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類聚群居

夏天的到來,並沒有在劉雲峰的內心世界引起波動,他並沒什麽驚訝,更談不上恐慌.他想得非常簡單,你夏天是搞技術的,又是縣上派出來的下派人員,屬於鍛煉之列,哪有時間和條件來爭權奪利.他夏天在冷水這塊土地上,首要條件很可能會水土不服,就算在冷水搞出一點明堂,也是在本職範圍之內。

再者,頂多一年半載,他就可能會抽身走人,象這樣的人,還能把冷水的希望借托在他的身上。雖然在歡迎儀式上,曹書記給他有極高的評價,那也隻不過是托辭,有理由相信曹書記的目光是雪亮的。無論怎麽講,曹書記不會把自已這個重點培養人才給涼在一邊的。

是誰把你送到我身邊,是那淙淙的流水,是誰讓你來到我身邊,是那心靈之中天意的感應,你的到來,是那天地輪回的照應。當你來到我身邊;我激動得橫身顫栗.因為我是太愛你了。

在揚婧的粉色日記本中,就在夏天到來的當晚,她用姑娘的芳心,留下了一段心語的聲音.唱響了給夏天的戀歌。

在青山縣一中時,夏天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深深地刺傷了揚婧的心,他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在夢中,自已不知為他落下了多少愛恨交織的淚水。可是他倒好,一點反響都沒有,還說心有靈犀,看來他和自己,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哀莫大於心死。

揚婧基本上都絕望了,今天他終於從自己的頭腦中走出來,真真實實地來到自己的麵前。

不識趣的劉雲鋒還想得到揚婧的注意,在夏天和劉雲鋒之間,揚婧見到後者有如吞下一隻蒼蠅一樣惡心。可是她隻要是和夏天一碰麵,心中就有如六月天吃到一支冰涼冰涼的雪條。倘若劉雲峰還有輕薄的舉動,她就會對他嗤之以鼻,揚婧常對著夏天離去的背影發呆,她決定了:

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米陽光,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曹英沒有揚婧的血性張揚性格,她繼承了父親的思路,凡事都要在頭腦中先問個為什麽,劉雲鋒和她有意接近,她是心中早就有數的。她十分清楚,劉雲鋒之所以這樣堅持不懈,是因為他主要看到父親是一棵完全可以為他撐起一片藍天的大樹。

在此之前,她對劉雲鋒死皮賴臉地想和揚婧拍拖的事也略知一二,當前他們並沒有挑明,至少對自己來講,還是挺有麵子的。基於這種思想的支配,成就了曹英一生與眾不同的性格,她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在人前寧可斷頭也不掉臂。

對自己,曹英還是有信心的。她自認為,我曹英現在並非一無是處,也不是那種靠山吃山的人。你劉雲鋒還不是和我一樣,大家旗鼓相當,都是高中學業。而夏天的到來,他那翩翩風度,很難說沒有想到要讓曹英傾倒。在曹英心無雜念的時間裏,她靜靜地思量,象夏天這樣的人,既有文才又有人才的大學問家,如果和自己結成連理,可說是

想到這裏曹英心虛地向四周瞧瞧,見沒有發生任何事,才又壯起膽子做自由飛旋的少女夢。

夏天的業餘生活和公社的一幫年輕人有著極其重要的區別,包括劉雲鋒這樣的精英,一群少男少女,每時每刻都有精彩的娛樂活動。他們不甘寂寞,或是載歌載舞,群娛群樂,或是聚合在一起,丟撲克玩貼花臉。

看到他們如此豐富多彩的業佘生活,公社的老領導幹部們都為有這一批青春麵孔而驕傲.可在夏天看來,他們的所有這些,都是浮在麵上的,內容十分膚淺的活動。

他總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寢室閱覽有關書籍,有一次當他讀到:‘‘位卑未敢忘憂國”時,他被古人那種憂國憂民的情懷所感動。他想古人尚且能如此,更何況我們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輩,象自己這樣的員,無論地位的高低,都是為人民的利益而存在的,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應該把自己畢生精力貢獻給壯麗的事業。

是呀,理想高於一切。

永遠不能忘懷的是在鮮紅的黨旗下,夏天和係裏幾個一樣抱著絢麗多彩人生理想的夥伴,高高舉起右手,莊嚴地向組織承諾,將把自已的一生毫無保留地交給這壯麗的事業之中。

夏天正是在這種心理的支配下,他時刻都在提示自已,承天意,順民情.想到這裏,夏天又聯係實際地圍繞本質工作,隨時隨地到鄉下的各個地方去走訪,因為“豐收三號”是夏天心中的天神,它的成功就是夏天的心路籌碼的積累。

全社十個大隊各有一名農技員,他們都是夏天的忠實追隨者.紛紛一絲不扣地執行著夏天的措施,龍頭大隊的蔣春明,人年輕.、又好學。當初在公社的農技現場會上,他那種問號多多的提法,使夏天險出洋相,同時也讓夏天從心底裏對他有了很深的印象,後來通過幾次相互信任地交談,兩人終於成了好朋友。在相互理解的前提下,夏天助他成為一個農技員。

蔣春明上任後,很是努力,他除開自己的必要勞作之外,把一門心思都撲在豐收三號上。在龍頭蔣春明有了不少的朋友,這讓團支書李詩陽少了一份心思,卻多了幾分失落。

因為蔣春明從不甘落後,他來回奔波在第一線,收取了翔實的一手資料,完整無缺地交給了夏天.一次隨夏天察看水稻的生長情況時,夏天見田野裏長勢良好的苗壯,心裏很是舒坦,但有一小簇秧苗的顏色和大夥的樣子卻格格不入,就象在一群花技招展的大姑娘中間秀了一個武大郎一般。夏天以為它們患了稻鏽病,正想下田去深入了解一下。

一旁的蔣春明忙把夏天一把拉住:“別、別。夏哥,那不是什麽病,因為在我們龍頭這個地方,就有這種怪現象,有一線土壤含有特高的酸性,酸度的PH值大大超出正常數據,這是很多年前國家地礦部門找礦人的意外發現.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

“哦是這樣嗎?”夏天問自己。

是因為超酸的存在,才讓它們與眾不同,土壤也和人的軀體一樣,同樣需要的是平衡,若是失重了,就會出現怪現象,夏天在筆記上鄭重地落下一筆。

常言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有一群年輕人的擁戴,夏天的凝聚力越來越大,他許多事都成了動口不動手的君子,他們之間是那樣的親密無間。相互稱兄道弟,夏天常駐他們家,吃住都在他們中間。當然他們也不是白供給夏天,一旦他們來到冷水街上,自然要讓夏天放血的,起碼要吃上一碗熱幹麵才肯離去。

隻要抽出時間,蔣春明.鄭天華.張國祥.何強幾個都變成了喜愛趕集的人。他們頂多在街上逛上一圈,就來到夏天的寢室,翻閱書報,查看資料,了解時政變化,交流看法。夏天的宿舍儼然一個文藝沙龍,在空餘時間,夏天也趁機把自己在校時學的種植新技術一一講解給他們。

授予盡職,聽之欣然。為一詭題目,麵紅耳赤時有發生.互不相讓極為正常。

餘鍾的家就在光明大隊,離公社也就一小段路途,有時他們爭吵得很晚了,還意猶未盡,就跑到餘鍾家,一夥人瘋子一樣地看曇花是怎樣開的。希望總是和渺茫相伴,行動每每存在於失望之中。

縱然有幸運降臨之時,卻也早就曲終人散。也是隻有夏天和餘鍾獨占鼇頭了,因為曇花總是在到下半夜才悄悄地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