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此生的承諾可以來生陪你走(1)
陪你看細水流長是我一直想要的天長地久,我是那麽不願將生離死別的苦難給予你。
此時正寒冬凜冽的時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皆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隻露出一對眼睛。
翦墨優攔了好幾輛出租車,但司機聽到地址後都不願去。
“小姑娘,別說那個地方我回程很難接到客,就是能接到客,這麽晚了去那麽偏的地方也太不安全了。我勸你還是回家吧,明天早上再過去。”一個司機說完這些話後又迅速開走了。
翦墨優從包裏拿出手機本想看下時間,沈悅如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墨優,你來了嗎?你快點來吧,齊夜語又嘔又吐的,我快招架不住了。”沈悅如在電話裏頭著急地催促著,“我還要繼續上班呢,你再不來我隻能先把他一個人丟在吧台旁了。”
“悅如,拜托你先照顧他一會兒,我就來了,馬上就到了。”安撫了一下沈悅如,翦墨優急忙掛了電話,又攔了兩三輛出租車,說盡好話,終於有一個司機願意去了。
司機開了大約一個鍾頭才到達沈悅如說的地方,翦墨優下車後,黑黢黢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大部分商店都關門了,隻有街尾盡頭隱約有一家酒吧還是燈紅酒綠,笑語喧嘩。
翦墨優拿出手機想打沈悅如的電話,電話還未撥通,不遠處一輛小麵包車開著明亮的車前大燈,筆直向她開來。
翦墨優伸手擋住仿佛有意掃來的刺眼燈光,一邊往街道邊上站著,想等小麵包開走了再打電話。
但沒想到,這輛小麵包加速開來後又在她身邊緊急刹車。翦墨優還愣在一旁,小麵包突然車門一開,兩個粗壯的黑人走下,一個黑人飛快地拿出塊濕手帕捂住了她的嘴。翦墨優來不及掙紮,眼前一黑,整個人頓覺全身鬆軟,隨即昏了過去。
翦墨優是在一陣哢嚓哢嚓的相機快門聲中清醒過來的,她微微睜開眼,瞳孔裏出現兩個粗壯的黑影,其中一個較矮的黑人正拿著手機對著自己一陣猛拍。
“你們要幹什麽?”翦墨優下意識地低頭望了眼自己,手和腳分別被透明膠綁著,還好,衣服完整地穿在身上,“你們是誰?把我綁到這來做什麽?”翦墨優大聲衝這兩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人喊道。
這兩個黑人似乎聽不到翦墨優的叫嚷,其中高個黑人低頭看了下手機裏的照片,對矮個黑人說了一句不知哪國的語言後,兩人相視一笑,意味深長地瞄了眼地上的翦墨優,勾肩搭背地出了房間。
這是什麽一種狀況?翦墨優腦袋裏一團糟,她遭人綁票了?那照片是要用來挾誰?慕揚寒?翦墨優打量了一下身處的環境,簡陋破舊的一個空房間,角落四處都是蜘蛛網和死了的蟑螂,唯一透風的窗戶還裝著牢固的防盜網。
翦墨優試圖站起身,雙腳微微一抬,隻覺兩腿完全麻住,整個人根本無力站起來。翦墨優掙紮著想要舒展開腿,門突然重重一開,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進來。
“你要和她說話?沒問題,我們不會輕易傷害她的。”
金發女人發著怪腔怪調的音,她抬頭之前,翦墨優還以為來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但見到正麵才知這應該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小姑娘,和你男朋友說幾句話,他可是很擔心你。”
金發女人將手機遞到翦墨優耳旁,
“快點,不說我可就掛了。”
“優優?是優優嗎?”電話裏頭不斷傳來慕揚寒輕輕的叫喚聲,翦墨優咬著唇,心緒萬千,卻始終圍繞著一個中心,他還在生著她的氣嗎?她又給他惹麻煩了是嗎?
“優優,別害怕,我馬上就回來,馬上就回來,別怕那個Anna……”慕揚寒還在說話,金發女人見翦墨優不肯開口,於是又拿回了手機。
“Yang,你的女人我不關心,重要的是帶我要的東西來。”金發女人漠然地瞥了一眼翦墨優,笑容突然分外妖媚,“給你三天時間準備,我對她不感興趣,可不代表我手下的人不會動什麽心思,亞洲這種嬌羞的女孩子對他們可是具有獨特的誘惑的。”
“Anna,如果你敢讓那些人動她,那你和你兒子Frank都別想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無論你們躲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你們!”慕揚寒冷厲的聲音從話筒傳出,直擊Anna的耳膜,Anna聽到Frank的名字,哆嗦了一下,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翦墨優聽不清慕揚寒說了什麽,隻見Anna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嘭的一聲甩門而去。過了一會兒,她又提著一袋切片麵包和一瓶水走進來。
Anna將麵包和水丟到翦墨優麵前,從腰間鑰匙扣上解下一把小刀,一臉玩味地朝翦墨優走來。
“這就是典型的東方美人嗎?”Anna走上前拿著小刀在翦墨優臉上比畫著,“Yang的口味和他父親可真相似,你
長得竟然和他母親一個類型。”Anna突然哼了一聲,又冷笑
道,“可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詭計多端的中國女人了,表麵多麽端莊賢惠、善解人意,實際上心卻比毒蛇還毒!”
明晃晃的鋒利刀尖在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翦墨優強迫自己把視線看向別處,心裏雖然在害怕,但還是忍不住猜想著這個Anna和慕揚寒父母到底有什麽仇怨。
“我在這尖尖的小臉蛋上劃上一刀,應該不會有多礙事吧?”刀麵緊緊貼上翦墨優的臉頰,Anna陰惻惻地笑著,
“你說,
Yang見到後會不會氣瘋了呢?他和他父親一樣,可都是很追求完美的人。”
見Anna似乎真要一刀劃下,翦墨優把眼一閉,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本來就不是美女,這一刀下來,不僅破相,以後上街都有礙市容了。翦墨優閉著眼睛,等了許久,那個冰涼的刀片卻似乎離開了臉頰。
“放心,我不喜歡傷及無關的人,Yang要是肯用股權來換你,我會讓你完好無損地從這走出去。”Anna伸出長長的
指甲拍了拍翦墨優的臉,用那把小刀割開了捆著翦墨優雙手的透明膠帶,指了指地上的麵包和水,“吃吧,要是餓死了就與我無關了。”說完,她款款一笑,起身慢悠悠地離開了房間。
慕揚寒是在半夜接到Anna的電話的,Anna掛了電話後,還發了一封彩信來,彩信裏有很多張翦墨優被綁著手和腳、表情惶恐的照片。
“該死!”慕揚寒低低罵了一句,手機摔在地上,隔壁房間的林詩琦聞聲而起,連忙出房敲響了慕揚寒的房門。
“揚寒,怎麽了?”林詩琦擔心地問道,明天是慕揚寒開始住院的第一天,她和慕阿姨都為慕揚寒終於願意安心接受手術感到欣慰。
裏麵一片沉默,林詩琦還愣愣地站在門口,房門突然被打開,衣冠整齊的慕揚寒出現在麵前。
“詩琦,對不起。”神情肅然的慕揚寒望著林詩琦,張了張嘴,似乎很艱難地說,“詩琦,明天一早我就得回
國!”
“什麽?為什麽,這次又是為了什麽?那個翦墨優又出什麽事了?你又想要回去和她過春節了是嗎?”林詩琦的
聲音湧現出慍怒,
“一次又一次地在臨手術時離開,你跟
我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你到底是對不起阿姨還是對不起你自己?”
林詩琦激動的聲音吵醒了在樓下房間睡覺的慕母,慕母披著外套走了上樓。
“你們倆大半夜的怎麽了,在房門口吵什麽呀?”慕母眯著蒙矓的睡眼,一臉疑惑地望著站在慕揚寒房門口的林詩琦。
林詩琦歎了一口氣,低了低頭,向慕母道:“阿姨,對不起,吵醒你了。”
“詩琦,發生什麽事了?”慕母問林詩琦,見林詩琦低頭不語,又轉向慕揚寒,“揚寒,大晚上不好好睡覺,吵什麽啊?明天都要去醫院了,在家也不好好休息。”
慕揚寒低了低頭,心底很愧疚:“媽,對不起,明天一早我還得回國一次。”
“什麽?”慕母驚詫的聲音劃破了深夜的沉寂,“為什麽?你忘記上回對我的承諾了?你自己保證過,下次回來後在手術痊愈前絕不回國。一個大男人講話怎麽這麽出爾反爾!”
“媽,對不起,這次情況比較特殊,我一定得回去。”
慕揚寒抿唇固執地說,“媽,最多十天時間,十天後我一定回來。”
“十天?”慕母冷哼了一聲,聲音裏滿是絕望和無奈,“你還有幾個十天來等?你真要氣死我嗎?”
麵對滿臉傷痛的母親,慕揚寒狠下心將目光移向別處,堅定地說:
“媽,如果我不回去,那我上手術台也不能安心。請讓我回去吧,我會盡快趕回,回來後立刻去醫院。”
“隨便你!”兒子去意已決,反對又有何用?慕母丟下一句話,轉身一個人顫顫巍巍地下樓。
望著慕阿姨傷心下樓的樣子,林詩琦無奈地搖了搖頭:
“揚寒,你太讓我們失望了!”說完,林詩琦快步下了樓。
Anna留下的麵包和水紋絲不動地躺在地上,解開了雙手的翦墨優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腳上的透明膠帶扯開。
由於雙腿太久沒有活動已經麻木了,翦墨優扶著牆壁方才勉強站起身,朝屋內唯一的窗戶慢慢挪去。透過防盜網,翦墨優見到外麵全是一片寫著大大“拆”字的破落矮房子。
防盜網的鐵杆一看就堅實又牢固,翦墨優沒抱希望地隨意搖了一下這鐵杆,這狀似堅固的鐵杆竟然就晃動了起來。
一種中獎了的喜悅湧上心頭,翦墨優再用力晃了晃這鏽跡斑斕的防盜網,或許是房屋修建年代太過悠久,整個平麵防盜網竟似乎能被拔出來。
翦墨優望了望窗戶外,除了一根粗大的水管直通平地,下麵沒有任何可踩踏的障礙物。安心待在這等慕揚寒前來救她,還是偷偷攀著水管逃出去?翦墨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無論什麽原因,她都不願意他輕易前來為她冒險。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翦墨優慌忙走回原來的位置,立刻跌坐在地上。
走進來的是那高個黑人,他打量了翦墨優一眼,環顧了一圈四周後,見並無異樣,又重新關上了門。
接著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矮個黑人又打開門進來檢查了一遍。如此循環了很多遍後,翦墨優發現一個規律,每隔半個小時這兩黑人就會輪流進來巡視一次。
一直到晚上,這兩個看守的黑人才沒有那麽頻繁地進屋來,而Anna則在傍晚時出現了一次。
“喲,小女孩,你都不餓嗎?”Anna見地上的麵包和水都沒有拆封,用怪怪的音調問道。
翦墨優冷冷地斜她一眼,目光望向別處,直接無視她。
“啊哈,真有個性。”忽略翦墨優的冷漠,Anna笑望著她,狀似好心地安慰道,“Yang如果信守承諾,你今天晚上
就可以回家去了。”她的眼中閃爍著幽幽的綠光,充滿著一種對物欲的狂熱追求,“不過對於
Yang,上次他大難不死,
這次我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了。”
上次大難不死?翦墨優心裏打了一個寒戰,目光倏地看向Anna:“你和慕揚寒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她想起江駿給過她慕揚寒的個人資料,資料上說,慕揚寒曾經受過槍傷,“你雇人暗殺過揚寒,還請情報公司追蹤過他?”
Anna聽此眨了眨眼,非常爽快地點頭承認。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但那又如何呢?你沒有證據,而且,我又不是你們中國人。”Anna幹笑了幾聲,突然惡狠狠
地說,“當年他們母子這麽狠心,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你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翦墨優鎖眉追問,該有怎樣大的仇恨才能讓她對慕揚寒母子這麽恨之入骨?
“你想知道?”Anna瞥翦墨優一眼,眉梢處頓時泛起了一片憂愁,仿佛時光突然發生逆流,當年的每一件事都那麽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原來,Anna曾經是慕揚寒父親隱藏了十三年的地下情人。大前年慕揚寒的父親意外去世後,Anna帶著和其所生的
孩子找到慕揚寒母子要求共同繼承遺產,可是……“Yang的母親竟然拿出一張和David的離婚證書給我看,說David早就和她離婚了,並且把名下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她。”
Anna一臉痛恨地說,
“那張離婚證書肯定是假
的,我和David在一起這麽多年,我了解他的。”
頓了頓,Anna目光幽幽地望向翦墨優,臉上雖似有傷痛,嘴邊卻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David走後,我和Frank沒有任何生活來源,遺產也隻分到了一點點,可憐的Frank當時本來上著NewYork最好的小學,最後卻流落到一所三流學校讀書。”
Anna沉浸在當年的舊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現實中來。
“David留下的公司Frank也是有份的,Yang和她母親別想拿這一點錢就打發了我們!”她言語咄咄,眼中盡是
仇恨,“那個女人把我們母子倆逼得太狠了,當年David給我和Frank買過一所房子,那女人寧願賤賣了也要趕我們出去,我和Frank走投無路,很長一段時間都借住在教堂裏。
要知道那陰冷發黴的教堂,擠滿了肮髒的流浪兒和古怪的孤寡老頭,Frank每天睡覺都會在夢中哭醒……”
想起那時的場景,Anna滿臉猙獰:“我們曾經遭過多少罪,那我就要那個女人和她兒子一點一滴地還回來!”
聽完Anna的故事,翦墨優一怔一怔的,慕揚寒極少談起他的父親,偶爾談及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Anna小姐,不知你學中文時是否學過一句話呢?”見Anna疑惑望來,翦墨優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Anna聽此臉色變了變,明顯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她嘴角抽了抽,頓了幾秒後,扔下一句話:“你也別高興太早,要是今晚Yang敢耍花招,我讓你和他一起去見上帝!”說完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翦墨優上前靠在門背,聽到Anna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後,開始準備自救。
為了不發出聲響,翦墨優小心翼翼地搖晃著這完全腐蝕了的防盜鐵網。折騰了好一會兒,又驚又緊張的翦墨優一用力,竟真拔出了一根鏽跡斑斕的鐵杆。又用力拔了下旁邊一根鐵杆,這根杆子竟也輕易地拔了出來。
翦墨優小心地爬上窗戶,翻身出去後緊緊抱著窗戶旁的水管,慢慢地滑了下去。雙腳落地後,翦墨優懸在空中的心還未放下,下一秒就驚住在原地。
Anna手下的兩個黑人正抱著臂,居然優哉遊哉地站在身後盯著她。
翦墨優又被“請”回了那棟破舊的樓房。此時這棟樓房前院的鐵門大敞,Anna正握著手機接著電話,眉頭緊皺,死死地盯著院門口。
“OK,她來了。”見到翦墨優回來時Anna神情頓時鬆懈下來,嘴角亦輕輕浮起一抹笑意,“放心,你來之前,我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是慕揚寒的電話讓Anna這麽快發現她逃走了的?想及此翦墨優欲哭無淚,慕揚寒,你跟我有仇嗎?
“優優,別擔心,我已經回S市了,晚上我就帶你回家。”慕揚寒悅朗的聲音裏是不可置疑的篤定,是令人不得不信服和安心的自信。
翦墨優望了眼旁邊的Anna,飛快地說:“她的目標還包括了你,一定一定要小心!目前她這隻有兩個手下……”
話還未說完,Anna一把拿過手機,狠狠睨了翦墨優一眼:“夠了,他知道你還活著就行。”Anna背過翦墨優,又對著手機說道,“Yang,這個女孩會如何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記住,帶著股權讓渡書,隻準你一個人來!”
和慕揚寒通完話後,Anna朝手下努了努嘴,高個黑人拿出一根粗繩上前將翦墨優的雙手反綁在身後。手腕被繩子勒得生痛,翦墨優怒瞪著Anna,罵道:
“你們就算得到了想要
的東西,慕揚寒也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