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你的時光是我的單純與快樂(3)
家裏父母爭吵不斷，翦墨優在家裏待到大年初十便回學校了。雖然寒假在元宵節後才結束，可太久沒見到慕揚寒了，她發覺她還是有些懷念和慕揚寒在一起談天說地、沒心沒肺的日子，沒有爭吵，沒有戰爭。
慕揚寒，他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麽呢？他看到自己突然出現在宿舍門口，會不會大吃一驚？火車上的翦墨優摸了摸打算提給慕揚寒的新鮮元宵，嘴角不由得上揚，然後自顧自地輕笑了起來。
到了M大，翦墨優行李未放，直接奔去了慕揚寒的宿舍。
按了一下門鈴，等了老半天都沒人來開門，翦墨優又多按了幾下，但房裏還是毫無聲息。一種不好的想法從腦海飛快閃過，翦墨優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給慕揚寒撥了一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對不起，您……”手機的另一端傳來機械的女聲，翦墨優掛了電話，又敲了幾下門，仍舊無人回應。
怎麽不在呢？翦墨優失望地拖著行李箱，正要轉身下樓，慕揚寒對門的一戶人家突然打開了門。
“同學，找慕老師？”慕揚寒對門住的也是個單身男老 師，他曾多次見到翦墨優來這兒找慕揚寒，“慕老師年前就搬出去住了，他這學期好像不在M大任教了。難道這些他都沒告訴你嗎？”他曖昧地笑了笑。
“他辭職了？”翦墨優皺眉，詫異地問道，“那請問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他接觸的比較少，也就點頭之交。”這位男老師抱歉地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要是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他一直認為慕揚寒和這女生在搞師生戀。
慕揚寒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M大，離開了翦墨優的世界，音信全無。一次在食堂吃飯時，翦墨優偶然碰到了沈悅如。那時沈悅如挽著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孩從門口走進，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她見到翦墨優時眼睛躲閃了一下，然後低了低頭，和新男友從翦墨優身旁安靜地走過。
齊夜語和她分手了？翦墨優想到了回G市前齊夜語被人打，慕揚寒和齊夜語兩人對沈悅如的懷疑。如果真是因為這件事導致沈悅如和齊夜語分手，那她翦墨優這輩子都會愧疚的。
出了食堂，翦墨優拿出手機，給沈悅如發了一個短信，問她吃完飯能否出來見個麵。
沈悅如很快回了短信，爽快地答應了翦墨優，約定半個小時後在M大的圖書館門口見麵。
一個人吃完午飯，翦墨優繞著M大圖書館旁的小竹林走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圖書館門口。圖書館正門上的電子公告屏依舊循環滾動著去年還未換下的校慶賀詞，翦墨優出神地望著那句賀詞，不由得想起了被慕揚寒抓去逛校園的那些夜晚。
“墨優，墨優……”身後有人在輕喚，翦墨優回了頭，見沈悅如正站在身後衝自己微微笑著。
翦墨優彎唇笑了笑，指了指圖書館裏麵：“我們進一樓的咖啡廳去坐坐？”
“嗯，好！”沈悅如點點頭，欣然答應。
咖啡廳位於圖書館一角，裏麵有一對對舉止親昵的小情侶，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學生。
“墨優，好久不見，過完年回來你又變漂亮了。”沈悅如很會說話，總是能不著痕跡地稱讚人。
翦墨優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這次回來，一個月不到，就物是人非了。”散的散，走的走，竟沒有一點預兆。
沈悅如聽此微微一怔，隨後立刻明白過來：“揚寒哥沒跟你說他們去哪兒了嗎？齊夜語走時倒是跟我提了下他們可能會去S市呢。”沈悅如望著翦墨優，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們去S市了？”翦墨優詫異地反問道。翦墨優隻覺沈悅如這話怪怪的，如果慕揚寒和齊夜語認為沈悅如有不軌之心，那怎還會告訴她要去哪裏呢。不過齊夜語這人說話向來不把門，一時說漏嘴也是很有可能的，“悅如，你和齊夜語分手又是因為……”要真是因為自己，翦墨優想自己以後遭天譴都不為過了。
“我和齊夜語和平分手了。”說起為何和齊夜語分手沈悅如絲毫不介意，“墨優你也清楚，齊夜語這人喜新厭舊得很，我和他在一起半年多了，他煩了，隨便找個借口想和我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沈悅如輕輕攪著杯裏的咖啡，淡然地說。
隨便找個借口？難道就是誤認為沈悅如將GPS遠程定位芯片放到齊夜語手機中那件事？想及此翦墨優有些著急：
“萬一齊夜語是誤會你了呢？你為什麽不向他解釋清楚呢？
你們要是就因為一個誤會錯過了多可惜啊！”
“怎麽？墨優你知道什麽？齊夜語和你們說過？”沈悅如見翦墨優情緒激動，揚起唇反問。
“這……我也不太清楚……”心虛的翦墨優頓時語塞，總覺得很對不起沈悅如。
見翦墨優支支吾吾，沈悅如心裏了然，她眨了眨眼，笑道：“一時的誤會都能讓我們分手，隻能說我們的感情還不真，互相還不是很信任。”沈悅如目光望向窗外，幽遠而清淡，“反正我現在也過得很好，想追姐姐我的人可是多得很，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個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帥氣吧？”
沈悅如目光看回翦墨優，笑問道。
“看起來挺不錯的，在M大這些量少質低的男生裏是很難得了。”想起在食堂見到的那名高大的男生，翦墨優由衷地稱道。在男女比例達到恐怖的一比七的M大，男生實在太少太少了。
沈悅如聽此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墨優，你為何不去找揚寒哥呢？這些日子他對你可是挺不錯的哦。”沈悅如曖昧地眨了眨眼，“揚寒哥對你很不同。”
“很不同？”翦墨優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每個人都以為她和慕揚寒關係很不同，可她和慕揚寒之間的關係真是比白紙還清白，“我和他真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最多就他無聊，覺得我挺好玩挺好欺負，喜歡捉弄我罷了。”
沈悅如玩味地笑了笑，頗有一語點破世人的意味：“墨優，你還真是單純。他對你其實真的很好很不同，隻是你不去注意，對他不夠關心。沒有哪個男人會毫無理由地對一個女人好，或多或少總是有一些企圖的，比如揚寒哥喜歡你，所以對你好。”沈悅如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站起了身，
“墨優，我還有事先走了，下回有空再聯係。”
沈悅如走後，翦墨優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裏，看著身邊走過一對對甜蜜幸福的情侶，想著沈悅如說過的話，突然就害怕起來。慕揚寒走了，她會不會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是不是以後再也沒有人拉著她衣服的帽子，拖著她大晚上在偌大的校園裏漫無目的地逛著，聽著她嘮嘮叨叨地說一些很沒營養的話？
那一個下午，即使是慕揚寒雷打不動專擾人清夢的早餐，即使是慕揚寒平時說話時自戀無比拽拽酷酷的表情，翦墨優回憶起來都覺得那麽安心和溫暖。
慕揚寒，如果，我愛上了你從未說出口的好，要怎麽收藏才能夠擁有？
這學期是翦墨優在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專業課程早已結束，隻剩下畢業論文設計和專業實踐這兩件事。M大每年 都會給優秀畢業生提供一些實習單位，本專業裏很多人都明裏暗裏競爭著學院分下來的指標，翦墨優大學三年多都得過且過，上進心也沒有很強，對這種稀有的指標自然是沒指望了。翦墨優的宿舍總共四個人，江影追隨蘇絡嘉去了國外，另外兩個本搬出去住了的室友這學期又暫時先搬了回來。
學校裏安排的實習名單很快下來了。翦墨優宿舍裏的另外兩名室友看到名單上的姓名後樂極了，她們倆都在上麵。
翦墨優略略掃了一眼室友拿回來的名單，對自己不在上麵未有絲毫詫異。
“墨優，我剛剛去班主任辦公室拿這名單時，班主任讓我叫你去他那兒一下。”剛回來的室友見到翦墨優漫不經心地從她們身邊走過時，拍了下她的肩，“墨優，快去吧，說不定有好事哦。”
都快畢業了，還能有什麽好事？況且她和這班主任又不熟，整個大學四年下來除了幾次班會外，麵都沒見過多少回。雖然滿肚子疑問，但翦墨優還是很聽話地立刻趕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翦墨優所在的金融班的班主任是個上了年齡的老頭，因為也在學院裏擔任了一個不小不大的官，所以有獨立的辦公室。他見到翦墨優很快就趕來了時，熱情地招呼了她坐下。
“墨優同學，最近可有找好合適的實習單位？”和翦墨優麵對麵坐著，班主任老頭和藹關切道。
翦墨優不知班主任突然問這話有何意圖，遲疑了一會兒後實話實說：“還在找，暫時還沒有找到。”
“哦，是這樣啊。”聽了這話班主任思忖了半晌，緩緩提議道，“墨優同學，最近我們學院裏剛好老師緊缺，你看你願不願意留下來一邊讀研一邊擔任一個班的輔導員呢？”
班主任的話將翦墨優給驚愣住了，現在隨便一個正規高校，即使隻是一個小小生活輔導員也至少需要本科以上學曆。更何況想進M大當老師的碩士博士都還在門口排著長長的隊，哪輪得到本科都還未畢業的她翦墨優啊！
“這……這我可以嗎？”翦墨優猶疑地問道，她今年年初並沒有報考本校的研究生。
班主任似乎看出了翦墨優心中所想，連忙安慰道：“沒事，放心，老師知道你可以勝任。”班主任扶了扶金框老花鏡，拉開抽屜拿出一張蓋好了章子的表格，遞給翦墨優，“墨優，回去填下這張表，明天交給我就行。”
翦墨優接過這張表格，看到上麵寫著“保研申請”四個大字。
回宿舍的路上，翦墨優握著這張保研申請表一直不敢置信。突如其來的保研留校，簡直就像一塊大餡餅突然從天而降，恰好砸在翦墨優頭上，毫無預兆。
每個人畢業後的第一步都是至關重要的，隨意一個選擇，以後的人生就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命運。
如果留在M大繼續一邊讀書一邊任輔導員，那麽以後可能就一直留在M大了吧。她可能將會在這裏嫁人、成家、生子……然後一生平淡走過，不用忍受四處流離、無枝可依。
想到這，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傷卻猛地襲上了心頭，翦墨優望 著遠空，突然那麽想念慕揚寒，想念他彎著嘴角壞壞地笑時，笑容落拓而又漂亮。
翦墨優第二天將申請表一早交回給了班主任，班主任老頭見翦墨優交了一張空表回來時，大吃了一驚，要不是他還帶著老花鏡，他幾乎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呢！
“墨優同學，你這是什麽意思？”班主任瞪著這張空表，老臉上的皺紋因驚詫而糾結成一團，“這保研留校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得考慮清楚些！”
翦墨優固執地搖了搖頭，堅持己見：“老師，對不起，我還是不想保研留校，辜負您一片好心了。”
從班主任辦公室出來後，翦墨優低頭苦笑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這個選擇是對還是錯。
人生像無窮個高風險的選擇題，風險與收益並存，誰也不知道做完一道選擇題後會遇上誰，會發生什麽，可每做一個選擇，無論結果好與否，都得自己去承擔。
慕揚寒，如果我沒有心存幻想來找你，我們的以後是不是不會那麽悲傷？可是，如果你的一生隻是我生命中偶爾記起的風景，那我的一生該多麽蒼白！
隨後幾天，班主任又給翦墨優做了一次思想工作，但翦墨優還是篤定不願意留校保研。最後班主任老頭無語了，給翦墨優在M市一家國有銀行找了個實習地方。這家銀行是個小小的支行，位置偏僻，每天業務量少得可憐。但翦墨優去那實習的兩個多月裏做事積極，待人熱情，端茶倒水不在話下，帶她的大堂經理很滿意她，邀請她畢業後來這應聘，不過翦墨優委婉地拒絕了這個邀請。
實習結束後緊接著回校參加畢業論文答辯，雖然M大的學生守則上清楚規定著有重修科目的學生不得參加各類評獎，但是掛過科又曾重修過的翦墨優畢業時竟也被評為了校三好學生和優秀畢業生。但是，對這些浮雲一般的榮譽，翦墨優並未多想也沒放在心上。
翦墨優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後立即踏上了前往S市的旅程，她在網上向S市的人才網投簡曆時，收到了不少公司的offer。雖然待遇都比較一般，但想到能去S市，翦墨優沒有絲毫猶豫。翦墨優的幸福點和她的哭點一樣低，她是一個很能滿足的人，隻要給她一點陽光，她可以很燦爛地對你笑。
隻要對她好一點，她會對你很好很好。
現在通訊如此發達的社會，翦墨優去S市之前就在網上找好了暫時落腳的住所，她接受了一家公司名叫匯淩的offer。
匯淩是全球top100強企業，多少也算是一個家族企業，年輕儒雅的總經理賀鳴是總裁的親生兒子。
翦墨優分配在了財務部，和另一個新來的同事一起負責公司出口退稅的相關事宜。財務部的主管是一位年輕豔麗的氣場女王，名叫林希舞，作風強悍，精明幹練，連財務經理都得對她禮讓三分，翦墨優和另外一個新來的同事都是由她負責帶。
“最後我要說的是，無論什麽職位，最難得的一點就是 做到‘像B
OSS一樣去思考，像員工一樣來行動’。我們首要學會的就是站在公司的立場、角度上解決工作問題。”林希舞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一些要事，又大方地笑了笑，“你們在這裏遇到了困難，不管是生活上的還是工作上的，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能幫上忙的我盡量會幫，不必和我客氣。”
“謝謝林姐。”翦墨優和新同事李梧桐欣慰地點了點頭。都說女上司最難相處和伺候，看來不盡然。
翦墨優的新同事李梧桐是位東北女孩，性格直爽，做事馬大哈得很。經過匯淩三個月的職業培訓，翦墨優和她相處得越來越好。
“墨優，你會喝酒嗎？”一天在茶水間時，李梧桐突然問翦墨優。
翦墨優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很少喝酒，一喝就醉，有時候還會過敏。”
“哎，這可不行啊，咱們可是時常得和稅務部門打交道的，不會喝酒怎麽行啊！”李梧桐惋惜地連連搖頭，
“墨
優，你可得學會喝酒啊！”
“那種場合一般不是會找陪酒的小姐嗎？”翦墨優疑惑地望著李梧桐，雖然或多或少聽說過稅務部門比較難搞定，但也沒必要親自上陣當“三陪”吧。
“墨優，這你就單純了，你想下，上頭叫咱倆一塊兒去陪著稅務的官員吃飯時，咱們要是故作矜持、滴酒不沾，那人家還以為咱是工業酒精——假純呢！”李梧桐分析得頭頭是道，“咱們有求於人家，最不能掃了人的興致，要知道，很多現實裏複雜難辦的事情，一旦到了酒桌上就立刻簡單明了多了。”
可我要是學不會喝酒那有啥辦法啊？翦墨優心裏嘀咕了一句，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會喝酒又不是什麽好事，每年多少人喝酒喝出酒精肝、肝硬化、肝癌……還是不碰酒更省事。
就在李梧桐和翦墨優討論這女孩子該不該學會喝酒的問題後沒過多久，財務部經理和主管請稅務的幾個主任吃飯時，便順帶叫上了李梧桐和翦墨優。
“多個熟人好辦事，你別犯傻啊，咱倆都是新人，這種機會多難得啊。”李梧桐見翦墨優似乎不太願去，不免提醒道。
財務主管林希舞經過她倆時聽到這話，頓了頓腳步，不免笑道：“梧桐說得沒錯，墨優，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你似乎不太愛和人打交道，除了我們部門的同事，可沒見你和誰多說過幾句話啊。你可要多鍛煉鍛煉社交能力，這社會最關鍵的就是人際關係的處理了！”
聽此翦墨優點了點頭：“我會多和同事交流，處理好人際關係。”翦墨優心底其實挺喜歡林希舞這位上級領導：漂亮又幹練，而且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匯淩財務部的主管。她打心眼裏欽佩這種才貌雙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