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未來的“人性”

大自然對於人類為什麽如此吝嗇呢?它為什麽不讓人類根據其內在的輝煌而發光呢?

為什麽偉人的高升或者沉浮不能像日出日落那樣,呈現出絢麗的色彩呢?人類的生命竟然可以簡單到如此地步!

當我用未來的眼光審視那個遙遠的時代時,發現如今人們的身上隻有奇怪的道德和疾病才能夠引人注目,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暫且將自己的看法稱做“曆史意識”吧!

“曆史意識”導致曆史出現了新奇的事物,如果將這種意識用在幾個世紀以前,或者更長的時期,最終也會生長出奇妙的植物來。因此,古老的地球比現在更適合人類居住。現代人,已經開始逐漸鍛造情感這條繩索了——對於未來,熱切的情感繩索,但是他們又不敢確定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

對於我們來說,這似乎並不是新的情感,而是舊的情感的一種升華——曆史意識仍然是那麽的貧乏和冷漠,很多人都在遭受著它的襲擊,就好像遭受寒潮的侵襲一樣,讓人們變得更加貧乏和冷漠了;而另外一些人認為,曆史意識是即將來臨之年代的征候,對他們而言地球就好像一個憂鬱的病人,這個病人為了忘卻現在,提筆書寫著自己的曆史。實際上,隻要將人類的曆史當成自己的曆史去感受,就會觸及各種人物所經曆過的憂傷。那些身體欠安的病人,回憶青春的老者,被奪走戀人的有情人,被毀滅理想的殉道者以及遲暮的英雄。這都是一種新的情感色彩。

然而,為了承受這形形色色的憂傷的英雄,在戰鬥打響之後,依舊能夠麵對朝霞歡呼自己的命運,他必須繼承往日所有高尚的思想和責任感。迄今為止,沒有誰能與這些高潔之士望其項背,他是新一代的第一人,他將人類的一切,例如損失、希望、征服、勝利等,全部壓縮為一種情感,由此產生人類從未經曆過的幸福——充滿力量與愛、淚水與笑的神聖的幸福。這種幸福猶如夕陽一般,始終如一地向人類饋贈它那永不衰竭的財富,並將這種財富傾入大海,讓可憐的魚兒借助夕陽餘暉去感受自己的力量!未來的人性,便是這種神聖的情感!

做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對我們自身到底有益還是有害呢?如果我們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對那些受苦受難的人是否有幫助呢?在此,我們暫且不去討論第一個問題。

別人幾乎無法了解我們所遭受的這種痛苦,就算是與我們同吃一鍋飯的人,我們也不會對他吐露全部的心聲;可是,當有人發現我們的痛苦時,我們又會將痛苦看做是平淡的事情。祛除別人的痛苦,這就是同情的天性!

然則,我們的“施主”會比敵人更輕視我們,施主在給予不幸者同情的時候,往往具備智性的表現——飾演命運之神的角色,這的確讓人憤憤不平:他根本不懂得你我的不幸,正是出自內心的順從和依附。

我心靈的整個結構,通過“不幸”去尋求心理的平衡,開發新的需求、愈合舊的傷痕、排拒過去等,總的來說,隻要是與不幸有關的事物,“施主”總會漠然置之,他一門心思想要幫助他人,但是他根本沒有想到,世間必須存在不幸;他也沒有想到,你我必須經曆恐懼、匱乏、貧困、冒險、失誤,就好比我們也需要這是東西的對立物一樣;他也根本沒有想到——通往天堂之路必須先要穿越地獄之門,原諒我說的如此神秘。他根本不懂得:當一個人最先完成了幫助,這個人就會以為自己的力量是最偉大的!假如你們(這類宗教的追隨者)對自己、對他人都抱有這種想法;假如你們不願意讓痛苦留在自己的身上,哪怕一小時也不願意;假如你們將痛苦視為邪惡、可憎、該死的汙點,並且采取了一切防止不幸的措施的話,那麽,你們的內心不但存在同情的宗教,還存在另外一種宗教——舒適宗教,說不定後者還是前者之母呢!你們這些享受安逸的人啊!對於幸福的概念一竅不通!你們應該認識到:幸與不幸實際上是一對孿生兄弟,它們必須同生同長;可惜,在你們身上他們無法長大!

現在,讓我們再來討論一下第一個問題吧!如果一個人想要固守在自己的道路上應該采取什麽樣的辦法呢?有一種呼喚總是在提醒我們應該去到它的身邊;可是,我們幾乎看不見它那裏有怎樣的珍寶,因此,我們並不需要拋棄身邊已有的東西,而盲目地去追隨它。

我清楚地知道,將我引入歧途的方式成千上萬,而且個個都是那麽的光彩照人,最為奪目的要數“道德”這個方式了!的確,就連滿腹同情的道學家都認為,能夠符合道德的也隻有這個了:隻要是幫助朋友,就算偏離自己的方向也在所不惜!對此,我心裏也是非常明了的,隻要親身經曆一次痛苦,我自然而然也就體會到了失落的滋味!如果,有一位正在遭受苦難的朋友這樣跟我說道:“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答應我,跟我一起死嗎?”我會毫不猶豫立刻答應他的;這就好比,當我看見一位為了自由而戰的村民,我會立刻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甚至獻出自己的生命一樣。雖然這個例子是基於好的動機之上的,但是仍然不怎麽恰當。當然,這的確存在一種神秘的誘惑因素,當我們幫助那些高呼“救命”的,令人同情的人的時候,我們要走的路也非常的艱辛,對自己的要求也非常苛刻,離他人的愛護和感謝也非常的遙遠;因此,我們並不是不想離開它,並不是不想遠離自己的良知,躲避到他人的良知之下,逃到“同情宗教”這座可愛的廟宇。

今天,一旦爆發某一場戰爭,都會激發某個民族中的道德高尚的人士愉悅的情緒。麵對死神,他們會采取一種瘋狂的喜悅的態度去直視它,他們相信,隻有為國家獻出自己的生命,才能夠得到那個尋覓已久,而又始終得不到的許可——偏離自己的目標。戰爭對他們而言,是伴隨著良知的一種曲線性的自殺。

為了避免談論一些無用的論調,在此,我開誠布公地說出我的道德觀吧:讓我們隱居起來吧!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不要去在意那些在時代的眼中看做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將三百年來的曆史橫亙在當代之間吧!將如今的喧囂——戰爭與革命,看做是喃喃細語吧!是的,

你富有同情心,但是你的同情心將隻用在那些需要你幫助的人的身上,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與你有相同的願望,而你幫助他們的行為也是在幫助你自己。我要幫助他們變得更加勇敢、更加堅強、更加純潔、更加快樂!我要教給他們:同樂!這種目前幾乎沒有人了解的東西,這種所謂要同情他人的人根本不會明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