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05 我們之間,到不了永遠 (2)
走上二樓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蘇洛的辦公室看過去,我竟然看到喻婷站在蘇洛辦公室的門口。這也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對麵衝她點頭微笑的男人,竟然是那天和我們在紫苑簽合同的房主!
那個我第一次見就覺得麵熟,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的男人。一瞬間,一些謎團朝我迎麵而來且有了揭開謎底的亮光。
我終於記起來為什麽我會覺得這個男人眼熟,因為第一次見他,是在“深海”,也就是那天和喻婷舉止親密被我看到的男人!喻婷也在同時看到了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你還真不要臉,勾搭人勾搭到蘇洛的辦公室來了!”
她臉上的表情訝異極了,繼而便轉成了深刻的怒意,“景默!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你就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了!”
“不用你提醒……我再沒有家教,也比某些人玩弄別人的感情好得多!”
她不怒反笑:“你說什麽?”
我嗤之以鼻:“自己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了是吧?”
我用手指著她身邊的男子,“他是誰?”
喻婷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旁邊的男人,隨即失笑:
“他?長得一臉民工樣,自然是我的跟班!”
民工樣……這三個字讓這個大塊頭的臉上有些明顯地掛不住。
正當我發愣的瞬間,喻婷不屑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景默,這回你都聽清楚了吧,沒弄明白的事,就別像一隻瘋狗一樣亂咬人!那樣顯得很沒有家教!”
“我聽清楚了,真不知道蘇洛看上了你哪一點!”我仰起臉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你……”她氣得一時語塞。
我心裏暗樂,回過頭去看向喻婷的跟班:“那房子我們不租了,你退錢給我們。”
我轉身剛走出幾步,喻婷突然在背後叫我:“景默……”
我回過頭去,她惡毒的眼神好似寒冰一般直直刺了過來:“你會後悔的,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
說實話,這一瞬間她的眼神著實嚇到了我,不過我知道我不能弱下來,我不以為然地輕輕哼了一聲,而後便頭也不回地往教室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推開教室的門走進去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大家看向我的目光的怪異,不過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讓我對這樣的目光已經從不適應到了適應,我走向座位的短暫的時間裏,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盡管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不愉快的,不過我知道我沒時間在意那麽多,我想盡快把剛剛的事情告訴易曉溪。
還沒等我拿出手機給坐在後麵的她發信息叫她出來的時候,電話便振動了起來。
我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景卓,可是當我拿出手機看到上麵的名字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上麵顯示的名字是易曉溪。
我快速地放下書包,而後按了閱讀鍵,上麵隻有短短的兩個字。
“出來!”
我皺眉,四下看去,若有若無的目光正掃過來,我知道,一定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這樣想著,心裏又開始堵得要命了。
走出教室剛剛關上門,我轉過身來的時候,易曉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景默,怎麽會這樣?”她急切地開口,眼睛都有些紅了。
“怎麽了?”
“你知道現在大家都在傳什麽事?”
“什麽事?”
她的話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大家都在議論你和蘇洛!”
“議論我們什麽?”
“議論你給蘇洛寫的情書,景默,怎麽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呢?你的數字代碼,不是讓人看不懂的嗎?原因是出在蘇洛的那個女朋友身上嗎?”
她一連串地問出好多問題,我心裏一抖,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索性就一言不發,我心裏有些木,我也不知道後來景卓去校長室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這件事甚至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頭真的好疼,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堅強多久。我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容給她看,我知道此時我們必須互相支持,而易曉溪受到的壓力絕對不比我少,我不能倒下去。
“愛就愛了,怕什麽。”我故意裝作不以為然地說。
她疑惑不解的目光在我的臉上來回地掃,顯然認為說出這樣的話,完全不是我的風格,我怕被她窺探到心裏的秘密,心虛地低下了頭。
蘇洛走到我們身後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察覺過來。他有些嚴厲且責備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來:“景默、易曉溪,你們兩個不回教室去在這裏幹嗎?”
我臉上一紅,自從“告白事件”後,每次看到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封情書,因而不自覺地臉紅。
我們倆低下頭,什麽都沒有說地跟在蘇洛的後麵進了教室,因為我和蘇洛的同時出現,班級裏又發出了吵鬧的議論聲。
“安靜……”蘇洛皺眉,環視四周後,眼神明顯不悅,他顯然也已經聽說了以我和他為主角的緋聞。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覺得很對不起他,卻又無可奈何。
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的大腦有些超負荷,我走神的時候,蘇洛叫了我的名字:“景默……”
我嚇得一激靈,站起來卻不知道回答什麽,因此又引起了滿堂的哄鬧,以至於蘇洛喊了幾聲“安靜”,這哄鬧才止息了下來,我偷眼看他,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眸子冷極了。
我心下一片冷寂。
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默默地朝寢室走過去,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她有她的憂傷,我有我的煩惱,我們各懷心事。
寢室十一點便熄燈,我早早地爬上了床,鄭緋兒不在寢室,她似乎是回了家。
睡得迷迷糊糊間,我翻了個身隱約覺得有光亮,睜開了睡意蒙矓的眼睛,看到易曉溪點了蠟燭,伏案在紙上沙沙地寫著些什麽,背影虔誠而認真。
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昏暗的燭光下,她的背影看上去如此憂傷。我心下一陣難過,卻發不出聲音來,我們之間多了太多不能觸碰的話題和禁區,而那些禁區,卻恰恰又是問題的症結所在,這樣想著,我便翻了個身,再次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午休,我便飛也似的跑到了易曉溪的房子幫她拿一些東西,正在我檢查有無遺漏時,我突然聽見有鑰匙****鎖眼開門的聲音。
門被打開的瞬間,我愣在了原地。
“顏時!”
而下一秒鍾,我的拳頭,就準確無誤地朝他揮了出去。
他未加防備,一拳正中他高高的鼻梁,他“哎喲”了一聲,神情看起來有些痛苦,他邊用手捂著被我擊中的地方邊不解地開口:“你怎麽了,景默,為什麽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言語間毫不留情,“你這個負心漢,白眼狼……”我氣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陳世美!”出口的瞬間,倒是也把自己雷到了。
我的一句話就讓他明白了過來,他不說話,轉過身,不再理睬我。
我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不禁脫口而出:
“你來這裏幹嗎?”
他不答話,我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他徑直地走進了屋子裏去,在床頭那兒摸索了一陣子,找了件什麽東西出來,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喂喂!”我大聲衝他喊叫,他卻不理睬我,手握在門上的瞬間,他說了句:“景默,拜托你,幫我照顧好曉溪。”
“你到底怎麽回事?”
他不答話,欲走,我急忙攔在了他前麵:“不說清楚,休想離開。”
“說清楚什麽?”他皺著眉問。
“你到底為什麽要和她分手?”
“不喜歡了。”他低著頭答,然後便要走。
“我不相信。”
“隨你。”他不再多說,便要離開。
我著急了,急忙抓住他的衣服:“不許走……”死命地拽著他。
撕扯間,嘩啦的一聲,不知是什麽掉到了地上。
我眼尖手快,撿起來後才發現,是易曉溪曾經送給他的十字繡,我愣了一下,審視的目光往他的臉上掃。
“快還給我!”他語氣有點壞地開口。
“不給,既然不喜歡了,留著幹嗎?”
顏時陰著臉,語氣加重了:“給我。”
“不喜歡了是吧。”我說完轉身去抽屜裏拿出剪刀,“人都不喜歡了,東西還留著做什麽。”說著便用剪刀去剪那個十字繡。
“還給我!”他不顧一切地上來搶,我的剪刀來不及收回來。隨著他“啊”的一聲,剪刀便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
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一想到易曉溪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歉的話到嘴邊又縮回去了。
倒是他開了口:“景默,為什麽每次見你,你都要讓我見血呢?”
我臉上一紅:“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不喜歡她,有什麽事情不能說出來,大家一起麵對呢?”我開始用懷柔政策。
他用手按了按傷口,血很快止住了,他愣愣地望著被他搶救下來的十字繡出神,那十字繡的邊緣,已然沾到了血漬,有些觸目驚心。
“景默,你覺得曉溪要的未來我給得起嗎?如果她和我在一起,她會撇下我去F大嗎?”他反問我。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易曉溪不會。
“你心裏都明白的吧,她是會舍棄她的夢想的。”顏時搖了搖頭。
“可是,這並不矛盾。”我反駁。
“我不想她舍棄她的夢想,她應該擁有更美好的未來,而這個未來裏麵,注定沒有我。我們的道路已然漸行漸遠了,為什麽還要抓住不放手呢?”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我隻是一個職高生,你覺得我以後會找到什麽好的工作?
你覺得她和我在一起,會有美好的生活嗎?”
“可是,那或許並不是她想要的……”
顏時生生地打斷我的話:“你記得,現實永遠要比夢想殘酷得多,甚至會將夢想全部瓦解擊得粉碎!”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果你尊重我,請你讓我們之間今天的這場對話成為永久的秘密。”他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轉了身。
這一次,他沒有回頭,我亦沒有上前攔住他。因為我開始分不清對錯了,或者,有些事情,永遠沒有對錯,有的隻是立場。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願意,放你飛到更美好的地方去……是不是這樣的呢,顏時。我想,我應該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我走回寢室的時候,隻有易曉溪一個人在,她見我進來,隻是淡淡地說了聲:“你回來了。”而後便繼續伏在桌子上認真地看著什麽。
我偷偷掃了一眼,原來她在看一封信。她突然把信遞給了我:“你看,景默。”她說。
我伸出手接了過來,隻見上麵寫道:
忘了我吧!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快崩潰的症狀,你這回肯定是腦子進水了朋友們都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呸!你還真是配不上我我體重關你屁事,這叫豐滿.你卻天天要我減肥,我他媽受夠你了說你新新人類還不如說你像街邊的鴨子,小太保的死樣我看了就煩要說再讓我選一次,我是絕對絕對不會選擇和你開始的!
死過來再踹你幾腳!你真是愚蠢!蠢得讓豬見了你都有成就感可言!
你就好好地反省你自己到底是錯在哪裏吧!我不會再告訴你答案了說什麽?不知道?你真的不是男人,我都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些什麽,你這個神經病!
再見!
“你看明白了嗎,景默?”她突然開口問我。
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地搖著頭。
她輕輕笑了一下,目光在信上停留了一會兒,似自言自語一般地說:“但願他能看明白我的心……”
她說完就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信封裏,封好,然後放進了抽屜裏。“走吧,景默。”她說。
“去哪裏?”我問。
“今天周五,明天沒有課,我們出去通宵吧。”她饒有興致地說。
很久很久以後想起來的時候,我始終都覺得,那天晚上的這個決定,是我這一生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也是我這一生所犯的最不能饒恕的錯誤。或許也因此,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無法將自己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甚至於,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真正應該離去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