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遙想當年
梁靖隨著劉也進入了判樓內部,直接走上了三層。
這判樓裏麵,同外麵一樣沒有什麽裝飾,都是大片烏色的金屬。
就連地麵,也是那種金屬所製。
看起來這判樓通體,似乎就隻有那一種金屬存在。
甫入三層,梁靖隻感覺眼前一下子開闊起來。
周圍是密密麻麻看不清數量的人,中間有一個金屬座椅,而正對著座椅有著一排擺的方正的桌子,後麵還有一張椅子。
不過椅子上如今僅僅有唐歌一人,其他的幾張卻沒有人坐。
見到梁靖已經來到,一群劍修口中紛紛小聲驚呼。
可這就個人來說的小聲,卻是因為巨大的人數匯成了頗為震耳的一句。
唐歌在桌後皺了皺眉頭,很明顯是對這種聲音不滿。
於是他上下翕動了幾下嘴唇,過不久任憑路就站到中央,運足真力吼道:“有擅言出聲者,重罰!”
仗著任憑路一向的威嚴,這些劍修們再不敢說一個字了。
梁靖被劉也帶著走到了那孤單的金屬椅子旁邊,在劉也的眼神示意之下坐在了椅子上。
這一坐下,卻是讓梁靖心下一驚!
當他坐到椅子上的時候,竟然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力存在了!不,應該說是自己的真力被這椅子一下子吸收不見了!
幸好劍魔劍氣還能感知,要不然梁靖說不得要抬身拚命了。
梁靖麵上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安然坐著。
倒是劉也好心給他解釋道:“你坐的這個椅子可是特製的,坐上去不論多高的修為,也會被吸盡真力。不過你不用擔心,過後運幾回功法就還會回來的。”
梁靖點了點頭,望向對麵坐著的唐歌。
唐歌看著他,稍微笑了一下,卻是很快又收了回去。
從榮奎對自己說的事情來看,這唐歌劍王根本沒有將自己當作一個劍家的人看待。
甚至,在自己陷於危機的時候,不是想著拯救,而是要自己陷害他人。
或許別人在那種情況下能選擇將華寧這等仇人拉下水,可是梁靖並不會也不想那麽做。
劍修,仇恨什麽的都要在自己手上解決。用那等齷蹉的法子,就算是報仇了,又能怎麽樣呢?
還不是一樣的無用?
梁靖從父親走的時候起就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之上沒有任何人是能夠給自己真正依靠的——除了你自己。
就算是華霜,就算她是華家三小姐,說不定能夠稍微幫上梁靖一點,可是梁靖並不像利用她的家庭勢力幫助自己。
劍修的事情,梁靖不想用劍之外的東西解決。
看著唐歌對自己的笑容,梁靖也笑了一笑。
他的笑容含義也很簡單,一會要是真的嚴判自己,那麽就選兩個修為最高的吧。
唐歌是劍王,應該可以算上一位了吧?雖然沒有落井下石,可是借著自己老陷害別人,這種手段,梁靖不齒。
這麽向著梁靖就不自覺的笑了出來,自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想別人的手段如何。
隻是不知道那真正的殺人者究竟是誰,竟然就這樣將風將的命取走了。
而自己甚至沒有看到如果風將得知自己身份的時候,那臉上將會顯示出的震驚。
將自己的思維漫天灑出,這也是一種放鬆、平靜的手段。
身旁的劉也再次說道:“梁靖,我先撤了。希望呆一會,不是我在押你回去。”
不知怎麽,梁靖這一會兒竟想起了霍三來。
劉也退了下去,中間就剩下梁靖自己孤零零一個人。
而梁靖周圍是幾千個劍修圍坐,對麵是唐歌和即將來到的那些人。
過了一會,那些人來了。
有兩個中年男子來了,分別坐在了最兩邊的椅子上。
其中一個長相威嚴的同唐歌很是交談了一陣,而另一個看起來稍微有些訥言,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梁靖感到有些無趣,於是閉上雙眼,慢慢將自己的意識沉到了心下。
在這種等待時候,梁靖寧願花費更多的心思去保持自己的心境。
可是沒過多久。梁靖就聽到了周遭那些劍修突然的集體深吸了一口氣,那巨大的聲息促使梁靖睜開了眼睛。
可是這一睜眼,梁靖本來已經平靜下去的心湖卻像是遇到了狂風一般,突然猛烈的激蕩了起來!
梁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橫戮劍宗所謂的使者竟然就是她!
努力的讓自己的表麵顯得平靜,可梁靖的雙手已經在微微顫抖。
如今那一排座椅上,已經又多了兩人。
一個是須發皆白的老者,另一個,卻是位身著華服全身透著冷意的年輕女修。
那女修坐在正中間,顯出她尊貴的地位。
留著烏黑長發,卻沒有同一般女修一樣為了施展劍技方便而垂成馬尾。而是被梳成一個發髻,高高盤起。
兩道柳眉微蹙,烏黑的眸子正眨也不眨的盯著梁靖,眸中偶有幾道寒光閃過。
薄薄的嘴唇稍微抿著,顯出這位女修如今的心情並不太好。
雖然氣質已經變了,可那容貌,還有著當年的依稀模樣。
梁靖就看著這個清冷女修,惘然陷入回憶。
那是梁靖小時候,當時叫做淩靖的他在橫戮劍宗的一處莊園中恣意玩耍,所有同年的孩童都因為他那天資驚人的父親而敬畏他。
隻有一個人不去奉和他,還處處跟他做對。
那就是風菱,一個從小就與眾不同的小姑娘。
梁靖還記得當時自己曾經利用對那些小朋友的控製力,派了好幾個人去抓住了到處給自己搗亂的風菱。
然後自己問她:“你為什麽給我搗亂?和他們一樣跟我一塊好好玩不可以麽?”
被抓住的風菱氣鼓鼓的撅起嘴,對著梁靖說道:“才不要!你們都是壞蛋,要不是爺爺讓我來這裏,我才不會跟你們一樣呢!”
梁靖又問:“為什麽說我們是壞蛋?”
風菱用力的從身後人手中掙出了一隻手,向周圍這一群小小子一指傲氣的說道:“媽媽說以後我長大了,一定會是最厲害的劍修!你們就是大壞蛋,我要一個個打敗你們!”
梁靖摸了摸鼻子道:“打敗我們幹什麽啊?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就算是成了劍修,也一定打不過我們的!”
風菱哼了一聲回道:“媽媽說我一定可以的!要是打不敗你們,就要在你們裏麵找一個嫁了。我才不要,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壞蛋,我一定可以打敗你們的。”
當時聽了這話的梁靖看這個小女生根本不服氣自己,還總說自己帶領的這一群人是大壞蛋,於是頭腦一熱,就同眾人說道:“這個風菱竟然說我們是大壞蛋,還說以後不想嫁給我們!她才是壞蛋,我們才不要讓她的想法成真。大家看好她,今天我們就讓她嫁給我,免得她再說我們是大壞蛋!”
旁邊的那些小孩聽後,一陣陣的起哄。
而風菱卻是被嚇得臉色有些發白,有些哭腔的掙紮道:“不要!我不要嫁給壞蛋!”
可惜一個小女孩的掙紮在一群男孩子麵前顯得太過無力了些,梁靖就指揮著自己的那一群手下將風菱抓住,似是而非的拜了天地。
這種過家家一般的事情,照理說應該是過些日子就忘記了。
尤其是小孩子,不過玩玩而已,哪裏會當真的?
可是過後,風菱卻真的纏上了梁靖。
照她的說法,那就是:“媽媽說過,做過的事情就要負起責任!”
於是剩下的三年裏,梁靖似乎就成了風菱專門的仆役了。
風菱把嘴一撇喊道:“淩靖!我要吃冰淩果!你去采給我!”
梁靖不滿意的哼道:“不去!要吃你自己去采!”
風菱於是就坐到了地上,帶著哭腔道:“你都不負責任,哪有讓自己家的女人幹活的!你討厭!你是壞蛋!”
梁靖不理,可過一會兒,風菱就真的掉了眼淚。
這時候周遭那些小夥伴也該紛紛指責梁靖了:“淩靖,你怎麽這麽樣呢?你可是已經娶了她啊,就應該照顧她的!”
“對啊,你怎麽不管她,哭了也不安慰她?你真是壞蛋!以後我們不要聽你的了!”
就這樣,在周遭的一片懲擊中,梁靖隻好去安慰風菱,保住自己的地位。
風菱一次又一次的用同樣的方法博得大家的同情心,一次又一次的讓梁靖無可奈何的去為她服務——就像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小丈夫一樣。
直到某一天,風將將梁靖約出去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那些幻想一般的生活就此結束了。
再次回想起當初自己強迫風菱同自己拜天地,又在之後似乎苦不堪言的生活,梁靖稍微的笑了一笑。
而這個時候,那個長大的女孩卻一直在看著梁靖,看著這個最有嫌疑殺死風將的家夥。
她忽然覺得,對麵的這個人好似有些麵熟,卻又想不起究竟是誰。
微微蹙眉,又看梁靖眼上的那兩道劍眉,風菱有些出神了。
是他麽?不太像啊。
梁靖如今已經同小時大不一樣,尤其是臉上的那一道新出的疤痕完全割裂了整個臉的和諧。
這也就使得風菱僅僅覺得他有些熟悉,卻並不能像梁靖一般認出他來。
這時候,正觀察著梁靖的風菱突然發現梁靖微微笑了笑,於是第一次開了口,問道:“那個人,你為什麽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