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四十八)

地球是個很大的瘋人院。

在中站在舞台最耀眼的燈光下俯視台下一張張臉孔,光芒隱去了眾人的表情,隻能聽到類似於猛獸吼叫的病態叫囂。

“幹!一群瘋子!”在中咒罵一句,又不是你們做,你們激動什麽?!

“浩哥選了個美人兒呢!”鐵七上下打量著在中,不懷好意地笑,“不知道是不是浩哥的什麽人啊?從剛才起就一直寸步不離開浩哥呢!”

被這麽張不幹不淨的嘴“誇獎”一通還真是叫人不爽,不過聽了鄭允浩下麵的話後在中就接近抓狂了。

“還能是什麽關係?上過兩次床的床伴而已,用起來比較順手。”鄭允浩冷淡了回道。

床伴?!用起來?!順手?!

在中把手骨捏得咯咯作響,卻又無可奈何,鄭允浩定是認準了“金俊秀”三個字能把他吃的死死的,自然說什麽做什麽都無所顧忌。

不過鄭允浩的想法跟在中的截然不同,他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了在中一眼,心裏暗罵——傻子!被鐵七知道我們的關係,對你有害無益!

但他的好意理所當然地被在中曲解,在在中看來,他隻是用眼神代替嘴巴譏諷了自己一句而已。

“哇!今天的嘉賓裏有很多美男呢!”司儀直勾勾地盯著在中跟鄭允浩,由衷地讚歎道,“不如……”眼珠一轉,“不如我們換個玩法,更加刺激一些!往常接受挑戰的都憑雙方自願,今天我們加大難度,交換伴侶怎麽樣?”

臨時的提議引得眾人陣陣叫好。

在中心裏“咯噔”一下——交換伴侶?!

這點在中連想都沒想過,他從沒想過跟除了鄭允浩以外的男人是什麽感覺,而且說實話,他似乎已經忘了鄭允浩是男人這個事實,每次的時候,隻憑一種單純的身體反應,並沒有把那當作是天理不容的大事。隻是現在忽然聽到“交換伴侶”這四個大字他才驀然激動起來,“為什麽要那樣?!多變態啊!”

還好聲音不大,隻被緊挨著他的鄭允浩聽去了,鄭允浩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就這麽急於表現出對我的忠貞麽?”

“少他媽說風涼話!要是真換了怎麽辦?”

“我倒是無所謂,跟誰做都是一樣。”鄭允浩淡淡地說著,扭回頭去。

這句話像鋼針一樣紮到在中心裏,腦中不自覺地回放起鄭允浩親吻那個白淨男孩兒的畫麵來,一時心思錯雜的說不出話——那又何必非叫上我?還是為了羞辱我麽……

“喂!”鄭允浩用手肘頂了在中一下,在中抬起頭。

“如果你被交換到了鐵七那組,記住跟他做做前戲就好,不要做到最後,隻要他輸了,我就放了金俊秀,不用擔心不跟我做就不放人。”鄭允浩冷著一張臉,“做”這樣的動詞自他嘴裏說出來就像是買菜洗衣一樣普通。

這句話說的很簡單,卻有點兒令人費解,在中表情困惑,但馬上便籠罩起了一層慍怒,瘦削的肩膀因恥辱而微顫。

鄭允浩被那雙憤恨的大眼盯的渾身不自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說的確是過分了點兒,卻又是絕對不能改口的,正自我矛盾著,忽然聽到在中的聲音——

“那就好,記住你說的話。”在中閉緊忍不住打顫的牙關,轉過臉冷漠地對準前方。

明知在中說的是氣話,但鄭允浩還是生了一肚子氣,可惹惱在中的人偏偏又是他自己,有氣沒處撒的感覺十分不妙,一怒之下就可憐了那個提議的倒黴司儀。

“別浪費時間了!要比就比,要換就換!”鄭允浩有力地咆哮了一句,也顧不上什麽狗屁身份了。

小司儀被這個英俊的男人一喊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們就是同意了交換伴侶的事情唄?”

鐵七這時插了句嘴,“浩哥,感覺你有點兒不舍得把這個美人兒交出來啊?”

在中剛好也是窩火很久了,早看這個尖嘴猴腮長得像猴子似的男人不順眼,登時發飆,“少他媽東一句‘美人兒’西一句‘美人兒’的!再廢話我幹死你!”隻要不是對著鄭允浩,這種粗話並不難於出口。

“哼哼……浩哥,你還真是珍藏了個極品呢!我現在對他的滋味非常有興趣!”鐵七陰笑。

去他媽的!敢打我的人的主意!鄭允浩額上青筋暴跳,難以察覺的低氣壓在三人上空盤旋。

“今天的嘉賓真的都很賞臉,也都很大膽,相信一定會給全場的觀眾帶來一場華麗的視覺盛宴!但願今天能夠成為我們同類party的一個曆史性的轉折點,我想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一定非常期待零的突破吧?”

一席話得到台下熱烈的回應,男司儀含笑點頭,“那就請每組嘉賓自動分組吧!分組標準我就不明說了……”

在中起初不大明白那司儀究竟在忍笑什麽,直到看到自己立在四個瘦小的MB中間、而鄭允浩和鐵七卻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對麵時他才恍然明白所謂的“分組標準”是什麽,羞憤和不甘頓時從心底升騰——什麽嘛!對麵那五個除了鄭允浩以外,個個都比自己要小上一號,憑什麽他們得意洋洋地站在鄭允浩旁邊啊?!更可惡的是,那四個人居然齊刷刷地用猥褻的目光盯著自己。

在中怒氣爆棚,幾乎想甩手下台,可鄭允浩瞟過來的眼神分明地在向他提醒著“金俊秀”的名字,無奈隻能腳底生根,靜等著更大的羞辱。

“規則很簡單,在電視上我們不是經常看到新郎摸新娘的手挑出自己的新娘那種節目嗎?今天我們也這麽玩兒,不過人家玩兒的是默契,而我們玩兒的是直覺。”

在司儀的指導下,鄭允浩那組被蒙上了眼睛,被蒙住眼的那一刻鄭允浩突然就後悔了,他並不是沒自信從那五個人中挑出在中來,隻是覺得現在的自己荒唐可笑,身為堂堂的樸家老大,居然混在這種不入流的小酒吧裏玩兒這種低俗的遊戲,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但是……卻又暗自期待著……

果然,我是瘋了……

鄭允浩微微笑了笑,被人指引著摸上第一隻手——纖細的手骨,不會是在中的。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自言自語的聲音,“手這麽粗,應該不是那個美人兒的吧……”

鄭允浩警覺起來,立馬握住了剛剛被旁邊人放棄的那隻手——骨骼確實有點兒大,關節也分明,掌心處有一串薄繭……

鄭允浩試著與那隻手十指交握,手指間相隔的距離無比熟悉,手心相觸的瞬間,對方的汗液也粘附到了鄭允浩的手掌上,鄭允浩不禁有些心疼——在中,你在怕嗎?

忽然那隻手緊張地握了鄭允浩一下,力度不大,表意卻清晰。

鄭允浩心一動,不忍再嚇他,於是摘下自己的眼罩,同時大聲宣布,“就他吧。”

四目相接時果然收到對方眼中的控訴,雖然在中已經極力掩飾,但那轉瞬即逝的委屈又怎能逃脫鄭允浩的眼?

鄭允浩放開在中的手,與他安靜地並排站在一起,手掌上殘留著在中的餘溫,還有他在最後一刻選擇的——挽留。

“哇!兩位一定是情侶關係吧?”伴侶交換完畢後,男司儀對著唯一一組保持原狀的嘉賓說道。

出人意料地,兩個人默契地沒有用難聽的話來解釋這個“巧合”。

倒是鐵七在一旁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浩哥對這個床伴很執著啊!”

鄭允浩鼻氣一哼,沒有作聲。

舞台上的燈光漸漸昏暗了下來,音響師體貼地放起激漾人心的性感音樂,真正的重頭戲即將上演。

一塊中空的圓柱形金屬罩從天而降,瞬間將鄭允浩跟在中隔離到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在中的警備係數飆升到最高值,就著從頂端滲進來的微弱燈光審視這一巨大的金屬物體——堅硬而輕質,不知是什麽材料……

正困惑的檔兒,金屬罩內驟然亮起,明暗交接得太過迅速,晃的在中睜不開眼。

同一時刻,“啪啪啪啪啪”大廳中五個大屏幕同時開啟。

待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後,在中才真真切切地被金屬壁上的東西嚇到了——高高低低、縱橫交錯,十餘個攝像頭對準他,像是一條條有劇毒的小蛇,從各個角度欣賞著他的慌亂。

外麵繼而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不消多想在中也能猜到此時屏幕上自己那副經典的表情。

“哈……果然夠瘋……”鄭允浩無奈地搖了搖頭,走近在中。

在中反射性地後退兩步,卻被窄小的圓壁生生頓住,不由得佩服起設下這個布局的設計師——的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舉步維艱的圓柱空間都是的好場所。

“我們這樣,好像兩隻困獸。”鄭允浩雙手按到圓壁上,把在中裹在中間。

在中皺眉,“真的非這樣不可嗎?”

“既來之,則安之。”鄭允浩說著要把嘴唇印上去,說實話這樣的場景比他預料中的要好上太多倍了,不管怎麽說現在麵前對著的隻有在中一個人,外麵那些等著看好戲的肮髒嘴臉眼不見為淨,雖說大大小小的攝像頭仍舊令他有些難堪,但好在攝像頭沒有眼睛,不會流露出猥褻的神情。

鄭允浩是豁達,可在中就沒那本事了,他輕巧地低頭閃出鄭允浩的懷抱,外麵立刻發出愉悅的驚歎。

可以想象,數百雙眼睛都緊緊盯著他們這一組的屏幕。

“沒意義的,在他們看來,你那隻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情趣罷了。”鄭允浩懶懶轉過身靠著圓壁,從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

在中頓時心跳加速,嘴裏掩飾地說道,“我沒有。”

“哼……”鄭允浩冷笑,點燃香煙,“外麵聽不到我們說話,所以他們說你有,你就有。”

煙絲一縷縷在空氣中升騰,隔著煙草的氤氳霧氣看鄭允浩,竟有種異樣的誘惑力。

在中喉嚨上下動了動,心裏不禁暗罵起自己——之前他百般折磨萬般挑逗的時候、你都不為所動,怎麽現在他一臉正派地站在對麵、你卻反而沒有定力了?

外邊突然有人吹起了輕佻的口哨聲,想必是哪組人有什麽激烈的行動了吧……

鄭允浩叼著煙向前走兩步,站定,煙草味噴到在中的臉上,“來吧。”說罷把煙遞到在中的口中。

煙蒂上殘留著鄭允浩的唾液,溫熱潮濕,又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在中為今晚的自己感到擔心,總覺得自己也隨著外邊人的叫囂而癲狂了,精神越來越亢奮,神智卻越來越遊離,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鄭允浩猛然貼向在中,把未熄的小段煙頭含在口中,隨後吐在地上,雙手托住在中的翹臀,俯身壓住了在中的唇。

“各取所需而已。”——這是飄進在中神智中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