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得民心者自得天下
“哀公”是魯國的國君,孔子是魯國人,也備受國君的尊重。這一段是魯哀公向孔子請問,“何為,則民服”?“何為”就是何所為之,要怎麽做?“則民服”,才能使老百姓對於國君心服口服,進而擁戴國君。
古人講,國君(政府)就像船一樣,老百姓就像水一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民服非常重要。如果老百姓不服政府,這個政府就岌岌可危,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魯哀公這是向孔子問政。
魯哀公為什麽會問這個話?這有當時的曆史原因。魯國長期以來是三家執政,三個大夫,季孫氏、叔孫氏、孟孫氏,三家把持朝政。國君基本上是名存實亡,所以魯哀公很不得意,才會問這個話。孔子的回答,講的是“舉錯之道”。“孔子對曰”,《朱子集注》裏說,“凡君問,皆稱孔子對曰者,尊君也”,朱子對《論語》研究得很細致,一般普通的人問,孔子回答隻稱“子曰”,如果是國君來問,就會講“子對曰”,對是對答,這是表示對國君的尊重,也就是孔子的這個回答,是單對國君,是更加恭敬謹慎的回答。“直”是正直的人,“枉”是不正直的人,直和枉是兩種人,也可以說一種是君子,一種是小人。君子正直,小人不正直。
“舉直,錯諸枉”,東漢經學家包鹹的《注解》說,“錯,置也。舉正直之人用之,廢置邪枉之人,則民服其上”。“錯”是通假字,通措,意思是放置、廢置。任用人的時候,要舉正直的人任職,廢置邪枉之人,不用不正直的人。不正直的人稱為邪枉,邪就是不正,為什麽他不正?因為他的心是自私的,自私就邪了,就不正了,正直的人必定是大公無私。用正直為公的人,舍棄邪曲自私的人來為政,自然人民就會得到很大的利益,他們的心就服了。反之,“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舉用邪曲自私的人,舍棄正直為公的大臣,民就受其害,所以不服。當時魯國的情形正是這樣,三家專權,就是什麽?“舉枉,錯諸直”,所以人民百姓不服。可見得孔子當時對魯哀公的回答是針對時弊,當然這個道理也是貫通古今,在任何時候都適用。這是一種說法。
提拔賢人容忍小人
古注裏還有另外一種說法。
“錯諸枉”的“諸”是“之於”的合音,錯之於。“舉直,錯諸枉”,是舉用正直的人,置於邪枉之人之上,讓正直的人掌權,控製住那些邪枉之人,這樣民也能服。如果倒過來,自私邪枉之人置於正直之人之上,民就不服了。
所以國君要懂得用人之道,對於君子要提拔,把君子放置在上位,把小人放置在下位,小人在下位就不得為惡,受君子的管製。這種說法比前一種說法要更好一些,這是雪公老人講的。為什麽?沒有把小人踢出去,也能容納小人,隻是什麽?小人要受君子的掌控,不能亂來,這樣就很好。
劉寶楠的《論語正義》裏就講到,這種說法與孔子尊賢容眾之德相合。我們尊貴、提拔賢德的人,但是對一般普通的、有私心的人也能容納。在現代社會,容眾也很重要。君子隻想著道義、正直、大公,而小人是整天想著自私自利,那我們現代社會,君子多還是小人多?說句老實話,現代社會確實是君子少,小人多。
這個原因主要也是教育,對於倫理道德因果教育不足才導致的。假如這個教育從小就開始,國家政府非常重視,相信君子會日益多起來。君子多了,對國家一定有好處,大公無私的人,他們都是為民,所以自然就能夠令社會和諧。《禮記·學記》裏講,“建國君民,教學為先”,教學的目的就是培養君子,使小人的數量愈來愈少,這是什麽?君子從政則民服!君子多了,社會就和諧了。
這兩種說法,一種是舉用正直者,廢棄邪枉之人;第二種,沒有完全廢棄邪枉之人,是把正直的人,放置在邪枉之人之上。為什麽第二種說法更好?《論語》第十二章裏,“樊遲問仁”,也談到“舉直錯諸枉”的問題,結合起來看,意思就很明了。樊遲是孔子的弟子,他請教孔子什麽是仁?
“子曰,愛人”,仁就是愛人,仁者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達”。樊遲問什麽是智慧?孔子說知人就是智慧,樊遲沒聽懂。孔子又給他補充說明,“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把正直的人選舉出來,安置在邪枉者之上,就能使邪枉的人學得正直。這就是前麵講的第二種說法,並沒有說把邪枉之人,把小人都踢出門外,那沒剩幾個君子了。孔子是教我們,君子有領導小人的權利,小人就能學君子、效法君子,慢慢也能變成君子,這是有教育的內涵在裏麵。所謂上行則下效,《論語》講,“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是隨著風搖擺,風從東邊吹來,草就順著風,由東往西擺;風從西邊吹來,草就由西向東擺。小人自己沒有定性,看上麵是什麽樣,他就學什麽樣,所以把君子提拔在上位,就很重要。
君子的德像風一樣,引導民眾,確定社會的走向。除了政治的領導人能夠確定社會走向以外,現在還有一種產業,也能確定社會走向,那就是傳媒。媒體的工作者,他們也有帶領社會的能力。如果媒體的內容都是正麵的,都是善的,就能將社會引向和諧;如果媒體的內容不善,就能讓社會民眾變得不善。所以我們的恩師常講,有兩種人能救世界,也能毀滅世界,一種是政治的領導人,一種是媒體的工作者。
國家領導人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他決定國家的命運。傳媒工作者有很大的社會教育和引導社會的功能。是救世界,還是毀滅世界?就在於這些工作者是直還是枉,是正直的君子還是邪枉的小人?君子隻想著義,他不會自私自利,他隻會想著我怎樣能夠把社會帶向和諧,至於說自己的利,那是不考慮的;小人隻考慮利益,至於後果是否符合義,他沒有考慮。所以現在的傳媒工作者要好好地省思,包括影星、節目的主持人、製片人、導演、記者等等,如果能有一批君子的傳媒工作者,播的都是正麵的內容,那就真是人民百姓的福報。
我去年到過日本東京,參加一個會議,日本最大的華文報紙,“東方時報”的主編帶著記者,到酒店來采訪我,談起很多社會問題。他們講日本社會有很多弊端,社會風氣日趨不良,華人更是令人憂慮,犯罪率特別高。因為日本社會壓力很重,導致許多華人采用不法的手段,謀取利益,使得整個日本對華人都產生歧視,他問我該怎麽辦?我告訴他說,“你們媒體領導人,負有引導社會的使命,如果你們能夠在你們的報紙裏,天天刊載倫理道德因果教育的內容(它是華文報紙,專門針對在日本的華人),那麽我們相信一年,對華人社會的風氣改善,就有顯著效果”。
我們的恩師在他的家鄉,安徽省廬江縣湯池小鎮,做過三年的實驗,建立了一個文化教育中心,就用《弟子規》來教導那裏的鄉鎮百姓,不到兩年的時間,使整個小鎮的社會風氣大大改善,證明了人是可以教得好的,和???社會完全可以通過教育來實現。
中華老祖宗的這一套做法,就是教學為先、修身為本的做法,到今天還是適用。這位總編聽了我的話之後,他也很感奮,問我有什麽樣的教育內容可以給他刊載。我告訴他,過去印光大師在民國時代,非常提倡因果教育,用因果教育幫助人,提升他的倫理道德,因為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不敢作惡,他就能慎獨。他問我用什麽樣的教材最好?我介紹他《太上感應篇》。
《太上感應篇》、《了凡四訓》、《安士全書》,這三部書都是講因果,過去印光大師印這三部書,印得比佛經還多。《太上感應匯篇》是《太上感應篇》最好的注解,現在這部《匯篇》有一個《白話節本》,我把《節本》的電子版提供給他,結果他真幹,每一期的報紙都出一個小版麵,連載《感應匯篇》的內容。他把樣板寄給我,我看了非常歡喜。如果能堅持下去,相信日本(至少華人)社會的社會風氣,會有顯著的改良。這是什麽?把人民百姓導向正直的一麵,所以孔子講“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