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此生的承諾可以來生陪你走(2)
“我知道啊。”Anna挑了挑眉，厚厚的妝粉掩蓋著真實的麵容，“所以我特地給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她拍了拍手，矮個黑人捧著一個類似炸藥包的軍用布袋上前。
Anna扯下翦墨優身上的外套，將這個布袋緊緊係在她的腰間後，又動作溫柔地給她穿上了外套。
“你……這個是什麽？”話一出口，翦墨優的聲音都變了調，整個人都不由得打起戰來。
見翦墨優一臉恐慌，Anna雲淡風輕地揚唇笑了笑，十分漫不經心：“這個啊，就是炸藥呀，隻要輕輕一按這裏，就可以……”Anna手中把玩著一個微型遙控器，她的拇指摩挲著上麵唯一的按鍵，翦墨優盯著她的手指，嚇得雙腿發軟。
Anna特別愉快地笑望著翦墨優，翦墨優強迫自己把目光看向別處，強作鎮定地說：
“我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Anna你還有孩子，你忍心讓他成為孤兒嗎？”這一鍵按下，她整個人就血肉橫飛了，翦墨優心底越想越恐怖。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Frank不會成為孤兒的。”Anna得意地笑了一聲，“這裏全是準備拆遷的危房，人煙罕至，等有人發現你們的時候，我們早已經離開中國了。”Anna伸手挑了挑前額的劉海，一副事情全局盡掌握在手中的傲然神情。
翦墨優望著近乎瘋狂的Anna，心中突然那麽希望慕揚寒晚上不要前來和Anna交易。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不願意他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她不敢去想象萬一慕揚寒遭遇了不測，她該怎樣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淩晨十二點在沉悶而又緊張的等待中終於來臨，慕揚寒的電話打破了Anna三人牢牢看守著翦墨優時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
“你的車就停在那個路口，我會派人來給你帶路。”掛了電話，Anna讓兩個手下前去給慕揚寒引路。
兩個黑人走後，Anna從身上拿出一把短柄手槍，卸下彈匣看到彈膛裝滿子彈，放心地把短槍藏進了上衣的口袋。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Anna接到手下打來的電話後，愉悅地笑了一聲，拍了拍翦墨優的頭：“小女孩，你馬上就要見到Yang了。”說完，押著不僅雙手被反綁、連嘴巴也被膠帶紙給封住了的翦墨優出了這棟破舊的平房。
杳無人煙的夜晚寒氣橫生，戴著墨鏡的慕揚寒孤身站在離平房十米遠的廢墟上，炯炯的目光定定望著平房裏出來的Anna和翦墨優兩人。本倨傲的他在見到翦墨優時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卻又在下一秒為她這幾天所受的苦而感到愧疚。
“Yang，東西帶了嗎？”Anna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搭在翦墨優的肩上，揚唇笑問。
“帶了，就等你簽個字回美請律師公證了。”慕揚寒揚了揚手中拿著的一個透明文夾袋，“想要這個可以，但你人得先放過來。”
“OK，沒問題。”Anna推了下翦墨優，眸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過去吧！我隻不過是想拿回我該有的東西。”
雖被放開了，翦墨優卻愣站在原地，隻是遠遠傻望著慕揚寒，一動不動。
“優優，別怕，快過來。”慕揚寒望著翦墨優，溫暖柔亮的眸光讓寒星也失色。
由於被透明膠布封住了嘴唇，無法開口的翦墨優隻能搖著頭，一臉痛苦。如果她走過去，Anna就會引燃她身上綁著的炸藥，他和她都會因此喪命！
警覺的慕揚寒見翦墨優如此痛苦的搖著頭，心裏駭然，厲聲問道：“Anna，你對她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啊。”Anna很無辜地聳了聳肩，掩唇笑道，“估計是膽子太小被嚇怕了吧。”
慕揚寒聽此狠狠掃了一眼Anna，大步朝翦墨優走來：
“優優，我過來。”
翦墨優見慕揚寒越走越近，一邊拚命地搖著頭，一邊後退著向Anna挨近。
在離翦墨優一步之遙時，慕揚寒突然伸出長臂用力將她拉到身旁：“優優，別怕，我在呢。”他輕輕撕下翦墨優嘴上的膠布，眼中心中隻有她一個。
“揚寒，快跑！我身上綁著炸藥！”膠布一撕開，翦墨優見Anna手伸往上衣口袋時，猛地將慕揚寒推開。
“太晚了！”Anna冷哼了一聲，從上衣口袋拿出手槍正要對準慕揚寒，慕揚寒先她一步拿出槍飛快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瞬間穿過Anna的手臂，Anna手中的槍頓時落地。Anna身 後的兩名手下見此紛紛掏出槍，隻是他們還未來得及瞄準，突然一陣槍雨掃來，他們頓時呻吟著跪倒在地，手中的槍全部掉落。
槍彈在風中的穿梭聲幾乎震破耳膜，有生以來第一次麵對如此凶險的槍林雨彈，第一次親臨如此近在咫尺的死亡，翦墨優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瑟瑟發抖。
月光灑下的光芒籠罩著慕揚寒，他仿佛處於另一個世界，周邊不再是血雨腥風的槍戰。他微笑著伸出手想將翦墨優攬入懷中，一陣閃閃寒光卻忽然迅猛掠來，翦墨優動了動唇，“小心”二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自己整個人已經撲在慕揚寒身上。
“優優——”一陣呼天搶地的叫喚似乎讓整個世界就此安靜下來，風雅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恐懼、害怕、痛楚、悲傖……聚集在一起交織成慕揚寒所有的表情。
一種難以言說的極痛霎時從肩上傳遍全身，呼吸仿佛就要立刻凝結，翦墨優彎唇衝慕揚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看著他憂心的麵孔在眼中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蒙矓……耳邊似乎總有一個嗡嗡作響的聲音，仿佛有人拿著鋒銳的刀猛地刺向自己的身體，刺骨的疼痛清晰的存在，可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來，像在做夢又不像在做夢，翦墨優隻能拚命喊著“爸爸、媽媽、揚寒救我，快救我”……子彈早已取出，昏迷中的翦墨優在夢中又哭又叫，像個被夢魘纏住的小孩一樣不停著蹬著腳。慕揚寒見此緊緊地摟住她，不讓她扯動剛包紮好的傷口。
她向往著平和的單純小美好，二十餘年的人生裏一直風平浪靜循規蹈矩地走過，卻因為他身臨險境、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浮華半生，從第一眼見到她就從心裏喜歡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在生死間掙紮卻始終難舍難離，為了她，甚至甘願將生死置之度外。
麻醉退散後，昏迷了一整天的翦墨優終於慢慢清醒過來。
“揚寒……”她輕輕喚了一句坐在病床上閉著眼抱著自己的慕揚寒，伸手想觸摸他的臉龐時，不小心扯動了肩上的傷口。她忍不住“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氣，一下將慕揚寒驚醒。
“醒了？”慕揚寒清澈的眼中是笑意盎然的欣喜，“不要亂動啊，傷口才包紮好。”
翦墨優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的槍戰中，那時她看到Anna從身上拿出另一把槍對準慕揚寒，她本想叫他躲開的，可身體的反應卻比大腦還更迅速。她記得她最後是被慕揚寒抱著的，但後來他們是怎樣逃脫的？Anna又怎麽樣了？
見翦墨優滿眼都是疑惑，慕揚寒嘴角微微一揚，笑著解釋：“那天晚上我也帶了人去，他們控製住了Anna三人。”
頓了頓，慕揚寒又說，
“Anna一行人已經交給中國警方了，她這些年涉嫌毒品走私，美國警方那邊搜集完了證據也是要逮捕她的。”
“那……那個Frank怎麽辦？他可是你……”翦墨優望著慕揚寒，沒有說下去。
“Frank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由他外祖母照顧得很好，以前我每次回美國都會去探望他。”見翦墨優還要問下去，慕揚寒抬眸望向遠處，說道，“優優，上一輩的事情很難說清楚，你以為Anna真隻是為了一點股權這麽喪心病狂嗎？”慕揚寒搖了搖頭，“她心中隻是嫉恨著我爸和我媽離婚了卻沒有娶她，而且我爸，最後還是為了我媽而離開人世的。”
由愛而恨，和死了的人較勁！聽完慕揚寒的話，翦墨優怔了怔，隻覺Anna可恨又可憐。
自從經曆那驚心動魄的一晚，回到家中翦墨優開始嚴重失眠，晚上眼一閉腦海中就浮現出驚險的血腥場麵。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場槍戰中，巨大的恐懼在心中糾結不散，身體亦忍不住在被窩裏微微發顫。
半夢半醒的夜晚，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Anna將炸藥綁在她身上的情形又反反複複出現在夢中。翦墨優不由得哭喊了一句，淒涼的喊聲立刻將隔壁房間的慕揚寒引了過來。
“優優，沒事了，回家了。”慕揚寒將她從被裏抱起，一手擦拭著她額上的虛汗，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沒事了，都過去了，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慕揚寒溫言哄著全身蜷縮成一團的翦墨優，發現她身上的虛汗連睡衣都全部浸透了。
“揚寒，不要走開，不要和林詩琦走，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好不好？”翦墨優驀然睜開眼，見慕揚寒正在眼前，忽然就抓著他的睡衣大哭了起來。
她夢見自己掉落了冰天雪地的崖洞，崖頂上林詩琦在對著她笑，Anna在對著她笑，慕揚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她一個人無力而又無助地跌坐在原地，在恐懼與絕望中大聲地哭泣。
“優優，別哭啊，我就在這兒陪著你。”慕揚寒摸著她全是汗水的頭發，又問，“我去給你拿件睡衣換好不好？睡衣全濕了，這樣很容易感冒。”
翦墨優搖頭不語，隻是緊緊抱住慕揚寒，不肯放手。她怕一鬆手，慕揚寒再次一去不複返。她怕夢魘再次來臨，孤獨沒有安全感的她隻能放聲哭泣卻抓不到一根可以求助的救命草。
翦墨優蜷縮在慕揚寒的懷中，直到確信他不會走才安心入睡。她緊緊攥著他的手，不敢有絲毫鬆懈，緊皺的眉在後半夜的睡夢中方才慢慢舒展開來。
由於肩膀受傷，右手稍微一動便會扯動傷口。翦墨優隻能拜托李梧桐向匯淩請了病假，一心待在家裏靜養。
慕揚寒這次回來後絕口不提之前發生的事，他每天給翦墨優做她最喜歡的菜，陪著她看她最愛的純情偶像劇，晚上陪著她入睡後再回房間，一切以她為中心，仿佛要把這輩子的好都傾注在她身上。
“太久沒帶你出去見陽光了，走走走，今天天氣好，出去活動活動。”冬日裏的陽光難得像今天這麽充沛，慕揚寒話中的曬太陽曬著曬著就曬去了商場。
“優優，就要過年了，今天給你買過年的新衣服。”慕 揚寒牽著翦墨優的手，幫她在時尚女裝區裏挑選不同風格的女裝。
“現在離過年還早著呢，還有一個多月，那時再買也不遲啊。”翦墨優拉住他，又小聲說，“我覺得這裏的衣服都貴得離譜，隨便一件都趕超我一個月薪水了。”
慕揚寒聽此揚唇笑了笑，低頭對翦墨優說：“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翦墨優抬頭問道。
“你薪水太低了，那工作太沒意義了，連件衣服都買不起。”慕揚寒彎彎唇，大手一伸將翦墨優攬在懷中，“所以別工作了，我養你！”
翦墨優無語了一會兒，說：“慕大叔，你就這麽喜歡包養我？”
“不是包養，是一種愛護。”慕揚寒很認真地搖著頭，“包養傾向於物質層麵，而愛護則是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給她最好的，不讓她有受傷害的機會。”
“哦，原來愛護還有這麽深一層內涵。”翦墨優很感動地點了點頭，很誠懇地提出意見。
“要不等下咱倆去領個證，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愛護我，而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愛護。”
“領證？”又一次聽翦墨優說起領證，慕揚寒怔了怔，眼神仿佛忽然一暗。很快他揚唇淺淺一笑，伸手揉了揉翦墨優的頭發，目光溫柔。
翦墨優仰頭靜等著他的回答時，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振動了起來。拿出一看，竟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翦墨優，我是林詩琦，我想見你一麵，請千萬不要告訴揚寒。
慕揚寒見翦墨優在查看短信，於是先給她挑起了衣服。
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翦墨優飛快回了一條過去，自從上次江駿一事，她莫名有些害怕林詩琦，隻覺她的出現總能帶來不好的事情。
事關揚寒，迫在眉睫，請你務必和我見一麵，而且越快越好。時間地點都由你定。林詩琦立刻回了短信。
事關揚寒，迫在眉睫？翦墨優望著慕揚寒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答應了林詩琦的請求。
好吧，那今天下午一點在我家小區門口的一家塞納咖啡廳見吧。
翦墨優發完短信後，慕揚寒已經給她挑了好幾套長款時尚洋裝，均是粉色或白色。
“喜歡嗎？這幾套都還不錯。”慕揚寒拿著一套以蝴蝶結為排扣的日係粉色純毛呢子大衣，在翦墨優身上比照著。
一直跟在慕揚寒身後的導購小姐見狀在一旁殷勤地問道：“小姐，要不進試衣間試試這件衣服吧。”
“不用了。”慕揚寒替翦墨優回道，“這幾件衣服都還不錯，在身上比下就行。”自從肩上受傷後，每天早上穿衣服對翦墨優來說都是一場折磨。頑固的她又不願讓別人幫她穿衣，慕揚寒每天早上聽到她在房間發出“嘶嘶”的抽氣聲都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優優，都喜歡嗎？”將這幾套衣服都在鏡子前給翦墨優比照了一遍，慕揚寒低頭在翦墨優耳旁輕聲問道。
翦墨優眼神直直盯著鏡中的自己，對慕揚寒的詢問置若罔聞。
慕揚寒見她似乎走神了，不禁拍了拍她的頭：“神遊大仙，你又神遊到哪個境界了？”
翦墨優回過神來，聽到慕揚寒叫她大仙不由得撲哧一笑：“買一套就行，這麽多哪穿得了。”
“喜歡就好，衣服還嫌多啊？”慕揚寒笑睨了一眼翦墨優，吩咐身邊的導購小姐開單結賬。
逛完商場，慕揚寒又開車帶翦墨優去了美食城，吃各色小吃。
“好撐啊！”回去的路上，翦墨優懶洋洋地歪在副駕駛座上，十分滿足地說，“下個月我們還來這兒好不好？”
“想吃的話隨時都可以來啊。”慕揚寒瞥了眼翦墨優，揚揚唇，漫不經心地說。
“吃得太頻繁了就沒意思了。”翦墨優撇撇嘴，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不由得驚道，“都快一點了？沒想到吃了這麽久！”
“怎麽，還要趕去哪兒嗎？”見翦墨優忽然關心起時間來，慕揚寒問道。
“嗯，一點鍾和林……李梧桐在我們小區附近約了見麵。”差點決了林詩琦，翦墨優轉了轉眼珠，說成了李梧桐。
匯淩離家裏所在小區本就近，慕揚寒不疑有他：“打個電話給她，讓她稍微等幾分鍾吧。”
“不用，她這個人也向來不守時，再說這不已經回來了嗎，我馬上就過去和她碰麵。”翦墨優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回了上衣口袋。
林詩琦，她這麽著急找自己又會有什麽事呢？翦墨優晃晃頭，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慕揚寒在小區門口放下了翦墨優，這個時候已經一點半了，翦墨優剛下車，林詩琦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今天出不來嗎？”電話裏的林詩琦開門見山地細聲問道。
“不好意思，我有事耽擱了，馬上就到。”見慕揚寒的車已經進了小區，翦墨優連忙朝約好的咖啡廳趕去。
“這裏。”翦墨優剛踏進塞納咖啡廳，角落處的林詩琦站起衝她招了招手。
林詩琦選的位置在咖啡廳裏最不起眼的角落處，翦墨優橫穿過整個咖啡廳，在她對麵坐下。
“小姐，請問喝些什麽？”侍者走來低頭問道。
“來一杯熱牛奶吧。”翦墨優望了眼林詩琦，她麵前放著的一杯咖啡已經喝了一半，“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林詩琦無謂地輕輕搖了搖頭，垂眸攪拌著眼前的半杯咖啡，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說道，“翦墨優，求你放過慕揚寒吧！”
此時，林詩琦美麗的臉龐不再像以往那般有著明媚而又驕傲的笑容，那姣好動人的五官上籠著一層濃鬱的憂傷。
慕揚寒的故事在林詩琦的口中娓娓道來，有那麽一瞬，翦墨優仿佛聽到整個世界在坍塌。這種隻有在電視劇裏才會 出現的橋段怎會如此淒慘地發生在她的身上？
“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盡快回美國。”翦墨優慘淡地笑著，她突然一點也不怪林詩琦當初買通江駿來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