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一線生機
視線觸到那張可惡的照片和照片下的名字時，宋笑雅被石化了。
整整五分鍾之後，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雷吼險些掀掉林肯車的車頂，“李——恒——遠？！”
李恒遠耳膜震動，車子差點歪到路邊，“小朋友，念我的名字不用這麽豪邁。”
“但你……你不是唐韻集團詭計多端的老狐狸、赫連九州的叔叔李恒遠，是吧？”宋笑雅虔誠地祈禱天下事有湊巧人有重名。
“當然不是。”李恒遠毫不猶豫地答道。
宋笑雅的眼中頓時亮起了一線生機。
“我和九州有血緣關係不假，但她從來不認我這個叔叔；我在唐韻集團也不假，但我從不以狐狸自居，更不認為自己已經老了。”李恒遠聳聳肩。
宋笑雅的大眼睛瞪圓了，裏麵的表情風雲變幻電光火石，直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突然大喊道：“放我下車！我……我到了。”
李恒遠玩味地從車前鏡中欣賞囂張的大眼睛中的一絲驚慌，“你怕我？”
“誰怕誰！”宋笑雅牙齒打著冷戰，但她卻凶狠地雙手叉腰，“我鄙視你這隻沒品的老狐狸！”
“悉聽尊便。”李恒遠竟然配合地將車停了下來，“我沒有空也沒有興致再陪你玩一次生死時速。”
“好女不跟男鬥！”宋笑雅一反她得理不饒人的風格，匆匆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我想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宋笑雅憤憤地毫不理會，逃一般地衝進雨中。
等她的背影遠去了，李恒遠攤攤手，“我不過是想提醒你，你的單車還在我的車裏。”
宋氏別墅。
“小姐，你怎麽累成這樣？全身都是泥……”管家急忙迎了上來。
“走了三個半鍾頭才到家，TMD！你試試看徒步十公裏！”
“小姐你出門時不是騎了單車？”
“……”
門鈴響了，管家急忙去開門，隻見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他肩上扛著一輛單車，“我來送還東西。”
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問：“這裏是昭祝宋氏的別墅？”
“是的，您請進。”
“剛才那位……是這裏的女傭？”
管家愕然回頭看了一眼如八爪魚般手腳大開趴在地上的宋笑雅，隻見她眼中噴出二百攝氏度的高溫怒火，顫巍巍地打了個寒噤，回過頭來有些丟臉地如實回答：“那是我們家三小姐。”
病房內，柔和的燈光驅散了人心的陰影。
“老大，你折斷的腿骨已經接上了，療養一個月就可以恢複。”拿著光片趕來的路清洵鬆了口氣。
“樂正雲呢？”安危滿不在乎地拍拍腿上的石膏，冷冷地問。
“他……”路清洵有些猶豫。
安危眸中一動，厲聲道：“他怎麽了？”
“他走了。”路清洵明顯底氣不足。
如同遭了一記重拳，安危嬌豔的臉色頓時劇變，幾乎從椅子上栽下來，“你……說什麽？”
“啊！對不起，老大！”路清洵一拍腦袋，憨厚的臉上露出尷尬，“他自己走了，說還有事要做，讓不用告訴你了。”
安危冷冷地看著路清洵，直到對方的眼神中摻入了一絲懼意，才慢慢說：“青都的兄弟什麽時候開始聽從外人的吩咐？”
“我看他在危險的時刻救了老大，才……沒把他當外人。”路清洵如實說。
安危哼了一聲。
路清洵知道安危並沒有真的發怒，添上一句，“而且老大你願意幫他，也是因為他是講義氣的好兄弟吧？”
“義氣？”安危冷笑，“恐怕他講的不是義氣，而是他認定的那點烏托邦的正義！這個人表麵隨和，其實固執狂妄到極點！瑞東銀行的危機已經箭在弦上……”他的語氣變得冷肅，“讓全幫兄弟們戒備，一切都看明天的會談了！”
周六的城市一派閑適，天氣卻悶熱得有些劍拔弩張。
洛川商廈。
“樂正先生，您終於來了！”S市金融協會的會長陸曉林遠遠地看見樂正雲，急忙出來迎接，緊緊握住樂正雲的手，“幾家公司的代表已經等候數個小時了，連政府也派了代表出席，就等您了。”
樂正雲信步而入，幾名負責接待的人員立刻簇擁在他的左右，陸曉林慌忙為他按下電梯。幾個人迅速掃了這位傳奇人物一眼，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額頭上的紗布滲出一點紅色，竟似一顆朱砂點在無雙的玉顏上。
樂正雲步入會議室，所有的人都將複雜的眼神聚焦在他的身上，仿佛一群渴水的羊群望見了水源，卻不能確定是綠洲還是海市蜃樓。
S市金融巨子近半聚集於此，瑞東銀行和中銘證券的董事長都到了。常茵、姚大海等幾人自然是熟麵孔，略出乎意料的是，天泰的朱洪老人也在其中。
“樂正先生到了，我們的會談開始。”開場主持的人官腔濃重，“我先介紹一下到場的人員。這位是長樂集團的……”他頓了頓，顯然卡住了措辭，樂正雲既非長樂集團總裁，也沒有任何職務，但主持人很快機智地接著道：“樂正雲先生，相信大家都認識了。這位是瑞東的董事長段啟陽先生。”
順著主持人的右手看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向會場點頭示意，臉上沒有一般二世祖的紈絝之色，但眸子中一抹青澀，顯然是繼承家業後初次經曆這樣的場合。
“這位是中銘的董事長傅中易先生。”
一個微禿的中年人站起來，笑容有些油膩，顯然已做傀儡多年才養成了這樣的眼神。要借助蒼鷹幫的黑錢發家，不是沒有代價的。
“中銘的副總裁常茵女士。”
常茵身著職業套裝依然風韻襲人，她微笑著向會場示意，視線不著痕跡地在樂正雲額頭的紗布上停留了片刻才離開。
“這位是瑞東的持股企業天泰建築的朱洪老先生。”主持人的一句話喚回了樂正雲的神思，對麵的老人精神矍鑠，雙眼銳利如獅。他頓時明白過來，安危並非有勇無謀之輩，而是深諳用兵之道。
“現在瑞東和中銘兩家公司麵臨債務危機，這不僅關係到這兩家企業的生存經營問題，也關乎整個市場的安全穩定。”政府代表張俊咳了咳，正色開場，將氣氛渲染得凝重。
片刻沉默後，所有人都看向樂正雲。
樂正雲沉斂如水的眼眸中有萬千氣象，又有萬千幻象，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將麵前三套方案的資料推開，樂正雲淡淡道：“我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