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找抽也是一種生活的態度(2)
十、沒有拆不散的家庭,隻有不努力的小三
李玉婷這段時間在外麵又接了新課程,也是管理類培訓,叫做“學習型組織”,英文名稱為“LearningOrganization”。這個課程的創始人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學者彼得·聖吉,他在他的一本關於企業管理的書《第五項修煉》中首先提出了這個新的管理理念,後由寶鋼的一位老工程師張聲雄引入到了中國,通過集中授課的方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學習型組織”從而取代了以往的“六西格瑪”、“A模式”等管理類課程,成了企業管理培訓中的一個主流,並受到企業的歡迎。
在外麵講了幾年課,李玉婷對這些課程的熟悉程度早已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類課程需要一定的煽惑能力,隻要有激情,和那些聽課的老總們在課堂上能互動起來,這課程基本上也就成了。說起來,在外的培訓課與學校裏的專業課明顯不一樣,畢竟前來聽課的素質層次等諸多方麵都參差不齊,所以就比較辛苦,但是課酬卻很具誘惑力,一般情況下,一天培訓課的課酬金就差不多能趕上在學校裏一個月的工資。雖然如此高的報酬對李玉婷有很大的誘惑,然而更重要的是,她在講課的同時,獲取了在學校裏所不能得到的社會資源。尤其當那些腰纏萬貫的富翁闊佬們在她麵前流露出那種知識匱乏的謙卑時,那種滿足感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所得到的課酬。
這一周下來,耳邊沒有了紀然的“騷擾”,她也能靜下心來認真地備課,而且課件做得也比較精到,甚至自己動手做了一些好玩的Flash,使枯燥的PowerPoint變得有趣好看了許多,再配上她講課的幽默,所有聽課的人都一齊反映效果非常好。如此一來,那些專做培訓的代理公司都紛紛上門約她的課。
而紀建國可就慘了,李玉婷住在高德明家裏的這一個星期,對於紀建國而言,那日子可真不怎麽好過。每天早上必須得緊三兩火地伺候紀然吃飯,然後再開車送到學校,下了班後的頭一件事就是馬不停蹄地再趕到學校去接回來,接上了還要考慮吃什麽。紀然倒是願意吃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那些垃圾食品對孩子來說樂此不疲,可對他就勉為其難了,勉強吃個一回兩回倒還湊合,可連續吃上幾天,那玩意兒誰能受得了?回家做飯吧,紀然又嫌他做得不好吃,現在的孩子個頂個都給慣得不成樣,這不吃那不吃,搞得他真不知該吃什麽,好歹的做熟了端上來,小祖宗隻過來一聞,捏著鼻子皺著眉就走了,即便是這樣你還不能說,你一說他就哭,吵著鬧著要媽媽。好歹哄好了,也該睡覺了,可問題又來了,作業還沒寫,又得默寫又得簽字,一早一晚就折騰得他筋疲力盡。這哪是孩子呀?分明是小爹,比親爹還難伺候!
弄孩子這事以前他還真沒覺得有這麽辛苦,可一旦壓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媽的能累死個活人。平時家裏這一套都是李玉婷打理,他既沒有這個意識,也從沒有伸手幫過忙,如今這一攤子全都扣在他一個人身上了,才真切地感受到老婆在家的不容易。想想就更覺得慚愧,幾次給她打電話請求原諒,可李玉婷一看是他的電話,連接都不接就給掛了。隻好再打給李素琴,用哀求的口氣請大姨子給幫忙說幾句好話,勸李玉婷回來吧。
實際上,李玉婷又何嚐不惦記紀然,作為母親,最讓她牽掛的還是紀然。李素琴和高德明幾次回來轉達了紀建國的電話,高德明也勸她:“回去看看吧,老這麽別扭也不是個事。”說得她也有些心動,為了孩子她也得回去看看,甚至有次打車都已經到了小區門口了,可又讓她想起了紀建國脖子上的那塊吻痕,那股火就又衝到了腦門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接到紀然班主任老師的電話,告訴她紀然病了,已經把他送回家了,要家長馬上回家。李玉婷一聽就慌了,放下手裏的活出門打了輛出租車就往自己家狂奔。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年的夏天竟然會是這樣炎熱。按說七月的天氣不該這樣,太陽簡直像個烤爐,把馬路上的瀝青烤得軟軟的像一堆爛泥,再由這堆爛泥所揮發出的熱浪和難聞的氣味向上散發著,熱得人們頭昏腦漲無精打采心煩意亂,空氣仿佛已經凝固,使人感覺呼吸的似乎不是空氣,而是灼熱的流火,一口吸進去能把體內的五髒六腑都給點燃,在胸口處熊熊燃燒。到了四五點鍾的時候,太陽還依舊毒得像一頭紫皮的獨瓣大蒜,辣的高掛著,樹梢紋絲不動,連一絲風都沒有,樹上的知了似乎也已經被這種不正常的熱度蒸烤得受不了,扯著嗓子在拚命地號叫著:“熱——啊,熱——啊。”
這幾天一直住在李素琴家的李玉婷,心裏在擔心紀然,便打車回來,剛一打開車門,就感覺一團熱氣“嗡”地一下迎麵襲來,眼鏡上立刻起了一層霧,遮住了她的視線,嗓子裏如同吞食了一口辣辣的胡椒麵一樣,把呼吸係統給粘連到了一起,身上的汗水就像開了閘一樣,立刻從張開的汗毛孔溢出來,流遍了全身。與出租車裏麵的冷風相比,外麵的世界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桑拿浴房,惡毒的太陽似乎要把人體內的水分生生地擠出來,然後再烘幹。她從包裏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車費甩給司機後,立刻就把手中的傘給撐開,用來抵禦強烈陽光的紫外線對她皮膚的照射。此時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趕快回家打開空調,然後到衛生間去衝洗掉身上這黏糊糊的汗。
李玉婷剛一邁進自己的家門,就感覺到了一股空調送出的清涼。她一怔,看到紀然正歪七趔八地倚歪在沙發上看一本新買的動漫書。看樣子確實病了,平時這小子不到天黑不回家,問他幹什麽去了,他不是說去學校了就說和同學一起玩去了。這一陣子李玉婷不在家,也就沒像以前那樣抓得那麽緊了。最高興的當屬紀然,這小子就像解放了一樣,直接就成了三間屋的小朝廷,放了學回到家後再也不用擔心李玉婷跟在屁股後麵的催促,而是自己想幹嘛就幹嘛,上網聊天打遊戲,滋潤得很,可唯獨忘了一樣,那就是學習!以至於僅僅過了幾天的工夫,紀然的學習成績就直接掉了下來。
紀然的耳朵上插著MP3,在茶幾的一邊,堆放著一堆吃剩下的冰糕紙、西瓜皮和喝完了可樂的空易拉罐等雜物。李玉婷換上了拖鞋,過來抹了抹紀然的頭,好像還有一點兒發燒,就問他吃藥了沒有。
紀然卻搖搖頭,委屈加撒嬌地摟著她的脖子說:“媽,我都想你了!”
李玉婷鼻子一酸,輕輕地拍了拍紀然的頭,歎了口氣卻什麽也沒說。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著茶幾上的那一堆雜物數落道:“我不在家你們是不是特自由?這個家都快成了豬窩了,你看看這裏堆的,你就不能把那一堆垃圾順手送到垃圾袋裏去?”
紀然鼻子囔囔的咳了兩聲,瞄了一眼茶幾上的雜物說:“先擱那吧,一會兒再說。”他忽然把身體往前湊到了李玉婷的麵前,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說:“媽,我們老師今天表揚你了,你猜我們老師說你什麽了?”
“說我什麽?”李玉婷疲憊地把身體倚在沙發的靠背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我們老師說她特崇拜你,說你是最有味道的女人,氣質啊,談吐啊,形象啊,還有什麽形體,綜合起來把你評為最優秀家長,要在我們的畢業典禮上請你作為家長代表去講話。”
李玉婷聞聽此言心裏一振,似乎像是吃了一副專治疲勞的良藥,立刻來了精神,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猛一下坐直了,但隨後又把身體靠回了原處,心裏固然有些得意洋洋,表麵上卻故意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甚至是不屑的樣子說:“嘁!這還用你們老師表揚?你媽怎麽樣你應該最清楚了,你應該為你媽感到驕傲!”
紀然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媽,你看我都表揚了你了,我求你件事行不行?”
李玉婷還以為紀然要向她提要求呢,就點了點頭說:“什麽事?說吧。”
“我求求你,快回來吧!”
李玉婷的眼睛頓時濕了,眼淚在眼眶裏來回打轉,她緊緊地閉上眼睛,頭往上仰著,身體倚靠在沙發靠背上,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紀然見她沒反應,剛想伸手過去拉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像是鬆開了閘門一樣,一股**流了出來。他還以為是流出了清鼻涕,伸手從茶幾上的紙盒裏抽出了一張紙巾擦了一下,發現雪白的紙巾上卻是一片殷紅的鮮血,嚇得他“哇哇”大叫。
李玉婷聽到紀然的怪叫,急忙睜開眼一看,紀然的臉上像個沒化好妝的大花臉一樣,抹得到處都是血,也給嚇壞了,慌忙抽出一堆紙巾把紀然的鼻子給捂住,又跑去衛生間把毛巾在在水龍上浸濕,手忙腳亂地搭在紀然的額頭上,然後一點一點地把他臉上的血漬擦淨,希望以此方式來控製住他的鼻血。跑前跑後一陣忙活,好歹總算把血給止住了,她才頹然地倒在沙發上,不無擔心看著紀然說:“兒子,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紀然的鼻子裏插著兩個紙卷兒,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說:“媽,我冷,把空調關了吧。”
李玉婷趕緊從桌子上拿起遙控器,把空調關上。又從衣櫥裏拖出一條毛毯,給紀然蓋在身上,順手從紀然的腋下把體溫計取出來看了看,三十八度半。她用力地抱住紀然說:“然然,我們還是到醫院去打一針吧。”
紀然咳嗽了兩聲,依然倔強地搖了搖頭,強睜開眼笑著說:“媽,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可能是吹空調吹得感冒了。”
李玉婷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忽然發現紀然的襪子上也濺上了血點,而且已經幹了,就吃驚地問:“然然,你告訴媽,在學校裏是不是也流鼻血了?”
紀然點點頭說是。
李玉婷聞聽此言,心“咯噔”一下忽地提了起來,她突然聯想到去年自己的一個學生,就是因為這種無緣無故的流鼻血沒當回事,後來暈倒在教室裏,送到醫院一檢查診斷為白血病,結果不到一年就死了。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往下想了,急忙讓紀然平躺在沙發上,想也沒想就抓起了電話,快速地撥通了紀建國的手機,聽到紀建國“喂”了一聲後,就冷冰冰地說:“紀然發高燒呢。”說完就掛上了電話,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語氣冷得像一個冰疙瘩,帶著逼人的寒氣扔給了紀建國。
紀建國扔下電話就神色慌張地衝出了辦公室,剛一出門就差點兒撞到李戰身上,也顧不上說什麽,匆忙地跑到樓下自己的車前,打著了火。
李戰兩手交叉著抱在胸前,站在樓上看著紀建國的一舉一動,嘴角上卻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而眼前還一直在晃動著一個禮拜前在酒店床上的一幕幕場景。現在想來,她當時給紀建國的脖子上啜那個吻痕的時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態,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惡作劇,開玩笑,還是純粹的報複心理?她不知道——至少在當時她不知道。但是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她看到紀建國帶著一臉的落寞相,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她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如果說,剛開始的那會兒自己是衝著副處長這個保護傘而半推半就的話,那麽如今她卻發現自己的生命中已經裝下了這個男人,即情夫的升級版。沒錯,她愛上他了,而且愛得很深,但是這種愛在世俗的目光下又顯得非常糾結,糾結得讓她心疼,仿佛是架在心坎上的一把尖刀,時時刻刻都能紮得自己鮮血直流!
紀建國一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桌子上一堆擦過鼻血的紙,自己也吃了一驚,連拖鞋也沒顧得上換就慌忙跑過來拉著紀然的手問:“紀然,你這是怎麽回事?”
李玉婷站在一旁兩手抄在褲兜裏,冷笑了一聲說:“在外麵忙得都快不認識自己的家了吧?你還知道自己有孩子啊?”
紀建國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扯這些沒用的!不是說要去醫院嗎?你倒是趕緊換衣服走啊?!”
紀然躺在沙發上兩隻手用力地捂住耳朵,大聲地喊叫:“你們倆煩不煩啊?見了麵就吵個沒完!我哪裏也不去,你們愛誰去醫院誰去吧!”
李玉婷趕緊蹲下身體,用手摸著紀然的頭哄著他說:“好好好,不吵不吵。然然聽話,咱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哪怕是打個退燒針也好啊!”
兩個人好說歹說才把紀然勸說著去了醫院。因為過了正常的下班時間,醫院裏隻留了兩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值班大夫。醫生仔細地查問了病情,又拿了聽診器在紀然的胸部反複聽了幾遍之後,其中一個男醫生走過來問紀建國:“你是孩子的父親嗎?”
紀建國一臉茫然地點點頭。醫生說:“你出來一下吧,我想問你幾個事。”說著就把紀建國叫到了外麵的走廊上。
李玉婷一見紀建國被醫生叫了出去,那顆心“騰”地懸到了嗓子眼,她立刻聯想起自己父親當年在醫院被檢查出癌症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被醫生叫出去通知她的。而現在紀建國又被醫生以這樣的方式叫了出去,不由嚇得她麵如土灰,腦子在瞬間出現了盲點,心髒仿佛已經停止了跳動,胸口如同堵上了一堆厚厚的棉花,使她幾乎透不過氣,隻感覺眼前金光四射,兩條腿不聽使喚似的“撲通”一軟,險些摔倒在地,幸虧旁邊有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瞪著兩隻絕望的眼睛呆呆地望著正在穿衣服的紀然,嘴裏機械地重複著:“不,不!”
似乎過了好長時間,醫生和紀建國才從外麵走進來。這時,醫生用手一指李玉婷說:“請你出來一下好嗎?”
李玉婷失魂落魄地跟著醫生走到了門外。她的腿上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感覺非常困難,好不容易才挪到了門外,雙手用力地按住了牆,失聲痛哭起來。她無助地拉著醫生的手哭著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醫生見狀神色有些慌張,他驚詫地望著李玉婷問:“您,您這是什麽意思啊?您為什麽這麽說呢?難道說您知道孩子的病?”
李玉婷感到自己簡直要崩潰了,雙手用力地抓住醫生的白大褂,似乎那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她把自己唯一的一點要求全部都寄托在這位年輕的醫生身上了。
醫生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然後把李玉婷扶到了走廊的一張長條椅子上坐下來說:“您先不要激動,我想問您幾個問題,請您回答我好嗎?”
李玉婷停止了哭泣,默默地點了點頭。
“請問,您現在的住房是什麽時間購買的?”
“2005年。”
“您買的房子是框架結構嗎?”
“是!”
“您能告訴我,是什麽時間裝修的嗎?”
“2008年5月份。”
“您的房子在裝修的時候,用過味道很重的油漆嗎?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甲醛含量過高的油漆?”
“是的。”
“裝修了多長時間?”
“大概有三個多月吧。”
“裝修完了之後,您是過了多長時間搬進去的?”
“大概過了一年多以後。因為在這期間我去美國進修了一段時間,直到我回來之後才搬的家。”
“在整個裝修過程中,您家裏誰一直在施工現場?”
“基本上沒有人,我們平時都挺忙,我老公把整個裝修都包給了裝飾公司,我們也就是偶爾抽空過來看看。”
醫生沉吟了片刻,繼續問:“您的兒子平時有沒有吸食過苯丙氨之類的藥物,也就是搖頭丸之類的毒品?”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估計他不會!”
“您為什麽這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