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家破人亡

那一句話幾乎將他的胸膛灼穿,那是那個女子說的一句話,那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問答。

“樂正雲,你覺得怎麽樣?”安危焦急地問道。雨水隔擋了視線,使他沒有注意到樂正雲雙眼中的水光。

正雲如同懼,一邊撕下衣角緊緊機套利,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媒體報道樂正雲用力地合了合眸子,壓下比雷電暴雨更洶湧的情感。他都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大雪之夜九州半醉的明豔容顏,千島湖上九州拍案而起的果斷,午後陽光中九州失望的眼神,一切陷入僵局之時九州和蘇問並肩的身影……

這些記憶太過激烈,讓他不由得緊緊揪住胸口的衣襟。

“樂正雲?”安危見他複又閉上眼,不禁著急地喚道。

“叫什麽?很吵。”樂正雲拂開他的手,受傷的額上沒有一絲血色,眉心擰成一團。緊緊按住滲血的額頭,他自己撐坐起來。

安危一陣放鬆,身體跌回地麵,雨中的他突然哈哈大笑,“你怎麽知道我在你身上裝了跟蹤儀?”

“你真的在我身上裝了跟蹤儀?”樂正雲回頭反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再清楚不過。

“在電子天才的身上玩這些小伎倆,我至於如此蠢嗎?”安危的手勢在雨中果斷冷酷,“我不過在蒼鷹幫的車上裝了竊聽器。”

“他們也在你的車上裝了炸彈。”樂正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世上的事,總是要還的。你在蒼鷹幫安插臥底,蒼鷹幫也在你青都留下眼線;那兩個人因我而死,我也身受一槍,很公平。”

“世上從來沒有公平,不過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安危渾身雨水落魄,目中卻不減狂傲豪情,“九州那樣性情中的女子,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等瞻前顧後、毫不果斷的男人?”

“果斷?”樂正雲看了看他骨折的腿,“這腿,果然斷了。”

安危的臉被大雨衝刷得嬌豔,眼裏卻燃起雷霆,“你的幽默很冷。”

樂正雲吃力地想將安危攙起來,卻被對方的大手用力地揮開,“我走不了了,你先走。”

“我還扶得動你,走吧。”樂正雲伸出手來。

安危的斷腿無法使力,幾乎全部重量都落在那單薄的肩膀上,樂正雲腳步踉蹌,那單薄的肩頭很冷,比他的幽默更冷,連流出來的血也很快被雨水衝得沒有一絲溫度,安危的眼睛卻不知為何熱了。

馬路邊,一輛單車正在雨中狼狽地向前爬行,車主渾身濕透,一眼看到滿身血汙的兩人,卻愣住了。

“雲哥哥,你怎麽在這裏?你受傷了?”宋笑雅急忙衝上前去,狠狠地瞪著安危,“TMD你瞎眼了?沒看到我雲哥哥受傷了嗎?還把你的臭爪子壓在他身上!”

安危的眼中浮出危險之色,“樂正雲,這個女人是誰?”

“大疤痕,姑奶奶是誰不關你的事!”

安危眼神收縮,掏出手槍對準了宋笑雅的腦袋。

“你走。”樂正雲朝宋笑雅淡淡道。雨水使他的表情看上去甚為模糊,但聲音卻是清冷如玉的。

“雲哥哥!”宋笑雅跺腳。

“不要給我添亂了。”樂正雲甚至不再看她,攙著安危自顧轉身。

“混蛋雲!臭蛋雲!”宋笑雅的聲音帶了些哭腔,賭氣地跨上單車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樂正雲心下一鬆,昏眩得幾乎站不住。失血流失的體力太多,況且還負著一個安危,他麻木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你很關心她?”冷冷的聲音從耳畔響起,“你是怕四周仍有埋伏,才讓她走得越遠越好?”

“不錯。”

“我警告你。”安危突然用力扳過他的臉,“如果你敢讓九州傷心,我發誓一定比蒼鷹幫先動手,取你的性命。”

這一個動作用力太大,加之地麵濕滑,安危的斷腿無力,頓時向後摔去。樂正雲本能地去拉他,卻牽到肩上的槍傷,痛得眼前一黑,兩人一同摔在馬路邊。

“我和九州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指點。”樂正雲喘息著,用力地甩了甩頭,揮去眼前的一片黑暗。

安危額上青筋暴起,卻聽見前方一聲驚喜的呼喊,“老大!”

幾個青都幫的兄弟從車上跳了下來,訓練有素地形成半圓形的保護圈,另外幾個人急忙過來救人。

安危正要坐起,卻突然被樂正雲一把按在地上。他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到一聲槍響。

砰!子彈打中了安危身側的草坪。

持槍朝他射擊的人瞪大雙眼,在狂亂的掃射中,渾身一陣猛烈的**,如同一張被子彈射爛的破布倒在了雨地裏,路邊迅速流出一片血水。

樂正雲雙眼慢慢被一片血霧迷住,什麽也看不清了,除了那陌生的生命消失時的慘狀還在視野裏回旋。

“誰都不準靠近幫主!”堂主路清洵收回手槍,怒吼一聲,一時間無人敢妄動。他的反應十分冷靜,現在形勢危急,未必隻有一個臥底。

安危狂傲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傷痛。

“過來。”安危朝幾個不知所措的兄弟招手,“我的腿骨折了,過來幫忙。”幾個兄弟遲疑了片刻,立刻趕了過來。

路清洵不放心地呼道:“老大……”

安危一個手勢示意他打住,“我信自己的兄弟。”

這短短幾個字冷硬如鐵,卻充滿了男人才能理解的血性和義氣。他示意幾個幫眾把樂正雲抱起來,才扶著一個兄弟的手慢慢朝車子走去。

大雨衝刷著馬路,遍地開滿透明的水花。

宋笑雅也分不清臉上哪些是水,哪些是淚,用力騎著單車向前走。突然,身邊傳來一陣喇叭聲。

白色林肯車在雨中似乎很閑情,那個笑容可惡的男人探出頭來,“上次在湖裏洗澡不夠涼快?還要在暴雨裏再洗一次?”

“要你管!變態大叔!”宋笑雅大吼回去。

“看來心情不佳。”李恒遠搖頭,“剛打完十八洞高爾夫,我的心情實在不錯。所以好意提醒你一下,你又走光了。”

剛修好的可憐車窗再次四分五裂。

宋笑雅拉開車門將單車塞了進去,“姑奶奶要上車!”

林肯車上。

宋笑雅咬牙切齒地瞪著優雅地打著方向盤的司機,隻見他手臂一抬,一條幹毛巾甩在她頭上。

“誰要用你的變態毛巾,當心有虱子!”

“就算有虱子,該當心的也是它們。”李恒遠鬢角的幾絲華發透著成熟的風流,說出的話卻能把人嗆死,“據說虱子是文明的種族,它們也怕潑婦。”

狠狠地用毛巾擦著頭,宋笑雅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總有一天,姑奶奶要把某隻沒口德的虱子踩成肉泥。”憤憤地將半濕的毛巾甩回去,宋笑雅瞟見儲物欄中有一本駕照,隨手拿過來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