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見麵
其實忠武侯爺看著三兒子出房遠去的背影,心中也有老大不舒服,自己這個三兒子雲暉,怎麽看也不像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啊!他平靜的目光,平平淡淡的回答,卻無時無刻不在有意地回避著自己的試探,這小子心中一定有著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雲暉自幼就是這樣了,但是他好像並不情願與自己交流,法術學校裏那些人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怪物,然則這孩子身上的這些世故老成,卻是從什麽人身上學來的呢?他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仿佛永遠都保持著一份高度的警覺感,這種警惕,好像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非常具有威脅性的敵人?
次日一早,方雲暉早早地就起床了,在侯爺夫人的督戰下,一群仆人來擺布三少爺的服裝。為了三兒子的這次進京受封,侯爺夫人提早半個月就對裝束進行了研究,從華冠到朝靴,從身上的玉帶到朝服的花紋樣式,全部都是由侯爺夫人親自一項項過目的。
全部裝束都穿戴整齊之後,侯爺夫人終於非常滿意地點頭表示讚許,連姐姐方雲昶,都認為自己的三弟經過這麽一番精心裝扮,由原本南方的小土財主——方雲昶原本認為弟弟的臉上還帶著不少的鄉間匪氣——出落成一個斯文有禮的小爵爺。隻不過方雲暉被他們這一大幫人折騰了整整一個鍾頭確信工程結束了之後看了看鏡子裏麵的自己,準確地說,方雲暉認為自己現在的形象有點像是台上唱戲的!
在宮中禮部官員的引導下,方雲暉走進了王宮,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進入到這個大周帝國權力的核心所在。厚重宮牆的過去之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禦花園,不錯,在這個具有法術的國度當中,由於有法術感知力的強大,好像曆代帝王並不怎麽懼怕王宮內躲藏著危險的刺客或是內宮失火。這也明顯地告訴了方雲暉一個信號,大周曆代的帝王,手中都擁有一支實力非常強大和忠誠度極高的禦用法術師隊伍!
方雲暉在宮中一路前行,走著走著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那片怡人的禦花園樹叢湖水之後轉了個彎,巨大莊嚴的宮殿已經呈現在自己的麵前。
紅黃色的光輝在殿簷上揮灑,反射出來的光芒璀璨奪目,讓人感覺一陣陣地耀眼生化。大殿的四角是由純白色的漢白玉柱,在威風之中顯露出沉穩。漢白玉柱之間的玉階上垂著輕輕的紗幔,一陣清風拂來,淡淡揚起,跟前麵的禦花園比起來,倒是動靜相宜。
“這還真是不俗的王宮呢”,方雲暉心裏想,“可又有誰知道這莊嚴華麗掩映下的宮牆之內,時刻都埋藏著多少殺機。”
瑞德帝高高地坐在象征著皇權威嚴的金黃色龍椅之上,冕旒冠上的珍珠熠熠生輝,眼前的這一切,忽然讓方雲暉感到了一種頗為可笑之感。是不是前世看肥皂劇的宮廷戲看得有點多了,方雲暉覺得眼前這一切太過虛偽,那種華麗和肅穆都是強行在世人麵前撐場麵,用以掩飾高高在上帝王家的空虛和無助。
“臣方氏平原受封子爵方雲暉,參見我主瑞德帝陛下,願大周女神的恩澤用照我大周帝國,陛下千秋鼎盛、萬載傳德!”方雲暉下拜時候距離瑞德帝的龍椅很遠,看不太清楚聖上的臉,隱隱約約地有這樣一種感覺——瑞德帝陛下,好像很蒼老並且非常虛弱了,這也是必然的,聖上的年齡好像已經有七十餘歲了,在大周帝國之內,即便有法術還有聖殿神法術一類的東西可以取代蹩腳的醫療,但畢竟七十餘歲的年齡,對於一個並非強者或是法術師的普通人來講,已經是垂垂暮年。
瑞德帝輕輕地擺了擺手,馬上有一名紅衣的太監捧出一道鑲著金邊的聖旨出來宣讀。內容大致與方雲暉在鬆濤鎮上接到的那份聖旨也差不多,基本上是誇讚的意思,這次多出了兩句“對大周兵部支持,特此昭告天下,軍強則國盛,國盛則天下萬民得其安,天下受封諸侯當以方雲暉男爵為楷模”之類的話。方雲暉在朝廷上諸臣不知真情假意的道賀聲中,受封了一條大周玉帶褒獎,隨即就叩謝天恩退出宮外了。
“就這麽條破帶子,整整用掉老子金幣五十萬!”方雲暉嘴裏小聲咒罵著,若不是身後還跟著個宮裏的太監,他恨不能把這玉帶馬上從朝服上摘下來,係著這東西,怎麽都覺得非常不值!
才出了宮門,一直在外麵守候了很久的冰娟雪嬋就湊了上來。
“今天什麽感覺?”
“主上你這條玉帶真的好漂亮!”
“聖上有沒有封你當什麽大官?是不是升一級到子爵爵位了?”
“給我們說說宮裏的氣派吧?”
“主上是否見到哪位公主了?她們的裝束是不是很華貴?”
……
冰雪雙姝姐妹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就快把方雲暉的腦袋吵得都要炸開了:“回府回府!”方雲暉有點不耐煩地叫了一句,趕緊回侯爺府把這身戲服脫掉再說了。
三個人一同上了馬車——這輛馬車是侯爺夫人特意為方雲暉來麵聖而打造的,馬車之內既寬敞又華麗,以名貴的法力寶石照明,車廂內的腳下還鋪了來自海外華麗天鵝絨地毯。
剛上了馬車,冰娟一拍腦袋,由好奇的盤問當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要辦的正事:“對了主上,我手中有一封邀請函,是剛才你進去麵聖時候程貴之子爵的大管家送來的,他說主上受封公事完成了之後,一定要到程家府邸上去看看,也順路談談彩票下一步如何在京師等地發展的事情。”
方雲暉一笑:說來就來了!對於京師的這幫人來說,受聖上冊封不過是個名正言順的借口而已。其實就連瑞德帝本人,對自己這個南方小土財主本人,估計都未必有什麽興趣,隻不過是聽了晉王殿下的建議,給五兒子一點薄麵罷了。而今天晚上自己要麵對的東西,才是關鍵的,也是京師眾人所真正感興趣的。
“這樣,方雲暉少爺我想你誤會了,我隻是負責引薦一下罷了,我實話對你說了吧,我對你本人做彩票思路的興致,其實更大於你的政治立場。”程貴之在酒席上毫不掩飾地對方雲暉說,非常直截了當。方雲暉看了看對麵坐著的晉王殿下臉色,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從心往外的敬佩。程貴之這老油條,居然可以當著晉王的麵,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來!這明擺著是在三皇子秦王殿下和晉王之間兩不相幫,隔岸觀火麽,他難道絲毫不怕這兩邊哪方背北登基,由於他今天袖手旁觀的立場而對他不利的嗎?
晉王李承嗣一直沉寂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他極度平淡地說:“方雲暉,程貴之子爵是我大周朝最大的武器裝備商人,在錢財上麵,但凡我遇到困難開口相求,他沒有絲毫吝嗇,隻不過這個立場問題,他確實是沒有什麽明確的目標。我所知道的是,我三皇兄秦王殿下如果向他求財的話,他借出個百八十萬金幣,他也不會有一點的猶豫。本王說得可對嗎,程貴之?”
在方雲暉聽來,李承嗣這話說得已經夠重了,回答得稍有差池,便是潑天的大禍。豈知道程貴之隻是向李承嗣賠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承認,示意晉王殿下所說不錯,竟然當場就來個默認,然後便不再接他的話了。方雲暉看了程貴之臉上有恃無恐的笑臉,覺得以前認為這程貴之不過是個奸商老油條,眼睛裏就隻有錢,現在倒是感覺他家財萬貫的背後,另有著一股常人難得一見的霸道豪情,他一定還有另外什麽更大的靠山,卻絕非是一個笑麵狐狸這麽簡單。
李承嗣把頭轉向了方雲暉:“方雲暉,我非常欣賞你一係列的奇思妙想,你在封地上搞的那些新花樣,還真是不簡單呢。我隻是想知道,你現在年不滿十七歲,以後的前程還很遠大,不知道你都有怎樣的打算?”
話說到這兒的時候,程貴之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說:“晉王殿下,方雲暉少爺,那麽貴之就告退了。我在府外,給兩位另行準備了一處好地方,兩位還是不妨去那裏秉燭夜談,兩位的車馬就在府門之外。”
方雲暉眼見著李承嗣殿下點了點頭,知道這個程貴之安排得必是早先經得晉王同意的,還有他此時起身告辭,也明顯地帶著撇清之意,卻不是白擔了這“我兩個殿下都不幫”的立場。李承嗣卻笑盈盈地對程貴之說:“程貴之子爵,你準備的這個去處,莫非還是那個……”
程貴之點了點頭,說:“殿下敬請放心,我程貴之的安排,絕不會讓殿下有絲毫不滿的。”
送兩人走出府門之時,程貴之特意跟方雲暉悄悄打了個招呼:“雲暉少爺,那麽京師彩票業的條件我們就這樣算談妥了啊,過兩天我派人把詳情寫好送到尊府上來。”
方雲暉和李承嗣殿下麵對麵地坐在程貴之的提供的馬車當中,方雲暉知道,現在是說正經事的時候了。不等李承嗣先開口,方雲暉恭敬地說:“方雲暉非常感謝五皇子殿下相贈的禮品,對於一個法術師,哦,法術學徒來說,那九色寶石的確是極為珍貴的東西,方雲暉很清楚它的價值。”
李承嗣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問道:“方雲暉,我聽獨孤寒說過,你曾經講‘良禽擇木而棲’這種話?”
方雲暉略微一愣,想起自己的確跟獨孤寒說過這句話,這話用大周帝國現在的形勢來看,對李承嗣的而言,就是表明態度,當即點頭稱是道:“的確是雲暉說過,我覺得此話乃是至理名言。”
李承嗣歪起了腦袋,上下反複地打量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夥子,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晉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嘉許的笑容。他正要開口說話,兩人乘坐的馬車忽然猛烈顛簸,帶著一種明顯的危險信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