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 (2)
第六章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2)
“孟德啊,孫子曰‘因敵變化,不為事先,動輒相隨’,其實你大可不必處處模仿我們,更不能照本宣科按圖索驥。隻要你能審時度勢,這仗你愛怎麽打就怎麽打,兵你愛怎麽帶就怎麽帶!大可隨機應變隨心所欲。”
此刻,曹孟德發現他心目中對朱儁的形象徹底顛覆了,原本猥瑣矮小的樣子此刻仿佛變得格外高大威武,隨隨便便的舉動似乎都透露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含義。他甚至想到,自己上了年紀必定也是朱儁這等相貌個頭,到時候自己能否有朱儁那樣的精明老到呢?既而,又想到此次緩慢行軍的原因:“前日您說救援陳國越遲越好,還要逼一員無敵將出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鬼穀子》有雲‘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見’,你當明白智藏於陰,而事顯於外。若是全軍人人都能得知其中利害,那還算什麽秘密軍機。到時候就不靈了!”朱儁還是不肯相告,“明日出兵,自見分曉。”
曹操腦袋都有些大了,他自幼熟讀孫武子之書,卻在一頓飯的工夫聽他引據了如此多的其他用兵經典,感覺句句皆有深義,感慨道:“《孫子》《吳子》《三略》《六韜》,這些講究太多了。我要是有閑暇,不妨各選其精要自己節錄一卷書,幹脆就叫《兵法節要》吧。”
“哈哈哈……”朱儁仰麵大笑,“曹家小子誌氣不小呀!我等著你的《兵法節要》。現在快把你的飯吃完,速速回你的營,當你的騎都尉,明日還有一番熱鬧呢!”
曹孟德回營睡覺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點卯出發。因為短短的路程耽誤兩日有餘,黃巾大軍早已經包圍陳國首縣了。三路官兵合軍逼近,就擇西北高平之地駐兵。麵對一望無邊的敵人,二老卻下令隻鳴戰鼓不許交戰。
陳縣黃巾乃潁川、南陽二郡敗兵所集,雖不下十萬之眾,其中卻還有不少婦孺兒童,戰力薄弱全依仗人數眾多。
他們聞官軍擊鼓卻不見出兵甚是迷惑,雖人馬遠多官軍卻不敢輕易交鋒,便隻把陳縣圍得水泄不通。
哪知官軍這一擊鼓,自卯時直擊到巳時,士兵手腕子都酸了,皇甫嵩、朱儁就是不準下山作戰。曹操不明就裏心中焦急,頂著火辣辣的日頭,就站在高坡之上,見雙方僵持不下越發沒有主張。
又過了好一陣子,就聽轟隆一聲巨響,陳縣大門突然敞開!
黃巾軍見城門大開,便如潮水般揮舞兵刃往裏湧。哪知還未衝到護城河,就見自城門洞處猛地飛出兩支大弩,急速打入人堆裏。這兩支弩箭都是以兩人抱不圓的樹幹製成,弩頭削得鋒利無比,這一打力道極大,黃巾兵猝不及防被穿起一大串,連衝帶掛倒下一片。哪知這兩支弩剛剛打完,驚魂未定間後麵又飛來六支。
黃巾軍大駭,不知不覺已經閃開一箭之地。方退開,就見自陳縣城中推出八輛弩車,每輛車皆由十二個光著膀子的彪形大漢操縱。緊接著,又衝出一隊步兵,這些兵個個硬弓在手,每人身上都至少背著四個箭囊。頓時間弓弩齊發,黃巾兵齊刷刷又倒下一排。最後隻聞鼓樂大作,弓弩隊後麵竟閃出一輛華蓋戰車來!
這輛車由三匹赤紅馬拉著,上有赤色華蓋垂珠簾,雙幡朱旗上繡九龍紋,駕車人金盔金甲,後豎紅漆大盾,左右擋板畫著猛虎逐鹿圖,朱漆描金的大輪子。現在已不是春秋戰國,沙場上戰車已是極少,而今日車上所站之人更是紮眼:此人四十歲左右,高大威武,一臉虯髯,不穿鎧甲不戴兜鍪,頭頂瓔珞冠冕,身披皂色龍衣,赤黃綬帶,雙掛玉環印綬,掌中握著一把看著就很嚇人的特大號硬弓。
曹操這才醒悟:此乃我大漢第一神箭手陳王劉寵啊!
陳國乃孝明帝之子劉羨的世襲封國,曆五世傳與劉寵。此王甚好弓弩之術,能左右開弓,發十箭共中一的,實乃蓋世無雙的箭法。諸侯王轄兵本有定數,乃朝廷派遣。唯獨這劉寵,受當今天子另眼相看,自選兵丁護衛一概不罪。他選的親兵以箭法為準,一千部下都是弓法出眾之輩,太平年月就陪著他縱馬打獵。黃巾軍皆是農民,平日見到郡將刺史已覺華貴非凡,哪兒經曆過這等人物?皈依太平道之人最是迷信,都以為劉寵是天神下凡,這仗沒打先懼怕三分。
劉寵也真是愛氣派,打仗竟還有樂工相隨,吹的吹打的打。他大弓高舉搭箭便射,一個百步之外的黃巾將領應弦落馬。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隻見他開弓再射,又一個頭目倒地。緊接著第三箭、第四箭,又有兩個將領中箭,這幾個人皆是箭中咽喉當場斃命。黃巾陣營立時大亂,劉寵將大弓一擺,那千人弓箭隊得令齊發,一時間箭如飛蝗,前麵的黃巾兵頃刻間變成了刺蝟!
“天神莫要動怒,小民再不敢違逆啦!”不少虔誠的道徒當場跪倒,解下頭上黃巾便投降。那些心裏明白的也不敢打了,丟下兵器準備四散奔逃。圍城的時候擠得嚴嚴實實,要逃跑可就擁堵難行了。
朱儁見狀立刻傳令出戰,三軍人馬似猛虎下山包抄阻截。這些想逃的農民軍衝又衝不出,回去難免射死,也紛紛跪倒投降。一人降百人降,轉眼間反民似排山倒海般盡皆告饒。浩浩蕩蕩的陳國黃巾勢力,就這樣簡簡單單立時而定,再也不敢有絲毫反抗。
朱儁傳下命令,將賊首捆的捆綁的綁,登記造冊受降義軍。吩咐完畢帶著皇甫嵩、曹操齊催戰馬,奔至戰車前,三人滾鞍下跪:“臣等參見大王。”
劉寵一臉不悅:“爾等好大的膽子!既已督兵在此,竟然虛敲戰鼓不肯作戰。孤豈能容饒!你們的腦袋都不想要了吧?”
“臣有下情回稟。”朱儁叩頭道。
“講!”劉寵將大弓一背。
“大王名震天下,故而陳國之民無一人敢為僭越之事。然此等賊軍皆為他郡敗寇,不知大王之威大王之德。本當盡皆誅殺以彰國法,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故不妄加災禍與人。況賊眾之中頗有婦孺,盡皆屠戮有悖大王寬仁之道。臣等若衝殺往複害命必多,”朱儁說到這,還沒忘了恭維兩句,“幸大王有天賜之能,指揮若定,弓弦所指元凶斃命,反民畏懼猶如神明。若非您恩威並施,百萬餘眾豈能縛手?實是大王之威,感天動地。臣等甚幸,三軍甚幸,百姓甚幸!”
曹操頭一遭聽朱儁這等諂媚語氣,覺得這馬屁拍得沒邊了,連感天動地都說出來了。到後麵又聽他故意誇大,把十萬敵眾說成百萬,不禁低著腦袋偷笑。
“嗯。聽卿一言,孤忿少解。”原來這劉寵愛聽奉承話,“都起來吧……小小的反民何足掛齒,竟猖獗至此?足見爾等都是無能之輩,待孤王親率人馬,殺他個片甲不留!”
三人聞聽都嚇壞了:莫說諸侯王不可掌握軍權,就是能領兵,他堂堂王爺萬金之軀,戰場上若有個一差二錯,如何向朝廷交代?這罪責可擔待不起。皇甫嵩連忙勸阻:“反賊勢大,王爺不可以身犯險,倘有……”
話未說完,劉寵就惱道:“哼!皇甫義真,你是說孤王無能嗎?”
皇甫嵩嚇壞了:“不敢不敢!臣的意思是……”
“大膽!”劉寵沾火就著,簡直不是人脾氣。
朱儁眼珠一轉道:“大王息怒,容臣一言。臣以為大王之威萬不可施與小敵!兩軍廝殺乃是偏裨之事,大王若領兵督戰則為輕賤。現天下動亂人心未甫,大王若是能坐鎮都亭,威懾雄關,必使各地反賊聞風而降,天下大勢立時可定也!此舉不比領兵督戰強之萬倍、榮耀萬倍?”
劉寵手撚須髯沉思了一陣兒,連連點頭:“嗯,有理有理。孤可在都亭與敵一戰?”
曹操低著頭幾乎樂不可支,心道:“又上朱儁的當了,這王爺怎麽如此糊塗,入了都亭就到洛陽邊上了,那還打什麽仗呀?”
朱儁悄悄踩了一下他的腳,示意他別笑,又怕劉寵生疑,連忙趁熱打鐵:“軍國大事不可延誤,若不點軍前往久必生變,望大王三思。”
“對!”劉寵一拍大腿,“孤王速速回城,點齊一千兵馬即刻往洛陽護駕。”說罷搖擺大弓,“軍務緊急,回城回城!”
曹操一直忍著,待恭恭敬敬見他入城才笑出聲來:“這王爺金玉其外,腦子卻不怎麽靈便。諸侯王不得擅離封國,他這樣不得詔命私自入京,會不會有麻煩?”
朱儁也笑了:“如今天下動亂,京師正愁無兵無將,非常之時不可循尋常之法。他素有威名,此去皇上不會猜疑反倒安心。總之,咱們哄著他玩,再叫他入京哄著皇上玩唄!”
皇甫嵩也詼諧道:“他是高興了,隻恐屯軍都亭,咱們那位國舅大將軍遇上他可有的忙了!”
三人不禁大笑。
曹操心裏很明白:陳王劉寵雖然善射,畢竟驕縱輕敵又太張揚排場。一千神箭手遇烏合之眾尚可,若逢修備齊整之大軍不過是以卵擊石。黃巾軍篤信張角本就是愚昧,再看到他華而不實的車駕愚昧之心驟起,畏若神明故不戰而降,這場勝仗其實僥幸得很。不過朱儁、皇甫嵩能預料到此番結果,擂鼓喧嘩誘他出戰,這才真不愧智將之舉!
正說話間又有陳國相駱俊出城相迎。光武中興以來,宗室王雖各有封國,但無權幹問地方政務,除了自己那些親隨,更不能私自征兵。至於封國的治理,皆由國相處置,其俸祿職權與太守完全相同。四人寒暄已畢,受降義軍,登記造冊、歸別郡籍自有一番忙亂。
待萬事理畢,三人歸至大帳,皇甫嵩、朱儁皆有凝重之色。曹操不解:“今陳國已定,二位老將軍為何麵有難色?”
“陳國雖定,隻剩汝南未平。黃巾之眾已置於必死之地,接下來的仗不好打了。”皇甫嵩麵沉似水。
“幸好咱們在這裏兵不血刃,實力未損。我已修書請荊州刺史徐璆、汝南太守趙謙二人歸攏敗兵,應該不日將至。另外,前幾天我曾表奏同鄉孫堅助戰,想必他也快要到了。若再從駱俊那裏撥些兵士,咱們都算上勉強可湊四萬人馬。”朱儁閉目沉吟,“可是汝南賊眾不下十萬,又皆是未曾敗績的生力軍,據說他們的首領彭脫頗有勇力。這塊骨頭難啃啊。”
曹操笑道:“我看此事不急在一時,咱們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必可破敵。”
朱儁睜開眼:“曹家小子,誰都知道步步為營的道理。隻是咱們當今的皇上不是孝景帝,恐他老人家容不得咱們做周亞夫啊,穩紮穩打談何容易?”
“不會吧,我看當今萬歲頗為看重二位將軍。”
“哼!你初到軍中哪裏懂得其中道理,”皇甫嵩搖搖頭,“當初潁川告急他自然隻能放手給我們時間,如今京城之危已解,燃眉之急已去,他該催咱們速戰速決了。我想不出三天,朝廷必有……”
話還未講完,有人稟報,回京送信的司馬張子並回來了。張子並乃河間文士,因為聲望才學官當到步兵校尉,雖然現充別部司馬卻隻管些筆杆上的事情。
他慌裏慌張邁進大帳,還未駐足便高呼:“大事不好!盧中郎被鎖拿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