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訓練小馬

十月來了，野雁向南飛去。爸又把家具裝上篷車，全家準備搬回鎮上去過冬。其他的人也從鄉村搬回來。學校的教室裏擠得滿滿當當。

很多大男孩都不再上學了，有些已經搬到放領地去定居。班恩·伍渥茲在火車站上班，弗蘭克·霍桑在忙著照看商店。凱普?格蘭趕著他的篷車，幫人運送幹草和煤炭，還有些別的運送活兒，隻要有人雇用他，他就會駕著篷車在小鎮和鄉村來回忙碌。盡管很多人不來上學了，可學校的課桌椅還是不夠用。因為小鎮上新來了很多人定居，他們的孩子都要來上學。年齡小的學生隻能三個人合用一張課桌椅。可以確定的是，在明年冬季來臨之前，小鎮上一定要修建一座更大的學校。

有一天，勞拉和卡琳放學回家來，他們看到媽正在前屋陪著客人說話。其中那個男的是個陌生人，而那個年輕女士正嚴肅地看著勞拉，勞拉覺得和她似曾相識。媽微笑著，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勞拉和那個女士彼此對望著。

接著，那個女士笑了起來，勞拉馬上就認出來了。她就是堂姐艾麗思呀！當勞拉一家還住在大森林裏時，艾麗思、艾拉和皮特曾來小木屋共度聖誕節。艾麗思和瑪麗都算是大女孩，她們經常待在一起，而艾拉則是勞拉的玩伴。勞拉親吻艾麗思表示歡迎，她問：“艾拉也來了嗎？”

“沒有，他們夫婦來不了，”艾麗思說，“這裏還有一個親戚，你要認識一下，我的丈夫，亞瑟·懷丁。”

亞瑟身材很高，頭發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他很和氣，勞拉很喜歡他。不過，雖然他和艾麗思在勞拉家裏待了一個禮拜，但是勞拉還是感覺他很陌生。艾麗思長得和瑪麗很相像，感覺就像是這個家庭的成員一樣，而且她的行為也像瑪麗，很喜歡和媽坐在充滿陽光的前屋裏，因此，勞拉和卡琳一放學就會急忙趕回家來。

到了晚上，她們會爆玉米花吃，還會做太妃糖，聽著爸演奏小提琴，大家談論往事，計劃將來，沒有片刻的閑暇。

亞瑟的弟弟叫李·懷丁，是艾拉的丈夫。他們兩家人的放領地緊挨在一起，距離小鎮有六十公裏路程。到了明年春天，堂哥皮特也會過來的。

“自從我們在大森林相聚以後，到如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現在，我們又在這大草原上會合啦。”有一天晚上，艾麗思這樣說道。

“要是你的父母也能過來就太好了。”媽滿懷希望地說。

“我想他們更願意留在明尼蘇達，”艾麗思對媽說，“他們受不了這樣的長途顛簸，而且他們在明尼蘇達過得挺好的。”

“真是奇怪呀，”爸說，“大家全都在往西邊跑，就像是河水漲起來時一樣，而小鎮就是浪花的邊緣。他們不斷地湧來，又不斷地離開，有向前走的，也有向後退的，不過大部分人都在繼續往西走。”

艾麗思和亞瑟在這裏隻停留了一個禮拜。禮拜六一大早，他們就把全身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腳邊放著滾燙的熨鬥，口袋裏裝滿烤熟了的馬鈴薯，坐上雪橇出發了，他們要趕六十公裏的路回家去。“請代我向艾拉問好。”勞拉說著，吻別了艾麗思。

今天真是坐雪橇出去遊玩的好天氣，天氣晴朗，寒風凜冽，氣溫低於零度，積雪很厚，天空中也看不到暴風雪來臨前的那種雲層。不過今年冬天再也沒有滑雪橇的聚會了。也許那些男孩子覺得讓馬兒跑上整個禮拜太辛苦了。勞拉時不時會遠遠看到阿曼樂和凱普在一起，他們正在訓練一對小馬學習拖車，看樣子他們還非常辛苦。

禮拜天的下午，勞拉看見他們從屋前經過了好幾次。有時是阿曼樂在駕馭，有時又換作凱普，他們駕著輕便雪橇，使出全身的氣力攥著韁繩，而套在雪橇上的野馬總是想極力掙脫逃掉。爸從他的報紙上抬起頭來，說道：“這兩個年輕的家夥中，總有一個會摔斷脖子的。鎮裏沒有誰敢去對付這兩匹野馬。”

勞拉正在給瑪麗寫信。她停下了筆，回想起在那個漫長的冬季裏，沒有誰敢出去尋找吃的，幸好有阿曼樂和凱普，正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找來了小麥，拯救了鎮上忍饑挨餓的人。

她寫完了信，折疊起來，這時有人在敲門。勞拉把門打開，凱普·格蘭就站在門口。他對勞拉咧著嘴笑了，臉上洋溢著光彩，他問：“你願意坐上雪橇，讓小馬拖著出去轉轉嗎？”

勞拉感覺到心沉了下去。她喜歡凱普，但是她不想凱普來邀請自己坐雪橇，她的頭腦裏馬上想起梅莉·鮑威爾和阿曼樂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不過凱普接著說道：“懷德讓我來邀請你的，因為那兩匹小馬不肯停下來。如果你願意去的話，他等一會兒從這裏經過時就來載你坐上去。”

“好的，我願意！”勞拉興奮得叫喊起來，“我很快就準備好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不用了，謝謝，我去告訴他。”凱普回答說。

勞拉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裹上圍巾，可當她走出門時，看到那兩匹小馬正在使勁刨蹄，不斷跳躍著，顯出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阿曼樂用雙手緊緊勒住它們，對她說：“很抱歉，我不能扶你！”勞拉自己坐到了雪橇上。她剛一坐下，小馬就向著大街狂奔過去。

街上沒有別的雪橇，顯得空蕩蕩的。小馬在拚命掙紮，試圖從阿曼樂緊握著的韁繩中掙脫出來。雪橇從小鎮的南邊疾馳出來，小馬開始全力狂奔。

勞拉安靜地坐在雪橇裏，看著它們飛騰起來的馬蹄和豎立向後的耳朵。真是太好玩了，這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和表姐琳娜騎著那匹黑色的小馬在草原上縱馬狂奔的情景。寒風從她臉上刮過，一團團雪花急速地撲打到袍子上麵。接著，這兩匹小馬把頭高高昂起，耳朵豎立向前，阿曼樂把它們的頭掉轉過來，它們又邁著輕快的步伐向鎮上跑去。

阿曼樂好奇地看著勞拉。“你知道嗎？全鎮除了凱普，還沒有誰敢坐在這兩匹馬兒後麵呢！”

“爸也這樣說。”勞拉回答。

“那你為什麽還敢來？”阿曼樂很想知道。

“哦，我想你能駕馭它們的。”勞拉有點兒驚訝地回答說，接著她反問道，“可你為什麽不用王子和淑女來拖雪橇？”

“我先要訓練這兩匹馬拖東西，然後才能把它們賣掉。”阿曼樂解釋說。

勞拉沒有再說什麽了，那兩匹小馬又想狂奔。它們正在回家的路上跑著，看上去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阿曼樂必須全神貫注，使出全身的氣力，才能勒住它們不亂跑亂跳。主大街從眼前一閃而過，接著就衝到了北邊的草原上。阿曼樂收緊韁繩，讓它們又掉轉過頭來。勞拉大笑著說：“如果這就是在訓練它們的話，我很高興能幫你這個忙，多麽好玩兒啊！”

他們閑聊了一小會兒，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冬日的太陽正慢慢沉下去。等雪橇經過勞拉家門口時，阿曼樂勒住小馬，勞拉趕快跳下雪橇。阿曼樂說：“禮拜天我來找你！”勞拉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兩匹小馬就跳躍起來，向前飛馳而去。

“看著你坐在那兩匹馬後麵，我擔心死啦！”勞拉進屋時，媽對她說道。

爸從報紙上抬起頭來。“看起來懷德很想摔死你呀。可是看看你那雙發亮的眼睛，我敢肯定你很喜歡這樣玩。”他說。

從此以後，每個禮拜天下午阿曼樂都會來請勞拉去坐雪橇。不過他會先和凱普趕著那兩匹小馬跑上大半天，這樣才能讓它們舉止收斂一點兒。在這兩匹小馬還沒有跑疲倦前，不管勞拉怎麽請求，阿曼樂都不肯讓她坐上雪橇。

這年的聖誕節，新教堂裏擺放了一棵聖誕樹。勞拉和卡琳記得，還是在很久以前在明尼蘇達見到過聖誕樹，而格麗絲從來沒有見到過。勞拉覺得，這個聖誕節最精彩的時刻就是格麗絲看到聖誕樹的樣子了。當她看到樹上掛滿了點燃的蠟燭，點綴著用鮮豔的紗袋裝著的糖果，樹枝上懸掛著禮物時，滿臉煥發出異樣的光彩。

格麗絲的聖誕禮物是一個玩具娃娃，勞拉等著人家去取下來送給她，她沒想到這時候有人遞給自己一份禮物，這讓她感到很意外，她想這一定是弄錯了。這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皮盒，裏麵襯著藍色的絲綢。在漂亮的藍色裏襯上，放著一把潔白的象牙發刷和一把梳子。勞拉又看了看包裝紙，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她的名字，她不認識這個字跡。

“到底是誰送了我這麽好的禮物呢，媽？”她問。

爸也俯身過來欣賞這份禮物，他眨了眨眼睛。“我不敢保證到底是誰送你的，勞拉，”他說，“不過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我看見阿曼樂·懷德在布萊德利的店裏買了個這樣的盒子。”他麵帶微笑，看著勞拉一臉驚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