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納當下的自己(人與自我)

客觀世界是硬的,內心的現實卻是軟的。人們共同觀察到的物體是一個客觀實在,當離開這個物體去向別人講述時,人們隻能講述物體留給自己的內心印象,這個印象因人對物體的觀察不同而不同,因人被物體引發的感受不同而不同。這個被感受的物體已經不是物體本身,而是一種認知的結果。

日本大導演黑澤明的電影《羅生門》講述的是人的眼睛會受到觀察者的立場與私欲的影響,看到的事實不一定是真的。許多人過於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其實人的認知有一種選擇功能,這跟人的內心有關。內心美好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美好。內心需要的信息總是率先被提取,不需要的或者不知道的東西你可能視而不見。佛家說:“心中有,眼中才有。”有時候人對現實的煩惱並不是現實有多麽糟糕,而是自己總選擇糟糕的信息,同時也缺乏讓自己快樂的能力。

人們往往會把自己的感受等同於別人的感受,這是造成人與人之間交流困境的另一個原因。蘇軾的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講的是同樣的道理。兩人的關係中存在一種微妙的情景,“你心中的他,他心中的你”,交流是在各自的內心印象中進行的。你心中的他是你的一部分,他心中的你是他的一部分。這個你與他的存在有關,自動生成,這個他因你的存在而不同。明白這點有極大的益處,至少我們會明白,與不同的人交往、在不同的環境中我們會不同。

你心中的你

古語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人話的人和說鬼話的人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都是自己的一部分。中國的官場不是做官的人不好,是官場這個環境不好,踏入官場你不變也很難。同樣,內心的你也不是你,正如鏡中的你不是你,而是你的一個投影。人對自己的感受也是不客觀的,一件事會給人帶來很多的感受,能覺察的感受一定跟你認知的選擇有關。

人不知道自己是誰,能理解的隻是自己的一部分,這跟年齡與經曆有關,跟審美與價值取向有關,也與所處的情境有關。我經常嘲笑那些追求“自我成長”的朋友們,其實你並不是成長了,而是知道了你不知道的自己,那些東西本來就在你的生命中,你隻是重組了你的內心現實。經常聽到人們後悔曾經所做過的事,後悔不能改變過去也不正當,隻是一種自我療傷。那時的你不是現在的你,用現在的你去評價那時的你是不客觀的。

沒有過去的你經曆那些讓你感到後悔的事就不會有現在的你,曾經曆過的人和事都構成今天的你。同理,此時此刻的你也不可能對未來的你做出正確的判斷,唯一可以把握的就是當下的你竭盡全力去做你喜歡的事,讀更多的書,體驗更多的生活,確保彼時彼刻的你更加睿智、豐富與可愛。

如果我們對過去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不能釋然,那麽問問自己:“如果那件事對今天的我有一個好處,那是什麽呢?”如果我們遇到一件煩心的事,我們也可以問自己:“假如這件事是我必須要經曆的,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那我該如何去珍惜?”中國文化蘊含著不少佛學思想,“命中注定”

是一種有效解釋,如果注定是這樣或者那樣,對我們的生命來說就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

做夢是一種自我喚醒

一個好的釋夢者首先應該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有豐富的生活閱曆,經曆過人生的跌宕起伏、艱難困苦,具有大的善良(慈悲心)、寬容(容忍心)、關懷(感恩心)。

我是醫生,知道睡眠和做夢都是科學難解之謎。人類有兩個有關睡眠的問題沒有解決,第一個問題就是:人類為什麽需要睡眠?睡眠的真正意義在哪兒?不知道!有一種說法是,哺乳動物需要睡眠或冬眠是因為它們要節約熱量。資源不夠的時候,吃不飽,睡覺可以來解決。睡眠也代表了一種生命的節律,正如潮水漲落、星際運行,肌體也需要休整和更新。第二個問題是:人為什麽要做夢?睡眠分兩個階段:從輕度睡眠(半睡半醒)、中度睡眠(睡著但易醒)到深度睡眠(睡得像死狗),這是非做夢睡眠(NREM);然後是做夢睡眠(REM),人的眼球會不自主地運動,大腦皮層活躍,會出現夢境。兩個階段交替出現,前者占整個睡眠的,後者占30%~40%。

做夢睡眠是很重要的,生理研究顯示,做夢是一種生命的警覺。人的做夢是一種自我喚醒體溫靠肌肉與內髒運動獲得,心跳和呼吸的維持也需要延髓下中樞的網狀組織保持內外部信息刺激。人不能睡得太死,人在深度睡眠的時候體溫會下降,心律、呼吸會減慢,當體溫低到不能再低,心律、呼吸慢到不能再慢的時候,人的生命實際上處於缺氧的危險邊緣,稍稍一凍、一悶,人就死了。在寒冷饑渴的境地中,人不能睡覺,睡著後體溫更低,心律、呼吸更慢,人會死掉。

我猜想,做夢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喚醒,做夢時肌體跟醒著時一樣,心律、呼吸恢複正常,肌肉收縮,內髒運動,體溫隨之上升,血液含氧量增高,人就逃脫了危險。古人曾把睡眠看成是假死,靈魂出竅留下一副空殼。由於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醒來,古代人睡前要充滿虔誠與畏懼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留下必要的托付才敢去睡。怕死的人一般都有睡眠問題,原因是放不下。想睡得好就得放下一切事情,身份、財富、安全乃至生命,回歸生命的樸實。

醫學不輕易診斷失眠症,因為,除非你的大腦有器質性損傷,大多數失眠都是心因性睡眠失調。在強製性睡眠剝離實驗中,科學家發現,人可以像貓頭鷹一樣,大腦與機體的某些部分輪番休息。腦電圖會看到大量的睡眠波混雜在清醒的腦波裏,同時也發現被試者睜著眼睛也可以做夢,睡眠剝奪隻是讓普通的睡眠喪失了,做夢睡眠卻難以禁止。人的睡眠很像人的胃口,是可以調節的,最常見的就是“三班倒”的工人與換時差的旅人,隻需三五天,身體對睡眠的需要節律就發生了改變。抱怨失眠的人不要輕易服用藥物,要注意調節自己睡眠的行為、方式、時間。隻要堅持一陣子,睡眠問題大多能改善。在生活中,我們也會獲得這樣的經驗:在一個地方睡不好,換一個地方就睡好了。我們還有這樣的經驗:如果重要的工作讓我們一段時間睡眠過少,一旦工作完成,我們的睡眠會增多,身體會把需要的睡眠補回來。

睡眠需求不是意識的,而是身體的,一個人可以暫時地強迫自己不睡覺,卻不能長期這樣,而且該睡時不睡也得不到真正的清醒。熬夜的人隻能從事一些機械的活動,如行軍、看門、手工等,做不了複雜精細的事情,思維也非常遲鈍,因為大腦已經睡了。往往是半夢半醒的狀態讓人有一種類似清醒的感受,支持著人們做簡單的事情。“頭懸梁,錐刺股”是一種頑強學習的精神,但靠不睡覺或少睡覺來學習是得不償失。在生物實驗中科學家發現,缺乏睡眠隻是感覺機體疲勞,缺乏做夢卻會出現精神崩潰,甚至身體衰竭。再也不要抱怨做夢了,你為什麽還活著?就是因為你還能做夢,有一天你真不做夢了,離死也就不遠了。

做夢有諸多好處。一個有趣的現象是,補充的睡眠基本以做夢為主。

醫學認為,做夢睡眠是更有價值的睡眠,做夢的時候腺體分泌、身體發育、大腦神經活動、腎排尿、腸道蠕動、肌體新陳代謝。美國的神經學者認為“夢是對白日記憶的梳理與儲存”,做夢把信息轉換成一種可以儲存在機體裏的東西,做夢少的人記憶也不好。中國養生學認為,健康的睡眠是不做夢或少做夢,這可能是古人對夢形而上的一種誤解。很多人感覺自己失眠,不是真的睡得少,而是睡眠感覺缺乏。睡得輕的人因為部分意識、身體感覺還有,外表看起來是睡著了,自己卻感覺一切都知道。很多人覺得自己一夜未眠,在腦電波研究和錄像中卻發現睡眠波與睡相並不少。失眠的人把清醒的意識與做夢的情景混雜起來,感覺自己的大腦沒有得到休息。深度睡眠時人不會做夢,由於肌肉鬆弛,特別容易打鼾。剛入睡的時候不怎麽做夢,越到清晨做夢越多。若與打鼾的人同一房間,隻有等他做夢的時候鼾聲少了你才能睡得著。做夢的時候肌肉可以收縮,呼吸道就通暢,鼾聲就少了。做夢的時候人的睡眠比較輕,類似於半夢半醒,周圍的聲響會自動編織到夢裏。很多人抱怨自己整晚都在做夢,這是不可能的。人能否知道自己做過夢要看他從什麽樣的睡眠中醒來,如果從做夢睡眠中醒來,會感覺自己做過夢;從非做夢睡眠中醒來,就不知道自己做過夢。有的人對夢不在意,所以不容易覺察自己做夢,在意自己的夢,仿佛內在就有一種監視係統時時提醒自己在做夢。做了心理醫生以後,因為要釋夢,內心有這樣的期待,結果每天我都能記住一兩個夢。

心理學有一種“孵夢”的技術,即把你渴望得到夢的啟示的事寫下來,擺在床邊,睡前細細閱讀,早上醒來先別動,拿起這張紙想想,昨夜相關夢的一些片段會在大腦裏浮現,用筆記下這些片段,然後起床幹自己的事,等晚上上床的時候,再拿起這張紙慢慢回憶,夢的更多情景和內在的關聯就會清晰顯現,這時你就可以記錄下一個接近完整的夢了。幾乎所有的心理醫生都曾對自己的夢做過長期的分析,這種訓練在於發展對夢的敏感,提高分析夢的技術,要注意的是,不要把對自己的夢分析的結果應用於別人的夢,每個人的夢都有自我的特色,需根據來訪者自身的狀態去聯想。社會上有許多“解夢工作者”,其實夢境並沒有特定的意義,夢是一個工具,跟沙盤遊戲一樣,你不能假定有什麽就是什麽。關鍵是利用夢的素材來投注來訪者心裏的困境,並以心理學的技術引導來訪者找到問題的症結,尋找問題解決的方式。

有關幸福的說法

我在微博上提醒大家要注意中國人的語言習慣,我們說“是”的時候不是指那時那刻的“有”,而是指一生一世的“有”。“你幸福嗎?”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提問,沒有人是未曾體驗過幸福感的,也不會有人終生都幸福。如果問:“你有過幸福嗎?”就好多了。“有”隱含著你生活中還可以有別的,在幸福的同時也伴有痛苦與缺失。中國人的整體觀一直支配著我們,我們不僅講善,更喜歡講至善,卻忽視了當下的事實。正如他老人家所說:“一個人做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

物極必反這是陰陽學的啟示,當一個社會高度地宣揚道德與美好的時候,人們會更多地關注黑暗與醜陋的事情,因而也會產生更多不道德的行為。

用一個自然的比喻來說就是“隻有在陽光下才會看到陰影”。

一個國家的主流意識推崇什麽或者禁止什麽,正說明現實中什麽缺乏或者什麽泛濫,不然犯不著這樣大動幹戈。主流媒體推行一種更美好的生活,也許正是為了緩衝網絡信息對不美好現實的過度渲染,這不是信息“真與假”的事,是為了社會穩定發展主流媒體必須要做的事。從某種角度來看,網絡與媒體信息的博弈一直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有人戲言,“看電視感覺天下歌舞升平,看網絡感覺社會暗無天日”。作為對應,我對網絡信息采用一種謹慎的態度,當對主流媒體的某個報道感興趣的時候,我會去網上看看不一樣的說法。我們需要選擇信息,隻有對不同信息采取“並存—補償”的態度,放棄非此即彼的邏輯才能保持心態平衡。

維持內心美好是你的責任。人們需要主觀地維護自己內心美好的感覺,因為你能感覺到的世界是你內心的世界,你要為自己選擇的現實負責。人們對負麵新聞感興趣,一是因為刺激,人們內心深處壓抑了許多東西,不能告知他人,卻可以在相同事件中找到出口。不管是圍觀、“灌水”或褒貶,都可以借題發揮。二是社會構成需要建立一種秩序,主流媒體有意無意地會選擇更適合社會安定的信息發布,但現實往往是不理想的,這會構成人們感覺上的反差,圍觀負麵的消息可能會補償現實的真實感。新聞曆來以真實、及時、客觀著稱,其實及時是唯一需要追求的,真實隻是一種被新聞選擇的真實,隻是真實的一部分。客觀卻是很難做到的。信息是某個人在事物的某種觀察角度下產生的某種主觀的感受,不同的人在不同角度下主觀的感受會有明顯的不同。

學繪畫的人都知道,對一個蘋果寫生,不同角度畫出來的形態、質感、色澤、陰影不同,但你不能說這不是同一隻蘋果。所以,選擇什麽樣的信息來構成你的內心現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信息也很難籠統地分為正麵與負麵,一些負麵的信息可能激發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結果是陽光普照。理論上說,一個過度宣揚道德的社會可能會把人們推向普遍的不道德,當人們經過努力仍不能達到的時候會更容易滑到道德的反麵。沒有痛苦不知歡樂,沒有風雨難見彩虹。保持2/3正麵的關注,並存1/3對負麵信息的在意,也許更能維持平和的心境。

你並非在跟著“感覺”走

人的感覺分為多種,如何區分這種感覺是來自更高智慧(直覺)的指引,還是來自從小形成的一種固定思維模式、行為模式的引導?

“跟著感覺走”說的感覺不是認知科學中單純的感覺,而是把感受(feeling)、理解(understand)、經驗(know)、選擇(choice)匯合在一起的一種認知係統。感覺是人與自然界、與外部世界產生連接的必由之路,感覺不到的東西,人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

不過,“感覺不到”不是因為人的身體不能接收外部信息的刺激,而是我們的認知不能理解也無法選擇。因為感覺是彌散的、流動與變化的,不能確定也無法把控,我們試圖要覺察並理解自己的感受,認知的過程就隨之開始。

認知是人對感受到的信息與素材進行選擇和強化,並組織成為一種可以指導自己行為、情緒的心理過程與思維結構。心理學在解釋“移情”這個詞的時候,最初也沒有意識到能感覺的東西實際上是感覺者的認知在參與工作。過去的心理學家以為可以通過移情或者神入的方式客觀地感受和分析來訪者的內心,同時也可經由自己的感覺跟隨來訪者去感受他的世界,現在的心理學家不再那麽自戀和自以為是了。

一個人能夠感覺的東西受製於他成長中曾有的感覺經驗和關係經驗,關係不僅是人和人的,也包含人與自己、人與社會以及人與自然這幾種重要的關係體驗。這些經驗素材經由兒童的自我探索會選擇性地重複一些有效反應方式(行為、情緒),放棄一些不成功的或者無效的反應方式。隨著成長,兒童會慢慢形成一些相對固定的心理、情緒、思維與行為方式,並從中獲益。每個人都會因為這些經驗的不同發展出適合他的知覺結構,可以說,人的知覺特征差不多就是他的性格特征以及為人處世的特征。

人的知覺方式很大程度上受到早年母嬰關係中回複式雙向互動的影響,相互的心理投注與內化讓孩子獲得親密感、自尊和自信。3歲以後,兒童在人際關係中的經驗(兒童遊戲、幼兒園)會影響他成年後的社交傾向與對他人的基本態度。5歲以後,兒童生活在什麽樣的社會現實裏,這些體驗會影響他對社會的情緒、認同與態度。同時,從小與大自然的相處關係也影響著人對自然的喜愛與感知能力。可以這樣說,“能夠理解的感覺不再是感覺,而是知覺”;也可以說,“不能理解的感覺不是感覺”。

所以說,純粹跟著感覺走既不可能也不現實。

體驗越多生命越飽滿

在整個生命過程中,體驗越豐富的人生命也更加飽滿。存在主義認為:

“生命永遠是不滿足的,正如運動員總是以失敗告終,不管他曾有過多麽輝煌的曆史,總有一個高度他難以逾越。當一個人離開人世的時候,他不會後悔自己做過什麽,因為做過就是生命的獲得,他隻會後悔那些該做而未曾去做的事情,因為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獲得了。”

假設有這樣一個人,他到過世界的任何地方,甚至有乘坐宇宙飛船上天的經曆,品嚐過全世界所有的食物(美味的與難以下咽的),接觸過所有不同文化下生活的人群,談過無數次戀愛,從事過許多職業(包括戰爭中的士兵與流離失所的難民),有過許多身份(窮人、富人、高官、顯貴、精英、雜碎),有過很多次婚姻,當過父親或母親,經曆過諸多身體的病痛,死去活來,那麽他一定是他處的那個時代生命最有價值、最飽滿,也活得最有滋有味的人。但是,我們做不到全部,所以生命的度過是一個選擇的過程。

談到選擇就需要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所處的社會位置,英文說“do,youcan"tdo”你總是做自己能做的事,不做自己不能做的事就是對生命的珍惜了。有些你不能做的事不是放棄,而是等著能做的時候再去做,那麽你活得就很有效率。可惜的是,我們經常給自己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期望,以為靠自己的努力就一定能辦到,結果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但這也不算虛度,畢竟每天你都在感覺,每天你都在喘氣,你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旺盛地代謝著、自我更新著。

有效率的人有一個特點,會給當下要做的事情排序,重要的、次重要的、不重要的,一切行動與精力先確保重要的事情完成。沒有效率的人總是同時給自己安排好幾件事,家庭、事業、賺錢、愛情、遊玩一個都不能少,結果往往是遺憾。聰明的人每年隻給自己安排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有些人徒步去旅遊,放棄工作,不惜金錢,即使沒有錢,也要盡可能暢遊天下,這是把遊曆看成是最重要的。有些人一心工作掙錢,放棄社交、旅遊、戀愛,這是把發展自己看成最重要的。最無效率的是手裏做一件事,心裏想另一件事,做了這件又遺憾那件,腦袋裏都是一些矛盾的、雙向的糾結。

我們真的需要改變一下對待生命的態度,珍惜每一個當下,但不要輕易評價曾經度過的時光,因為此一時彼一時,今天無法客觀地評價昨天。

相信所有的過去你都作了正確的選擇,相信所有的今天你都在珍惜,還要相信所有的明天你都會竭盡全力去努力,那麽你的生命就會一直是充實而愉悅的。在生命結束的時候,人們隻會後悔那些本該做但未曾去做的事,不會後悔做過的、體驗過痛苦並快樂的事情。你體驗過等同於你活過,人不會嫌自己活得多,隻會嫌自己活得少,體驗越多生命越飽滿。

恐怖是潛意識中的快感

我很愛看恐怖片,但每次看完後都要害怕好幾天,但又控製不住地想看。

人類無意識地想重溫蠻荒時代祖先普遍體驗過的恐懼情緒,社會發展讓人類獲得過極大的安全感,但恐懼的情緒依然深藏在人的骨髓中。看恐怖片是這樣的情緒得以釋放的合理出口。任何情緒的堆積都會讓人變得不開心。快樂也是一種有害的情緒,中醫說喜傷心,少壯時就有心髒病的人多半是成功太多的人。恐怖是潛意識中的快感,對恐怖片的感覺幾乎是一種跨文化的人類經驗。對恐怖又愛又怕是在享受恐怖激發的能量,因慶幸自己還活著而珍惜生命,這也是恐怖片票房經久不衰的原因。

恐懼體驗的確是世界性的。早在100多年前,著名的生物學家達爾文就發現,哺乳動物的恐懼表情與人類的恐懼表情幾乎一樣。在恐懼的瞬間表現為:眉梢上揚、瞳孔擴大、眼睛發直、嘴張大、無意識地驚聲尖叫或呼吸暫停、憋氣、臉色蒼白、表情呆若木雞。更大的恐懼會伴有肌肉的緊張發硬、不由自主地震顫、毛發豎立、起雞皮疙瘩、毛孔張開、冷汗直流,同時內髒器官功能亢進、腎上腺素分泌、血壓升高、思維變慢或停滯,這就是我們俗稱的“嚇傻了”。體弱的人還可能出現短暫暈厥,其心理機製是對恐怖情景的一種快速逃避反應,什麽都不知道了,恐懼也就不存在了。有的人事後還會出現選擇性遺忘,這是對恐懼體驗的一種無意識壓抑,隻有在催眠狀態下才能喚起回憶。動物界就存在這種假死狀況,旨在回避危險與恐懼。

恐怖過後是快感,人會得到一種解脫感,心情舒暢。全身的肌肉、骨骼乃至精神、情緒鬆弛、放鬆,長長地呼吸,內心洋溢著一種綿綿不斷的舒適、平和與愜意,安全感、幸福感、滿足感接踵而來。這種驚嚇過後的舒服、失落後的重獲、痛苦過後的快感、死後的再生都是人類共有的最深層的內心感覺模式和最原始的文化與精神的原型。心理學研究中有一種“幸存者”心態,當災難過去,死神帶走了我們身邊的人,但我們自己還活著,內心會洋溢著一種喜悅感。雖然生命喪失帶來的悲傷會掩蓋這種情緒,但這種潛在的喜悅讓人變得更加堅強。回顧生命的發展史我們會發現,所有生命形式都是經曆過眾多的危難才最終幸存下來,知道這一點人會懂得感恩與珍惜。

每個人潛意識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著未解決的恐懼,如對衰老和死亡的恐懼、對危險與喪失的恐懼、對失控或精神錯亂的恐懼、對暴露自我的恐懼、對改變與更新的恐懼等。這些未解決的恐懼或多或少地影響著我們內心的和諧,使我們下意識地做一些本不願、不該做的事。觀看恐怖片可以幫助我們體驗到內心深藏的恐懼,並盡可能地釋放它,由此獲得內心的平衡。中國文化認為,人有七情六欲,恐懼正是人類的意識與感覺要素。

生活在安全感中的人,恐懼感和恐懼的表達被壓抑,就需要找一些恐怖的情景來感覺它和釋放它。正如生活幸福的人喜歡看悲劇,看似在為男女主角掬一把同情淚,實則在暢心抒懷,順腸通氣;而生活貧困的人們喜歡看喜劇,以此來平衡缺失感,滿足他們對成功與幸運的聯想。

心理學有一種藝術治療方法,即讓一些有焦慮、恐懼情緒的神經症患者觀看恐怖電影、聆聽驚悸的音樂或在家中懸掛沉船、火災、地震等恐怖或悲傷的圖片,通過讓他們日日麵對恐怖場景來釋放內心的焦慮,使之不能積聚到可能導致當事人失去正常生活能力的強度。

癡迷恐怖片的人,會因為刺激過多而感覺難受。當他們對恐懼已經不再那麽害怕的時候,看恐怖片就有點兒味同嚼蠟,甚至有點兒麻木不仁了。美國電影《驚聲尖叫》培養了許多膽大、不再害怕的人。由於所有引發恐懼感的電影手法都使用過了,現今的恐怖片導演已黔驢技窮。人對某種恐懼情境體驗過後,再次重複,害怕的感覺就會大打折扣,所以,看恐怖片切不可接二連三,最好有一個適當的間隔。

當然,每個人內心的恐懼激發都有一定的閾值,這個閾值還可能隨年齡的不同、心境的不同而改變。一般說來,恐怖情景有描述上的等級,從小到大排列是吃驚、驚愕、恐怖、驚恐、震駭。有的人在很低等的恐怖中也會體驗到很強的恐懼情緒,這是閾值低;另一些人在很高的恐懼等級中也無害怕感受,這是閾值高。不害怕的人會讓人害怕,易於害怕的人讓人感覺安全。有犯罪基因的人從不害怕,疼痛感也不強,因此難以與人共情,傷害別人的時候內心也沒有不適感。俗話說: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人有恐懼感是福,因為害怕而敬畏,因為害怕而追求政局穩定、製度完善與社會安全。

你失去的不是快樂,是體驗快樂的能力

我認為自己本質上是一個情緒比較消極的人,凡事都愛往壞處想,偶爾的快樂也很快就會消失。我想做快樂主義者,但不知道如何尋找快樂並把快樂留住。

快樂是一種內心資源,不快樂也是一種內在動力。快樂是一種給予,讓內心的陽光點燃別人;不快樂是一種吝嗇,把好情緒壓製在內心,不願與人分享。不快樂在社交場景中有兩種象征意義:讓喜歡的人來親近我,給予關懷,潛台詞是“我需要你”;但同時也是讓不喜歡的人離自己遠點兒,“別來煩我”!太多的快樂讓人覺得你沒心沒肺;太多的不快樂讓人感覺你孤僻古怪,好像別人欠你的。恰到好處的快樂會點亮自己和所有的人;恰到好處的不快樂會控製局麵,控製喜歡你的人的心。

持續的快樂是不可能的,因為人的情緒是有起伏的。當一個人感覺快樂的時候,好的情緒在釋放並慢慢平複,不好的情緒也會慢慢顯現。每個人都有特定的情緒曲線,快樂與不那麽快樂總是像水一樣流動著,想做完全的快樂主義者去追求並留住快樂是無用的。過度滿足和快樂的情緒很快就會轉換成挫折與不滿。

如果說人的情緒是天生的,那麽有三個辦法可以幫助人們更多地體會到快樂:

一是讓快樂來和走得慢一些。激情對快樂的消耗很大,也讓快樂溜走得很快。有節製的、清淡的愉悅感可以幫助我們更長久地保持快樂與滿足的心境。

二是提高對快樂的敏感度。其實,抑鬱的人不是沒有快樂,而是內心失去了體驗快樂的能力。當情緒壓力來臨的時候,決定把情緒朝向快樂還是不快樂全在於我們對情緒的聯想。快樂的人做積極的聯想,得到快樂;不快樂的人做消極的聯想,得到悲傷。

三是創造可以感受快樂的情境。快樂是專心致誌從事一項活動、潛心於一件有回報的事情或創造性地實現一種關係後的副產品。好奇心是快樂的必備要素,探索精神是快樂的源泉,學會去愛是快樂的動力,活在當下是快樂的保證。不可能單純為了追求快樂而獲得快樂,快樂需要付出與創造,就像農民辛勞地播種、耕作,最終才會有收獲。

“假想敵”是一麵鏡子

我是個比較隨和的人,跟所有同事的關係都不錯,但唯獨對一位同事會無端地產生厭煩情緒,我討厭她的個性和習慣。其實她人不壞,也沒惹我,可我就是看著她煩。這是怎麽回事?

為自己找到一個假想敵是一種處理內心憤怒最安全、最省力、最獲益的辦法。哪怕一個人非常中立和客觀,仍免不了受內心好惡的影響。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都會有意無意地把一些內部的憤怒轉移到他處,心理學稱這樣的情緒轉移為“負性移情”。人們也會把熱情、愛和欣賞投射給另一些事物和人,和他們分享快樂,這是一種“正性移情”。如果你隻能通過對同事的無端厭煩來平衡情緒,私下裏你應該對她心存感激。真正的厭煩是冷漠麻木、沒感覺和不知道。人們對某件事、某個人的惱怒有時混雜著許多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往往是某事某人激發了自己潛藏已久的焦慮,因為潛意識中害怕這種內心焦慮再現,而遷怒於他人、他事。

在我看來,那位同事的某些個性或習慣,正好對應了你內心一直刻意壓抑的東西,你厭煩的恰好可能是部分的你自己。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一些個性的陰影,自己難以察覺,你對某個人好或對某個人不好,其實都是內心自我的具體化,類似一種心理願望的表達。比如,我們都喜歡美麗的東西,心理願望正是渴望自己也那麽美;我們不喜歡醜陋的人和事,因為我們害怕自己變醜陋。與人交往很像是照鏡子,你總能發現鏡中人的美中不足,喜歡也好,遺憾也罷,那就是你對自我的態度。

敵意有時是對一種關係的依賴,通過攻擊讓別人感知自己,通過攻擊來與他人聯結。很多孩子喜歡攻擊最愛他的父母,尤其是母親,這在心理學意義上是對關係的控製。敵意是每個人都有的,有的人不能覺察到自己的敵意,會把敵意投注給他人,從別人的言行中感覺到敵意,以為是有人對他不善,其實敵意是自己的,被投注的人可能渾然不知。有時候內心泛情又自認很道德的人,最看不慣別人好色,看到亂性的事情會很憤怒。這在心理層麵上是對自己的一種壓抑,讓自己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接受自己的風情,對別人的風情也易於接納,內心沒有風情的人對別人的風情會好奇,但會寬容。起勁攻擊別人**的人,可能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攻擊別人是顯示自己不是那類人。為什麽那麽想讓自己看起來正派呢?很有可能是自己不正派。學心理學的人一般都不輕易評價別人,你說別人暴露的是你自己。

一個人敢於無端地對某人不敬也有可能是下意識覺得某人比較安全,他不具備傷害你的能力。正如大國可以隨意評論和欺壓小國一樣,美國在今天改不了對他國指手畫腳,原因也是骨子裏很自大,覺得誰都奈何不了它。真正的鬥士是專門指那些尖酸刻薄的厲害角色,像李敖、王朔這樣的人,誰權威就跟誰抬杠這才是勇氣。臨床谘詢中,我有時會鼓勵來訪者保持對某人某事的攻擊性,為他們塑造一個敵人。孩子的敵意如果釋放給父母,會受到中國倫理“孝”的煎熬,讓自己有一種不道德的感覺,為了隔離這種感覺,孩子會編造父母的錯,以此讓敵意合理化。不恰當地應用心理學會讓人們把一切都歸於童年父母沒有很好地照料自己,讓人們對父母的不敬變得合理。在東方的倫理思想下,心理醫生要謹慎使用童年創傷的解釋。為來訪者選擇或創造一個安全的敵人以轉移其對父母、夫妻、子女、上司的憤怒是一種治療策略。

“活著的意義”是文化對人的一種精神壓迫

我快到而立之年,對事業很執著,小心翼翼地回避愛情,縮減興趣,吃不好、睡不香,可是我的事業卻毫無起色。我找不到生命的意義,也不知道如何麵對立業的心理壓力?

生活本身就是一種事業,快樂的、健康的、無拘無束地活著就是生命的成功。有一個這樣的故事:一個哲學家乘一個船夫的木舟過河,他問船夫:“你喜歡數學嗎?”船夫說:“不喜歡。”哲學家又問:“你懂哲學與自然法則嗎?”船夫惶恐地回答:“不懂。”“那你失去了生命的一半!”哲學家得意地說。這時候,船被風浪打翻,船夫問:“你會遊泳嗎?”哲學家緊張地回答:“不會。”船夫悠閑地說:“那麽,你失去的是生命的全部!”

我想,不尊重生活本身的需要和生命的自然進程的人,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

愛情、歡娛、享樂、休閑與事業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它們是你之所以需要事業的內心動力,也是個人奮鬥的目的。知道這一點,你一定會發現,在獲得事業成就的同時,擁有一段美好的情感也許才是生命樂中的華彩。在我看來,你小心翼翼地在事業與愛情中作選擇,把本來並不對立的事物對立起來,真正的原因可能是你用事業來掩藏自己在情愛中的不自信,這是一種心理防禦機製—把內心衝突用升華的方式加以處理。

存在主義說:“生命並不需要意義,存在本身就是唯一的意義!”我們為什麽需要意義?是我們的文化要求我們這樣做。生命本身是依自然法則而存在的,生命的意義卻是人類社會的文化法則賦予的。“活得要有意義”是文化對人的一種精神壓迫。其實,不管什麽人、生活在什麽狀況下、有多大的能力,他存在的意義與任何人都是同等重要的。錯在社會媒體過度崇尚精英文化、拜金主義,沒有賦予社會多重意義與多重價值係統。自古華山一條路,不成功便成仁,讓沒有停留在塔尖的人們失卻了內心的安寧。

古人說:“能者安邦定國,無能者獨善其身。”這兩者是同等重要的。

社會是一個整體,像一堆沙子一樣,有的人留在沙尖上,有的人跌落在底層,這樣沙堆才能立起。一部分人富有了,上升到事業的頂峰,需要有另外一部分人甘於貧窮,甘願做鋪路石,不然社會就會出現動蕩。富人們總是利用主流文化使他們對社會財富的占有變得合理,這就創造出價值與意義,讓人們困擾在這種意義之中,忘掉了存在的本質。一個真正代表全民利益的社會會把財富交給品德高尚的人來管理,因為他們的操守、無私與智慧會把社會整體導向平和,不會激發人們之間的仇恨。好的社會也要無情地剝奪品德低下者的財富,讓他們不能用金錢蠱惑人心、擾亂製度、危害社會。

別被直覺誤導

我有種直覺,覺得我的丈夫慢慢地不愛我了,我整天生活在痛苦中。我感覺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但又無法證實。我該怎麽辦?

有人因為依從直覺而成功,有人因為盲從直覺而失敗,關鍵不是直覺本身,而在於對直覺的解釋。直覺是人內心最敏銳、最具有預見性的感覺,它像是一種被擾動驚醒了的潛意識,因而它的可靠性不容置疑;但它又是一種原始的、不定性的感覺。它要上升為一種真切的感覺,需要感性、理性、經驗、因果思維、是非觀念來幫忙。這些東西會形成一種內在邏輯,使你不由自主地猜想、判斷、解釋,進而演繹、聯想、結論。這個時候,直覺已經被篡改,它融入了你個人的個性、情緒、心理特征與你內心的觀念係統,不再是原來那個很真切的東西。

心理醫生堅信:“直覺被描述出來就不再是直覺。”因為對直覺的描述不可避免地會加入個人的思考,過分相信被意識修正了的直覺會給你的婚姻生活幫倒忙。假如你允許我來對你的感覺作分析,我會說:“直覺隻是告訴你,先生對你的情感有了變化,其餘的感覺是你自己的詮釋與猜測。”與其說他把愛從你身上一點點地抽離,不如說是你讓你的愛一點點地窒息、死亡。讀你的問題讓人傷感,像是在讀莎士比亞的悲劇,感受到命運之中的不可抗力,我們好像是被不可逆的力量控製了。

但作為心理醫生,我很清楚地知道,任何悲劇的腳本都印刻於當事人的深層內心。這就像一種“扳機效應”,首先存在著一個扳機,現實中的事件隻是觸發了扳機,才會射出那發槍殺愛情的子彈。我想,我們需要先作一個假設:你認為老公“紅杏出牆”,隻是源於你內心中對婚姻的不安全感或對自己的不信任,就像寓言中那個“丟了斧子的人”。現實中,這樣的故事的確很多。懷疑是一種無形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一點點地創造出一種“現實”,最終讓懷疑被證實。越怕失去什麽,結果就越會失去什麽,這就是生活不變的哲理。

在所有的婚姻中,男女的情感都有一個自然變化的過程。最初的愛是直白的、有色彩的,以後就開始平和、潛抑、波瀾不驚。情感有變化是自然的,幾十年一成不變的情感反倒有不自然的僵硬,而僵硬的東西總是不快樂的。

直覺到“對方不如以前那樣愛你”,聰明的女子可能會這樣來解讀,“我們的愛情正處在慢慢走向平和的階段”或者“情愛是起伏的,我們的愛情現在正處在低潮”,這樣的解讀不會給婚姻帶來困擾。如果對直覺的解釋是“他在外邊有別的女人”或“不那麽愛我就一定是愛上了別人”,那麽你就給自己挖了一口煩惱的井。

怎樣給自己一個解釋是一種重要的快樂的能力。曾有一個女子來見我,說自己跟丈夫結婚近20年了,丈夫卻突然跟別的女人私奔了,淨身出戶。她的丈夫留下一張字條說:“真的對不起。當初與你結婚是因為被你感動,並沒有真正愛上你。結婚的時候我發誓要用實際行動愛你,但年過去了,我始終沒有真正地愛上你。現在我遇到了我真心想愛的女子,我走了,不再回頭,希望你不要恨我。”女子在我麵前失聲痛哭,說:“我這20年真是毫無意義,我愛了他20年,他卻沒有愛過我一天,這讓我太痛苦。”我問她:“這20年誰更難過呢?”她抬起淚眼看著我,很疑惑的樣子。我問她:“你真的愛了他20年?”她點頭說:“我對他是一見鍾情,他一直是我最心愛的那種男人”。我問她她的朋友怎麽看,她低聲地說她的朋友一直不看好這段婚姻,原因是她的愛人很出色,各方麵都很優秀,她卻不怎麽傑出,個子、長相都很普通。她朋友還說:“你把你的婚姻經營了年真的不容易,現在你的兒子大了,繼承了你丈夫的優秀品質與長相、身高,又有房、有車、有足夠的積蓄,你還抱怨什麽呢?”我回答說:“是啊,和自己愛的人耳鬢廝磨20年與和自己不愛的人糾纏20年,哪種更讓人難過呢?”這女子突然有了一絲笑容,淚水也幹了,在離開的時候她對我說:“我會謝謝他。”

換一種解釋會換一種心境,快樂的人往往是擅用解釋的人。不過,解釋並沒有對錯,哪種解釋可以調整好自己就用哪一種,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隻需在乎內心的感受。有個朋友在微博裏問我:“先生有婚外情,我當如何麵對?”我回答說:“有時候不妨想想,他不是為你而生,你也非他獨屬,各有各命,今世夫妻,下世路人,珍惜自己就好。這樣想不會走極端,也許會生悲憫之心、寬容之念。”佛家把受製於一種讓人痛苦的觀念又不能放棄稱為“執”,很多煩惱皆因人癡迷於一種錯誤的想法而不得解脫。有個禪學的故事:師傅對弟子說人就一世,沒有二世,也無成仙之道;對世人卻說行善積德是為了來世。弟子不解,問師傅為何心口不一。師傅說:“你執迷於成仙,我就告訴你沒有,世人不相信來世我就說有,這是去執。”

安全感源於我們選定的文化

人類精神世界的發展有賴於兩種內心深層的感覺:一是安全感;二是歸屬感。前者與恐懼(死亡、傷害、痛苦)有關;後者與孤獨(依戀、隔離、無助)有關。為了安全感,人類發明了秩序、規則、法律以及派生的真理、道德意識和善惡觀。為了戰勝孤獨獲得歸屬感,人類發明了婚姻、社會、國家以及派生的哲學、價值體係、美感與愛情。

一般人並不能覺察原始狀態下的安全感,它隻是一種內在驅動力,一種時時提醒個體保護自己生命的本能。在生物試驗中,當危險來臨的時候,意識還沒有運作,肌體已經自動出現應激反應。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眨眼反應:異物飛進眼睛的時候眼睛會瞬間閉合,眼睫的運動並不受意識控製。還有一個例子是,你到高空準備蹦極,意識讓自己跳下去,安全需求的本能讓你的腿和肢體僵硬,你不得不反複說服身體蹦極很安全,不然你的身體會拒絕往下跳。

一般能被我們意識到的安全感,或能被我們解釋清楚的安全感已經不是本能,而是一種被我們的文化詮釋過的感覺,兩者不能等同。能意識到的不安全感是精神層麵的緊張,是我們學習過的文化、價值觀與內心解釋造成的。意識不到的不安全感是軀體的緊張,如突發的、預感似的恐懼,莫名其妙的慌亂和焦慮。當我們的精神在某種信仰、信念的支撐下過度支配生命能量的時候,抑鬱或焦慮就會爆發,逼迫人們躺倒在床上。精神不快樂的時候,軀體最需要休息。

我們隻能解讀文化定義下的安全感。本能中的安全需求是不能解釋的,因為任何解釋出來的東西已經不是本能本身,而是被文化標記過的東西。為什麽人們的內心對安全感會有不同的需求呢?這取決於人的內心存在著什麽樣的三種基本假定:一是對世界,二是對人類,三是對自己。如果假定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們珍惜的,人類是友善的、願意分享、互助與親近的,自己是可愛的、有價值的,那麽,內心就比較平和,快樂、樂觀的情緒就多,對自我、對他人的要求就比較寬鬆,也願意體驗不同的生活、欣賞不同的文化。如果假定世界是充滿危險的,人類是自私與好鬥的,自己是無意義和脆弱的,你就會高度敏感、沮喪、緊張和害怕,你不得不謹小慎微。你會小心恪守某個價值體係、某種規則,不敢越雷池一步,在被你選定的文化強迫下生活,唯恐厄運臨頭、噩夢纏身。

安全感來源於我們自己選定的文化,不安全感也是被自己選擇的文化價值觀、概念係統、道德感)建構出來的,很多時候這樣的文化恰巧是主流文化。當我們把疾病與健康對立起來時,身體有“風吹草動”我們就害怕。當我們相信疾病隻是健康生命的一種狀態,不僅不傷害我們反倒會提高我們的生存力的時候,我們就會樂於保留一些小病,以此獲得更有效率的生活。要處理內心的不安全感,唯一要做的就是檢視我們對自我、對外部社會、對人類的基本評價。看看我們行為激發的焦慮和不安全感是我們的意識或內心衝突引發的,還是被我們的身體警覺所喚起的。如果是文化引發的不安全感,選擇嚐試新的文化與價值係統可能是唯一有效的方式。

當一個人所選擇的文化觀念是多元的、合時宜的、有效的,並與個體相匹配時,一個明顯的特征就是:身心是協調的,心境是愉悅的,感情是充沛的,體驗是豐富的,精力是旺盛的。什麽人都敢愛,什麽事都願意做,什麽地方都想去走走,品嚐著生命自由的感覺。

喜歡破壞規則

我常為自己設定很多規矩—隻能這樣,不能那樣,打破規則會心存不安。

其實沒規則就是一種規則,沒計劃也是一種計劃。在許多人的腦海裏,計劃和規則似乎是一種自己對自己的承諾、一種誓言、一種自律的生活態度。但計劃與規則更像是一種生活的遊戲,有的人立規則是為了遵守,有的人立規則是為了破壞。前一種人,訂計劃、立規則總是可執行、可完成的,他們的內心承受不了對自己的失望;後一種人喜歡訂一些顯然是實現不了的計劃,表麵上他們渴望超越自己,潛意識中是反複挫敗自己,讓自己慢慢地改變一種生活態度。再沒有比自己幹一些專為挫敗自己的事情更讓人沮喪的了。最普遍的被大眾推崇的做法就是努力學習別人,一個人不想成為自己,渴望成為他人,最終還是反複挫敗自己。

為自己訂計劃和規則有時是性格使然。寫出暢銷書《性格解析》的美國作家弗洛倫斯·妮蒂雅,對個性產生興趣緣於她和丈夫費特在一塊兒吃葡萄。費特喜歡用剪刀剪下一小串葡萄來吃,使籃子裏留下的葡萄保持一種美感。妮蒂雅卻喜歡胡亂地摘著吃,破壞了整串葡萄的外觀,由此引發了她與丈夫之間一場持久的性格爭執。費特竭力要用完美主義、有條不紊的生活態度來改變她,處處設立“葡萄規則”。妮蒂雅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破壞這些規則,保持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特色。生活中正好有費特和妮蒂雅這兩種人,一些人忙於建立規則,一些人忙於破壞規則,兩種人形成一種平衡。

中國人大多沒有規則,原因是小時候規則太多,人說“虱子多了不咬人”正是如此。小時候父母管得太嚴,長大了離開父母後就變得很鬆散。

規則分內在的與外在的,外在規則越少,內心的規矩就越多,這是適應社會自動生成的行為準則。內心規則當然跟我們選擇的價值觀、道德倫理有關,也跟小時候必須獨立麵對複雜的生活情境有關,父母保護多了,內心獲得規矩的機會就少了。我們現在的交通規則越來越嚴,正好透露出中國人不太愛遵守規矩。德國人寫過一本書—《聰明人的聖經》,該書將人分為三種:一種是狡猾的人,專門為人建立規則;一種是愚笨的人,生來就需要規則,沒人為他們訂規則,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麽生活;還有一種是聰明的人,他們從不把規則當一回事,卻又與規則和平共處,並利用規則為自己服務。

有一種哲學思想說:“規矩天生就需要有人來破壞,如果誰都不破壞,規矩就不再成其為規矩,破壞與重建是人的行為本能。”喜歡規則的人如果內心缺乏規則,會是一個無意識破壞規則的人。在人生的旅途中,沒有計劃也許是更大的計劃。你不循規蹈矩、墨守成規,就必須用十二分的精力來保持對生活的警覺和適應力,以應付隨時不期而遇的突變和機遇。

巧用自我暗示

我老是用別人的評價來左右自己的判斷。太容易接受別人的暗示,使我的生活亂成一團。我怎樣才能學會有條理地生活?

暗示性的確是人類特有的、有趣的精神現象。據科學報道,生物界某些動植物種類也有對暗示的反應能力。每個人對暗示的敏感性不一樣,有的暗示性高,有的低。暗示性越高,對世界的感知能力越強,具有高暗示性的人的內在感覺也要比別人更豐富多彩。測試暗示性的經典方法是用兩杯清水,說其中有一杯含有少量酒精,暗示性高的人可以嗅出酒味來。暗示分語言暗示和非語言暗示、被動暗示和自我暗示。被動的、非語言的暗示更像是一種經典的暗示方法,常用在心理治療中。

你的問題是一種很無聊的自我暗示。表麵上你是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實際上你是活得有點兒不真實,好像時時刻刻在問:“我是誰?”要對抗暗示並不難,你隻要做到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誰想暗示你都不成。

當然,暗示性高也可以是很積極的。你常常會對某些事有特殊的預感,或者有一種超能力,你能一眼看出某個人可交不可交,別人要騙你很難。你對情愛的聯想遠比一般人綿長、複雜,一個眼神可以讓你熱情如火,也可以刹那間冷若寒冰,或者“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暗示性高的人也不怕孤獨,因為你的心難得有休閑的日子。近日無憂,你還會流連於往昔或徘徊於將來,人很多時候是生活在自己的內心現實中,隻有在與人的交往、工作、生活中,人才會遵守外部的現實。內心世界是否美好是一個人能否獲得幸福感的關鍵。暗示性高的人會把人間的大悲大喜、悲歡離合常掛於心,情感體驗無不在心中流淌跌宕、高低起伏。暗示性高的人喜歡沉溺於幻想,有時也會過多地流連於內心建構的世界,引發社會接觸不良或孤僻傾向。心理學的催眠技術就是建立在人容易接受暗示的基礎上,用一種誘導技術,讓人慢慢專注於催眠師的語言,並以此產生需要的聯想,心理困擾在這樣的聯想中就被悄悄地處理掉了。所以,不要怪暗示擾亂了你的生活,在你還沒有老眼昏花之前,不必過早把生活變得條理分明。

你有助人者情節嗎?

我媽一生與人為善,卻常遭人以怨報德,搞得自己常常滿腹牢騷,卻又癡心不改。我覺得她很受傷,但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她。

真正的問題是你母親潛意識中有一種“助人者情結”—希望通過對別人的幫助來獲得自己存在的價值感和成就感。說來好笑,99%的心理醫生在剛執業時都存在著與你母親相似的毛病。他們非常在意療效,渴望看到來訪者的改變,渴望聽到來訪者感謝和肯定的聲音,並以此來維持執業的動力。結果卻是無意識地把來訪者的焦慮、痛苦、神經質納入自己的身體中,被當事人挫敗、耗竭。一個成熟的心理谘詢師一定比來訪者更能容納他的症狀或問題,他會思考症狀的意義,對症狀的繼續存在保持尊敬;幼稚的谘詢師看到問題還在那兒,會懷疑自己的能力,搞得自己很累。

為了逃避這樣的感覺,心理谘詢師會無意識地依賴當事人,給當事人推銷忠告,逼迫來訪者按照自己的價值觀生活,結果往往造成來訪者更大的痛苦。這是精神分析理論提出的心理治療中的反移情—心理醫生把自己的心理需求和未解決的內心衝突帶入治療關係,剝削和傷害了來訪者的情感而不自知。這也是為什麽心理醫生一定要經過長期的專業訓練、苛刻的自我體驗、嚴厲的專業督導才能執業的原因之一。不過,對於一個熱心助人的母親,我們不能苛求,愛心在何時何地都是和煦的陽光。普通人幫助普通人一定是用自己的生活經驗去引導別人,所以,年齡、身份、知識與經曆儲備是重要的。話說見多識廣,如果你的母親是這樣的人,那對別人一定是多少有所裨益的。

幫助他人可能有三種不同的心理期待:

第一種被稱為“助人者情結”,通常是自我認同不足或者缺乏生活的意義。通過幫助別人來感覺自己重要、有意義,渴望獲得別人的感激、認同、喜歡,在助人的時候很依戀與人形成的那種關係。如果你母親平時很活躍,朋友很多,那她應該不是這一類。有助人者情結的人內心孤單,很在意被幫助者回饋的信息。如果回饋是感謝,心中就很愉悅,如果別人對自己的幫助不在意或者有微詞,自己的內心就很挫敗,因此常不能保持內心平靜,甚至於牢騷滿腹。

第二種是“功利性幫助”,通過對別人提供幫助來獲得更大的利益。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施與小恩小惠,目的是要放長線、釣大魚。或者通過提供幫助來控製一種關係為自己所用。這樣的人內心可能對被幫助者有一種隱秘的憤怒與鄙視,施恩是在顯示權力與優越感。《阿凡提的故事》中有這樣一則故事:有個富人送給一個窮人一條褲子,他逢人就跟別人說這件事,見到這個窮人也一定要說這條褲子,結果窮人把褲子扔還給了他。當今社會人們都喜歡行善,有的人在資金積累階段,強取豪奪,幹了一些違背良心的事。現在生活富足了,為了自己的良心或者為了獲得更好的公眾聲譽去幫助他人,這類似於功利性幫助。不過,社會倫理學不關注行善的動機,比較關心行善的方式。

第三種是“共享性幫助”,自己好了希望人人都好。把人類看成一個整體,彼此血肉相連,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同時,認為財富是大家的,願意把自己手中的財富給那些更需要的人。這樣的幫助不需要被幫助者任何的感激和報答,也不留名,隻是把行善看成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無條件地愛他人也是行善,一個內心盛滿愛的人愛別人是自然的,如果內心缺少對自己的愛還去愛他人是不自然的。引申來說,幫助別人卻讓自己饑寒交迫、親情疏離是一種不當的行善。

你的母親與人為善、樂於助人,卻因此牢騷滿腹,但依然癡心不改,很可能是因為你們對她的關注不足所致。這些抱怨與牢騷類似於自嘲,自我尋找心理平衡,通過訴說得到兒女們的同情。作為女兒,你就構成了母親情感疏泄的一個重要環節,想讓她可以繼續以善意待人,你需要熱切地附和她、欣賞她,給她一些積極的反饋信息,來減少她的抱怨。你要裝作很在意母親的抱怨,但內心卻要對這些抱怨有充分的理解和接納,因為搞不好,母親的焦慮會轉移到你自己的心裏。最好不要試圖通過說理、規勸來減少母親的嘮叨,更不要妄自尊大地替她作心理分析(這是專業人員的事)。一不留神,好心會辦壞事,結果是加重了母親的情緒壓抑,給她的身心帶來不良影響。

善於把持自卑是種智慧

我的朋友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各方麵都很優秀,美麗、成功她都占了,她居然說自己見人很緊張、很自卑,這是為什麽?

自卑心是一種內心的警覺,是一種創造的源泉與動力。自卑感讓人去追求成熟、優越與完美。著名的心理學家艾爾弗雷德·阿德勒說,“人們所有的成長動力與行為目標旨在追求安全感和克服自卑感”,這解釋了自卑的人為何更易於趨向成功。你的朋友在各方麵都很優秀,美麗、成功她都占了,她仍舊說她很自卑,在我看來,這也許是為了保持完美的動力,也許是自謙。

人有時候需要自卑之心或被宗教經常提及的“謙卑心”。謙卑讓我們知道需要敬畏,知道我們不能狂妄自大地解釋與評述這個世界。有了敬畏就有了寬容,就讓我們明白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不可知的東西,人基本是無知的。盡管科學幫助我們學到很多,但那仍舊是浩瀚自然中的微小部分。

隻要寬容、無知,就會接納更多的人和事,也會接納自己。

美麗還存在一種悖論。我們幾個心理醫生曾做過一個調查,越是漂亮的女性,越缺乏自信和安全感。開始,我們和你一樣也心存疑惑,按照《漂亮者生存》一書的說法,漂亮的女人應該占盡風頭。其實不然,漂亮的女子經受著更多的社會“歧視”與曲解。人們習慣認為有漂亮臉蛋的人腦子一定很蠢。人們隻在意漂亮女子的外表而忽視了她們美好的品質,反過來還要把這種下意識中的齷齪歸罪於她們。有些人善於發現漂亮女子身上的缺點,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達成自己的內心平衡。

另外,美有一種同一性或對等原則,越是美好的東西,人們對它的心理要求越苛刻。這樣一來,漂亮女孩美好的品質和個性得不到人們的及時欣賞和肯定,就會產生一種心理消退,而缺點卻被放大乃至強化、固化。

漂亮的人活得更沒有自我,有時不得不依靠矯飾外表來獲取她成長中本應該自然得到的那些讚賞。你的朋友見到人會緊張,說明她知道比起一般人她更需要防禦。漂亮的女人更容易遭受同性的嫉妒和引發異性的叵測居心,甚至是攻擊。善於把持一種自卑,與他人保持心理距離正是你朋友的聰明之處。

從眾和缺乏判斷力是兩碼事

我好像沒有主見,同事做什麽我就會不加考慮地去做;別人穿什麽好看,我也會去買同樣的衣服。我是不是缺乏判斷力?

人不可能總是保持清醒的狀態,事無巨細都作一番細細思量。大多數時候自我是按照感覺來做事的,不然會活得太累!看到你的問題讓我想到,從眾心理是一種奇特的群體現象。在人群裏麵,個人好像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人雲亦雲,大家在做什麽,個人也就跟著去做。心理學把這種現象稱為“去個性化”,即人在一個群體裏會隨著群體去思考和行動,也許事後會感覺自己當時很傻。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會經常地從眾、跟風,別人做什麽自己就做什麽。人生活在社會裏,往往會給自己一個自我認同,以此獲得歸屬感。在一個群體裏,為了獲得歸屬感,人們也會隨同大家的意見,讓自己融入一個集體,不至於孤獨。因為去個性化,追求一致,消除差異,擔心被群體拋棄,於是你身不由己地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身處理性的社會,人人變得合乎規則;身處混亂的社會,人人行為無序。這也是從眾引起的。有種從眾現象值得分析,就是在理性的社會,人人需要壓抑自己的本能來符合社會的理性。但人的內心深藏著一些動物屬性,身處一個被情緒控製的群體,自己的原始衝動會覺醒,當別人出現帶有暴力色彩的言行時,自己會不能自控地跟著幹起來。很多社會暴亂、打砸事件就是在這樣的心理狀態中發生的。其實大多數參與者都是道德少年或好好公民。心理學解釋這種現象像是一種被解放的感覺,對本能的壓抑被解除了,人就變得不那麽可以理喻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心理,明知大家都在幹傻事,但心理暗自思量自己隻是脅從、跟隨,不是“帶頭大哥”,以為法律和規則不會找到自己,也就大膽去做。這是一種卷入,被群體效應的力量征服和控製,也等於是一種自我催眠,仿佛對自己說“沒事的,我不會有事的”,結果後悔晚矣。

你隻是在生活瑣事上從眾,無傷大雅,但你要為此警覺,你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那類人。當看到群情激動和憤怒的場景時,最好早早離開,脫離可能讓你被暗示、被卷入而變得瘋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