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聖武者

明顯地以銀白色為主體但又帶有淡淡的金黃色的武鬥氣帶著譚嘯風聲嘶力竭的暴喝聲,跟慧光權杖上發出的乳白色聖光猛烈地交織了起來。慧光的麵龐上還是帶著那種極為嘲弄的神情,譚嘯風的身子卻抵擋不住這種撞擊而直接被氣浪掀飛了出去。隨著一聲巨響譚嘯風摔倒在了地上,難以想象的氣浪直接把地麵砸出了一個方圓近丈、深達數尺的大坑,手中鋒銳的佩劍與全新的神武者甲胄又一次出現了不少的細碎傷痕,譚嘯風的嘴邊也被這一擊震得流出了鮮血。

“這怎麽搞的?”譚嘯風第一次開始質疑了自己的能力,但是憑借九級以上的水準,已經窺看到武道者境界上的武鬥氣,如何在慧光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怎麽樣,可悲可歎的譚嘯風。我所使用的根本就不是我自身的力量,擊敗你的是來自於神明的意思,神所要辦到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擋得了的。”慧光嘴裏開始輕輕地念動了某種神符法咒,譚嘯風突然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已經失去了控製,被一股強橫無比的莫名的念力給憑空舉了起來,盡管他奮力掙紮,卻像是怒吼的江河,一遍遍地翻起浪花拍擊著堤壩,卻始終都衝突不出。

“給我退!”跟著慧光的大聲叱喝,譚嘯風又一次從空中重重地砸到了地麵上,即便隻是從一丈左右的高度落下來,還是又把堅硬的地麵砸出了跟先前那個相仿佛的巨坑。

譚嘯風的腦海裏的念頭已經逐漸模糊了,他感到四肢百骸好像已經寸寸斷絕,在已經快要昏迷的雙目中看過去,對麵除了一片白光就再沒有什麽東西,全身上下的骨頭、內髒好像都已經滲出了鮮血,精神力從意識裏奔騰而出,一去不回,現在我快死了嗎?難道死亡前的情形就是這樣的?

神武者從這團模糊的白光當中,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還不大的自己,帶著滿眼的虔誠跪在聖殿裏大周女神的神像麵前膜拜多年如一日般的非人苦修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曾經忠貞不渝的信念大周女神臉上那種聖潔忽然,意識當中的畫麵浮現出現了慧光的嘴臉,他獰笑著,仿佛嘲弄著自己的失敗、奚落著自己的愚蠢,這種笑容,讓譚嘯風心中那種不服輸、不甘心、憎惡,加上文格淵當年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全都集中在一起,就要噴發出來了。

“真是個笑話!我腦海當中明明知道你不過我心理麵一個並不真是存在的幻境,可為什麽脫離不了呢?”已經瀕臨死亡的譚嘯風,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慧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訝的表情:“你居然可以猜出這隻是並不真是存在的?”

“沒錯,不過就是幻境而已!你坦然地說吧,神棍,你嘴裏的那些所謂的神明的意思,到底是種什麽東西?又是從哪裏來的?”

說到了神明,慧光馬上就恢複了神情肅然凝定:“神明的意思就是,神讓我們去執行的任何任務,你都不可以拒絕,也無需問什麽緣由,這意思就來自於神的強大。隻要神願意,這意願就是這寬廣無比的沃野,是一望無際的碧海,是深不可測的星空,是莫可名狀的時間,是所有的一切!”

“神明與普通生靈之間的差異,就在於即便是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所有人都要仰視的地步,也隻不過是無限接近於神罷了,其中永遠都都會間隔著一道看起來不寬卻永生不可能逾越的鴻溝。就是這樣,可能這鴻溝看起來不過是一步就可以跨過去,但是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瞬間就是永恒,你懂嗎?”

“什麽樣的溝溝坎坎是跨不過去的?你想告訴我的就是讓我放棄抵抗嗎?你嘴裏的什麽神明,就因為她是神明,就可以隨便地剝奪我的生命、我的信仰、我的親人骨肉,還有我全部的感情嗎?”神武者的靈魂最本源的地方有一個狂怒的聲音大吼了起來,“憑什麽?”

慧光用驚恐的眼神看到譚嘯風全身血肉模糊地頑強站了起來,邁開了腳步,一、二、三,腳步踏著不甘和反抗,帶著自信和堅強,這種腳步,一千年前也有人這樣在京師聖殿之前走過,那個人叫做文格淵。

“你說唯一的原因就是神明強大到了我們達不到的地步,就是因為我們跨不過你所說的那道鴻溝,她就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意願驅使所有的生靈無條件地犧牲嗎?我就偏偏不信這個邪!要是隻憑借強大就能夠為所欲為,我倒是想試試這道鴻溝!為了我自己生命的尊嚴和自由,不惜一死!跟你嘴裏所說的那個神靈戰鬥一次,不惜一死!”

就在發出宣戰誓言的時候,譚嘯風的背後忽然冒出了一團赤金顏色的光芒,他身穿已經再次破碎的戰袍,手裏還是拿著斷劍,從憤怒的光芒之中走了出來,好像生來就是一個為信念戰鬥的鬥士。慧光權杖上的法術、剛才還強橫無匹的力量、還有慧光本人,一下子都被這金色的光芒給融化了,像是雪花落上了熾熱通紅的火爐,伴著輕微的嗤嗤響聲,迅速地灰飛煙滅。

“這難道就是實力的真諦嗎?”譚嘯風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拿著劍的手,“武道者,傳聞中的武道者,是不是我已經終於進階成為大陸上傳聞中的武道者了?”

譚嘯風把方雲暉從睡夢中給搖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鎧甲還是殘破著的,劍也還是那把斷劍,可是方雲暉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奕奕神采好像都是有實質存在的東西。譚嘯風堅毅的麵孔上多出了一種讓人一看就衷心折服的自信,這是一種傲視群雄的目光,好像單憑一眼,對手就足以不戰自敗。

“我沒有騙你,我的方家三公子。你瞧,我像答應你的那樣重新從瀑布那邊折返回來了,而且,現在我有必勝的把握把你安安全全地帶出這道死神之穀,走出沼澤叢林,回到大周帝國的文明當中去。”譚嘯風淡淡地笑了。

方雲暉對譚嘯風表現出來的不同感到驚疑不定:“你身上原來那些傷”

“不用擔心這個了,它們全都已經痊愈。非常感謝臨行時候你提醒我要放鬆,我最後支撐不住掉到到了那道石梁之上,最終在彌留之際由兩種法力水的引發開啟了我的一些潛在意識。還有”譚嘯風的語氣中的謝意非常真誠,“就因為如此,我越過了一道先前無論如何努力都跨越不了的鴻溝,我現在可以高興地告訴你,現在我的實力,由武入道,已經是個地地道道的武道者了。”

聖殿神武者,原來這隻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可現在的譚嘯風,武道已通,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聖武者了——這是世人對武道者的尊稱。聖武者非常隨意地揮動了手裏拿著的斷劍,方雲暉隻覺得眼前有金色的武鬥氣輕輕地閃了一下,三丈開外一塊看起來碩大無比的岩石——不是被劈開,而是沒有絲毫動靜地,變成齏粉散落在地上!

“我們啟程吧,小少爺!”譚嘯風伸出手又一次把方雲暉背負在自己後背,輕巧地說,“我還要額外感激你對我的相信。此刻已經月上中天,你等到現在都沒有返回黑森林,證明你一直都相信我可以成功越過瀑布再折返過來接你出去。咱們現在就出發吧,路上我再詳細地告訴你,我究竟在那石梁上都發生了什麽奇妙的事情。說你聽估計你可能也覺得難以置信,那瀑布的背麵還有個與這麵相同的瀑布,那裏流出的水,不是有放大作用,而是縮小的”

譚嘯風肩上背著方雲暉,敏捷如風地在山崖上跳躍,滑翔,方雲暉感覺他就是可以算是飛上了百丈山崖,瞬息之間就越過了那可以致人死命的法力水範圍。在方雲暉仔細地聽過了譚嘯風解釋過兩種法力水的作用以後,精神大振,央求他返回去帶一些回來。好在現在這種事情對聖武者來說已經沒什麽難度了,譚嘯風用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就把兩種法力水分別裝在了兩個大皮水袋子裏麵帶了回來,方雲暉則萬分當心地把它們收在了儲物戒指當中。

幾年來一直都沉迷在法術試驗裏麵的方雲暉知道,像這種法力水,有神奇的威力就代表著極高的利用價值,經過自己的研究,說不定什麽時候,這些水就可能幫上自己的大忙。

從死神之穀穿越出來之後,一處狹窄到不仔細看都會找不到的穀口,外麵還有沼澤,不過看起來樹木稀疏,沒有什麽法獸藏身了。這段路算是非常好走的了,走了也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之後,方雲暉和譚嘯風耳中傳來了海風和浪花的聲音。

“再往前走就是海邊了,我們終於從沼澤叢林當中走了出來,沿著海岸線一直向北走,估計馬上就可以見到有人煙的村落什麽的了。”方雲暉像是在對譚嘯風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說得沒錯,你下麵是不是要回到方氏平原去?”譚嘯風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地問,“前麵就是海岸線,可是出沒的法獸級別都不算是低,要是有隻把隻從叢林裏溜出來晃到海邊,隻怕三五十的一二級武者都控製不住。你要去什麽地方我可以送你一程。”

方雲暉看向譚嘯風的眼神包含了感激,即便譚嘯風現在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聖武者了,可是對於他自己來說,在這世上,除了自己,他也再沒有什麽朋友了。為了理想信念的純潔和自己的自由,這個譚嘯風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