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的黑道生涯的開始
我隻好把她拉了回來。老葉這時候跑了過來,接著,幾個醫生將闌珊圍住,為她注射了鎮定劑。然後在我的麵前把她裝上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走了。
我直接傻了,雙手緊緊抓著頭發。老葉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然後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要不是闌珊愛你,你早就沒辦法在空氣裏呼吸了。”
“她,她怎麽了?”我這是明知故問,但是我還是想聽到老葉的答案。
老葉搖搖頭說:“她瘋了。都是因為你!”
“怎麽可能?”我喊了句。
“怎麽不可能?她是個純潔的孩子,正在以為自己的幸福就要到來的時候,你卻逃了。你讓她怎麽能承受的了?”老葉痛心疾首地看著我說:“她隻是個孩子啊!隻是個孩子。你不該這麽對她的。”
接著,老葉哭了,我也哭了。我們兩個男人就在這航站樓外相視而哭,這似乎很詭異和好笑。很多陌生人都從我們身邊經過,相信其中如果有寫小說的人的話,在他的小說裏會這樣寫我倆——我看到航站樓前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年紀較小的男人,另一個是年紀較大的男人,但是他們都在流眼淚。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大多男人流眼淚,都是為了女人。
我問:“老葉,你看過魯迅先生的一篇叫《秋夜》的文章嗎?”
我喜歡魯迅先生的文章,灑脫,毫不做作。對於他的寫作手法我無法掌握,我隻能是惡搞一樣地照搬幾句過來。那兩個男人的寫法就是仿照魯迅先生的手法。
老葉點點頭說:“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上麵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離開人間而去,使人們仰麵不再看見。然而現在卻非常之藍,閃閃地眨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現出微笑,似乎自以為大有深意,而將繁霜灑在我的園裏的野花草上。……”
我說:“多麽有深意的文章啊!尤其是,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知道為什麽他不寫是兩株棗樹嗎?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為什麽?這是闌珊很喜歡的文章,她很小的時候就會一直讀給我聽。我都背下來了。但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
我笑著說:“因為航站樓前有兩個人,一個是男人,另一個也是男人。此時,如果說航站樓前有兩個男人,似乎我們就太和諧了。因為一個男人剛剛打了另一個男人。”
“回去再說吧,你的話,我懂。”老葉在打完我一個大嘴巴後,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太激動了。”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然後鑽進了老葉的汽車。開始了我的黑道生涯!
我對上了老葉的車這件事是有心理準備的,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自認為對葉家有所虧欠。況且,我還是覺得老葉不是個窮凶極惡的人,他的本性還是很善良的,不然他不會記住魯迅先生的《秋夜》。
我上了車,給自己點了煙。我轉頭問老葉:“你說吧,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你知道我是個流氓。”他說。
“流氓不一定是人渣,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渣,大多混跡在革命隊伍中。”我說。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老葉撇嘴一笑說,“艾文,你很有潛質做個好流氓。你愛闌珊嗎?”
“不知道,倒是我覺得該為她做些什麽。”我說。“也許我愛她。”
“你是愛她的。”老葉這才掛檔,把車開了出去。他呼出一口氣說:“等闌珊好些了,我們把她接回來。有你在,很快就好了。”
我點點頭說:“大腦的生理受損,不是很容易就好了的,我們都要有心理準備。不能盲目樂觀。”
“你很理性,這樣的人不快樂。”老葉說。
“快樂多的人,很容易承受不住痛苦的打擊。”我說。
“是啊,闌珊一直是個很快樂的孩子。”老葉說完,眼睛又濕潤了。他看了我一眼說:“我想把家業交給你和闌珊,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她,不然我會殺了你的。”
“嗯,那樣的話,你會殺了我。”我一笑,“我是個怕死的人,很多人都和我一樣怕死。那些又臭又硬,又狂又浪的家夥聽到你的話會和你一樣說幾句狠話,有種你殺了我之類的話。但是呢?當你真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會直接尿褲子。我不信有人真的不怕死,因為那樣的人不配活著。”
“我沒看錯,你真的很聰明。不怕死的人很容易就會死去。昨天我親眼看到一個女孩子邊過馬路邊玩手機,結果一輛運渣車將她壓在了車輪下。她就不怕死,不配活著。”老葉說著拿出煙,點了一支。
很快,我們被警察抓住了,老葉被一個小警察罰了一百元。他哈哈笑著對我說:“這些警察為了我們的生命在工作。”
我說:“他是為了飯碗和女人,他不在乎你我的生命,因為他做這件事可以賺錢養家。這就是製度,是人性,我們的社會是個很大的機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大家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吃飯和。”
老葉搖搖頭說:“其實這個世界是有正義的。”
我抬頭看看窗外說:“因為正義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高尚。你說的沒錯,人類已經進化出了情感,除了吃飯和,還有一種東西值得我們去維護,那就是情感。”
接下來,我們都沉默了。一走進葉家的大院,我突然有一種融入其中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我對老葉說:“我是這裏的主人了嗎?”
老葉點點頭說:“隻要你願意。闌珊不能沒有你。我知道她為什麽不能沒有你,那是因為愛情。同時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能沒有你,你懂嗎?”
我坐進沙發裏,呼出一口氣說:“我家祖墳冒青煙了,沒想到我能有這樣隻有在電視裏才見過的房子和院子,和闌珊那樣的美麗妻子。”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上海的天氣變得陰暗潮濕了起來。
我這幾天一直在葉家的院子裏,沒有出去院子半步。今天,我開著闌珊的那輛銀灰色的法拉利F430出去了。我把闌珊從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接了回來。我去的時候,闌珊靜靜地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裏,她顯得文靜而優雅,我沒有辦任何手續,就抱起了闌珊出來了。
手續這些事,可能是老葉早就辦好了吧。
這天是星期三,我記得挺冷的。
闌珊一直很安靜,一路上沒有說任何的話。而我一直在思考昨晚利民和我說的話,他說,你要謹記,不要成為他們的替罪羊。
我明白這是一句警世恒言,並不是什麽不懷好意的詛咒。這個社會的確讓我有些摸不著邊際了,我深陷其中卻無法摸清社會的規律,可以說,我慌了,怕了。
按照我的性格,我認為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跑去玉溪龜縮起來,安靜地活著。這才是我人生所追求的屬於我的最高境界。其實我完全可以做到,但是我突然發現,這不是我所需要的。我在想,老葉會怎麽把我拖上賊船的問題。
“艾文哥,你不會離開我了吧?”闌珊慵懶地躺在椅子裏,歪著頭看著我說。
“不會了。”我說。
我沒有騙她,起碼現在我是真的這麽想的。我不能再離開她了,那樣我的心會自己停止跳動,殺死我的靈魂。
當然,這裏的心沒有別的含義,隻是生理器官。通常,我們會用心去作為靈魂的代名詞,我覺得這是不科學的,心就是心,靈魂就是靈魂。
我沒必要用一個器官去代表另一個更加有內涵的東西,這就像一種比喻,把那種取暖用的風扇一樣的東西叫做小太陽一樣。廣告需要誇張,我的敘述不需要這麽做,因為我的心不會賣給別人。
“你抽支煙吧。”她說著從包裏拿出一支煙,而不是一盒。她塞到我的嘴裏,給我點上了。
然後,她的臉微微紅了,看著我一笑,又捂住了自己的臉,羞澀地笑了。
她的動作處處透著幼稚,似乎回到了快樂的童年。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多好啊!她可以將無憂無慮的日子快樂地再來一次,就像是上大學一樣再延長四年或更長。
高中畢業的時候,我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那時候我覺得一切包袱都甩掉了,我甚至扔掉了我的裝滿書本的書包用來表示我是多麽的輕鬆。上大學後,我發現是那麽的快樂。但是畢業後我才發現,我其實才走出了新手村,我的痛苦才剛剛開始。上大學並不是快樂的開始,而是把快樂時光強行延長的四年時光,但是這預示著,我們即將步入殘酷的現實的詭異的社會。
老天,多虧我學的是哲學,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麽能堅持的住這驚悚又詭異的社會。馬克思說,哲學是科學之科學。我雖然不完全認同這個觀點,但是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哲學是很有內涵的一門學問。它歸根結底講述的就是萬事萬物的規律。但是,社會的規律和心跳,我還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能做的就是靜下心去聆聽,在社會中去感受它的脈搏。
一連很多天,葉青山和老張都在家接待很多人。我一直覺得老葉會像電影裏那樣把我介紹給他的那些合作者或叫同夥,要是相信了電影或小說,這才是符合邏輯的。但是現實裏他沒有,甚至來人的時候,他會讓我帶著闌珊回到房間,盡量讓我避開那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我隻是隱隱約約聽到一些關於夜總會和賭場的事情。
沒錯,老葉在上海有很多的生意。也可以說,他就是靠著這些生意起家的。這才是他淘來的第一桶金,他還有一些房地產生意,可以說是凡是掙錢的買賣,他都在幹。而那個電子廠,是他最大的投資,養的人也最多,也是最不賺錢的買賣。但,那是一條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