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辛亥風暴中的搏擊(7)

山西民軍於刀石村失利後,由拖斯和村轉至壽陽營村,在此略加整頓後,即向托克托城進攻。托克托也是歸綏道口外12廳之一,是個通判廳,最高行政長官為通判。它位於小黑河匯流黃河的入口處,因其是個水旱碼頭,所以商業相當繁榮,在山西民軍由包頭東進時,堃岫曾派了200名巡防隊駐防於此,再加上地方上的百餘名冬防隊,還是有一定的防禦力量的。通判包富榮聽到山西民軍進至托克托境內的消息後,急忙召集紳商共謀對策。其中,與同盟會有過接觸的閻懋、劉兆瑞、李湧清等一些知識分子,認為地方力量薄弱,無法抵抗義軍,為避免地方損失,主張開門迎接民軍,而冬防隊隊長吳英則堅決主張抗拒。可是由於譚永發的援軍未到,又不敢冒然應戰,在此情況下,包富榮順應輿情,決定開門歡迎山西民軍。為此,他一麵派人到祝樂沁村與山西民軍聯係,表示歡迎,並讓托城和同樣是商業重鎮的河口兩地的“鄉耆府”(相當民國時的商會)與地方士紳安排招待義軍等事宜;一方麵讓堃岫派來的巡防隊撤回歸化城,同時將冬防隊收槍解散。因而,山西民軍不費一槍一彈即於1912年1月28日(農曆辛亥十二月初十)進抵托克托城。閻錫山於第二天便發出安民布告,並令交出私有武器。為擴大民軍,他開監釋囚,把願當兵的囚犯編入敢死隊,還招募一些賭博漢和流浪者當兵。為解決糧餉,除支用稅局、鹽局和地方的一些公款外,又向商號和富戶借銀8萬兩(後按年息八厘歸還),同時,還處決了暗中進行破壞的冬防隊隊長吳英(李茂盛等著:《閻錫山全傳》(上),第141—143頁)。

閻錫山的北路軍在托克托城住了半個月。這時南北議和已近結束,當閻錫山等正商議下一步如何進攻歸化時,李盛鐸及前谘議局副議長杜上化等又派趙熙成持信前來,請閻停戰,並催其返省。其時,在進攻歸化的問題上,由於清廷已調集第一鎮之1個旅增防歸綏,因此,趙戴文等認為,若攻歸綏,民軍恐將全軍覆沒,而孔庚、李黽、張樹幟等卻以“王家駒陣亡,若不殲滅歸化滿虜,無以對死者”為由,力主進攻歸化,“組織軍政府,為民軍根據地”。閻錫山雖然也清楚攻歸化不利,並認為“歸綏是我們的副目標,最後目標是收複太原”,況且形勢已定,返省時機也已成熟,但他卻“以防夜遭不測”,仍對民軍諸將慷慨陳詞,說:“勝敗之機不在敵人,而在我們,轉敗為勝,此正其時”。因此,民軍離開托克托之前,他“下令進攻歸化,部隊前進五裏後,停止待命”。當部隊東行五裏後,他又“下令轉向南進,大家才知道是回攻太原”(《山西文史精選》(1),第46頁)。1912年2月9日(農曆辛亥年12月22日),閻錫山等率領山西民軍由托克托南下,向山西轉進。2月13日進至河曲,後經神池、寧武,於2月18日(農曆辛亥年正月初一)抵達忻州。

閻錫山率領的北上民軍,於1911年12月12日撤出太原後不久,即在雁北重創清毅軍,接著從1912年1月12日至1月28日,在短短的半個多月裏,又連克包頭、薩拉齊、托克托3城。這中間,山西民軍雖然付出了很大犧牲,但對綏遠的清軍也予以了沉重打擊。並且通過鬥爭,發展壯大並鍛煉了民軍,擴大了山西民軍的影響,因此,可以說,當初閻錫山對山西民軍可以在綏遠活動的條件和形勢,在判斷上是正確的,山西民軍在綏遠的活動,總的來看也是成功的。

關於娘子關失陷後,山西民軍對即將大舉進攻的清軍,該取何種策略的問題上,山西軍政府主要領導多持暫時撤離太原,不一定堅守省城的策略是明智的。在當時清軍勢強,而民軍勢弱的情況下,如果堅守太原,勢必使清廷加強對太原進攻的力度,從而使守城民軍遭到慘重傷亡。而“分兵南北”之議的實施,盡管有些倉促,閻錫山等人當時也並未意識到此行的意義所在,但從實踐的效果上來看,它不但有效地保存了革命的有生力量,免除了被清軍圍於省城,聚而殲之的厄運,同時也迫使進攻山西的清軍不得分散兵力,尋殲山西民軍。清軍第三鎮盧永祥於1912年1月6日率部進占太原後,就又駐守平陽,以防南下的山西民軍。尤為重要的是,南下北上的兩路山西民軍,由於在當地同盟會員和革命武裝的積極配合下,對清當地政權和清軍進行了一次次沉重打擊,並采取了一些維護地方秩序和百姓利益的措施,因此,它既有力地動搖了清政府在山西統治的基礎,又使革命深入基層,深入人心,從而擴大了革命影響,並把更多的群眾吸引到革命旗幟之下,形成了更大的反對清朝統治的革命力量。這樣,就使山西軍政府的政權建立在了更為堅實的基礎之上,河東軍政分府的成立,即是南下民軍積極活動的一個勝利成果,同時,南北兩路民軍的革命活動,也為南北議和中爭取對山西是革命省份的承認,提供了勿容質疑的事實。

6、孫中山等為山西力爭,閻錫山向袁世凱低頭,終於重返太原掌權

1912年2月18日是農曆壬子年的正月初一,按照中國的傳統習俗是大年。這一天,忻州城各條大街上,五色旗迎風招展,許多人在寒冷的冬日下,吃過早飯便到北門外五裏排隊迎候閻錫山。原來,閻錫山轉回山西之前,就在包頭發出專函,通知周玳說:“不日由包頭動身,先住忻州,你速設法與忻州州官聯係,為我籌備一切”(《閻錫山與家鄉》,《山西文史資料》第67輯,第37頁)。周玳接信後,馬上去忻州與州官朱善元接頭,朱善元不敢怠慢,為迎接閻錫山的到來進行了充分的準備工作,不僅清掃街道,組織迎接隊伍,還籌備了一些糧餉。

當天下午,閻錫山帶著近千人的隊伍進入忻州城。除負責警衛他的百十號大兵,都荷槍實彈,穿戴還比較整齊外,其餘的大多穿著隨便,頭戴皮帽,身穿皮襖、皮褲,腳蹬皮靴,有的騎馬,有的步行,有的背著手槍,有的掛著馬刀,有的兩手空空。他們這身裝束,加之又是從綏遠來的,難怪歡迎的人都說這是“蒙古軍”。知州朱善元等一幫官員把閻錫山接到貢院後,為閻錫山大擺筵席接風,因為是大年初一,朱善元等集體向閻錫山拜年,並送閻錫山一副對聯:“龍鳳呈祥機運轉,旗鼓重張震軍威”,橫批是“不老鬆”。接著還拿出白銀20萬兩,獻給閻錫山,供其發放軍餉和其他開支。之後,五台、崞縣(今原平市)、定襄的官員也送來大批銀兩相助。

受到隆重歡迎的閻錫山,心情十分愉快。他本想在忻州稍事停頓,就回太原,豈料,就在當天,袁世凱給他來電,並電李盛鐸、盧永祥和武衛右軍統領王汝賢,轉告山西民軍停止前進,理由是“閻錫山軍隊紀律,非所深知,萬無令其回太原之理”。因此,令閻“仍駐原地,靜侯調查,須有本大總統令,方可移動,並令轉飭溫壽泉等遵照,如違即以違令論”,“如果閻擅自進行,望即都飭各營嚴加抵禦為要”(《山西辛亥革命函電匯存》,《山西師院學報》1958年第2期,第163頁)。這對閻錫山無疑當頭棒喝。第二天,段祺瑞又給閻錫山來電,也是要他“在忻州小住,勿攻太原,俟張巡撫錫鑾退出太原,再行回並”(《閻錫山早年回憶錄》第30頁)。袁、段的電報都要閻仍駐忻州,不得輕舉妄動,而袁氏的電報,不僅僅是針對閻錫山的,而且是針對整個山西民軍的。閻錫山無奈,隻好在忻州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