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奈莉·奧爾森 (2)
“啊，奈莉，讓你如此不高興，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該選那條路的。”勞拉說道。而阿曼樂卻隻是說道：“再見。”然後就上車坐到勞拉身旁。
他們在駕車回鎮上的路上，有一會兒，他們都彼此沉默著。然後勞拉說道：“恐怕我選那條路，讓你耽誤了你的工作時間吧？”
“沒關係的，”他說道，“我有的是時間，而且我現在還沒有母牛。”
然後他們又安靜了下來。勞拉覺得和有說有笑的奈莉比起來，自己真是了無生趣啊。但她還是下決心，讓阿曼樂自己作出選擇。她不會抓著他不放的，可別的女孩子也別想一點點地把她從他身邊擠開。
到家了，阿曼樂和勞拉站在馬車旁，他說道：“我想我們下個禮拜天還可以出去吧？”
“不能三個人一起出去了，”勞拉說道，“如果你想帶奈莉出去玩，那你就帶她去吧，但不要來叫我了。晚安。”
說完，她就靜靜地進了屋，並關上門。
有時當勞拉走路去學校，經過那片開滿紫羅蘭花、葉子油綠的窪地時，她就在想阿曼樂下個禮拜天到底還會不會來呢？有時她的三個學生都在用功學習的時候，她就會抬頭看著窗外草原上緩緩移動的雲朵，心裏想：要是他沒來，就沒來吧，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呢。不過她又想，也許是自己在胡思亂想，所有的一切隻有等到下個禮拜才知道結果。
禮拜六的時候，她走到鎮上去給貝爾縫了一天的衣服。爸在家犁地，他想擴大小麥地。勞拉在郵局停了下來，她想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信，結果發現瑪麗給自己寫信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趕回家聽媽念信，因為信上會提到她回家的時間。
家裏誰都沒有寫信告訴過瑪麗家裏的新客廳，以及那架擺在客廳的風琴。這架風琴是為瑪麗買的，家中沒有誰會比瑪麗更驚訝激動的。
“啊，媽，瑪麗來信了！”勞拉衝進屋大叫著。
“我來做飯，媽，你去念信。”卡琳說。然後媽就從頭上取下一根發針，小心地劃開信封，坐下來看信。她展開信紙，念了起來，可突然屋裏的光一下暗了下來。
卡琳害怕地看了勞拉一眼，一會兒勞拉平靜地問：“媽，怎麽啦？”
“瑪麗不想回家來，”媽說道，然後又說著，“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問她是否可以和布蘭琪一起過假期，在布蘭琪家裏過。卡琳，攪一下土豆，不然就煮糊了。”
整個晚飯他們都在談論這件事情。媽大聲地讀著信。瑪麗說布蘭琪的家離文頓市不遠，而且她媽也寫信邀請她去玩。如果爸媽同意的話，瑪麗想去。
“我認為她應該去。”媽說道，“這對她是一種改變，對她有好處。”
爸說道：“嗯。”於是就這樣定了。瑪麗那年就沒有回家。
後來，媽對勞拉說，瑪麗念完書後，是要留在家裏，她很可能就再也沒機會旅行了。現在讓她年輕的時候多享受點兒愉快的生活，多認識些朋友。“這些都會給她留下美好的記憶。”媽說。
但是禮拜六的晚上，勞拉感到什麽事情都不太對勁。第二天早上，盡管豔陽高照，雲雀也在高唱，但這些似乎都沒什麽意義了。在去教堂的路上，她對自己說道，她這輩子都隻有坐這一輛篷車了。她已經很確定阿曼樂那天會帶著奈莉去玩。
然而，當她回家後，她還是沒有換下她那身棕色絲裙，而是像往常一樣圍上了她那條大圍裙。時間過得很慢，但最後兩點鍾還是到來了。勞拉從窗外看到兩匹小馬從鎮上那邊飛奔過來。它們在她家門口停了下來。
“想不想出去玩啊？”阿曼樂問站在門口的勞拉。
“啊，當然想了。”勞拉說道，“我馬上就來。”
當她在左耳下係上她那根藍色的絲帶時，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紅潤，麵帶微笑。
在馬車上，她問道：“奈莉不去嗎？”
“我不知道。”阿曼樂回答說。一會兒他又沒好氣地說道：“她害怕馬。”勞拉沒有吭聲，隔了一會兒他又說道：“第一次的時候我本來不會帶上她的，可在路上遇到了她。她在路上走著，要到鎮上去看望某人，但她說她寧願和我們一起出去玩。禮拜天她一個人待在家裏太漫長了，我為她感到難過，而且她似乎也比較喜歡坐車出去玩。我不知道你們合不來。”
勞拉感到很吃驚。一個對務農和馬匹如此了解的人對奈莉那樣的女孩子卻這麽不了解。但她隻是淡淡地說道：“是的，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和我們一起上學。那我告訴你我喜歡什麽，我喜歡和艾達一起駕車玩。”
“有時間，我們就和她一起去吧。”阿曼樂說道，“但是今天天氣很好，就讓我們倆出去玩吧。”
下午的天氣很好，陽光溫暖。阿曼樂說這兩匹馬已經訓練好了，可以把篷頂拉起來了。然後他們一人用一隻手就把篷頂撐起來，將支架杆上的鉸鏈扣緊。然後他們就敞著篷頂前進，任微風輕輕地吹拂著。
那天之後，他們再沒說下個禮拜天要做什麽，但是每個禮拜天下午兩點，阿曼樂就會駕車出現在皮爾森家的拐角處，勞拉也會在門口準備好。爸會從報紙上抬起頭來，給她說聲再見，然後埋頭繼續看報。媽會說：別玩太久了，勞拉。
六月來了，草原上的野玫瑰盛開啦。勞拉和阿曼樂就在路邊把這些花摘下來，放在馬車上，車上彌漫著玫瑰花的芳香。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天下午兩點，皮爾森家的轉角處始終沒有人出現。勞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突然馬匹出現在了家門口，艾達坐在了馬車上，一副樂嗬嗬的樣兒。
阿曼樂到布朗牧師家去勸說艾達了。然後為了給勞拉一個驚喜，他選擇了從鎮西越過大沼澤，來到了勞拉家的南邊。勞拉一直向北望著，所以沒有看見他們。
他們又去了亨利湖，那天是他們最快樂的一次驅車遊玩。兩匹小馬也表現得很乖巧，當勞拉和艾達抱著鮮花上車的時候，它們都老老實實地站著。當阿曼樂和兩個女孩子坐在車上欣賞兩邊輕拍湖岸的水波時，它們便隨意地啃著地上的野草。
這條路又窄又低，勞拉說道：“我在想，湖水是不是有時會漫到路上來？”
“據我所知，還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阿曼樂說道，“但或許很多年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因為以前這兩個湖可能是連在一起的。”
有一會兒他們都沒有說話，勞拉在想這兩個湖融合為一個湖時該是多麽的美麗，野牛和羚羊在湖邊閑逛著，渴了就到湖邊來喝水；野狼和狐狸在岸上生活；野雁、天鵝、蒼鷺、鶴、鴨子和鷗群在湖邊築巢，靠湖中的魚類為生。
“你為什麽歎氣呢？”阿曼樂問道。
“我有嗎？”勞拉說道，“我在想人們來了，這些野生動物就走了。我真希望它們別走。”
“大多數人都會殺害它們的。”他回答說。
“我知道。”勞拉說，“可我不明白為什麽。”
“這兒真美啊。”艾達說道，“可我們離家已經很遠了，我還答應埃爾默今晚和他一起去教堂呢。”
阿曼樂收緊韁繩，對馬匹講話的時候，勞拉問道：“埃爾默是誰啊？”
“一個年輕人，他自己有塊放領地，就在我家附近，他現在我家搭夥。”艾達說道，“他想讓我下午陪他走走，可我想和你一起玩。你從沒見過埃爾默吧，也就是麥克康奈爾先生。”她補充道。
“這裏新來了很多人，我的那些老朋友都來不及聯絡了。”勞拉說道。
“梅莉?鮑威爾和魯斯銀行的新職員在一起了。”艾達告訴勞拉道。
“那凱普呢？”勞拉吃驚地說道，“凱普?格蘭怎麽辦呢？”
“凱普迷上了一位住在鎮西的剛來的女孩。”阿曼樂說道。
“嗯，真遺憾，我們不能再在一起玩了。”勞拉十分傷感，“以前的雪橇聚會多有意思啊，可現在大家都散了。”
“對啊。”艾達說道，“春天裏，年輕男子總是向往愛情嘛。”
“是的，確實是這樣。”接著勞拉唱道：
啊，吹吹口哨，我就會到你身旁，我的心上人，
啊，吹吹口哨，我就會到你身旁，我的心上人，
雖然爸媽都會生我的氣，
啊，吹吹口哨，我就會到你身旁，我的心上人。
“真是這樣的嗎？”阿曼樂問道。
“當然不是了！”勞拉答道，“這隻是一首歌。”
“最好是對奈莉吹口哨，她就會過來的。”艾達開玩笑道，然後她一本正經地說，“但她害怕這些馬，她說它們很不安全。”
勞拉大聲地笑了起來。“上次她和我們一起的時候，馬兒是有些烈。”
“但我不明白，它們很溫馴啊。”艾達堅持說道。
勞拉隻是笑了笑，把防塵布捏了捏。然後她發現阿曼樂在艾達身後側著身子看著她，她向他眨了眨眼。她才不在乎他知不知道她是故意驚嚇馬匹，把奈莉嚇得心驚肉跳的呢。
在回家的路上，他們都有說有笑，然後就到了勞拉的家。她下車的時候，她問道：“艾達，你下個禮拜還和我們一起玩嗎？”
艾達的臉一下紅了，說道：“我想來，但是，我……我想我還是和埃爾默一起散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