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六十七)
“來這邊有點兒事,順道過來看看你,剛好趕上你醒了,看樣子恢複得不錯。”
“哦,那天的事謝謝你了。”在中麵部表情極其僵硬,說的是感激的話,但看起來卻有些心不在焉。
“沒什麽。”
“你說昌瑉回美國了是什麽意思?”
尉遲軒笑笑,“沒什麽意思啊,就是回美國繼續深造去了啊!他那邊的學業還沒有完成。”
在中皺皺眉,“你不必瞞我,昌瑉沒見我醒過來是絕對不會走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嗬嗬,其實真的沒什麽,你不必想太多,昌瑉比較單純,親眼看到畢竟還是難以接受吧!尤其對象還是他一直崇拜的哥哥。”
在中聽不明白了,“看到什麽啊?”
“你跟鄭允浩接吻啊!”尉遲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有人告訴你嗎?我們進去的時候你們倆在接吻啊!哦不,準確地說是鄭允浩在吻你,你那時候已經昏過去了。”
在中的大腦直接當機,臉上紅了個通透,嘴皮子也不利索了,“你說、說什麽呢你!”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尉遲軒嘰歪了一句,心裏暗想——以鄭允浩的個性,若是你真的不幸暴斃了,他連**那種事都幹得出來!
在中又羞又憤,居然讓弟弟們看到了這樣的事,難怪昌瑉會走,昌瑉一定對他這個大哥失望透了。
尉遲軒看在中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幹脆像個灰頭土臉的敗戰公雞,有些看不過去,便從兜裏掏出一個東西,“昌瑉讓我給你的。”
在中遲遲沒有接,滿臉疑問地看著尉遲軒。
“拿著啊!”尉遲軒塞到在中手裏,“你沒看錯,這才是真的存儲卡,你掰斷的那枚是假的,昌瑉早就把真的藏起來了。”
在中還是不解。
尉遲軒不耐煩地嚷嚷了一句,“怎麽比鄭允浩還笨!就是說,昌瑉沒有生你的氣,隻是事情太突然了,他有點兒接受不了,要不是出了這次的事兒,昌瑉就準備把這個賬本交到警方了!所以你不必擔心,昌瑉那麽懂事,會想通的。”
在中低下頭看著那枚存儲卡,心裏不是滋味。
尉遲軒有些不忍,他拍了拍在中的肩,“昌瑉隻是嘴硬,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對鄭允浩很感激的,你放心,他說他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的。”
在中猛地抬頭,目光閃亮。
尉遲軒一下子明白鄭允浩為什麽喜歡他了,以前尉遲軒就納悶,這金在中長相雖然不錯,但脾氣又臭又硬,做兄弟不錯,當情人可就太遭罪了。
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尉遲軒突然懂了,金在中的眼神是罕見的純淨,純淨得讓人心安,就像是久旱過後的一滴甘露,讓人不願再奔波,甘願為他駐留。
塵世紛雜,真情難覓,鄭允浩怕是陷入這一彎泓波了吧!
“你好好修養吧!我明早的飛機去美國,會幫你照顧昌瑉的!”尉遲軒衝在中笑了笑。
這次在中的眼中真是聚滿感激了,他口拙,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隻是一個勁兒地說,“謝謝,麻煩你了,謝謝……”
尉遲軒朝他揚揚手,隨後走了。
在中輕輕摩挲著存儲卡,心裏如釋重負,是久違的安心。
沒過一會兒,又聽到了敲門聲。
在中以為是俊秀,便說了聲,“進來。”
出乎意料,進來的人竟是——白局。
“白局……”在中從靠枕上直起身板。
“哎你別亂動!”白局緊忙過去扶他,“你隨意坐就好。”
“哦……”在中把身子向後靠了靠,自從向警隊遞交辭呈那天起他就沒再見過白局,本以為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了,現在他卻親自上門了。
白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偏過頭看了看在中身上的傷,“手臂上的槍傷沒事吧?”
“沒事,醫生說修養好的話不會落下殘疾。”在中一板一眼地回答,跟白局這樣獨處讓他渾身不舒服,好像心裏有了道疤,怎麽也愈合不了。
“在俊,我快要退休了。”白局突兀地說道。
“恩?”
“我想在退休前讓你回警隊。”
在中不懂白局的意思,“為什麽?”
白局歎了口氣,然後從懷裏抽出一張舊照片,“你看。”
照片上的人讓在中大吃一驚,若是忽略那個年代特有的發型和服裝樣式,在中會誤以為那是鄭允浩。
“這是……”
“這是我哥哥,親哥哥,鄭允浩的生父。”
“生父?!”在中大駭,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在中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夢中,否則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就隻能用“離奇”來形容了。
“嗬嗬……沒想到吧?”白局淡笑,把照片揣回了衣兜。
在中很想跟白局說他弄錯了,鄭允浩其實是樸堰的孩子,但他說不出口,他並不希望鄭允浩因此治罪。
“你是不是想說我錯了,鄭允浩是樸堰的孩子?”
在中又是一驚,白局竟然早就知道?!
“其實從你出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調查了鄭允浩的檔案,從看到他的照片時起,我就猜到了他的身世。”白局清了清嗓子,“我想鄭允浩應該也不知道實情,樸堰似乎沒有跟他說實話。”
“白局,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局把目光移向別處,說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我哥叫白清秋,是個普通的中學老師,他跟彩琳姐——就是鄭允浩的媽媽——是大學同學,他們從那時起就戀愛了。畢業後彩琳姐進了娛樂圈,但兩個人感情依舊很要好,沒過兩年,彩琳姐決定淡出娛樂圈,跟我哥結婚。可沒想到一次酒會中彩琳姐認識了樸堰,樸堰對彩琳姐一見傾心,苦心追求。但彩琳姐是個很專一的人,始終不答應。樸堰盛怒之下強奸了彩琳姐,甚至還故意派人撞死了我哥……”白局情緒逐漸激動,目光閃爍不定。
在中不安地吞了口唾沫,緊張地看向白局。
“其實我哥跟彩琳姐準備結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時候彩琳姐已經懷了我哥的孩子,樸堰是知道這件事的,但他還是做出了那麽禽獸不如的事情!我哥出車禍的時候我正在警隊密訓,關於這些我一概不知,等我知道已經是一年後的事兒了,那時連彩琳姐都已經因為難產而過世了……”白局的聲音微微發抖,他停頓了十幾秒鍾,“後來我聽說彩琳姐的弟弟帶走了他們的孩子,於是我就開始尋找,但他弟弟生性好賭,為了躲避賭債偽造了好多個身份,又居無定所,所以我根本就找不到他們!”
在中神色有些哀傷,他對那段遭遇很是同情,“所以您才一直放不下樸家的案子對嗎?”
白局擺了擺手,“可能是我太極端了吧……樸堰都死了,我再執著又有什麽意義。”
在中點了點頭,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怪不得……”
“什麽?”
“怪不得您那時候說對我很失望,因為您早就知道鄭允浩是樸家的老大對不對?”
白局想了想,“不完全是,其實那時候我最失望的是鄭允浩,沒想到他居然會認賊作父,我真的覺得很諷刺,我幾次三番找他的麻煩,其實是想把他的身世告訴他,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為什麽?”
“那樣的話,他會很矛盾吧……不管怎麽說,樸堰畢竟是他的養父,若是讓他知道他的養父竟然是他的殺父仇人,他心裏應該會很痛苦吧……而且樸堰後來收養鄭允浩,我想多半是出於內疚。上一代的恩怨,就隨著逝去的人們化解吧……”
在中望著白局,忽然為白局的人生心酸,人生中的大半他都在為別人而活,但好在他已經醒悟,但願他今後能多些舒心和豁達。
“其實那時看著你和鄭允浩,心裏真的很氣,主要是恨鐵不成鋼,氣他為什麽會走上邪路,氣你竟然被感情蒙蔽了雙眼。不過氣的同時我心裏又很矛盾,如果你真的把鄭允浩供出來了,讓我親手把他送到監獄,我心裏也是舍不得的,我也是人,也有私心啊……好在他現在走上了正路,我看著真的很欣慰,在俊,這都是你的功勞啊!”白局露出了點兒寬慰的笑容。
在中的臉“騰”地紅了,“白、白局,我跟鄭允浩隻是哥們兒,好哥們兒……”在中說完這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白局上下打量著在中,若有所思,“可是我衝到冷凍庫時看到的狀況跟你說的不大相符啊……”
在中頓時有種“為什麽我沒有被凍死”的疑問,他心裏掙紮了半天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話,“白局,那天到底衝進去了多少人……”
“哈哈哈哈!”白局慈愛地摸了摸在中的頭發,然後站了起來,“好了在俊,我要走了,好好考慮我說的話,我是真的想讓你回來,那時候放你走是希望你能做出屬於自己的決定,我不希望你的身份束縛你的思想,而現在事情都過去了,所以我誠摯地邀請你歸隊。”說話間白局已經走到了門口,他轉過了頭,斂起了笑容正色道,“在俊,把鄭允浩的身世爛到肚子裏吧,我不想讓他知道,而且他現在生活得很好,應該也不會想知道。我的這個侄子,就交給你了。”
在中看著白局的背影,訥訥地點頭,暗暗想著——原來地球真的是個圈,轉來轉去,還是圈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