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天心宗高弟

木傀儡一層天並不常見,但不是沒有,蕭靖宇托門派之福,也曾有幸見過。

但星湖劍盟那時擁有的木傀儡可比眼前這個強上百倍,那是一隊十二個傀儡力士,通體黃色,高有三丈,四肢軀幹都是人形,但麵部平滑,並無五官,此物力大無窮,是開山碎石的好手,盟中營建宮觀等事多是操作這一隊木傀儡來做,十分方便得力。

至於五大聖境那自然有更好的,傳說還有侍傀儡、戰傀儡等,花樣很多,也更精美。

蕭靖宇認出此木傀儡後,輕笑一聲隨手將傀儡碎片扔在地上,不再管它,轉身往征南軍車陣那邊走去。

這隊征南軍中運送糧草的隊伍看起來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七八十個男人,從領頭的銀甲將軍到隻拿著木槍的車夫,竟無一個人敢走出車陣,反而多是眼神驚恐、麵色慘白、兩股戰戰的無用之輩。

蕭靖宇看著這幫人直皺眉頭,他都走到車陣跟前了,那個將軍仍然哆哆嗦嗦地不肯過來。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蕭靖宇皺眉之餘,想到這些人不過凡人,剛剛見了修仙手段受了不少驚嚇也是正常,便把不悅之色壓下,微笑和聲向那帶頭的銀甲將軍問道。

“噢……是,是,小將遵命,馬上過來。”那將軍自呆滯中醒過神來,嘴裏本能地吐著字,但腳步移動的速度堪比蝸牛,讓蕭靖宇十分無語,心忖難道這人沒看見敵人都死光了嗎,這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可沒時間在此耽誤,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再找不到大營,他又得在荒郊野嶺露宿,這樣的生活已經三天多了,他十分不喜,雖然先天之後身體已有自潔之能,但久久不洗澡仍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

於是蕭靖宇幹脆輕輕躍入車陣,直接站在銀甲將軍麵前,兩人相距不過一步,那將軍十分不堪,竟然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拚命往後竄了幾下。

蕭靖宇一腳踩住他的腳不讓他動,直接問道:“南征後營在哪裏?”

那將軍顫顫巍巍了好一會兒,才把蕭靖宇想知道的事說清了,蕭靖宇瞪他一眼收回腳,化光就走。

飛在半空,晚風清涼,蕭靖宇不緊不慢往東南邊三十裏外趕去。

三十裏地對現在的蕭靖宇來說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問題,連落地休息都不用,所以沒花多長時間,他就看到了前方昏黃天空下那星星點點的火光。

征南軍後營是儲存糧草器械的重地,有三萬重兵保護,所以整個營地占地麵積極大,蕭靖宇隱在天上,隻見地上到處都是帳篷和人,完全分辨不出主將在哪裏。

軍營之中殺氣、金氣、血氣和人氣極度旺盛,這些氣息由成千上萬的人和物散發出來,又混合在一起,其量龐大其勢混濁,很容易就能形成強烈的煞氣,煞氣鋪天蓋地又很容易使大軍駐地成為煞地,而煞地向來是修道之人避而遠之的地方,修道人的手段在軍營中受限極大,神識不明靈覺不敏,道法大受克製。

蕭靖宇之前剛剛將神識探出就覺得一股極其濃重的凶煞之意撞入他的意識海,頓時就是頭暈腦脹,胸悶欲嘔,十分不舒服,差點連禦劍意念都被擊散而從天下跌下。

好在他有所準備,一察覺不對就迅速退出,禦劍停在大營十裏外百丈空,遠遠望著。

思索片刻,他最終按落劍光,運起輕功朝大營趕去,武功卻是不受煞氣克製。

剛剛接近營地五裏,斜裏便衝出一隊帶甲騎後,騎騎精悍,十來人的隊伍衝過來時大地都在輕顫。

蕭靖宇知道此時不能亂闖,便停了下來,那隊騎兵兵分兩隊一抄,幾息時間就將蕭靖宇圍在中間,十來柄刀劍遙指著蕭靖宇的周身要害。

蕭靖宇當然不喜被刀劍指著,本要掏出的令牌又塞了回去,他仰頭長嘯,如鶴唳九天,嘯聲三疊直上天空傳播四周,那邊大營很快便**起來。

周圍騎士大怒,大罵著揮刀劈來,守衛大營本就是他們的責任,如今卻被眼前此人驚擾大營,這罪過可大了,稍後到主將那裏,他們必然要受重罰,殺頭都有可能,後果如此嚴重,他們哪能不恨。

一時刀光如雪落下,蕭靖宇冷哼一聲,揮劍反擊,叮叮當當十數下,十二三騎全部被掀下馬來,兵器碎了一片,但人還無大礙,勉強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征南軍士卒是自己人,蕭靖宇當然不至於打傷打死,隻不過小小教訓一下,暗使巧勁震得他們手腳酸麻用不上力罷了。

就這片刻,大營那邊約有百騎隆隆而來,蕭靖宇抬眼望去,隻見一片黑雲覆壓而來,氣勢十足。

蕭靖宇仍然不動,五裏地對騎兵來說片刻即到,當來軍看到友軍被打落地麵,頓時再次將蕭靖宇重重圍了起來。

這次領兵而來的顯然是有地位的軍將了,金甲覆身,盔纘紅纓,手提一柄亮銀長槍,他驅馬在緩步上前,大聲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蕭靖宇這才掏出在天京城置換的令牌信物扔了過去,金甲將軍身邊一騎卒揚手搶過,檢查一番後才交給上官。

金甲將軍看過信物,又細細打量一番蕭靖宇,這才翻身下馬,朝蕭靖宇走來,他身後緊跟著幾個戴甲的男子,目爍精光,顯然是武功高強之輩。

“閣下就是玉梅峰主人蕭大俠?”金甲將軍繞著蕭靖宇走了一圈,突然笑道,“太年輕了,真不知道你如何獲得偌大名聲的,連內閣都對你評價頗高。”

蕭靖宇本對這員虎將尚有好感,卻沒想此人言行舉止無不透著倚老賣老之意,心頭頓生不悅,嘴角那抹掛著的微笑馬上消失無蹤,他冷笑一聲說:“蕭某受人所托而來,完成任務就走,至於別人的評價,關我何事。”

金甲將軍眉頭一挑,虎目一寒,原來帶著些嘲諷之意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不跟蕭靖宇多話,隻是衝著那些被打落戰馬的騎兵冷冷罵了一句“廢物”後,便一言不發上馬帶隊而去,隻留下一個校尉陪著蕭靖宇。

蕭靖宇眯了眼睛,那校尉苦笑著湊上前來陪笑道:“小校征南軍勇毅校尉,正負責各大門派供奉於征南軍中一應事務,蕭供奉遠道而來,不如先去軍中營房洗漱休息?”

蕭靖宇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隨便跳上一匹馬,那馬還認生,嘶鳴跳躍,想把蕭靖宇甩下來,蕭靖宇本就不快,雙腿稍一用力便將馬擠得悲鳴一聲,登時老實下來。

那負責供奉事的勇毅校尉把這一幕看在眼中,微微動容,臉上笑意更盛三分。

一路簡單交談幾句,蕭靖宇便來到大營南側的供奉營中,那勇毅校尉替蕭靖宇選了一間上等精致白帳,又介紹了一番供奉營中的規矩,便告退了。

營中自有兵丁將熱水送上,條件簡陋,蕭靖宇也沒有泡澡的心思,簡單洗了一遍,便上榻休息去了。

第二日早上,那勇毅校尉差人來請蕭靖宇去中宮帳,與後營主官和其他供奉見麵並商討任務。

蕭靖宇隨他而去,來到一頂足能容納百人的巨帳之內。

掀簾而入,帳中已濟濟一堂,其中居於正中的是一位發髻已顯花白的紅麵老者,眼見有人進來,眼皮稍抬,左手不停捋著頜下銀須,並不說話。

蕭靖宇一看就知道這人大概就是這征南軍兵營的主將,而主將身旁還有四五人,同樣甲胄齊全,隻是將盔托在臂上,他們的目光緊盯著蕭靖宇,眼神各異。

昨日給蕭靖宇下馬威的那名金甲將軍正在其中,看見蕭靖宇進來,不屑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其餘人等服色各異,有的是書生模樣,有的是武人勁裝,也有穿皮甲和僧袍的,這些人人人手中、腰際或者背後都著兵器,刀劍是最常見的,棍棒也不少。

他們見了蕭靖宇進來,眼中都有異色,多數人麵帶微笑點頭示意,也有少數人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蕭靖宇環視左右,將眾人收在眼中,微笑抱拳向眾人一禮後便退入一角,沉默不語。

接下來一會兒,又有數十人接連走了進來,有的一進來便與帳中某人熱情寒暄,有的也如蕭靖宇一樣訥言少語,原本寬敞的大帳漸有擁擠之感。

蕭靖宇一直對此不聞不問,直到一位白麵無須的俊俏男子步入帳中,他突然睜開眼睛,盯住此人。

這一位引起帳中大多數人興趣的青年男子麵色極冷,隔著三步就仿佛能察覺空氣中有絲絲寒意透骨澈髓,但這並不能擋住多數人對他容貌的驚歎,許多人甚至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與他打個招呼,然後使諸人變色的是,這位青年男子僅僅一瞪,就將大多數欲上前認識的武林中人逼退三步且勃然變色。

蕭靖宇同樣暗歎一聲人間絕色,隻覺得一個男子長有這樣一副天下無雙的美麗姿容,當真天大的浪費,若是將這副容顏換到一個女兒身上,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不過蕭靖宇關注此人的原因並不僅僅是這個,更吸引他的是此人身上那一股有若實質的鋒銳之氣——這是練劍大成所具有的特點之一,說明此人的劍術修為,至少達到了劍罡的地步,馭劍圓滿,隻要將先天真氣化為真元,立時就能成就一位初入劍仙之道的修仙者。

蕭靖宇隻顧著看人,沒注意到帳中主將見此人一進來,便笑著起身迎了過來,直到這個俊俏男子在他不遠處說話時,他才知道此人的身份,不免大吃一驚。

“天心宗子敬,見過徐遠圖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