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明是如何上台的?又是如何下台的?(6)

王明住進中央醫院以後,中央領導人陸續前去探望。對、任弼時等,王明總是表示願意接受批評,誠心檢討。而對王稼祥、周恩來、博古、張聞天等人,王明則在大吐苦水的同時進行挑撥。他見王稼祥時說:毛這個人太厲害,你過去也反對過他,現在他整我們,你也跑不了的。見周恩來說:現在整風不過剛剛開始,你我錯誤一樣的,一定會整到你頭上去的。見博古說:這次是整你我的,但不用擔心,那邊(按指莫斯科)的方式我是知道的。見張聞天說:這次主要是整從莫斯科回來的同誌的,尤其是整你的,因為曼努伊斯基說你是我黨的理論家,毛聽了這話大發脾氣。你的教條比我多,我自己不過是因為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什麽話都隨便說,等等。特別是對在延安的蘇聯人,他更是一有機會就要進行煽動和挑撥,打探莫斯科有無進一步指示。

1942年上半年,在清算過去的曆史過程中,通過一些重要的檔案,特別是王明起草和簽發的錯誤文件,王明在博古中央時期的錯誤逐漸暴露出來。

在看來:王明反對立三路線奪取中央權力以來還不到九個月,就又恢複了立三路線,可見他反立三路線是假的,不過借著反立三路線之名,行奪取黨權之實。至於其思想,完全和李立三一模一樣,都是反馬列主義的小資產階級野心家。武漢時期的王明,沒有階級立場,對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國民黨對我進攻,對我大後方黨員的屠殺等沒有表示義憤,其思想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在黨內的應聲蟲,不僅是右傾機會主義思想,還是右傾投降主義,是國民黨在內的代表。

的上述認識,在取得、任弼時兩位書記處書記和中央政治局成員的認可和支持後,於1942年下半年開始,對王明的錯誤開始進行批判。

1943年3月20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決定中央書記處由、、任弼時組成,任中央政治局、中央書記處的主席,並兼任中央黨校校長。此後,王明的書記處書記、南方工作委員會主任、婦女運動委員會主任等職務被解除,隻留下中央政治局委員和統戰部部長。而統戰部又被劃歸這次會議新成立的組織委員會管理,組織委員會書記是,王明沒有入選組織委員。這樣,王明實際上隻剩下中央政治局委員這個頭銜了。

從1943年9月7日起,中央接連召開政治局會議,再度討論曆史問題。

會上,坦率地說出他多年來對王明不滿的兩大原因:第一是他的正確意見長期被壓抑,黨的工作不斷受到不應有的巨大損失;第二是無論在江西,還是在延安,王明到處篡黨奪權。時至今日,王明一麵養病,一麵還在做破壞活動,向一些同誌講怪話,批評中央不對,黨仍存在發生破裂的可能。表示:即使在內戰時期,錯誤路線的代表也是王明、博古,張聞天是執行者和發揮者。

博古在會議上明確表態讚同關於抗戰初期存在兩條路線鬥爭的提法,並肯定一條是為首的黨的正確路線,一條是王明為首的武漢時期的錯誤路線。王明的錯誤路線經過長江局統治了東南局,影響了華北和邊區,是孟什維克的新陳獨秀主義,完全抹煞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反動性,完全是叛變無產階級革命。

陳伯達發言說:王明的心始終都是放在國民黨身上,而不是放在身上的,他實際上可以說與是兩條心,對是仇恨的,有許多言論。他的理論根本就是叛徒的理論。

康生的發言指責王明的投降主義是有係統的,說他的投降主義在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有一套與對立的路線,他根本上已經成了買辦封建法西斯的代言人。

鑒於政治局會議就王明錯誤的性質達成了一致的意見,11月29日中央書記處指示李富春找仍在休養中的王明談話,要求他主動檢討自己的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的錯誤,以供會議討論。王明看到大勢已去,隻好讓妻子孟慶樹代筆,明確表示“一切問題都以黨的領袖和中央大多數同誌的意見為決定”,並聲稱“我願意盡我力之所能,對自己過去的思想言行加以深刻的檢討,在和中央各位同誌的領導與教育之下,我願意做一個的小學生,重新學起,改造自己的思想意識,糾正自己的教條宗派主義錯誤,克服自己的弱點”。

12月下旬,中央政治局就王明錯誤作出正式決議:王明、博古宗派及其機會主義路線,自四中全會篡黨開始,至五中全會達到頂點,使白區損失十分之十,蘇區及紅軍損失十分之九。此一錯誤路線雖經遵義會議開始克服,但在1937年12月會議至1938年9月六中全會期間,這個宗派又利用長江局進行其反黨活動。“王明的投降主義,實質上是國民黨在內的代表,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在無產階級隊伍中的反映,是幫助國民黨,瓦解的腐蝕劑。”

1944年2月26日,周恩來就會議中討論的有關問題與王明進行談話。王明最初對中央的上述決議表示不滿和疑問,但很快就表示“完全同意和擁護”。

就王明而言,通過延安整風,教條主義思想被批判了,一係列的職務沒有了。相對抗戰之初作為“神仙”(共產國際代言人)威風凜凜地從“昆侖山”(莫斯科)歸國,中央齊聚機場歡笑迎接,隨後與並列一較雄長,那是天壤之別,從台上到台下了。

延安整風結束後,緊接著,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七大在延安召開。根據“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針,在的說服下,代表們仍然把王明選舉為中央委員,但在44名中央委員中排名倒數第二位,列在博古之前。七大開幕不久,王明就離開會場而去,出席時間不足15分鍾。

七大後,中央分配王明做政策研究、起草法律和參加土地改革等工作。1949年3月七屆二中全會期間,王明作為中央委員出席會議並兩次發言大加頌揚。會上,希望王明徹底改正錯誤,以新的姿態迎接新中國的誕生。為此,會議決定讓王明對內戰時期和抗戰初期所犯錯誤寫一個聲明書。王明在會上表示接受這一決定,但一直遲遲不寫。

從七大到七屆二中全會,王明一直身體不好,工作斷斷續續。所以,王明在七屆二中全會上發言中自我解嘲地說:“七大以後,做工作的時間與害病的時間差不多,工作除土改外,都是關著門,在家裏搞教條。”幽默中透著無奈,無奈中還有些不滿。

十一、晚年王明,終老異鄉

新中國成立後,王明被任命為中央人民政府法製委員會主任和最高人民法院委員。這一時期,王明和法製委員會製定了新中國第一部《婚姻法》,這部婚姻法一直沿用到1980年。

1950年6月七屆三中全會期間,會議專門討論了王明問題,通過了《關於王明問題的決定》,再次要求王明就自己曆史上的錯誤寫一份聲明書給中央政治局。

黨中央一再要求王明寫一份聲明書,實際上是要王明公開承認自己的錯誤,以便繼續使用,發揮王明的作用。但王明死活就是不寫。

這次中央以文件形式督促王明,王明拖不過去,遂給和中央書記處寫了一封信,聲稱因內戰時期和抗戰初期自己的文獻太多,作出檢討和寫聲明書,需要相當久的時間。接到王明的信,立即在信上批示,讓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協助王明查找有關文獻,王明必須在11月上旬七屆四中全會召開之前寫好聲明書,並送交政治局。

王明接到楊尚昆轉來的批示,沒有作任何表態,但在9月上旬突然要求去蘇聯治病。雖然王明沒有交出聲明書,但王明確實有病,因而中央批準了王明的要求。10月25日王明赴蘇治病,三年後,即1953年12月,王明歸國。但不足四個月,王明舊病複發,再次住進醫院。此次一病連年,肝炎、膽囊炎和心髒病連續發作。1955年10月初,王明再次向黨中央提出赴蘇治病的要求。鑒於王明的實際病情,中央再次批準了王明的請求。於是,1956年1月底,王明第二次赴蘇治病。此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八大召開前,曾經通知在蘇聯治病的王明,如果身體狀況允許,可以回國參加八大。但王明回複說身體狀況依然不好,不能歸國參加八大。八大期間,經過提議,王明再次當選中央委員,不過名次從倒數第二退到了倒數第一。

王明是作為中央委員去蘇聯治病的,而且王明長期在蘇聯學習工作,與蘇聯有關方麵很熟。蘇聯政府對王明給予了精心治療和周到照顧。所以,王明的病情很快好轉,身體逐漸康複。但他回複國內,總是強調自己身體還是不行,就是不願歸國。

1957年訪問蘇聯期間,特派隨團的中央辦公廳副主任賴祖烈等人去看望王明。王明見到國內來客,分外高興,嗖地一下站起來迎接,左顧右盼,談笑風生。雖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也說明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很好了。但談到是否歸國工作時,他表示已不願再回國了。

黨和政府在政治上對王明要求嚴格,多次要求他寫書麵檢討和聲明書,雖然王明反複推托不寫,但在生活上,黨和政府卻是細心照顧的。王明去蘇聯養病,每月照常發全額工資,要藥品、要物、要人,都給予滿足,及時送過去。“文革”中,一直負責給他寄錢物的國內秘書田書元被撤職,甚至有人批判他“裏通外國”。這樣,從1966年下半年起,國內再沒有給王明夫婦寄工資和物品。

紅衛兵運動開始後,王明當然受到批判。幾十萬字的《王明反革命言論集》也編印成冊,廣泛傳播,“打倒機會主義頭子、蘇修代理人、大叛徒王明”的口號也開始出現。王明若在國內,遭受批鬥和皮肉之苦肯定是跑不了的,能否渡過死劫,也未可知。

“文革”之前,雖然中蘇關係破裂,但王明並未對中國和進行公開攻擊。“文革”爆發後,王明開始連續發表一係列攻擊中國和反對、思想的文章,其中影響較大的有《進行的不是“**”而是反革命政變》、《論中國事件》、《“文化革命”和毛同帝國主義合作的方針》、《“孤僧”的命運和的十大》、《五十年》等。與此同時,王明還就延安整風寫出《“整風運動”是“文化革命”的預演》一文,為自己的曆史錯誤翻案。

1974年3月27日,王明在寫完《五十年》後的第四天,病逝莫斯科,終年70歲。王明逝世後,蘇聯有關方麵把他安葬在莫斯科郊外的新聖母公墓。1983年9月5日,王明妻子孟慶樹也病逝莫斯科,被安葬在新聖母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