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華府之人
“現在離參選已經隻有三個月了，看來我最好也隻能選擇黃階高階功法了吧！”抱著這樣說不上好的心情，梁靖行走在森林之中，向著華翠林之外的大乾城進發。
突然他眼神一眯，看向前方。
是一隻一級的荒獸鐵蹄羊，鋒利的角閃著寒光。更讓人眼神一滯的，是它那有著金屬光澤的四蹄，要是不小心被踏上那麽一下，真真的是骨斷筋折了。它的眼神正直直的盯著梁靖，裏麵蘊著警惕。兩隻耳朵也立了起來，四蹄正在蓄力——食草荒獸特有的膽小讓它見到人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得都是跑。
但要是將它逼急了，它也不會介意讓荒獸獵人們嚐嚐鐵蹄的滋味。
梁靖心內奇怪，沒想到在這麽外側竟然也會出現這種已經能比擬劍徒圓滿境界的荒獸。但梁靖沒有驚慌，三年的荒獸獵人經曆已經讓他有了一定的閱曆。就算是如同五級荒獸，他也見過那麽一隻。一級頂峰的？梁靖手底下殺死的這種荒獸起碼也有二十開外。
畢竟，荒獸總不會防住從本沒有人的地方刺出的利劍——就算它的力量比梁靖高了整整一大截。
隻不過往常這種荒獸都是在更深一點的森林內的，因為這是鐵蹄羊是低級荒獸中唯一有可能產出獸珠的種類，所以那裏常有些半月都不回城的荒獸獵人專門守著。由於一顆獸珠能賣出不錯的價錢，梁靖有一段也在那裏守著。不過隨著華榮劍派考期的臨近，梁靖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蹉跎了。
“雖然它有了警覺，不過這倒更是一個好的實踐機會！”這麽想著，梁靖緩緩的將肩上背著的裝著戰利品的袋子放到地上，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波動。
“我倒要看看我現在斂藏殺意能力到了什麽程度了！”梁靖把這一次不潛伏的狩獵當做了對自己的一次考驗。一級頂峰荒獸，相當於劍徒圓滿實力，也是個合格的考驗對象。
他從腰間拔出看似生鏽的劍，卻沒有再去看鐵蹄羊，而是用手緩緩摩挲這已經上鏽了的鐵劍——這老爹死後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雖然已經生鏽了，卻依舊鋒利無比。那上麵的斑斑鏽跡是不是老爹吐出的血液噴撒到上麵，慢慢形成的。
似乎是覺得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梁靖並沒有看到鐵蹄羊，卻好似從另一個角度感受到了它。感受到它的心跳，血流，還有眼神的注視。
梁靖沒有動，仍停在原地。
過了半刻，那鐵蹄羊卻是似乎感覺不到了梁靖的殺意，眼神有些疑惑，直起了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看。然後低下了頭，開始吃草。
梁靖開始慢慢的移動，緩緩的提起了劍。
離鐵蹄羊不過五步，梁靖停了下來，已準備好給它那致命的一劍。
可是這時突然從梁靖側後方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哥！快看，竟然有人在獵鐵蹄羊哎！這裏竟有鐵蹄羊，真是奇怪！”
那仍在吃草的鐵蹄羊聽到這聲音身子一滯，一個機靈猛地向後逃走了。
梁靖作勢欲追，可是那利角鹿的速度顯然不是沒學過什麽高階劍技的梁靖可以追上的。
離正在捕獵的荒獸獵人遠點！這時華翠林裏荒獸獵人之間的鐵則！可是明顯身後聲音的主任沒有了解到這一點，破壞規矩的結果往往是一場劍術的比拚。
眼神一寒，梁靖猛地轉身向後看去。那裏一個清麗的少女站在一位臉色陽光的年輕人旁邊，正對著他這裏好奇的指指點點，並一直在說著什麽。
梁靖握緊了手中的鏽劍，注意到對麵二人的穿著雖不華麗，可那股氣質卻也一眼能看出不是平頭百姓。
家族子弟！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家族。
可無論哪一個，也不是現在的梁靖可以對抗的。
家族，也就是本身家庭之內有許多人在劍派之中擔任要職，幾代的發展下來成為了豪門一般的群體。
就如同華榮劍派，那華榮二字，就是組成劍派的兩個大家族——華家、榮家。
不情願的按捺下心內的怒氣，梁靖擠了擠一對劍眉說道：“二位，這卻是什麽意思？！”
對麵的那個年輕人聞言，轉頭與那少女說了幾句話，這才帶著那已經一臉不高興的少女向梁靖走來。
梁靖眯起眼睛，看到那年輕人走過的雜草如被劍切削一般紛紛從中割斷。
“劍氣外放？劍師實力？這樣不能完全控製的隨時的外放應該是劍師中期的實力。可是他才多大歲數？比我大不了多少吧！”梁靖看著這個青年，心內暗驚。
待青年走得近了，梁靖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看到他穿著的白色勁裝左胸上那大大的‘華榮’二字，梁靖也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怪不得！看這個人不過二十歲，卻已經是劍師初階的境界！原來已經是華榮劍派的的弟子！”
隻見這青年輕輕笑道：“這位小哥，對不起了。舍妹第一次進來這華翠林，卻是有些過於好奇了。驚嚇了鐵蹄羊，打擾了您捕獵。這樣吧，我這裏有點銀錢，小哥拿去，做個補償。”
說著，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作勢要扔給梁靖。
想不到這個華榮劍派的弟子竟是如此低姿態，梁靖心中的火也就消去大半。那額頭上兩根擠作一團的劍眉也舒展開來，擺手說道：“錢倒是不用了，我也沒想能獵到。”說完轉身欲走。
對於家族子弟，梁靖並不想過多接觸。並不是嫉妒他們生來就注定擁有的高階心法，也不是那一種自卑的仇視。僅僅是覺得自己同他們，不是一個路線上的人，不會有什麽太大的交集。浪費時間挺下來交流，最終也一定沒有什麽結果。
見梁靖要走，那青年卻是抬手說道：“哎，這位小哥，先別走啊！我看小哥年紀卻還不大，這斂意之法已經是登堂入室了，卻不知學自何處？”
見這青年如此熱情，梁靖也不好直接走開，隻好回道：“斂意之法，不過小技。師傅？自然是這茫茫的華翠林。”
青年拍手笑道：“小哥說的倒真是，不知怎麽稱呼？”
梁靖抿抿嘴，皺起了眉毛：“梁靖。”不知道這青年為什麽這麽熱情，梁靖心底倒是起了些警惕。不過想想青年的實力，又將擔心塞回了腦袋裏去。一個如此年輕的劍師，估計不出劍就能用劍氣殺死自己幾百遍了吧！
青年又道：“梁靖老弟！”梁靖聽到這，嘴角又是微微一撇，這人還真是自來熟。
“梁靖老弟，我叫做華安，就是這城東華家的。”華安說著，又指了指旁邊的那個冷著臉的少女說道：“喏，這是我妹妹華霜。今天她是第一次出來，不懂規矩，所以多有得罪，梁靖老弟可要大人有大量啊！”
城東華家？整個大乾城中最大的家族？華榮劍派的鼎石之一？
來自那麽一個家族，他這麽低的姿態對我這麽一個小角色，這是為何？
這次還未等梁靖回話，那華霜便冷聲說道：“喂！華安！你那是什麽語氣？什麽叫做他大人有大量？！你嘲笑我比他小麽？”說完伸出一根玉蔥般的手指，指向梁靖說道：“那小子！你，多大了？”
梁靖心內不喜，看著這女孩的眼神就有了煩惡，隻是對華安的印象還不錯，回道：“劍曆五百一十四年八月十二生人。”
少女心內默算一陣，兩道柳眉一豎，向華安問道：“華安，你快算算這小子和我到底誰大？”
華安哈哈一笑，看著華霜說道：“我倒是知道為什麽爹爹連半式差不多的啟蒙劍招都沒教你了，你這腦袋，怎麽長的？五百一十四年八月十二，恩，梁靖老弟到如今差不多快十五歲了吧！至於妹妹你，小了梁靖老弟一年多呢。”
“就是他？”華霜看著麵前最多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黑黑瘦瘦的樣子，也就兩道劍眉讓人眼前一亮。身上的衣服還有著塵土，腳下的鞋子也是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這麽一個人，小叫花子一樣，怎麽老哥卻非要讓我裝出這麽一副莽撞樣？就為了與他結識麽？”華霜心內暗想。
華安說完，也不再管華霜，向梁靖問道：“不知梁靖老弟有沒有興趣來我華家做事？別的不說，功法劍訣，華家還是有一些的。我看老弟身上並無多少真力存在，想必也是在找那些好的內功心法吧？別的不說，若是梁靖老弟來華家，一本玄級中階的心法是跑不了的！這個我華安可以做主。”
梁靖身子震了一下，想了良久。
華安此言，就是想招攬梁靖進入華家。在一些人的思想裏，家族與劍派還是略有不同的。
終於搖了搖頭，摩挲著腰間的鏽劍，雙目直視華安說道：“對不起了，我暫時還沒有想托庇於家族。不如這樣，等三月後華榮劍派的考核結束之後，我若沒有考上，一定前去華家。”
華安卻是一拍腦袋，說道：“嗨！我都將這忘了！要說我現在也還是劍派的弟子呢！好好好，梁靖老弟這樣說也在理。其實華家同華榮劍派並無多大差別，家父就是劍派之中長老之一的。不過，劍派的入門考可是比我華家的門檻高多了。”說完還故作老成的歎了口氣。
梁靖仍舊堅定地一搖頭說道：“我暫時真的沒有加入家族的意思。”
那華安隻得一笑：“嗬嗬，梁靖老弟，那我也就隻有祝你順利了。”
梁靖點了點頭，作個揖說道：“承您吉言。二位，我先走了。”
說完從容的轉身離去了。
華霜看著遠處隻剩一點影子的梁靖，出聲問道：“老哥，怎麽你今天對這麽一個野小子這麽親切啊？往常看你和華寧那小子一天天冷言冷語的，現在看你太和善反而奇怪了。還非要讓我特意出聲嚇跑他的獵物，還要說我是第一次來這華翠林！好歹我也和爹爹來過好幾次了，連堪比劍魂的四級荒獸都看爹爹殺了不下五隻了。”
一旁的華安早已沒了剛才的跳脫，眉毛下吊，反而顯得有些深沉：“華寧想要和我爭華家的繼承人，我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
說完一句，走上前幾步望著梁靖的影子說道：“至於這個梁靖，讓你出聲是試試他的忍耐。若是他當時什麽都不說，上來像一般的荒獸獵人那樣動粗，早已躺在一旁了。這小子不錯，有眼力，有韌性，還抵得住誘惑。若是能入我華榮劍派，日後應當有些發展吧。”
華霜聽了扁了扁嘴，說道：“喂，你這位大乾城最年輕的劍師又要有什麽高見了？”
華安搖頭說道：“看他持劍很穩，顯然苦練過基礎。況且我看出來他未習內功，但是經脈似乎還算不錯。”
“我劍師的修為在他麵前，他也沒有一點膽怯。再加上那一手斂息，如果跟了我，華寧那小子三年之內就一定會消失的無聲無息。”
華霜眉頭微蹙說道：“老哥你說他能當個殺手？”
華安點點頭，說道：“斂息術高深的荒獸獵人都能當殺手，可是那些人的真力太明顯了，真力這東西藏不住。好不容易見到個沒有學功法的荒獸獵人，可是他沒有接我的錢袋，選擇埋下長處自己闖蕩，那就看他有沒有能力考進劍派吧。”
“老哥你覺得他能考進咱家劍派麽？”華霜在一旁歪頭問道。
“咱家劍派？妹妹，你要知道，雖然咱華家是劍派的頂梁柱，可劍派到底不是咱家的。劍派劍派，到底還是歸於上麵那個龐然大屋，那個傳說中的奕劍閣啊。這些平民不知道，所有劍派僅僅是那奕劍閣的分支而已，要不然劍派之間能夠如此和諧麽？”
華安先是一歎，回過神來想了一想，說道：“我看他的劍術在你們這年紀也算不錯，基礎夠了，隻是沒有真正好的劍訣。但是隻有三個月時間，我倒不知他如何在三個月間能讓真力突飛猛進了。到時候看看吧！”
華霜又問道“考進劍派又能怎麽樣啊？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爺爺都已經劍王修為還要你去考，能有什麽不同啊？你在自家不也是修到了劍師境界？咱家和劍派能有什麽不同啊？”
華安歎息一聲，說道：“考進劍派能怎麽樣？等妹妹你今年考進去就知道了！”
“什麽？我也要考？”
“爹說了，過幾日就開始教你入門的劍技‘春雨劍’。若是還學不會，他可要動真格的了！”
“我才不要！我這就回城跟娘說去！”
二人的身影也慢慢的在森林中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