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是個反叛者，但我絕不是個局外人！(3)
“不過還好，倒是讓我看到了一場好戲，”和以往的冷漠淡然不同，陸西城難得惡毒地咧嘴一笑，看向林音的眼眸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一個蠢女人，為了貪圖一點小便宜，差點被劫財劫色。”
說著，他叫上項北轉身就要離開，林音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追上了走出不遠的兩人。
“……謝謝。”
無論如何，她覺得自己都應該說出這兩個字。
陸西城一言不發地望著林音。不知道是陸西城過去三年成長得更為高大身形帶來的壓迫感，還是林音自己律動得不太齊整的心跳，總之讓林音始終無法抬起頭直視駐足在麵前的男生。
下午明亮的陽光從澄淨的碧空傾瀉下來，將兩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並排拉得很長，仿佛相互倚靠著一般。林音偷偷瞥了眼，像是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腦海中卻不由得再現出開始那個夢境。
曾經，就像這樣靜靜地站著，白衣少年帶著清澈的笑容，還有……
陸西城抬起手，這個發現讓林音簡直快要窒息了，低垂著的臉埋得更低，眼睛隻敢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球鞋上的一小塊泥濘。隻是那隻手卻隻是撥起林音一縷淩亂的長發，將它捋到耳後。在林音覺得鬆了口氣的同時，那隻手卻捏住林音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把頭抬了起來。
“別再給我惹麻煩。”
陸西城的語氣裏帶著一貫居高臨下的口吻，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微涼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耳朵的細微觸感，卻讓林音再次覺得快要窒息，紅暈一直從耳根爬上了臉頰。
項北看著疾步離開的陸西城，抬了抬眉梢，湊到一個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的小青年威脅了幾句，然後不解恨地狠狠衝他踹了一腳。在原地鬱悶地兜了幾個圈子後，項北才貼近林音的耳朵，輕佻地嗬出一口氣。
“林特助，別心存幻想，要不是用來CHECKIN的證件都留在行李箱裏了，我們也不會出來找你。你更不要天真地以為隻要賣弄風情就不用幹活了，這對我沒用……我可要好好期待接下來的假期了！”
在長長的好萊塢曆史上，有一個離奇的女星。
除了絕世的美貌，她幾乎沒有什麽影片可以叫人難以忘記。
但當凱瑟琳?赫本這些巨星的容貌逐漸老去，海蒂?拉瑪這個獨特卓絕的女星，用她的智慧留下了那句舉世聞名的抱怨。
“任何女孩都能夠變得迷人，你所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站在那兒並且看起來很蠢。”
三亞最熱的地方在哪？毫無疑問是風景宜人的亞龍灣海灘。
除了燦爛的陽光、慵懶的沙灘，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意味深長地回味起閃動著的身影。
穿著三點比基尼的美女，帶著墨鏡，挺胸喝著富含檸檬的特飲，喝完之後還不忘性感地舔舔手指說道“That’sgood！”；還有那些在海裏遊泳歸來的美少年，俊逸的麵容閃爍著海水的光芒，小麥色肌膚一厘一寸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當然也有異類，比如說眼前這個舉著一把比她人還要大的遮陽傘，自己卻快被陽光曬出棕櫚油的少女，隻能帶著無限渴望看著近在咫尺的沙灘。
遠處葉黎珊正在碧藍的海水裏盡情暢遊，時不時朝他們開心揮手；來自異次元的溫禦正想著如何把自己完全埋進沙子裏，倒也不亦樂乎；池小緣則癡癡地盯著一個健碩的衝浪教練正手托著一個白淨男生的腹部，每當人家耳語一次，她就深呼吸一次……
“林特助，麻煩你的注意力集中一點。”項北從身邊比基尼美女手捧著的天藍色冰鎮雞尾酒裏小啜了一口，輕輕發出了一聲喟歎，“太陽傘都舉不好，我的腿都快被曬黑了。”
惡心！變態！娘娘腔！
林音瞟了一眼項北那雙在陽光下散發出小麥色光澤的小腿，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好吧，就算你現在心裏正不停地罵我是個王八蛋。但老實說，你真的很不敬業。”項北的眼睛藏在深色金屬框架的墨綠色鏡片後麵，鏡片反射的刺眼亮光讓林音看不清楚他此時的表情，“比如說今天早上明明囑咐你早晨四點起床趕潮撿貝殼，結果你竟然Delay了整整34分鍾！還有，剛剛我喜歡的那頂帽子，你居然花一個小時才說服那個美國佬出讓給我，害我心情不好又不小心把它掉到海裏找不回來……另外，我讓你今天抓拍幾張我和我的Darling的甜蜜照片，可是請問你照片上的人像在哪裏？”
你倒是記得比我還清楚嘛……
林音因為沒有吃早餐而有些低血糖的頭，因為氣憤暈眩得更加厲害了。
“好吧，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了，再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項北忽然翻身俯趴在沙灘椅上，露出結實寬闊的後背，漂亮的弧線有著讓女生掩嘴尖叫的魅力。不遠處傳來幾聲女生興奮的議論，正來源於項北擺出的這個性感姿勢。
“特許你，幫我擦防曬油。”
特許？林音恨不能將防曬油直接朝項北的腦袋砸過去。
“主人，當心我告你性騷擾女員工！”她湊近項北，惡狠狠地說道，“我警告你在我麵前收斂起那些肮髒，汙穢，****，無恥的想法。我絕對絕對不會碰你一下。順便說一句，項北你很有做男公關的潛質！”
“修正你的措辭……”項北故作“遺憾”地歎口氣翻身坐起來，終於露出了毗鄰躺在他旁邊的，正聽著IPOD小憩的陸西城的身影。原本一直閉著眼睛的陸西城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惡作劇的項北，而項北卻對這個威逼利誘的遊戲產生了窮追猛打的興趣。
“我可以給你額外的報酬！”
“休想！”
“縮短工作時間？”
“做夢！”
“這麽大的太陽，在沙灘上擦防曬霜再正常不過了啊。要不我把獎賞提高如何？啊，我想到了，如果你幫我塗防曬油的話，整個下午你都可以自由活動，愛去哪玩就去哪，整整一個下午！”
黃鼠狼給雞拜年？隻是，這年貨也太豐盛了一點。
林音心中一邊在警鈴大作，另一邊卻又飄飄然起來。
整整一個下午！陽光！沙灘！海浪！並且不用附加上項北那張令人倒盡胃口的臉！
有這麽一則寓言。
一位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在他快渴死之前不幸遇到了狼群。為了避免葬身狼腹，他無奈跳進了一口滿是毒蛇的枯井裏。雖然下落的途中及時抓住了井壁上的一根枯枝，但是枯枝根部逐漸變大的裂口依然為他這奄奄一息的生命做著無清的倒計時。突然，這個可悲的家夥看到自己麵前的枝條上掛著一滴晶瑩的蜂蜜……上麵是餓狼，下麵是毒蛇，這個完全沒有了生機的可憐人看著麵前的那滴蜂蜜，他在想什麽呢？
事實上，他什麽都沒想。
隻是虔誠而平靜地盡力將他的舌頭舔向那滴蜂蜜……
林音看了眼手中的防曬油瓶子，再扭頭看了眼海浪中嬉戲的眾人，咽了口口水，心中的天平明顯地失衡了。
有什麽關係！就當是生物實驗課上的解剖青蛙好了！
“好！我同意！”
得到滿意的答案，項北立刻意味深長地瞟向一旁的陸西城一眼，臉上寫滿“看到了吧，她就是這種容易上勾的女人”。
林音心一橫，站在項北麵前，想往他肩上重重一拍，突然一隻手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
林音驚訝地低下頭，看見原本閉目養神的陸西城正注視著自己。
“幹，幹什麽？”林音發現自己竟然可恥地結巴了。
“給我擦。”
陸西城麵無表情地望著她，仿佛絲毫沒覺察到自己的話有多麽石破天驚。
項北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陸西城又一次打亂他羞辱林音的計劃。但是隨即他像是領悟到了什麽
“西城，我的特助就是你的特助，她這麽身強力壯，一人幹兩人份的活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就先給你擦吧……”
“我讓你隻給我擦。”陸西城微微抬起頭，望著呆若木雞的林音，不緊不慢又重複了一遍。
林音大腦突然短路，無法理解陸西城的話，隻是呆呆地說了一句。
“我，我為什麽要幫你擦？而且隻給你？”
“難道你想給他擦嗎？”陸西城因為林音的反問似乎有些慍怒，凜冽的視線掃過項北讓他不禁打了記寒戰，隻到看到林音慌忙不斷地搖頭，目光才和緩了下來。他冷冷地壓低聲音，半側過身子：“你不就是想要自由活動嗎，我可以給你。”
這群該死的紈絝子弟，真把她當成隨便耍弄的小白鼠了嗎！
林音氣惱地想要狠狠地推倒陸西城，手快觸碰到他光滑的背部線條時，卻僵在了半空中，進退兩難。
“搞什麽！你不光拖行李能把自己弄丟，甚至蹩腳到幫我擦個防曬霜都不會嗎？”陸西城絲毫沒有察覺林音扭捏的心情，反倒因為林音不太情願的表情而怒火更盛了。
“西城少爺，如果你再厲害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用手可以完整夠到你的背，不需要我這麽蹩腳的人為你效勞了。”林音站在陸西城身邊挑了挑眉，居高臨下地睨視著他。
“……嗯，我就將就一點。”
“陸西城！”林音氣惱地看著路西城一副理所應當的頤指氣使模樣，突然笑著湊近陸西城的眼前，近在咫尺的眼睛裏閃動著狡黠的光芒，“西城……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啊！怎麽你剛剛扭捏攔住項北的樣子像是在吃醋呢？”
“你……笑話！誰會為了你這種……”
“哼，不知道兩年前是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林音挑了挑眉，直接一把推倒沒防備的陸西城，把防曬霜高舉到他上空，“少囉嗦！讓我快點擦好！”
說完還大腳一抬，直接踏在了陸西城毫無防備的腹部上……
“你……哦卟！”
這時的陸西城連脖子上都血管暴起，除了死死抓住林音那隻沾滿沙子的光腳丫之外，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哼，”萬惡之源項北難得沒有幸災樂禍地笑得前仰後合，他不屑地轉向身邊的雞尾酒美女，“寶貝，你看他們竟然大白天就上演霸王硬上弓，真是世風日下啊！”
“可我看他們，怎麽像一對不好意思的純情小情侶呢？”雞尾酒美女好奇地探究過兩人，再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精彩點評。
這句話真是……又準又狠！
啪。
僵持不下的兩人同時愣住，林音握緊瓶子的手不自覺陡然一緊，一大坨防曬霜猛然跌落在陸西城的背上。
“……”
陸西城幽幽地抬起頭來，看了眼同樣窘困的林音，我們穿著阿瑪尼沙灘褲的英俊帥哥再次徹底敗給東城少女。他無可奈可地低下馱著防曬霜的後背，在沉默中乖乖就範。
“好了好了！”
幾分鍾後，林音終於完成了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使命。她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手，剛剛在陸西城的背上大方摸個遍的手指，微微發熱還開始有些酥麻。
陸西城也翻身坐起來，幹淨的肌肉在陽光下簡直就是散發著誘人的光芒……不知是太陽太過毒辣還是因為別的，抬起來的麵容和肚子上都有些泛紅。
林音瞥了一眼著上半身的陸西城，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些沒出息的心跳。
“你這是在提供服務嗎？”項北搖晃著手中的玻璃杯，臉上鬱悶的表情仿佛喝下去的是一整瓶防曬油，“看上去你更享受吧！”
“是的，主人，”林音的聲音裏滿溢著輕快，“慈善果然是更能體會人生價值的事情！這讓我想到聯想到幫助戰敗國的難民們會有多麽崇高和快樂！”
下一秒，所有人都在陸西城臉上看到泛青的顏色。
林音故意無視陸西城的怒火，開心地蹬掉腳上的酒店拖鞋，一路歡呼著，正要投入大海的懷抱，卻被項北叫住了。
“等一下。”
“怎麽，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家夥要反悔？！”林音忿忿不平地大叫。
項北嘲弄的目光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才慢悠悠地開口：“別告訴我，你打算穿這一身去遊泳。”
林音低下頭，看看自己的短袖襯衣和麻質短褲，哭喪著臉想起來——自己可是直接被項北從咖啡館架來的，根本沒有準備泳裝的先見之明。
“寶貝，剛剛我不是陪你挑了套新泳衣嗎？就先送給這個妹妹穿吧，”早有預料的項北側臉轉頭對旁邊的雞尾酒美女吩咐，然後目送著她一步三搖地帶著林音去換衣服。
陸西城喝了口冰水，臉色再度冷酷下來，衝項北挑了挑眉。
“我可不認為你這麽好心。”
項北拿起飲料，主動與陸西城手中握著的玻璃杯輕輕碰撞。
“西城，不得不說，你真了解我。”
VacheronConstantin低調的啞黑色分針，在貝母質地的表盤上嘀嗒嘀嗒走過了兩個刻度。
就當陸西城和項北懷疑林音是不是遭遇海嘯的時候，她裹著一條寬大的白色浴巾，終於出現了。
一路上，林音的臉頰被陽光照射得如一顆紅石榴，兩隻手一隻捂緊浴巾上端，一隻扯住浴巾的下端，扭捏的姿態引來項北誇張的大叫。
“林音，你別告訴我，現在我們正在波斯灣……”
陸西城從畫報裏抬起頭來，高挺的鼻梁上皺起了淺淺的褶子：“你不會打算抱著這條大毛巾下海吧？”
“這個……泳衣……好像太暴露了一點……”林音紅著臉說道。
“暴露？！”項北好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似的，差點把嘴巴裏的飲料噴出來，“林音，這是沙灘，OK？你以為是修道院嗎？你看看旁邊！”
林音順著項北的目光看去，幾個外國男女正將身體埋在沙子裏，甚至還有幾個大方地露出毫無遮擋的白花花後背。
“看吧，大家都在胸懷坦蕩地享受著大自然恩賜的陽光。請把你頭腦中那些齷齪的念頭拿走好嗎？”項北說著眼睛滴溜溜地在林音的左手上打轉，挑釁地調侃。
“我估計……”陸西城語氣和他的眼神一樣平穩，像在陳述一個事實般說道，“缺了一些材料。”
居然被花花公子評判“齷齪”，林音的臉先是一紅，聽到陸西城以牙還牙的說法後更是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她看了眼遠處正在朝自己招手的葉黎珊、池小緣和溫禦，終於咬咬牙，心一橫把浴巾拉開。她耀武揚威地瞪了兩人一眼，不等他們反應，就開心直奔向蔚藍的大海了。
嘩啦啦。
海風大了起來，吹得沙灘椅上的遮陽傘左右搖晃。
躺在遮陽傘下麵的兩個男生卻呆愣著一動不動，四隻眼睛齊齊望向一個方向。
“咻——”項北回想起剛剛浴巾撩開時的驚鴻一瞥，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我為我剛才靈光一閃的‘好心’而感動了。這樣的身材，藏在襯衣裏還真是浪費啊……”
因為項北的話而回魂的陸西城清了一下喉嚨，然後嚴肅地衝他肩膀打了一拳，打斷了項北綺麗的回想。
然而，林音卻對此渾然不知，正與好友嬉鬧在大海的懷抱。
“泳裝不錯嘛！”池小緣難得誇讚。
“哪裏不錯了啊！小到我還以為是眼罩呢！項北簡直就是個色魔！”
“要有服務精神哦，林特助！”葉黎珊眯著眼狹促地輕笑著，順便掀一把海水潑到林音身上。
在海浪衝擊下，林音大笑著用力拍打著海水，撩向尖叫躲閃的葉黎珊，而自己又被池小緣潑來的水弄得狼狽不堪，當然還有木訥充當擋箭牌的溫禦隻好連連求饒。
陽光、海浪、沙灘、螺貝、椰林、熱帶水果……
這才是她夢想中的南國天堂！
亞龍灣大酒店的自助宵夜，在熱愛漂泊的人們心中，可是讓人印象深刻的美食。
沒錯，也許在林音的心中，永生也不會忘記這有生以來最難以下咽的一餐飯——更何況還是禮節繁縟、耗時漫長的法式大餐……
林音有條不紊地移動自己纖長的手指，架著銀亮的刀叉，把餐盤中的小牛排切成標準的小方塊。
她的動作，優雅得像盧森堡國家公園裏自由遊弋的白天鵝；可她臉上的糾結表情，卻像埃塞俄比亞阿瓦什國家公園裏剛出生的嬰猴。
她與自己身邊的溫禦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又默默無語地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緊盯著身前的食物，好像目光隻要移開一小會兒，它們就會長出翅膀來，飛向那暮靄的天空。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