感傷是在所難免的。彬彬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望著阿芳，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不舍。
“還是要走了。”
“我不想現在就回去。”
淚水濡濕了阿芳的衣領，阿芳眷戀地看著彬彬。
彬彬情不自禁地緊緊抓住阿芳的雙手，似乎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阿芳冰涼的心。
彬彬和阿芳最終決定在風景區留宿一夜，第二天再回去。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眷戀，使他們不忍心就這樣分開。他們似乎希望這相聚的時間能夠長些，再長些……而離別的時刻永遠都不要到來！
於是，彬彬帶著阿芳找到一家旅遊酒店。
“小姐，我想要一間標準的客房。”
彬彬要求道。
“客房已滿，隻有帶單間臥室的遊艇。”
聽到這，彬彬一臉為難，正猶豫著，忽然阿芳急切地答道：
“好，我們要了。”
彬彬回頭看了看阿芳，很是詫異阿芳微笑著，帶著幾分羞澀。
彬彬洗完澡出來，正準備到過道裏睡覺。
“彬彬——”
忽然，阿芳喊住了他。
彬彬忙轉身走進阿芳的臥室，隻見阿芳穿著內衣，正靜靜地躺在床上，無比愛憐地望著他。
“可以陪我嗎？”
彬彬不禁一愣。望著阿芳如出水芙蓉般嬌羞的樣子，彬彬不由得一陣心動。他呆呆地佇立在那裏，心撲撲地直跳。
“我希望你留在這裏——”
阿芳低著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臉紅紅的，低聲對彬彬說道。
彬彬又是一愣，但馬上明白了阿芳的用意，他緊張道：“嗯，我出去走走。”
說完，他轉身衝出了阿芳的臥室。
彬彬靠著遊艇的護欄上，大口地喘著氣。
他的心還是撲撲地跳得厲害，眼前還是不時地浮現出阿芳惹人的樣子。他很清楚阿芳的意思，可是他又怎麽能在這離別的時刻，自私地去占有阿芳呢？屋外冷冷的風一吹，瞬時，彬彬清醒了許多。
阿芳悄悄地走上甲板，來到彬彬身後，深情地望著他。
“我已經決定了，我想要一份完整的愛情！”
彬彬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想了許久，輕輕地搖搖頭。
“我承受不了你這份珍貴的禮物！我是一個即將遠行的人……”
彬彬正感慨著，忽然瞥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
原來是凱西！凱西竟然打探到了他今天和阿芳一起出遊的地方！彬彬不由得倒吸了口氣，呆立在甲板上。阿芳順著彬彬的目光回頭一望，不由得也愣在那裏。
“凱西，凱西——”
嘉俊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發現彬彬、阿芳和凱西三個人全都愣在那裏，他趕忙住了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凱西今天突然打電話給他、要他陪她去野外看古建築，沒想到，凱西竟然是為了追彬彬，才到這兒來的。嘉俊頓時明白了幾分，心裏不由得暗暗歎一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他對凱西輕聲道：“隻有帶一間房的遊艇了。要不你先住下，我到前台的沙發去睡。”
“幹嗎那麽麻煩呢，一個房間就夠了。”
凱西回頭，盯著彬彬和阿芳，鄙夷地大聲說道。深夜，彬彬睡在過道的沙發上，輾轉反側。他的眼前全是阿芳的身影，她的一笑一顰，叫他如何能夠忘記。也許，愛上一個人，可以是一瞬間的事；可是，忘記一個人，卻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阿芳躺在臥室的床上，同樣輾轉難眠。
一大早，彬彬就把阿芳叫起了床。
兩個人都是一夜未眠，顯得有些憔悴。
彬彬不想因為凱西的出現，而打擾了他和阿芳最後的二人世界，更不想阿芳因此而受到任何傷害。
於是，他拉著阿芳匆匆離開了遊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