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2)

魚貫而出的人們大都是身著T恤，行囊簡單的來自四麵八方的誌願者。最後，兩個推著滿滿兩車行李的老外從裏麵走了出來，沒等李海招呼，兩人顯然已經看到了曉菲手裏寫著他們英文名字的紙牌，隨即招著手向曉菲示意。

經過簡單的介紹，李海才知道John和David同為溫哥華一家醫院的醫生，汶川發生特大地震的消息震撼了全世界，他們所在的機構為災區募集了大批的物資和資金，他們倆也希望能親自前往災區參與救助工作。通過中國領事館以及教會和吳婷的幫助，才促成了他們的災區之行，有了今天與李海的相識。

在通往市區的路上，李海告訴John和David，目前還沒有相關機構能夠接待他們，John感到焦急萬分，他擔心無法將帶來的各種藥物和設備捐出去。李海勸他們不要著急，他已經作好了安排，明天將親自帶他們前往災區。

把John和David送到預訂好的商務酒店後，李海讓曉菲告訴他們很多關於躲避地震的常識，並約好明天一早到酒店來接他們。

小劉開著那輛專門拉設備和藥品的車先走了，李海則開車送曉菲回家。汽車很快來到了曉菲家的樓下，她緩緩拉開車門，臉上閃出一絲不舍，李海隻能裝作沒有看到，但他還是輕聲地對曉菲說：“明天早上7點半我開車來接你，今天都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好的，晚安！你明天早上到了就先上樓來，我把早餐做好等你一起吃！”沒等李海答複，曉菲已經轉身進了單元門。

第二天一早，兩輛汽車一前一後直奔都江堰，李海已經與當地的朋友聯係好了，想把兩個老外介紹到剛剛組成的臨時醫院，看在那裏能否幫得上忙，完成John和David的心願。

滿目瘡痍的災難場景讓人觸目驚心，倒塌的房子，斷裂的橋梁，垮塌的山體，沒有老人的院落，沒有孩子的校園，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驚天浩劫。John和David分別拿著攝像機和數碼相機邊走邊拍，記錄下了令他們難以置信的一切。

在忙碌的人群裏，李海找到了他的朋友小趙。小趙在這裏掛職鍛煉，自地震發生以來就連續作戰，此時已顯得疲憊不堪，身上散發著酸臭的汗味，李海剛見到他時都差點沒認出來。李海簡單地向小趙介紹了兩位當代“白求恩”的情況和要求。小趙麵露難色，他首先表示了感謝，但又告訴他們現在救災工作千頭萬緒，要做的事情很多，他隻能盡力幫助安排。

接下來的聯係並不順利。他們按小趙的指點來到第一個目的地，這是設在一個校園廣場上的帳篷急救站，映入眼簾的是忙碌的人群，疲憊的臉龐，血跡斑斑的白大褂……沒有一個人顧得上搭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小趙交代的那個負責人，這人幾乎沒聽他們講完來意就直接告訴李海：“不行，我不了解他們的醫療水平，也不可能給他們配個翻譯上手術台，你們再商量一下，還是幹些比較實際的事情吧。”說完就匆匆進了帳篷手術室。

李海隻能通過曉菲簡單地告訴John他們，這裏很難安排他們上手術台，一時間他也不知道還能幫助他們做點什麽。

John提出想進帳篷搶救室看看，希望能幫忙做點事情，另外還想把帶來的一部分設備和藥品捐出去。李海趕緊把John的想法告訴了急救站的人，他們仍堅持隻能進病房區幫忙，急救站雖然是臨時的，但手術室、搶救室的管理還是嚴格的。

John和David被允許進入一個帳篷病房，裏麵躺著幾十個受傷的學生和村民，有好幾個孩子剛做了截肢手術，人還處於昏迷中。曉菲顧不得翻譯，趕快上前安撫那些正在痛苦呻吟的傷員們。

John簡單地詢問了幾個傷員的病情，交流比較困難，顯然曉菲難以勝任醫療專業的翻譯。John還查看了現場使用的急救設備和藥品，轉身與David商量一陣後，他們回小劉的車上拎下幾大包先進的專用搶救設備和急救藥品。

急救站的人叫來一位懂英語的護士長，負責設備和藥品的移交工作。這是一位端莊和藹的女士，從外表看就是一個值得病人信賴的人，沒等曉菲上前翻譯，她已經用英語和John交談起來。看來她對常用設備比較熟悉，而對藥品的使用有些疑問，她一邊看英文說明書，一邊向John討教，並很快對設備和藥物進行了分類登記，不一會兒的時間交接工作便順利結束。李海趁機上前與這位護士長攀談，才知道護士長曾去非洲執行過援外任務，在那裏曾與來自多國的醫務工作者共事，所以比較熟悉專業英語以及各種設備和藥品的使用。

分手時，John又向護士長提出一個問題：外界都知道中國的醫療搶救是要先收錢的，那麽這次的地震搶救是怎麽處理的呢？護士長用英語告訴John：從“5·12”地震災情發生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完全無條件地投入到搶救工作之中，全國各地的醫務工作者都陸續趕往災區緊急施救，國家為此投入了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品，這是我國醫務界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不計代價的一次人員集結和千裏馳援，災難無情，救援無疆。護士長的一番話讓Jhon和David深感震撼，John感動地握住護士長的手說：“謝謝！謝謝你讓我了解了這裏的救援情況，我會把看到的一切告訴我的朋友和我們的國人，祝願你們早日戰勝災難！”

回成都的路上，李海全神貫注地開車，John和David仍不停地與曉菲討論著今天的所見所聞。他們所走的這條路已為救災辟出專用通道，一輛輛載著危重的傷員的救護車呼嘯著趕往成都，一輛輛滿載著士兵的軍車高速向災區行進，李海小心地避讓著這些車輛，因為他知道時間就意味著生命。

把John和David送到酒店已經很晚了，李海讓曉菲告訴John，明天一大早再來接他們去另一個災區，把剩下的物資捐贈出去，同時再看看能不能聯係到一個讓他們發揮作用的地方。John連聲道謝。

目送兩個老外走進酒店大廳以後，李海下車讓同時到達的小劉把剩下的物資都轉到他的車上，這樣明天就可以少去一輛車了。放好東西後小劉對李海說：“李總，時間不早了，我來送曉菲姐回家吧，你開了一天的車，早點回家休息。”

李海看了一眼旁邊的曉菲，那漂亮的眸子裏分明寫滿了不舍。李海搖著頭對小劉說：“沒事兒的，還是我順路送吧，明天你回公司去看看有沒有別的事兒，我們保持聯係。”這兩天小劉也看出一點端倪，但老板的事兒他不便多說，隻是心裏暗暗替吳姐著急。

送曉菲回家的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語。分手時李海沒有下車，微笑，擺手，彼此送上依依不舍的眼神，曉菲轉身進了單元門。

李海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所有的燈，試圖溫暖這套比平時更加冷清的大房子。然而，炫目的燈光下隻有李海孤獨的身影，客廳裏每一件價值不菲的家具都透出冷漠的貴氣，仿佛與他毫不相幹。

也許是昨天在機場高強度搬運的勞累，也許是今天一整天開車的疲憊，此時李海覺得身體困乏至極。他迅速上樓洗澡更衣，然後下樓打開酒櫃拎出一瓶藍方，又撥通了吳婷的電話。

他簡單地講述了今天送John和David到災區去的情況。吳婷從聲音裏聽出了他的疲憊，關切地叮囑他盡快吃飯、早點休息、注意安全之後便掛斷了電話，她希望李海能好好地睡一覺。

李海掛斷電話後癱坐在沙發裏，呷一口威士忌，濃烈的酒精順著喉嚨流進胃裏，燒灼的感覺讓李海皺了皺眉頭，他想起身去打開冰箱找點吃的，但他知道那冰箱裏除了冰塊什麽也沒有，隻好又找來原本要帶回加拿大的牛肉幹。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李海終於醉了乏了，甚至來不及移步臥室，便蜷縮在客廳的沙發裏，進入無夢的世界。

此時，奔波一天的曉菲則無法入睡，不僅是為家裏無處不在的父母的影子，更是為自己無處棲身的愛情。其實在這之前，她曾無數次地仰視李海，如今真正麵對麵時，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幡這輩子都不會再為別的男人而動了。但她不知這種少女般的心旌蕩漾能否掀起李海這麵大帆。她覺得自己離幸福那麽近，卻又好像永遠都無法抓住。

她默默地點上一炷香，閉目跪坐在媽媽的遺像前，默默地用心向媽媽述說。雖然無法聽到來自天國的回複，也明知媽媽會百般反對，但她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即使得不到媽媽的祝福，她也要義無反顧地去追逐自己的夢。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電閃伴著雷鳴闖進曉菲的客廳，暴雨接踵而至。曉菲惶恐地看著閃電中透亮的大地，搖曳的大樹，還有爸媽照片上慘白的臉悲戚的笑。閃電霹雷一個接著一個爆發，根本不給她一個尖叫和哭泣的機會。

曉菲崩潰了，她抓起電話便撥通了那個早已熟記於心的號碼。

不知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還是身旁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李海。一道慘白的亮光劃過天際，一個驚天炸雷仿佛直擊他的腦門，李海像真被霹靂擊中似的忽然坐起，又出大事啦？來不及揉揉惺忪的雙眼，李海一把抓起電話，對麵傳來曉菲的哭喊聲，雷聲停息的片刻，李海隱約又聽到曉菲恐懼的尖叫，李海大喊一聲：“曉菲，不要怕，我馬上過來！”隨即掛斷電話，不顧一切地衝出家門。

大雨如注，路上空無一人，就連暫住在社區小廣場臨時帳篷裏的人們也被迫回家了。

雨刮器已經開到最大一擋，仍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好在寬闊的馬路上既無車也無人，李海以最快的速度飛馳至曉菲的樓下。雷電已經破壞了小區的電力係統，好在曉菲住在不太高的四樓，借著閃電劃過的光亮，李海箭步衝到曉菲門口。沒等他摁下門鈴，曉菲已經從裏麵拉開了房門，一道慘白的閃電映照著曉菲掛滿眼淚的臉，李海心疼地一把將曉菲抱在懷裏，用腳把門踢過去重重地關上，仿佛想把雷電也關在門外。

此時被李海緊緊擁抱著的曉菲已經完全癱軟了，纖瘦而柔軟的身體在李海結實溫暖的懷抱裏瑟瑟發抖。李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低頭吻住了曉菲流淚的雙眼，而曉菲則仰頭迎上他顫抖的唇。是的，堅強的男人也有溫柔的唇，這是自己夢裏無數次陶醉的感覺。

一道電光閃過，“哢嚓嚓……”驚雷讓曉菲全身哆嗦，借著閃電李海看到了客廳牆上曉菲父母的照片，李海默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便抱起曉菲走進臥室。

漆黑的夜，在一個接一個的閃電照耀下如同白晝；愛的荒漠，被一浪高過一浪的愛潮吞噬淹沒。李海全然不顧地大聲呼喊著曉菲的名字，屋外的電閃雷鳴伴隨他淋漓盡致地宣泄著久違的激情。

今夜的電閃雷鳴遠比他們的激情來得長久。累了，倦了，曉菲幸福地依偎在李海的懷裏睡去。借著閃電的光亮李海憐惜地看著身旁這個女人，光滑的肌膚，姣好的麵容，緋紅雙頰，香汗粘巾，情至留紅……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值得你愛戀嗎？

又一道電光閃過，李海下意識地摟緊身邊的曉菲，直到懷裏的曉菲呼吸漸漸平緩。他輕輕地放下曉菲，走到窗邊點上一根煙。激情後的放鬆讓他有點疲憊，但腦子裏裝著太多的事情又使他無法入眠。霹靂一個接一個地在頭頂炸開，他第一次能那麽清晰地分辨出雷聲的不同，原以為“轟隆隆”的雷聲最為響亮，今天他才知道其實“劈嚓嚓”的響雷最為驚天。

窗外是滂沱大雨，小區道路上已經積滿來不及流走的雨水。李海無法想象災區的人們怎樣度過這個雷雨之夜，好在這幾天的報道說來自全國各地的救災帳篷已經源源不斷地運到了災區，但願這些帳篷可以庇護更多的受災民眾。他還想到了次生災害帶來的危害……

而此時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夜激情會給吳婷帶來怎樣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