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願像花兒一樣為你綻放(5)
“同學們請安靜下來。”慕揚寒清了清嗓子，麵含微笑，“這個學期由我擔任你們宏觀經濟學的任課老師，這是我的名字和聯係方式。”慕揚寒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姓名和E-mail地址，“歡迎大家給我發郵件，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上的問題都可以和我交流。”
“老師，直接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們唄，這樣也更方便我們聯係老師你啊！”一個大膽的女生提議後引起一群女生跟著起哄：“就是，老師你就把手機號碼也告訴我們吧，其他任課老師都會給手機號碼的！”
“給手機號碼不是問題，但你們得保證不打騷擾電話。”慕揚寒眼睛裏透著光燦的明亮，嘴角彎彎蘊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和之前慕宅裏冷淡寡言的慕公子判若兩人。
翦墨優偷偷抬眼看著慕揚寒，幾乎以為自己神經錯亂了，這是慕揚寒嗎？還是他有個雙胞胎弟弟？
上課前慕揚寒並不像以往的任課老師一樣開始點名，他主動告訴在座的學生這學期不存在點名問題，每一個人都可以來或不來，平時分大家都是滿分。
在座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歡呼了一聲：“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老師！深懂學生疾苦！”
但後來事實證明，他的課根本不需要點名。從來座無虛席，很多其他專業的學生都慕名前來，一些本專業的學生要是沒在前一天占好位子，上課當天根本別想有空位。
“墨優，在想什麽啊？”江影拍了下翦墨優的頭，“大家都在記慕帥的聯係方式，你低著頭夢遊啊你！”
一手仍舊撐著額的翦墨優低著頭敷衍道：“反正是你的課，你抄到就行了。”
見翦墨優頭低低的，似乎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江影不禁嚷嚷道：“墨優，怎麽我看你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你才做賊了呢！”翦墨優反駁之餘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下講台上的慕揚寒，卻恰好和慕揚寒的目光相觸。他如同對在座每一個學生那樣，清亮的眼眸裏是溫雅的笑意，對見到翦墨優並未露出詫異或疑惑。
慕揚寒的第一堂經濟學上得很成功，他以錢、資本和財富三者間的距離引出話題，全班同學都很配合地積極討論，除了翦墨優一個人趴在桌上，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下課後，很多女生都留下來問慕揚寒問題，不過在翦墨優看來，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走了走了，你都有號碼了，以後多的是時間去勾搭帥 哥。”翦墨優拖著江影出了教室去食堂吃飯。
江影對翦墨優這堂課上奇怪的態度耿耿於懷，直覺翦墨優心底一定藏著什麽事情：“小妞，你不會是認識慕帥吧，我怎麽感覺你在躲他啊？”
翦墨優不假思索，當即否認：“哪有，我哪認識他啊。我還不跟你一樣第一次見到他。”
“真的？”江影眯起眼睛一臉不信，“我倒覺得他挺眼熟的，似乎在哪兒見過。”
“你對帥哥都很眼熟！”翦墨優嗤之以鼻地斜了一眼江影，“帥哥沒有女朋友都是有男朋友的，你就別亂想了，浪費一片癡心。”
江影不以為意地皺著眉，快走到食堂時突然大喊了一句：“我記起來了，那個在G市麵試小保姆的，戴著大墨鏡的，好像就是慕帥！”江影搖晃著翦墨優的手，興奮地說，“墨優，別蒙我了，慕帥就是你服侍了近兩個月的那家主人吧！”
江影的大嗓門引來過往學生的目光，翦墨優趕緊拿起高數書遮住一半的臉：“低調低調，咱要當淑女呢，不要破壞了姐的形象。”
“切，偽淑女！”江影踮起腳想搶翦墨優的書，一輛黑色轎車不知何時在她們倆身旁緩緩停下。
隻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探出頭，眨著大大的桃花眼喊道：
“美女，請問一下音樂學院怎麽走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多了一個心眼的翦墨優依然用高數書遮著臉，微微側過身偷偷望了一眼身後問路的人：神啊，竟然真是齊夜語這衰人！
“音樂學院啊，就在……”江影還未說出音樂學院的方位，翦墨優搶著打斷了江影的話：“沿著這條路筆直的往前開，你能看到有‘音樂學院’四個大字的牌子。”翦墨優背對著齊夜語，一手用書遮臉一手指著前方粗著嗓子道。
“筆直往前開就行？好，這位美女謝了！”齊夜語搖下車窗，按著翦墨優所說，沿著現在所在的路筆直往前開去。
齊夜語開車走後，江影眯起眼一臉曖昧地看向翦墨優：
“墨優，這位帥哥又是誰啊？”她敢肯定翦墨優認識這人，不然怎會指相反的方向？以往在M大碰到有人問路，翦墨優都是很樂於助人，有時還會帶人前往。
“這個人，是個很猥瑣很惡俗的人，長得白白淨淨秀秀氣氣，但內心是成反比的。”翦墨優很認真地給齊夜語下著定義。
去食堂吃完飯後，翦墨優和江影正走出食堂門口，齊夜語和沈悅如肩並著肩迎麵走來。
他們倆低頭交談著，看神情齊夜語似乎十分氣憤：“看背影長得挺不錯的，沒想到這麽不厚道，我加著油門也未多想，一不小心就開出M大了。”方才翦墨優指的路要真是筆直開，隻會離音樂學院越來越遠，直到離開M大這個大學城。
與齊夜語兩人擦肩而過時，翦墨優和江影正好聽到了這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撲哧一笑，齊夜語和沈悅如立刻抬眼望來。
“小……小保？”齊夜語詫異地打量著翦墨優，她……她不是農村輟學了的小保姆嗎？怎麽出現在M大？
“你是M大的？”沈悅如注意到翦墨優手中拿著由M大編寫的高數書。
“兩位認錯人了吧。”翦墨優笑了笑，對江影使了個眼色，江影心領會神，兩人抱著書飛快地從齊夜語和沈悅如身邊走過。
自從在江影的宏觀經濟學課上遇見慕揚寒後，翦墨優就再也不願陪江影去上課了。而江影對慕揚寒的課卻是樂此不疲，明明是別的班的課，也特積極地跑去聽。
而翦墨優的高數課則悲劇了。上第一節高數課時，講課的老師見學生滿座，於是特高興地講了一個冷笑話。笑話內容是他上學期給大三的學生上課，每次都隻有兩個人來，一個是上課鈴響前來，一個是下課鈴響前來。
翦墨優隻覺這個笑話很冷，並未多想。但上完第一節課後，她開始特別理解這個笑話。這個老師講課就像在唱歌一樣，一般正常人都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麽。翦墨優聽著聽著頭就趴在桌上夢周公了。偶爾抬起頭時，講台上的高數老師仍舊那麽神采飛揚、唾沫橫飛，而台下的學生則大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或睡覺或玩手機，隻有高數老師一人在演繹著教書育人的獨角戲。
上第二節高數課時，隻來了寥寥數位學生，台上站著的高數老師見窗外的翦墨優朝這教室走來，還未來得及為又來了一位聽課的學生而高興，正要進教室的翦墨優見沒來多少學生，想到進去了又得忍受靡靡之音的摧殘，於是麵不改色地從高數教室經過，進了另一間空教室自習。
不再去上高數課後，翦墨優除了去食堂吃頓飯，基本就待在宿舍裏看書。在精神糧食方麵，翦墨優是個雜食動物，什麽書都喜歡看，當然，除了專業書。
蘇絡嘉上回在小竹林向翦墨優表白後並未有進一步的行動，甚至都沒有問翦墨優是否也喜歡自己，最多叫翦墨優出來一起吃個晚飯的次數多了一些。倒是翦墨優，每次聽到旁人提及蘇絡嘉的名字，忍不住會臉紅。有時候，名字真是一個人的咒語。
翦墨優在學校過著得過且過的“居裏夫人”生活，除了陪江影上課那天見過慕揚寒他們三人一次，其他時候再也沒遇過他們。
慕揚寒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搖身一變又成了M大的老師？翦墨優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江影對慕揚寒的課一節不落，每次上課回來，必在宿舍說上一段慕揚寒。
現在宿舍是翦墨優和江影的天地，其他的室友都出外實習了，搬去了外麵住。
“墨優，每次想到你竟然在暑假和他朝夕相處了近兩個月我就難以接受。太不可思議了！”江影一臉“豔福不淺”
地嘖嘖打量著翦墨優。
翦墨優對這種“豔福”向來以一副無福消受的態度回敬：“我情願讓給你，你都不知道我在他們家當小保姆那段時間得多小心翼翼地說話行事。”
晚上蘇絡嘉打來電話叫翦墨優出來吃飯，翦墨優趕緊丟下手中的課外書，高興地換好衣服跑出宿舍。
翦墨優未告訴江影蘇絡嘉向自己表白的事，江影每天除了上課就在宿舍玩遊戲，對翦墨優旁晚時常往外跑也未多大在意。
“墨優，等下吃完飯陪我去拿下推薦信，前幾天我拜托了一位老師給我寫留美推薦信。”蘇絡嘉邊說邊把餐盤上還未吃的紅燒排骨夾給翦墨優。
“嗯，好。”想到蘇絡嘉就要離開，一陣難過和不舍像浪潮一般襲上心頭，翦墨優不由得問道，“蘇絡嘉，你什麽時候走？”
聽到這話，蘇絡嘉似乎猶豫了一下，半晌才淡淡回道：
“可能十二月初就走，先熟悉熟悉那邊的環境。”
“十二月，那不是沒多久了？”翦墨優吃驚地停下筷子，她以為至少蘇絡嘉會下學期才走，“那你什麽時候會回來呢？還會回來嗎？”
蘇絡嘉怔了怔，仿佛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隻見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翦墨優的頭：“墨優，我還沒走呢。”他看著翦墨優，目光溫柔而認真，翦墨優就在他的目光中，感覺到自己的心慢慢、慢慢地柔軟下去。
吃完飯翦墨優陪蘇絡嘉去教職工宿舍拿了推薦信。隻是還未出宿舍樓，翦墨優遇到了她在M大最怕見到的一個人。那時慕揚寒正好上樓，她和蘇絡嘉正好下樓，恰好和慕揚寒迎麵相撞。
“慕老師好。”蘇絡嘉彬彬有禮地和慕揚寒打了個招呼，並牽著翦墨優讓出過道給慕揚寒。
慕揚寒淡笑著點了點頭，經過他倆身邊時，注意到翦墨優和蘇絡嘉緊牽在一起的手。隻見他深深瞅了一眼翦墨優，眼裏閃著不知名的深意，卻是寒涼如水。
出了教職工宿舍樓，翦墨優疑惑地問蘇絡嘉：“慕揚寒是新來的老師，你怎麽認識他啊？”
“有一回和同學去聽了節他的課，講得很不錯，印象深刻。”蘇絡嘉漫不經心地略略解釋後，突然雙手扶著翦墨優的肩，仿佛要把她看進心底去，“墨優，我走了之後，你就一個人在這裏了，好好照顧自己，要快樂一些，不要想太多，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無論就業或者升學，你都一定能走出自己的路。”
“還有江影在這兒呢，怎麽會一個人。”掩著心底的難過，翦墨優望著蘇絡嘉溫潤的臉龐，露出笑靨。
蘇絡嘉笑了笑，輕輕拍了拍翦墨優的頭，未多說什麽，和她肩並肩地朝學生宿舍樓走去。他看著前方一長一短的影子，突然那麽期望這條路能永遠長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翦墨優回去後在床上輾轉反側，隻要想到蘇絡嘉要走心就難以平靜下來。如果她一起出外麵讀書，是不是就可以和蘇絡嘉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幾乎徹夜未眠的翦墨優糾結了一晚後，撥通了遠在G市的父親的電話。
“墨優，是墨優嗎？終於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翦父一早接到翦墨優的電話，心中的欣喜不言而喻。大學四年， 翦墨優打電話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爸，我想出去讀研，去美國。”翦墨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她向來很少向家裏提出要求。
父親在電話裏答應了會盡快安排好一切，翦墨優掛了電話，心裏卻還是有些猶疑。她這樣為了蘇絡嘉放棄原有的計劃遠赴他國，值得嗎？可是，當她看到蘇絡嘉那燦爛溫和的笑臉時，心真的有些淪陷了。她喜歡他身上平易近人的溫暖，她渴望能分享他身上的每一分光與熱。
為了能跟上蘇絡嘉的步伐，翦墨優開始關注與留學相關的訊息，有時也會旁敲側擊蘇絡嘉申請了哪些學校的offer。翦墨優想給蘇絡嘉一個驚喜，想讓他知道，她翦墨優也不會遜色於其他人，也可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隻是，翦墨優還來不及給蘇絡嘉一個驚喜，蘇絡嘉先給她帶來了一個驚詫。
那天校園裏還是丹桂飄香，像甘蔗般清甜的花草香在微風中飄揚，一切一如既往的美好，直到翦墨優從圖書館出來時，一對相互依偎著的情侶不期而遇地闖入眼簾。
清晨的薄霧映著澄澈的陽光，那白衫少年的笑容依舊是那麽溫暖明亮，隻是，他在望向翦墨優時那笑容卻有那麽瞬間的微微一滯。
“墨優，過來，一起去吃飯。”江影高興地朝翦墨優招手，手中還抱著一本宏觀經濟學的書，今天她有慕揚寒的課。
翦墨優衝江影笑了笑，腳步卻仿佛有千斤重：“我還要回下宿舍，你們先去吃吧。”
“啊，那我們先走了啊！”此時的江影小鳥依人地挽著蘇絡嘉的手臂，轉身離開時回頭幸福地衝翦墨優眨了眨眼，“回宿舍後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一切那麽突然，她本願意傾盡所有也要跟隨的人，轉眼間竟然和自己在這學校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翦墨優在宿舍找了盒泡麵出來，才燒好開水沒多久，江影哼著歌興致特好地回了宿舍。
“墨優，就知道你不打算出來吃飯了，看我給你帶了一袋什麽。”江影將一袋泡椒鳳爪放在墨優的泡麵旁。
“鳳爪？難得你這麽有心，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翦墨優看了眼江影帶回來的零食，低頭笑了笑，往泡麵裏加著調料。
江影端過一張椅子在翦墨優身邊坐下：“墨優，跟你說件事，我打算出國讀研。”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裏是江影掩不住的喜悅，“我想跟蘇絡嘉一起去美國，我們家也同意了。”
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翦墨優怔了怔，對為何蘇絡嘉會和江影在一起恍然間明白了過來，原因那麽了然，縱使他喜歡她，可他並不一定會選擇她。
“那挺好的呢，雙棲雙飛啊，恭喜你們兩個了！”翦墨優彎著嘴角笑了笑，“影子你也不早些告訴我，竟然就這樣和別人暗渡陳倉了！”
江影聽了這話急著辯道：“沒有，其實也就這幾天的事，這段時間我每次上宏觀經濟學課都能碰上蘇絡嘉。”頓 了頓，江影繼續說，
“我們坐在一起有時候會聊到未來規劃，我本來就在出國還是工作間搖擺不定，他建議我出國，我想了很久，覺得出去可能更有前途。”
江影低了低頭，臉色微紅，帶著羞赧：“不過我很久之前就喜歡蘇絡嘉了，昨天上課時向他表白了，他沒有拒絕我。”
“那就好，我祝福你們兩個。”翦墨優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江影的肩，心裏卻有些難受。那日蘇絡嘉雖然向自己表白了，可也並未承諾什麽啊！連在一起的話都未說過一句，他隻不過是喜歡她，而她則不小心動心了而已。
這時翦墨優的手機短信聲響起，翦墨優拿起桌上的手機微微一瞥，竟是蘇絡嘉發來的信息：墨優，原本昨晚就想跟你說我和江影的事，可我又深怕這事會打擾我們之間僅剩的時光，卻未想到還是讓你見到了今天這一幕。墨優，美國太遠太過陌生，異國他鄉能有人陪伴著我，對我來說是莫大的幸事。墨優，對不起！
翦墨優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刪了這條短信，抬頭看向江影時，心緒突然複雜，如果江影真的愛上了蘇絡嘉，而蘇絡嘉卻隻是因為害怕孤單或寂寞才選擇江影，那江影最終該得受到多大的傷害啊？
可惜已墜入愛河的人哪還聽得下別人的勸，翦墨優試探了幾次，發現江影對蘇絡嘉早已一往情深，便也無可奈何。
情如飲水，冷暖自知。
晚上翦父打了電話給翦墨優，告訴她一切手續都已辦妥，她隨時都可以去美國。
但現在，去與否都不再有多大的意義了，她還是想按自己原來的規劃學習、工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