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 (1)

第六章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1)

收複陳國

隨著長社一戰獲勝,朱儁、皇甫嵩、曹操三路兵馬會合,王允也順利進入陽翟接任豫州刺史,潁川黃巾潰敗,首領波才死於亂軍之中,洛陽躲過了覆滅的危機。皇帝劉宏大喜,即刻加封皇甫嵩為都鄉侯;封朱儁為西鄉侯,更因其牽製黃巾有功,又賜號為鎮賊中郎將,並命令他們繼續平滅豫州黃巾餘黨。隨著這一戰的成功,朝廷軍與起義軍的對峙形勢也發生了逆轉。

張角憑借太平道蠱惑百姓起義,但他領兵打仗的本事卻難登大雅之堂。他號稱“天公將軍”,率領的乃是河北四州最忠心耿耿的教徒,可是本人卻誌大才疏,連兵力不足自己十分之一的盧植都戰不過。他終究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一切妖術邪法都不能禦敵,連連敗陣之後隻得退過黃河,放棄黎陽、鄴城,將大軍龜縮於廣宗縣,不敢再出城一步。

首領挫敗,黃巾軍士氣受到空前的打擊。隨之而來的,各地豪強官吏自發組織的鄉勇大顯身手,反攻熱潮高漲,黃巾軍隻得化整為零各自遊擊,有的甚至竄入深山老林隱遁。

所剩的大部隊,就隻剩下張角兄弟率領的河北義軍主力,以及盤踞陳國、汝南、南陽三郡,由太平道“神上使”張曼成率領的一部。

朱儁、皇甫嵩、曹操以及王允,花了數日時間肅清翟陽四圍的黃巾餘黨,接收了一批投降的義軍,總算是初步控製了局麵。可接下來一步,陳國、汝南、南陽三郡皆有大量叛軍,又分處潁川的東西南三麵,顧此不能顧彼,而潁川尚未大定守備力量不足,眾人正冥思苦想籌劃下一步的戰略,忽有兵丁來報,從南陽郡來了使者。

大家盡皆大喜:南陽郡自太守褚貢戰死後,已沒有什麽消息,抵禦黃巾全靠地方的武裝,大家正為不明敵勢發愁,這個使者來得正是時候!少時那人來到,卻是一個民兵服色的小子,看樣子也就是十六七歲,還背著個粗布大包袱。

“啟稟諸位將軍,我家郡將大人前日在宛城與賊大戰,將敵殺散,追趕數十裏。”

明明是捷報,諸人卻麵麵相覷。皇甫嵩第一個問道:“你言道你家郡將大人大破敵軍,可是南陽太守褚貢為國盡忠人所共知。你說的郡將大人又是何人?”

“回將軍的話,”那小民兵道,“自褚太守戰死,本郡捕盜都尉秦頡秦老爺帶領我們堅守宛城,鄉裏豪族推他暫攝太守之位。他可了不起了!”他說到這裏一臉的驕傲。

王允聽罷一臉不自在,方要發作,卻被朱儁一把攔住,笑道:“子師兄莫怪,這田野埋麒麟呀!咱們這裏還在發愁,這個秦頡竟然已將賊軍破了。”

“還有呢!”那民兵解下包袱打開,隻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呈現。朱儁端詳了一會兒:“這是誰的人頭?”

“此乃賊人首領,那位什麽神上使張曼成啊!”

諸人聽他一言盡皆站起,連久在陣仗的皇甫嵩都已瞠目結舌:“張曼成乃中原賊首,此人一死賊兵必散。真的是他嗎?”

“這還有假?夤夜之間,我家秦大人率兵深入敵陣,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親手將張曼成斬於馬下。”那小子越發得意,“我也在隊伍裏,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皇甫嵩撚髯大笑,“我看你家秦大人還真夠個太守之位!”

“那是自然。”那小民兵年紀尚輕故無拘無束,“我們那裏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有蘇代、貝羽兩位財主老爺,還有個叫趙慈的大哥,都是豪富一方的大財主,家裏仆僮佃戶好幾千,破賊全靠著他們的人呢!”

“你小子莫要急著誇口,既然南陽賊已敗,餘眾奔往何方你知道嗎?”曹操戲謔道。

那小子撓了撓頭:“我家大人說了,敵人盡往東逃,有的投了汝南,更多的奔了陳國。”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朱儁接過話來。

“諾。”小兵作了個揖,走出幾步又回頭看看,“小的……小的……”

“你還有事嗎?”

“小的有肉吃嗎?”小兵的臉紅了,“我都三個月沒吃過肉了。”

“有有有,讓你吃個夠!”曹操笑了。

待小兵歡蹦亂跳地隨著親兵去了,半天未說話的王允才插言:“這個秦頡雖然暫敗黃巾,可怎麽能私自稱太守呢?”

“現在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皇甫嵩親自包好張曼成的人頭,“有了這顆好東西,往京師一送,還愁他當不了真太守嗎?”

“可他現在畢竟不是朝廷任命的郡將,再說你聽聽剛才那小廝說的話,什麽蘇代、趙慈、貝羽,說好聽了是財主,說不好聽的——都是土豪惡霸。這等人冒著朝廷的旗號作威作福,絕非什麽好事呀。”王允頗為憂慮。

“子師,現在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就算秦頡帶的這幫人都是無賴匹夫,現在也隻能用他們。宛城被圍已有百日之久,莫說破敵,他能夠勉強堅守已是難得了。現在既然南陽初定,咱們就不至於三麵受敵,可以放手對付陳郡、汝南兩處。依你之見呢,公偉兄?”朱儁翹著小胡子一笑:“汝南太守趙謙兵敗已久,這一處最不好打。依我說咱們不妨學一學孟德,先易後難,兵發陳國,挫挫他們的銳氣。”

“好!”曹操早已迫不及待,“末將願帶三千騎為先鋒,直搗陳國。”哪知朱儁、皇甫嵩沒有理睬他,兩人神秘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曹操甚是詫異:“末將……哪裏不對嗎?”

“曹家小子,你是不是看我們倆老骨頭升了官,眼紅了?也想立大功掙個侯位呀?”朱儁玩笑道。

“晚生不敢。二位大人是不是已有破敵妙計?”

朱儁捋著小胡子:“不錯。天底下哪裏有人造反都要速速救援,唯有這陳國地方奇,咱們去得越慢越好。”

“哦?”

“這陳國陳縣藏著一員無敵將,可是他脾氣怪,兵又太少。咱們若不把他逼急了,他絕不肯輕易顯露本領的。但隻要他一出手,反賊頃刻倒戈而降。”

曹操不敢相信:“真有這等事?您不會是玩笑吧?”

“孟德,軍中無戲言嘛。”朱儁故作神秘,“明日卯時點兵出發,三日內進軍陳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曹操聽他道三日,豈有如此緩慢的救援?回頭看看皇甫嵩,見他也是默默點頭笑而不言。

自第二日出兵起,曹操的眼睛就不夠用了。他安排樓異代他統率三千騎,自己卻一會兒跟著皇甫嵩、一會兒纏著朱儁。時時刻刻觀察著他們如何調兵遣將、如何選擇地方安營紮寨。他明白,大局扭轉,黃巾軍的失敗已是指日可待,必須要在這段時間裏,盡量多地把皇甫嵩與朱儁的用兵經驗挖掘過來。

皇甫嵩心粗不理會,朱儁卻早看穿曹操的心思,幹脆把他留在自己身邊聽用,順便教他許多帶兵之道。所幸行軍不急,就這樣,不論是行進紮營,還是巡營用飯,這一個老頭、一個青年,倆矮個子將軍總是形影不離。兩天後,官軍眼看已到陳國陳縣地界,又一場戰鬥要開始了。

曹操命令軍兵紮下大營,埋鍋造飯,簡單巡查一番便又跑到朱儁的中軍大帳裏。

“你這小子也真是的,飯都要在我營裏蹭。”

曹操一笑:“老將軍您治軍有方,飯食做的也比我們那裏香!”

果不其然,戰飯做罷,庖人都曉得他必到,幹脆端了兩份進來。看見吃食,曹操突然有了一個疑問,端著碗呆呆問道:“我跟隨皇甫老將軍時,覺得他愛兵如子,每次安營紮寨,他總是等將官安排已定才搭設自己的中軍大帳。用飯的時候,也是等大家都分發已畢,才自己吃飯。可是您為什麽卻是第一個吃第一個喝呢?”

話未講完,曹操不禁笑了——隻見朱儁把頭壓得老低,埋頭往嘴裏扒拉吃的,後來連筷子都嫌費事了,伸手抓起一塊餅撕咬著,可能小老頭的牙不太好了,歪著腦袋使勁扯——那副尊容曹操看了兩天還是忍俊不止。原來這朱儁吃飯比打仗還幹脆,少時間如風卷殘雲般把吃食消滅得幹幹淨淨。接過親兵遞來的水呷了一口,見曹操抿嘴竊笑,便道:“你小子笑什麽?瞧我這吃相滑稽嗎?”

“不敢……不敢……”話雖這樣說,曹操卻差點兒樂出聲。

“哎呀!你小子是大官子弟,自小錦衣玉食,享福享慣了。可你知道我是什麽出身嗎?我家乃一介寒門,我還沒記事的光景我爹就死了,全靠著老娘織布為生。別說填飽肚子,有飯吃就不錯。”朱儁咂麽著舌頭,自嘲道:“你剛才問,為什麽我總是率先用餐。你想想,那皇甫嵩乃是西州望族,他伯父皇甫規、父親皇甫節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將,自幼家境殷實也吃過見過。我沒出息,比他嘴急呀!”

“您不要玩笑,我是真心想知道為什麽。您老人家也不是不愛兵呀,為什麽好事總是搶在兵將前麵,皇甫將軍為什麽總是最後想到自己?我想其中必有奧妙。”

朱儁正了正顏色,翹著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小胡子道:“你小子以為那僅僅是愛兵的舉動?皇甫義真治軍,用的乃是‘止欲將’之道。”

“何為‘止欲將’,願聞其詳。”

“太公《六韜》有雲‘軍皆定次,將乃就舍;炊者皆熟,將乃就食;軍不舉火,將亦不舉,名曰止欲將’你沒聽說過吧?”

曹操從第一次見到朱儁就覺得這個人很奇怪,此刻瞧他引經據典更覺得莫名其妙,放下碗筷拱手道:“望前輩指點迷津。”

“別那麽裝模作樣的,吃你的,我一講你馬上就明白了。所謂止欲將為的不僅僅是在軍兵之中樹立好名聲,更為的是身體力行。他皇甫義真也一把年紀嘍,真要是衝鋒在前恐怕沒有當年的本事了。所以要想辦法身體力行,親自體驗一下饑渴、勞累的感覺,這樣他才能掂量出當兵的還有多大的體力。”

“還有這麽一層道理?”

“你有機會再仔細觀察一下,他不是站在那裏擺姿態,而是時刻觀察軍兵吃飯時的樣子和飯量。嘿嘿!這個老滑頭。”朱儁笑了,“幸好我不是他的部下,以我這樣的吃相,他什麽也瞧不出來。”

曹操不禁咋舌,連觀察吃飯都有這麽多講究,看來自己還差得很遠,想至此曹操又問:“那您為什麽反其道而行之呢?”

“那可就是小老兒我的秘密了。”

“您說說,我不告訴別人。”

“皇甫嵩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又是名將之後,他行止欲之法,滿營官兵皆要稱頌。但是,似你我這等形容可萬不能用。”

“為什麽?”

朱儁站起身來:“你瞧瞧!我朱某人身高不足六尺,相貌不及中人,出身不過衙門小吏。本就沒什麽威望可言,倘若身體力行隻會更顯平庸瑣碎。那樣誰還能敬我?誰還能怕我?我怎麽還能統帥三軍?哼!所以我得自己把自己的地位抬起來,無需身體力行,隻差心腹之人探知全軍上下之情。我萬事不親臨而萬事皆知,士兵就會敬我懼我,以為我深不可測,不敢有絲毫違拗。”他說著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治軍打仗靠的是這裏。說白了就是馭人之術。揚雄《法言》有雲,‘下者用力,中者用智,上者用人!’”

曹操眼前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