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天的冬天1

半年前,夏天以優異的成績從省農大本科畢業後,係主任李東方教授竭力挽留他留校任教。李東方教授是夏天的恩師,在他帶的學生中,他認為夏天的頭腦清楚思路新穎,在水稻培育上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見解,留下來一邊任教一邊搞科研,其貢獻不可估量。做一個專職科研人員,農大是有這個條件的,隻要夏天願意,他李東方是有能力把他留在農大的。夏天婉拒了李教授的要求回到青山縣被分在農業局。

和縣長話別後,夏天回到農業局宿舍,默默地收拾自己的簡單行李,準備動身前往這次去的目的地--冷水公社報到。

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夏天在問自己,對了,還沒有把這件事和自己的女朋友講,夏天心裏泛起了愁雲,她也會象縣長一樣支持自己嗎?

夏天不是青山縣的人,他的家在鄰縣和青山縣交界處,父母都是老實本份的莊稼人,家裏一共四兄妹,他占第三。父母一年到頭在地裏刨食,夏天的位子屬於那種閑置的處境,父母既不希望他有多大的出息,也不願意他幹一輩子的農業。可心裏也想他還是有出息更好,夏天不是長子也不是麽兒,父母的疼愛都分到了老大老麽的身上,夏天也不在乎這些。

從小到大,夏天沒有讓父母過多的擔心,這得益於那個得天獨厚的頭腦。凡事他都很有主見,該幹的事一定幹好,不象有些野孩子,趁大人無遐顧及之機,成天在外瘋玩。夏天該學習就學習,該幫家裏做家務就幹家務,從小就給人以好孩子的形象出現。無論是小學還是初中,他都是中規中矩,成績自然是拔尖,幾年下來夏天一天天地長大,也從黃毛小兒過渡到一個青澀的少年。

初中畢業時,夏天優秀的成績,讓縣中學領導特別青睞。可是縣城離家十分遙遠,父母苦著一張臉,也不知怎麽辦才好。青山縣離家的距離比本縣城到家至少要少一半的路程,萬幸的是初中班主任和青山縣的教導主任有些交情,他替夏天活動了一陣子,青山縣一中答應收夏天這個外地籍學生。雖然家到青山一中路程還是遙遠,可比到本縣中學又要短許多距離,夏天欣然就讀。

剛進青山縣一中,單薄瘦小的夏天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一期下來,他除身體瘋長之外,他就其它方麵也讓人刮目相看,論成績在班上在年級都是前三名;在球場上也是活躍分子。上課專心致意,下課生動活潑。夏天心眼很好,每每有同學請教,從不裝清高,總是傾情講解,漸漸地夏天的行為,引起了一個女生的關注。

名叫龍玲的女生,來曆可不是一般。父母都是解放前期參加革命工作的老幹部,父親現在是青山縣縣委副書記,母親在縣人事局工作,優越的家庭環境造就了龍玲養尊處優的地位。在一般人麵前,龍玲從來都是強者,可到了夏天麵前,龍玲就象一隻乖乖的小貓,顯得溫順和善,龍玲的學習成績向來平平,那些好勝的性格讓她特別加勁,還是不能趕上前麵的同學。

一天中午,龍玲走進教室,竟直走到夏天麵前,落落大方地說:“夏天同學,你的腦子真好使,那麽多的公式定理你一下就領會了,我非常羨慕你,特請你給我當課外輔導,你是拒絕我呢還是應承下來。”那個驕傲得象公主一樣的龍玲,今天如此彎下腰來求人,這還是第一次。夏天真不好回答她的問題。男性的虛榮心又讓自己不甘落後,他連看都不敢看龍玲一眼,低著頭喃喃呢呢半天之後龍玲終於得到他的答應。龍玲可不管別人怎麽說,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以後的課前課後,龍玲總是纏著夏天問這問那,夏天極盡所能。龍玲的成績有了很大的變化,同學們常常用異樣的目光看待他們倆。龍玲依然我行我素,夏天起初也畏畏縮縮,見龍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自己也壯起了膽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讓別人去說吧!

龍玲大膽得出奇,別人愈說什麽她愈不怕什麽,後來直接讓老師把她調到和夏天同桌,女同學們私底下都說:“美女慕英雄,英雄愛美女也。”這話也傳到了龍玲的耳朵裏,她裝得沒事人一般,別的同學見人家學是學玩是玩,久後也無話可說。

“夏天今晚你能送我回家嗎?”夏天完成一天的功課,準備下晚自習時,在收拾自己的書本時,從裏麵飄出一張紙條,夏天抬眼一看,龍玲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下課鈴聲一響,龍玲隨著下晚自習的同學們步出教室。夏天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他跨出教室門時,見龍玲正在走廊上徘徊,他知道龍玲一定是在等他。

通過龍玲的麵前,夏天目不斜視,隻是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學著諜報學中情報人員耳語的方式,輕聲對龍玲說:“我在校外雙楊樹下等你。”也不管龍玲聽見沒有,勁直往前走了,龍玲心有靈犀早就作好了準備,她待夏天走過了走廊,她才急匆匆地離開了原地。

在斑駁的樹影下,路燈灑下的光有些微弱。龍玲在前,夏天跟在後,兩人默不作聲,隻有腳下傳送出沙沙的腳步聲,再轉過一個彎縣委宿舍就要到了,麵前通個一個烈士陵園,白天人來人往的場所,在這夜瀾人靜之時,顯得尤為幽靜。龍玲放慢了腳步,待夏天趕上與自己並排之後,首先開了口:“夏天,再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畢業以後你準備考哪種大學。”夏天隨便答道:“考上什麽大學就讀什麽大學,我認為都是一樣的。”

龍玲有點著急起來:“夏天你成績那麽好,就考省大哲學係,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象我爸爸他們那樣。”夏天一聽要自己從政,忙分辯道:“我可不是當官的料,搞技術有專長當工程師什麽的有多好。”“這你就不懂了,以前他們批讀書無用論,今天你卻不懂讀書做官論,當官有什麽不好,隻要你有本事,就是再大的官也敢當。”夏天聽得笑了,笑得那樣自然那樣直率,人各有誌勉強不得的。

龍玲提出的問題非要得個結論,她不滿夏天的輕率:“實話告訴你,在班裏你知道同學們如何稱呼我們,他們把我們叫做是開店的,把我們稱作快樂的‘夫妻店’,還說你是乘龍快婿,再有的話我都不好意思說了,當然他們不會在你這個呆子麵前提及的,因為你是木頭人一個。”夏天被龍玲的話弄得摸頭不知腦,他不清楚在什麽地方撥動了眼前這位公主的相思琴弦。

對龍玲的暗示,夏天並不是不明白,他更清楚的是現在他僅有的一點本錢就是學習成績拔尖,作為一個進入青春期躁動時刻的大齡男孩,他對龍玲裸的表白也常暗暗衝動,可是一個農家子弟,在沒有真正達到和人家對等的條件時,他隻能盡可能地克製,再說現在也不是談情說愛的季節,要是把大好光陰放在兒女私情上,他就是做夢也不能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