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和你沒有緣分
當李小磊知道自己用的“紙巾”實際上是女人每個月的必需品時,當場就奓毛了。
可惜李雨軒在公司加班,熊豆豆一副珍貴的國寶樣沒法發泄,李小磊“刷”地把臉扭向了拴在院子裏歪著毛臉往裏麵看的石頭身上。
石頭:驚!(人類,你的眼睛好惡毒)在李雨軒的領導下,在李小磊的不搗亂下,熊豆豆日益茁壯,蒼白憔悴的小臉也紅潤了起來,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忙活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熊豆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不再那麽慌亂了,每天坐在外麵悠閑地曬太陽看報紙,李小磊邊跟石頭玩邊陪她。
這天,天氣很陰沉,熊豆豆把裝滿水果的盤子放在肚皮上,斜躺在長椅上看報紙。
李小磊把飛盤扔出去,踹石頭一腳:“去撿回來。”
石頭:……(東看西看,飛盤在哪兒?)李小磊折騰了半天石頭都沒反應,氣得蹲下來把石頭臉上的毛全都扒開,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扔到石頭臉上,氣哼哼地說:“我讓你睜眼瞎!”
石頭委屈地嗚嗚。
“咣當。”
李小磊嚇了一跳,急忙看過去,噓……原來是水果盤掉了,李小磊扔下石頭,站起來往那邊走去,嘴裏抱怨著:“笨死了,笨手笨腳的。”卻發現熊豆豆臉色慘白,拿著報紙的手微微地顫抖。
李小磊莫名其妙地伸頭去看,當場就呆住了。
“李氏繼承人國外秘密結婚,昨日攜嬌妻低調回國”,大標題下麵就是李明哲那張英俊冷傲得讓人驚豔到頭皮一麻的臉。
熊豆豆說:“小磊,你是不是把我的結婚證拿走了?”
李小磊隻覺得腦中“嗡”的一下。
熊豆豆神情淡然地繼續說:“我知道是你拿走了,不要緊,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饒是平時千般伶俐萬般毒舌的李小磊,這個時候竟然像被雷擊中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木頭人一樣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血色飛速地退盡。
“他,”熊豆豆捂著胸口,一顆淚珠驀地掉了下來,“不要我了……”
昨天李明哲乘晚班飛機回來的,手臂上挽著剛剛舉行過婚禮的新娘秦燕,身後跟著一名隨從和四個黑墨鏡保鏢,監視嚴嚴密密,連上洗手間都被看得死死的。
秦燕,是秦家的第二個女兒,秦家不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但書香門第的曆史卻很悠久,也不知道是秦家風水的問題,還是秦家基因的原因,總之生兒子比生女兒要難得多,幾乎都是獨苗單傳,女兒倒是雨後春筍般往外冒。
而秦家的女兒以嫁財閥出名。
李明哲是李家產業的繼承人,現在又受到李老爺子的重用,很具有財閥的潛質,而且李明哲人長得英俊瀟灑,氣度非凡,還是難得背景幹淨的“金龜”,加上李老爺子催促,秦家二話不說,象征性地訂了個婚便直接進教堂。
下了飛機已經十點了,隨行的隨從詢問在哪兒下榻。
李明哲看了看時間,讓隨從訂了酒店,秦燕明知道李明哲有別墅,但他不去肯定有原因,秦燕沒有問,隻是溫柔地跟隨他,閉口不提這事。
但沒想到才回國就被抓拍到照片,早上李明哲在餐廳用早餐的時候看到報紙,氣得臉色發青,飯一口沒吃掉頭就走了,把新婚妻子秦燕一個人扔在了餐廳裏。
秦燕微微垂下眼睛,優雅地攪動著咖啡。
“喂,雨軒,你在哪兒?”李明哲避開保鏢,在走廊的角落裏打電話,李雨軒並不知道這個號碼是李明哲,剛“喂”了一聲就不說話了,握著手機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暴出青筋。
“李雨軒,你說話!”李明哲發急,語氣衝得很,“你趕緊把家裏的報紙扔了,不要讓她上網!”
李雨軒冷笑:“晚了。”
“什麽?”
李雨軒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理智:“李明哲,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她一直等著你,等你回來,你居然搞了個女人回來!”
李明哲發現已經追上來的隨從和保鏢,亟亟地說:“以後我跟你解釋,照顧好她。”
李雨軒突然控製不住情緒,語調提高了八度:“你TMD是不是個男人!你知不知道她……”
手機那邊已經掛掉了。
隨從強硬地從李明哲手裏拿過手機,翻看裏麵的通話記錄,金絲眼鏡下的眼睛射出淩厲的冷光:“李總,雖然您回國了,但要以事業為重。”
李明哲沉著聲音說:“雨軒是我的弟弟,還是公司的副總,我連公事也不能過問了嗎?”
那隨從公事公辦地微躬身體:“對不起李總,剛才是屬下逾矩了,但請您自重,不要讓屬下難做。”
李明哲冷哼:“李錚,不要得寸進尺。”
李錚平淡地說:“老爺子派屬下來是對屬下的信任,屬下隻會盡心盡責地協助李總處理好事務,”停頓一下,眼眸盯著李明哲,“對於那些幹擾李總家庭和事業的人或者事,屬下會盡心處理的。”
裸的威脅!
李明哲眯起了眼睛:“你處理得還不夠嗎?”
李錚嘴角一動:“老爺子曾經告訴我,有的時候必須斬草除根。”
李錚是老爺子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從幾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老爺子了,不管是應酬交際還是頭腦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就連從小接受專業散打訓練的李明哲都不是他的對手,想從他手裏跑掉,那是不可能的。
老爺子看來是鐵了心,連最精銳的部隊都派出來了。
李明哲十分清楚李錚話中的深意,若不是老爺子手下留情,怕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但如果自己做出什麽不應該做的“糊塗”事,李錚會一手操辦處理不該出現的人,幹淨到不留一絲痕跡。
秦燕已經用完餐,邁著沉穩嫻靜的步子向這邊走來。
這個女人,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優雅,美麗,迷人,大方,最重要的是她清楚豪門裏的盤根錯節,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問。在出席盛大宴會的時候,她展現出的李家未來女主人的氣度和魄力驚豔全場,一笑一顰都完美到無可挑剔,從骨子裏散發出的低調和奢華仿佛沉澱了多年的優雅貴族,服了眾人也奪了李老爺子的歡心。
這才是最適合站在明哲身邊的女人。
隻不過這個“適合”對兩個當事人來說,不過是相敬如賓,說明白點兒就是貌合神離,秦燕走過來站住,溫柔地笑,露出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微微抬起了手腕。
李明哲側身,將右手的臂彎遞過去,秦燕自然熟練地挽上去,下頜輕點眼微垂,將最美麗的一麵展現給已經是自己老公的男人:“明哲,這家餐廳的餐點不合你胃口,我讓人準備了茶點,路上用一點好不好?”
無懈可擊的幾句話,一下掃除了被李明哲扔下的尷尬,體現了她作為人妻的體貼和細心,噥軟溫順的語調讓人無法拒絕,女人做到這個份上,完美得讓人看不出雕刻的痕跡。
李明哲淡淡地笑笑,手掌在手臂上精心保養的手上拍了拍:“謝謝。”
秦燕溫柔地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客客氣氣地說了會兒話,攜手離開酒店上了車,李錚單坐一輛車,緊跟在李明哲的車後,後麵一輛保鏢車,坐在車裏的李明哲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別墅,可是有秦燕跟著,加上李錚肯定會先一步“處理”好,李明哲不敢貿然觸動底線,於是讓司機去公司。
走了這麽長時間,雖說現在正在度蜜月,但李明哲放心不下公司堅持一定要回來辦交接,就算心照不宣,也必須要回來,為了見她,告訴她事情的真相。而此時在別墅裏,李小磊望著坐在沙發上一臉平靜的小女人,渾身發寒。
她平靜得太異常了,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種結局,就是被現實打擊到崩潰,李小磊鼓足勇氣,眼睛瞥向她的手,突然一把抓住:“熊熊,你……”
熊豆豆沒有反應。
李小磊緊張得不行,語無倫次:“那個,我……我肩膀借你用!”
熊豆豆緩緩地抬起頭,展開一個很勉強很苦澀的微笑:“不行啊,我哭……寶寶會跟著哭的……”
李小磊雙手緊握著她的手:“你的手這麽涼,難不難受?”
熊豆豆默默地搖頭。
電話突然響了,李雨軒打來的,熊豆豆剛“喂”了一聲,李雨軒停了一下:“讓小磊接電話。”
李小磊拿過話筒:“二堂哥。”
李雨軒說:“她怎麽樣?”
李小磊看了眼熊豆豆:“還行,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這邊有個重要的會議走不開,我把司機派給你,有什麽不對趕緊去醫院,現在……你陪她說說話,散散步,我盡快回去。”
李雨軒這幾天去外地洽談事宜,一時趕不回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李小磊拍著胸脯下保證:“二堂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李雨軒放下電話,擔憂地蹙起眉頭,但想想最近李小磊確實老實了不少,不知道那小孩抽哪門子瘋,明裏暗地對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很上心,他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如果他向著這邊,老爺子就算想動手腳也會有所顧忌,想到這裏李雨軒稍微放了點心。
遛狗的時候,兩人被一輛車攔了下來,李小磊隻看了一眼便如臨大敵般擋在熊豆豆前邊,緊張凝重地等著那輛車裏麵的人,熊豆豆偷偷伸出頭去看,李小磊看清裏麵的人後立刻拽了熊豆豆和石頭就走,熊豆豆莫名其妙:“咦……怎麽回事……”
“少廢話,趕緊走!”李小磊快步往回走,熊豆豆幾乎要跟不上。
“磊少爺,您要去哪裏?”一個男聲在後麵響起,伴隨著車門開啟的聲音,李小磊頭也不回地疾步往前走,熊豆豆扭頭看了一下,一個三十多歲長相很冷的人,似乎連高挺的鼻梁也掛滿了冰霜。
快速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幾名黑衣保鏢衝了過來,團團圍住這對“狗男女”,李錚踩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過來,衝著李小磊微微欠身:“磊少爺,看起來您的氣色不錯。”
“不錯你個大頭鬼,”李小磊驟然變了臉色,“滾開!”
李錚不卑不亢地說:“老爺子派我來跟熊小姐談談。”
李錚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縮在李小磊身後的小女人,她長著一雙小鹿般柔順水靈的大眼睛,眼睛裏全是防備和好奇,看來她對自己的來意猜到了分。
李小磊老母雞一樣護住熊豆豆,虎聲虎氣地衝李錚叫:“不準,大堂哥都結婚了你還想怎麽樣?”
李錚上前幾步,目光穿過李小磊的肩膀,直射到熊豆豆的身上,這麽一個柔弱的小女人,稚嫩清秀的臉龐甚至還透著幾分膽怯和稚氣,難怪老爺子看不上她,拋開她貧瘠的家世不說,就隻說這個人,她那副溫順的樣子根本無法扛起李家女主人的重擔。
“熊小姐,請借一步說話。”
李小磊怒了:“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耳朵聾了,趕緊滾,看見你就煩!”
李錚說:“讓磊少爺心煩是屬下的不對,但老爺子信任屬下才讓屬下跟著明哲少爺過來(眼睛看向熊豆豆)處理一些事情,請您體諒。”
李小磊揮手趕蒼蠅一般:“滾,我不體諒你這種陰險小人!”
李錚眼神一閃,站在李小磊身後的兩名保鏢悄無聲息地靠了上來,一招將毫無防備的李小磊製住,李小磊掙紮不得,氣得破口大罵:“你這條卑鄙的狗!”
熊豆豆連忙站了出來,小聲卻堅定地說:“好,我跟你談。”
李小磊在一邊手刨腳蹬,奮力踢著腿:“不能去,笨女人!”
熊豆豆抿了抿嘴,衝李錚點了點頭,李錚走到車前,將車門打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熊小姐上車。”
李小磊嗷嗷亂叫,熊豆豆閉上眼一頭鑽進轎車裏。
李錚從另一邊也上了車,轎車揚長而去,李小磊被放開,瘋了一樣追上去,可幾分鍾後轎車便消失在路的盡頭,李小磊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眼睛裏全是憤怒的火焰,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急忙掏出手機,焦躁地聽著裏麵話機等待的嘟聲。
“喂爺爺,你到底想讓李錚把她怎麽樣!”
電話那頭傳來緩慢低沉的聲音:“那就要看她識不識趣。”
“爺爺!”
安靜的轎車裏,司機在前麵麵無表情地在環城公路上轉圈,李錚坐在後座上,眼睛一直看著低著頭緊張地捏衣角的小女人,這樣乖順柔弱的性格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而那雙毫無雜質的眼睛恐怕才是最吸引明哲少爺的關鍵。
李錚不是不知道一個充滿心機的女人對見慣功利的李明哲來說隻是一堆糟粕,無論那個女人多麽的美麗,就像一隻充滿危險的炸彈,若是掌控不住便會隨時爆炸反撲,但他身為李老爺子身邊最信任的人,他必須聽命於李老爺子,為李家選擇最合適的人選。
坐在身邊的這個小女人,性子倒是穩得很,已經上車半小時了,雖然充滿了好奇,也很想詢問,但她卻忍住了,等待著自己先開口,以不變應萬變,李錚正正身子開了口:“熊小姐,你不想知道明哲少爺的事?”
熊豆豆抬起頭,懇求地看著李錚,卻沒出聲。
想問又不敢問,隻能可憐巴巴地看著,跟被主人丟棄的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李錚突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沉了沉語氣:“熊小姐,明哲少爺已經和秦氏的千金結婚,我希望你遠離明哲少爺,不要破壞他的婚姻。”
熊豆豆默默地低下了頭,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掉了下來,滴在衣服上,慢慢滲進衣料裏。
李錚皺了皺眉,吸了口氣:“還有,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
熊豆豆猛地抬起了頭,眼圈紅紅的,震驚地望著李錚,雙手下意識地抱住還沒見隆起的腹部,防備地向後撤了撤身子。
李錚撫額,對這麽一個女人說這種話還是頭一次,竟然有種重拳打在水袋上的無力感,想過無數種可能,大哭大鬧,利欲熏心,甚至連一百萬的現金都準備好了,隻等著這個女人開口,可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若是明哲少爺知道了這個孩子,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李錚眼睛冷淡地瞥了一眼熊豆豆的肚子,“我不能保證孩子的安全。”
熊豆豆猶豫了一下,突然望向李錚,堅定地說:“我要見他。”
李錚神色一冷。
熊豆豆低下了頭:“他……欠我一個解釋……”
李錚遲疑了一下,答應了。
熊豆豆被送回去的時候,李小磊牽著石頭等在別墅小區的門口,見到李錚的車開過來連忙奔了過去,一把把熊豆豆從車裏麵拖了出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也下車來的李錚,口氣不善地說:“熊熊,以後少跟這種人渣在一起,影響你的氣質。”
李錚充耳不聞,跟李小磊恭敬地打了招呼便上車走了。
李小磊這才轉身上下打量她:“你跟著去幹什麽,他就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狗,你有沒有事,他跟你說了什麽,動沒動手?”
熊豆豆搖搖頭:“沒有,他沒說什麽。”
李小磊狐疑地看著熊豆豆:“不可能,他那種人,”突然拉住她,“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交易?”熊豆豆眨眨眼,李小磊哼了一聲,“從我出生他就在李家了,還能不了解?”
“他……”熊豆豆猶猶豫豫,“他答應我跟明哲見一麵,但是……”
李小磊說:“但是不能說寶寶的事,對吧?”
熊豆豆吃驚地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李小磊圈起手臂,冷冷地說:“他肯定還讓你離開大堂哥,否則就要怎樣怎樣。”
熊豆豆問:“你裝了竊聽器?”
李小磊“嘁”了一聲:“這是他慣用的戲碼,都用了十來年了也不知道換,十幾年前用在大堂哥的老媽身上,再到我媽身上,現在是你,一點創新意識都沒有。”
熊豆豆:……李雨軒結束了那邊的洽談,匆匆趕了回來。熊豆豆正好提了垃圾出門,石頭穿著不倫不類的寵物服裝跟在後麵蹦來蹦去。
溫馨的一幕讓李雨軒心裏的大石落了下來,若是能夠帶著她遠走高飛,在一個安靜的小城鎮裏安家,自己出去上班或者單幹,每次回家的時候能見到她,身邊跟著淘氣亂跑的孩子和寵物,那是……多麽令人神往。
熊豆豆發現了站在院子中的李雨軒,忙放下垃圾奔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和風衣:“狐狸你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我好去買些菜給你接風。”
李雨軒心頭一熱,伸手把她猛地擁進懷裏:“你沒事……就好。”
熊豆豆沉默了。
晚上,三人坐在飯桌邊,石頭趴在飯桌下麵,桌上是豐富的菜肴,李小磊把事情都和李雨軒說了:“二堂哥,我看大堂哥已經被監控起來了,都是那個李錚壞事。”
李雨軒點點頭:“我看也是,他那麽精明的人肯定是在玩緩兵之計呢,”轉頭安慰熊豆豆,“豆豆你別擔心,李明哲向來不吃虧,他肯定在心裏有打算。”
熊豆豆“嗯”一聲,低頭扒飯。
“李錚說讓大堂哥明天跟熊熊見麵,但不能說寶寶的事,”李小磊又說,“哼,要是我的話,肯定撕破臉帶著熊熊私奔了!”
李雨軒眼神一暗,馬上恢複正常神色:“李明哲不是這麽衝動的人,如果真鬧僵了,死老頭肯定有的是辦法把他抓回去,到時候豆豆也會被他們藏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豆豆,”李雨軒轉向熊豆豆,“明天你去見麵,要記住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回來告訴我,我想李明哲肯定會想辦法告訴你怎麽做。”
熊豆豆點頭,憂慮地低頭吃飯,左手本能地放在小腹上。
第二天,熊豆豆被李錚的人接走,去了早就安排好的私人會所,李明哲早已經等在了裏麵。
熊豆豆走進去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口沉靜地看著遠處,身形消瘦了許多,聽到聲音,李明哲慢慢轉過身來,神情有些波動,保鏢將房間門從外麵關上。
門關上的那一刻,熊豆豆飛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哽咽:“明哲……”
李明哲扶住她顫抖的肩膀,不動聲色輕聲在她耳邊飛快地說:“有攝像頭,等會兒索要巨款!”熊豆豆一僵,李明哲就勢把她推開,神情已經恢複冰山般的冷峻:“請你自重。”
熊豆豆淚如雨下,但緊咬著嘴唇沒有哭出聲。
李明哲牽引她到飯廳,裏麵有些茶點,熊豆豆坐下了,李明哲緩緩說道:“你和我的婚約已經解除,我和別人結婚了,你不要再等我了。”
熊豆豆緊盯著盤子裏的茶點。
李明哲說:“對你,我很抱歉,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熊豆豆突然拿起了一塊茶點,咬了一口,見李明哲眼神不對,忙說:“我好餓,有點頭暈。”
李明哲歎了口氣:“除了幸福不能給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隻要你原諒我。”
正在嚼東西的熊豆豆突然臉色一變,慌忙把剛咬了一口的茶點吐了出來,如臨大敵般端起茶碗漱口,尷尬地說:“哦,有沙。”
李明哲的眼神盯著吐出來的那一塊茶點的碎渣。
熊豆豆想起剛才李明哲的提醒,忙說:“我不會原諒你的,但是我可以給你贖罪的機會,我要……嗯……十萬!”
李明哲眼睛一瞪。
熊豆豆連忙改口:“我……我是說……一年十萬……我需要錢……”
李明哲裝模作樣地沉吟一下,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不能出現在我妻子麵前,也不能告訴別人我和你以前的事。”
熊豆豆點頭:“嗯,”但馬上又眼淚汪汪了,“我……我……”
李明哲擺擺手:“你走吧,我和你沒有緣分。”
熊豆豆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李錚等在外麵,顯然已經看到了攝像頭錄下的影像:“熊小姐,你不像貪財的人。”
他起了疑心,熊豆豆怨恨地瞪向李錚:“我需要錢,養寶寶。”
這話說得既堅定又充滿恨意,李錚望著這個被拋棄的小女人,沒有再問什麽。
熊豆豆坐在送她回去的車裏,手心裏緊緊攥著一個小紙團,那是剛才李明哲推開她的時候,借著兩人十分貼近的姿勢快速塞到她手裏的,現在那個小紙團已經被汗浸濕,像有生命一般地跳動著。
李明哲一個人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很無力很煩躁,不停地觀察桌上隻被咬了一口的茶點。她剛才的行為很沒頭沒腦,她明知道自己需要她演戲配合,為什麽還要加這麽多不應該出現的戲碼,吃了茶點又吐出來,她想告訴他什麽?
李明哲坐下來,閉上眼睛苦苦地思索著。
那塊茶點……李明哲突然想到什麽猛地跳了起來,卻馬上控製住情緒,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百無聊賴地點開各種各樣的網頁,最後才點開了一個搜索引擎,將剛才她吃過的茶點輸了進去,蘆薈薏米糕。
沒有什麽相關的信息。
李明哲不死心,挨個兒搜尋蘆薈和薏米,視線突然在其中的一行字上停留,神色難以抑製地激動起來,十幾秒後,李明哲用力抹了把臉,冷靜鎮定地將所有的網頁關閉,清除所有的瀏覽記錄,快步走進了洗手間。
剛才搜尋的結果,這兩種食物沒有什麽寓意,卻有著相同的特點:孕婦慎食,易流產。
李明哲頭抵在洗手間的牆上,拳頭攥得死緊,臉上的表情猶如被雷劈般既驚愕又狂喜,跟中了億元大獎一般的風中淩亂難以名狀,浴室裏所有的水龍頭都被打開嘩嘩地放水,以掩飾難以壓製住的喘息聲和牙齒間激動異常的“咯咯”聲。
她竟然懷孕了!
隻那麽一次就……有了!
李明哲渾身高度興奮,每一處的肌肉都因為狂喜而緊繃著,從來沒有這麽不淡定過,從小受到嚴格苛刻的教育和訓練,讓他無時無刻不在表現出優雅的風度和沉穩的氣質,可這一次,李明哲覺得臉上的皮肉都要抽搐了。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麽小的一個身體,居然那麽的爭氣,李明哲一想到她小小的、軟軟的小身體裏正在孕育他的孩子,他們的孩子,一個小小的、堅強的生命,心中就像一陣激浪猛烈地拍打著,沸騰的血液歡叫著奔騰遍全身,讓人忍不住感動到發抖。
“明哲少爺?”洗手間的房門被人“篤篤”地敲著,李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需要幫助嗎?”
李明哲突然反應過來,已經進來快半小時了,可那種讓人戰栗的興奮卻還沒有消退,李明哲在洗手池裏用冷水洗了把臉,努力平複了下氣息,打開門走出去。
李錚銳利的眼睛在他臉上細細地打量著。
李明哲非常不悅,語氣不善地質問李錚:“你想看出什麽?”
李錚馬上轉移開視線,畢恭畢敬地說:“明哲少爺,屬下見您麵色潮紅,擔心您的身體健康。”
李明哲下意識地摸了把臉,卻發現李錚的視線鋒利得像一把刀,似乎能窺視出一切般緊盯著自己,李明哲心中一驚,立刻鎮定心神,沉聲訓斥道:“李錚,你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怕我臨陣倒戈?”
李錚低下頭:“屬下不敢。”
李明哲冷哼一聲,甩袖離去,李錚緊跟著李明哲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卻悄悄發短信給自己信賴的屬下:查一下剛才的茶點。
李錚跟隨李老爺子多年,心思縝密是李老爺子最欣賞他的地方,剛才李明哲和熊豆豆見麵的時候,兩人雖然在話語中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是熊豆豆的行為卻讓人匪夷所思,李錚不會為她這種行為找理由開脫,而是習慣性地調查她碰過的每一樣東西,分析每一個動作所要表達的含義。
果不其然,李錚的疑心並沒有落空,那幾樣小茶點中有一樣孕婦禁食的,而那個茶點正是那個女人奇怪行為的重點,李錚想到李明哲從洗手間裏出來時神態很不對勁,雖然麵上沒有波瀾,可李錚是看著他長大的,隱隱察覺出他略顯波動的情緒。
什麽事能讓他失態?李錚的眼中暗色精光一閃而過。
熊豆豆被送了回去,李雨軒在別墅門口等著,過來小心地攙著她下車,李小磊領著石頭站在一邊說風涼話:“那個渾蛋怎麽沒來啊!”
送熊豆豆回來的人回道:“錚哥跟明哲少爺和夫人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慶典。”
李小磊鼻子一歪:“哼,什麽狗屁夫人,就是搶別人男人的賤人。”
來人:……(磊少爺果然還是這麽嘴毒)李明哲身穿高檔西裝坐在嘉賓席上,心不在焉地看著底下的人又蹦又跳地鬧騰,旁邊是盛裝打扮的秦燕,雖然他們的婚事業內人士都有所耳聞,但是夫妻倆公開露麵還是第一次,不少媒體記者抓住這個機會大拍特拍,閃光燈把人的眼睛都晃暈了。
說不出為什麽,以前麵對媒體從容不迫的李明哲突然對那些高射筒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明天這些照片就會傳播出去,她看到會不會傷心?萬一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李明哲輕皺著眉頭,但依然保持著良好的形象。
秦燕是個敏感的女人,她察覺到了李明哲不對勁的地方,是那種拚命壓抑卻本能地流露出的喜悅,即使他臉上跟平常沒有什麽不同,但就那種從頭發絲散發出來的高興勁兒,讓善於察言觀色的秦燕發覺了。
李明哲從一開始就一直處於很不淡定的狂喜中,但頭腦還算清醒,既然自己能猜到這件事,那李錚又怎麽會想不到,一想到李錚平時做事毫不留情的淩厲手段,李明哲的眉眼便籠上一層薄薄的擔憂。
這一切的神態變化,秦燕看在眼裏,記在了心裏。
熊豆豆一回到別墅,就抓著李雨軒激動得語無倫次:“狐狸,他讓我問他要錢,我要了十萬,但他跟我使眼色然後我就說是一年十萬,我們在演戲,你知道嗎,我偷偷地告訴他寶寶的事,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到……”
李雨軒扶著激動不已的小女人的肩膀:“豆豆,你慢點說。”
熊豆豆突然想起什麽,把緊緊攥著的拳頭伸到李雨軒眼前,臉上的表情既期待又緊張:“看,他給我的!”
李雨軒趕緊展開潮濕滾燙的紙團,上麵隻寫了一句話:相信我,等我。
熊豆豆看到上麵的字,眼淚“刷”地就下來了,一邊哭一邊不停地說:“我就知道他不會不要我,就算他不要我,也不能不要寶寶,狐狸,狐狸,他讓我等他,他沒有不要我……”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號啕大哭,幾個月揪心等待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熊豆豆揪著李雨軒的襯衣哭成淚人一般,李雨軒歎了口氣,將她緊緊抱進懷裏。
雖然她不是為自己而哭,可為什麽心這麽痛?
雖然現在李明哲回來了,但隻是個掛名總經理,他主要的業務還是在國外,那裏有幾個李家新興的產業,國內公司拍板定案的還是李雨軒,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李雨軒明顯比以前沉穩了許多,除了在重要會議上偶爾掀桌走人之外,其他的事情幹得還是有聲有色。
李明哲回國來不過是走走過場露露臉,辦理一下交接,然後去國外的新戰場上拚殺,為了未來,為了孩子,李明哲在心中重新作了規劃。
李明哲摩挲著手裏的電話,終於按下了接通鍵,短暫的等待過後,男人的聲音在話筒裏響起,有點玩世不恭又有點認真:“有事找我?”
李明哲笑笑:“庭海,這回真的要你出山了。”
庭海在那邊嘿嘿地笑:“是不是為了你那個‘逃跑小新娘’?”
李明哲一愣:“什麽?”
庭海哈哈笑起來:“就是那個白白嫩嫩的小嫩蔥,你領我們看的那個還挺漂亮的小姑娘,好像喝你們登記酒的時候人家還很不願意嫁給你呢,怎麽了,你把人甩出事了?”
李明哲歎了口氣:“本來這個計劃實施起來要一兩年,但現在不能等了,半年之內就得解決,所以我需要國外的關係網,還有,保護她的人。”
電話那邊沉默了兩秒鍾:“KAO,李明哲,你還真打算跟家裏鬧翻?”
李明哲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庭海那邊著急了:“我可告訴你啊,你家老爺子這回是真急眼了,當年李雨軒他媽鬧個小三的緋聞差點沒把他氣死,這下憋了二十來年的一肚子怨氣肯定撒在你身上,那老古董一股子暴發戶的習氣,非得講究門當戶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暴發戶呢。”
李明哲:……庭海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最後才表明態度:“關係網沒問題,過幾天我跟你出去跑一趟,保管喊我哥的都喊你哥,我喊哥的都叫你弟。”
李明哲:……庭海又說:“保護她的人你還找不出來?我能看她一天兩天,半年可不行,我還得吃喝嫖賭,怕帶壞了小嫩蔥。”
李明哲:……李明哲打斷庭海的絮叨:“好吧,你先出國等著我,過幾天我去找你。”
庭海嘿嘿一樂:“對了還沒問你,那個秦燕怎麽樣?我聽說秦家的女人外麵淑女淑得一派正氣,到床上可是騷得很呢,你沒給榨幹吧?”
李明哲黑著臉,虎聲虎氣地說:“我碰都沒碰她一下!”
庭海“喲”了一聲,大驚小怪地問:“不會吧,秦燕應該是個高手啊,怎麽還沒把你拐上床?”
李明哲麵孔一冷:“行了你別貧了,趕緊訂機票去。”
庭海笑嘻嘻地掛了電話。
李明哲低低歎息著,對那女人最終隻能選擇拋棄。
辦理好國內的事宜,將公司全權交給了李雨軒,李明哲帶著秦燕和李錚出國打拚去了,庭海早已經在國外等著了,先把秦燕支到法國去購物,李明哲甩掉李錚,和庭海兩人秘密見了很多當地有勢力的人。
果然,庭海把他說的話都兌現了,李明哲很快融入他們的圈子。
那些人雖然算不上是什麽名流貴族,但在有些地方卻舉足輕重,就像地頭蛇一樣,黑白兩道都得給點麵子,不然工作不好做,業績水平上不去。
有天,庭海問李明哲在國內安排了哪些人,老爺子會不會跟他撕破臉。
李明哲說了一句,他不敢動手。
庭海立刻明白了,李老爺子雖然在李家說一不二,但終究對李明哲還是顧忌的,逼迫是一回事,鑿沉船是另一回事,隻要雙方都退一步,糊弄糊弄著過都心照不宣。就像李老爺子心知肚明李明哲在外麵有孩子卻放任自流,就像李明哲明知道這個婚是被強逼的,也一樣硬著頭皮裝樣子去了教堂。
對方都知道對方的底線,不觸動,輕微地撥動著玩倒是有幾分趣味。
李明哲想得很周全,熊豆豆的身孕現在三個多月了,已經處在穩定期,而她身邊有李雨軒和李小磊,李雨軒雖然人比較容易衝動,辦事不過腦子,但對心愛的女人還是極其愛護的,加上李小磊也站到了這一邊,李錚那邊想動點手腳也得顧忌幾分。
加上私心,所以李明哲並沒有聯係那個人。
隻是李明哲沒有想到,老爺子不動手,李錚不動手,不代表其他人不動手。女人啊,是一個複雜而又矛盾的生物,她們美麗高貴,卻又陰險狠毒。李明哲並不了解女人,他完全想不到他的冷淡和漠視讓一向自傲的秦燕感到了強烈的羞辱,一個溫柔如水受過良好教育的名門之秀因為這幾個月來他對她的美麗和性感無動於衷而恨得咬牙切齒。
出離憤怒的女人不但對冷淡的他和外麵的“野女人”產生了巨大的仇恨,而且對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也產生了強烈的殺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趨於平靜的時候,意外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