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處決(2)

鄒凱林:“第三步,讓它重現!”他重新洗了洗牌,瞬間抽出一張牌,翻轉給閻天一看,正是剛才那張黑桃A,閻天驚奇地笑了笑說:“你不隻是給我變一個魔術這麽簡單吧。”

鄒凱林也笑了,把扇子唰的一下打開來:“我隻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走得成。”

閻天說:“你這麽有把握?”

鄒凱林說:“你不說我是一隻老鼠嗎,老鼠自有老鼠的邏輯:一件事情,你要他複雜他就會複雜無比,如果你想讓它簡單就會簡單之極,一切取決於你究竟想怎麽辦。既然,咱們碰到的對手已經把這個局攪得渾濁不堪……那我們幹嘛不跳出來找到最簡單的方法……”

閻天看著鄒凱林沉默許久,突然就大笑起來:“你果然是成精的老鼠,放心吧,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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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亦鵬來到了美美照相館,餘銘真一臉憂慮地問:“我們下一步怎麽辦?他輕鬆地回答不是我們怎麽辦,現在是要看閻天怎麽辦?餘銘真還沒太弄明白。

向亦鵬笑著推了一下她說別想了,快去準備一下,我們又去赴約會。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在大華電影院的售票處,向亦鵬對老周平靜地說要四張電影票。

老周從一疊票中抽出了四張票,手指在其中一張18排4號的票上點了點,把票遞給他收了錢。

向亦鵬,餘銘真和閻天站在影院外麵,等著林璿。閻天就問怎麽今天這麽有興致?向亦鵬說《一夜風流》是銘真一直想看的……不如大家一起看咯。閻天說《一夜風流》這名字起得不錯,但亦鵬你可不能這樣哦。向亦鵬用拳頭擂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就你永遠沒個正形。

閻天從兜裏掏出銀煙盒,一張紙被帶了出來,掉在地上。向亦鵬馬上彎腰撿起來,不在意的一瞥,是一張輪渡的時刻表。

閻天接過時刻表隨意塞進兜裏,點上煙又看看表嘀咕:“林璿怎麽還不來……還有五分鍾就開始了。”正說話間,一輛汽車駛來停在了他們麵前,林璿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車裏一個老人透過車窗微笑地看著他們,揮揮手車就開走了。

林璿抱歉地說:“對不起,時間差點趕不及……所以芥川先生就送我過來了。我在日本一直受到芥川先生的照顧,不過他一直生活在上海,開了一間貿易公司。”

向亦鵬等人走到中間空著的四個座位上,閻天率先坐在了18排4號的位子上。

影院裏笑聲滿堂。黑暗中閻天慢慢地握住了林璿的手,她本能地掙了一掙,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沒有掙脫。

林璿著看電影,閻天則又悄悄地轉過頭看著她,低頭看看兩個人放在一起的手,有些調皮地笑了。

林璿偷偷轉頭看看向亦鵬,餘銘真的手搭在向亦鵬的胳膊上,她臉上不禁滑過一絲失落。但再次偷看向亦鵬時與餘銘真的眼神交匯了,兩個人都極其敏感地馬上轉過頭去。一場電影下來,隻有林璿和餘銘真看得不知所以然。

散場了四個人從影院中走出來,邊走邊談論著剛才的電影。突然向亦鵬好像想起了什麽,他問餘銘真:“我的圍巾呢?”

餘銘真眼神滑過一絲不解,但立刻就說:“在你那裏……不會是丟在裏麵了吧?”向亦鵬想了想說也許真是就跑回去,餘銘真直搖頭說連圍巾都看不好,不定哪天把人都給丟了也不知道……真是沒辦法。

林璿和閻天相視一笑,閻天順勢把她的雙手捧起來問:“你冷不冷?”

林璿輕輕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搖搖頭。餘銘真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向亦鵬迅速來到18排4號的座位前,手在座位下麵摸索,很快就摸到一張紙條,他收好紙條再從地上撿起圍巾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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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天把林璿送到公寓前又支支吾吾起來,林璿笑著說:“你想說什麽就說呀,我又不會咬你。”

閻天這才說:“那天我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林璿:“我知道啊,所以現在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閻天長舒一口氣說那我就放心了……

林璿有些奇怪:“你就是想說這個?”

閻天說:“不是……算了,今天時候不早了,等我回來,我再跟你說吧。”

林璿問:“你要出門?”

閻天說:“嗯,可能要走幾天,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林璿點點頭:“那好吧,就等你回來再見吧。”

林璿說著轉身向公寓門口走,閻天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就大聲說,讓林璿等他回來重新開始。林璿一回頭,他早已跑了。

向亦鵬一直遠遠地站在路燈的陰影裏,注視著他們倆的舉動。然後再跟上離開的閻天,兩人又如影隨形般一前一後地走著。街道上行人已經很稀少了。

閻天站在一個巷口環顧四周,一動不動。突然就很快拐進了旁邊一個小弄堂口,向亦鵬馬上跟了過去。可他來到口子上,卻發現根本沒有閻天的身影,這家夥再次神秘消失。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間,他從兜裏掏出那張紙條,紙條上隻寫著兩個字:“水路。”

向亦鵬抬起頭,他想起來從閻天身上掉下來的那張標著輪渡時刻表的紙……

7

而在貧民區同餘路遊閑海的家中,莫名就挨了一頓暴打的阿炳正驚恐地看著方孝,方孝則看著從櫥櫃裏找出的煙土,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

方孝重新走到他麵前,又是一頓皮鞋的猛踢之後才問:“你主子是誰?”

阿炳無辜地說:“我……我不知道。”

方孝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他用舌頭舔舔刀刃,然後在阿炳的臉上畫起來,阿炳滿臉是血,疼得大叫。

方孝說:“最後再問你一次,要麽說出你的主子,要麽我馬上宰了你!”

阿炳終於還是招了:“遊閑海。”

方孝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那陰森森的笑容,為自己要把杜老爺子的貨吃進嘴裏感到興奮。一頓毒打把他早已蠢蠢欲動的野心給打出來,老爺子啊老爺子,既然為了討好趙興那個雜碎全不顧念師徒情分,便怪不得我方孝吃你的貨呢。他吩咐跟來的兄弟們立即把查到的這批貨放進他們自己的秘密倉庫,說都別怕,老頭子問就拿那個叫遊閑海的雜碎頂缸。他興奮地跨出門去,帶著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在碼頭下苦力的遊閑海對這一切尚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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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黃包車停在裏弄口,便裝的閻天匆匆走出來四下看看,然後才點點頭,已經化了妝的鄒凱林跟著出現,兩人上了黃包車。不遠處一個穿長衫的男人也坐在黃包車上跟了上去。

碼頭上熙攘的旅客們來來往往,閻天遊走在人群之中仔細地觀察著地形和方位。又點了一支煙,走到售票處買了兩張船票,汽笛聲響起,又一艘渡輪即將起航……

鄒凱林把自己的臉化裝成嚴重燒傷的模樣,看上去全是傷疤,再加上一頂氈帽已經變了一個人。兩個人在一瞬間就完全混入了人群之中。

閻天環顧著周圍輕聲說:“我們先利用貨船離境,然後中途再由我們的人接應,會萬無一失。”

鄒凱林笑著說:“終於要離開上海了……還有點舍不得。”但無論是閻天還是鄒凱林都沒有發現,人群中幾雙眼睛正密切注視著他們。

閻天和鄒凱林向即將停靠在岸邊的貨輪走去。但緊跟著他們對麵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老人,弱不禁風地大聲咳嗽著。

鄒凱林厭惡地看著他,與之擦肩而過。

老人看著遠走的閻天和鄒凱林,掀起肮髒不堪的氈帽,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正是向亦鵬!

貨船已經靠上了碼頭,閻天和鄒凱林準備著上船,但鄒凱林突然就緊張起來。閻天不解地看著鄒凱林問怎麽了?

鄒凱林沒有回答,轉回過頭仔細巡視著身後,後麵到處是提著行李的人。他的視線飛快地落在人們身上,似乎感覺每個人都有問題。而很快不遠處一片**,人群不知為何擁擠起來,鄒凱林轉身就向船的方向跑。

一聲脆響,子彈準確命中了鄒凱林,閻天看著他突然步子一頓,接著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就倒了下去。

閻天衝了上來,赫然看到鄒凱林的胸前慢慢滲出血跡……極度震驚的他搖晃著他,鄒凱林張了張嘴,血從嘴裏湧出來,努力地說:“告訴他……把我……把我從青幫卷的錢……給寄……寄回鄉下……給……給……女人。”歇一口氣把自己手中的扇子塞到了閻天的手中,笑著說一句:“我……我……還是……把自己玩死了……”頭一歪,死了。閻天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拿著扇子僵在了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