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外的世界正在悄悄地生著不可逆轉的變動,但身為主角的敖彥,卻對這些個錯綜複雜的無所知,隻是滿足地倚靠在兄長溫暖的懷抱裏,一邊啃著龍王父親的手指,一邊做著他那神神秘秘、絮絮叨叨的古怪之夢——不知這已經是第幾次夢到這樣的景色了,這是一個沒有黑暗也沒有光明的世界,四周盡是灰蒙蒙的薄霧,沒有聲音、沒有顏色、隻有死寂般的沉默。
敖彥對於眼前這熟悉的畫麵感到異常地鬱悶,常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他白日裏所想的無非是給龍王找點麻煩、逗一逗敖巽那個小笨蛋之類比較無聊的念頭,但是這也不至於讓他老是夢到這種貧乏無味至極的夢境吧,醒著的時候就已經夠無聊的了,如今睡著後居然依舊無聊得令人吐血。一開始他還能在夢境裏借著回憶過去光輝而短暫的一生來打時間,但是最近這陣子,該回憶的差不多都已經翻來覆去地回憶了十幾遍了,不該回憶的、甚至曾經忘記的、忽略的內容,都被逐一地從塵封的記憶中喚醒——這一行為讓敖彥愈覺得懊喪,原來當年他還是溫彥的時候,實在是太單純了,光顧著眼前的利益,忽略了眼前利益的背後,往往還隱藏著更多的有利信息可以用來斂財。
天啊,不要再給他回憶過去的機會了,他現在一想到過去,就會想起那些和自己擦身而過的花花綠綠的紙幣啊……夢境中的某人鬱悶地捶著虛幻的大地,卻沒有現,不遠處灰蒙蒙的夢境空間正漸漸地向他展示出一幅從未見過的畫畫。
「這個原界將被分為九個不同的空間,混沌界、仙界、神界、靈界、冥界、妖界、魔界、人界、以及回歸界……會不會多了點?」這個非常沉穩耐心的聲音,出自這突兀出現的畫麵裏,隻是畫麵裏同時出現了三個模糊的身影,他們各自盤膝坐著,中間的地上攏放著一個烏蒙蒙的圓球,敖彥分不清到底是哪個在說話,不過第一次在無聊的夢境裏看到這種非常魔幻的畫麵,立刻吸引了敖彥全部的注意力。
「多點就多點吧,多了才熱鬧啊,不然怎麽打得起來?」這個聲音活躍而充滿了不負責任的戲謔,一聽就知道是個精力過剩的壞小子。
「眞是的,整天打打打的……我們是在決定一個新世界的誕生,而不是在準備召開一場肉搏大戰。我們需要一個安定、秩序的世界才行。」第三個聲音柔和中帶著尖銳,以及一絲令人費解的不舍。
「算了吧,安定的世界?安定的世界等同於毀滅!」
「至少比某人宣揚的天天殺人、到處pk要好的多得多!」
……
……
理念不相同的爭執很快就展成了毫無意義的爭吵,從彼此互揭老底瘡疤的話語中,讓身為可能是唯一的旁觀者的敖彥,了解到了這三人的部分身份:那個好戰份子叫作熒天,生平不做其它事,專職打架,日日夜夜尋找著各種不同的理由和不同身份的人廝打,以泄過剩的精力;那個堅持和平原則的人叫做邑天,最是痛恨鬥爭,但每次熒天闖禍之後,都無可奈何地在他**後麵收拾爛攤子,所以對於熒天稱得上是深痛惡絕;至於第一個開口、卻迅被搶走主導話題的人叫做浩天,是個老實巴交的夾心餅幹,每次熒天和邑天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就是由他出麵權做調解員。
這三個人似乎都擁有著強大到等同於上帝的力量,這種力量甚至能夠決定一個全新的世界的誕生——當然就此而言,敖彥覺得今天這偶然的夢境實在有夠玄幻的,相當年翻爛的奇幻小說的內容幾乎同出一轍。按照奇幻小說的套路,說不定自己將來有可能成為這三個上帝中的一員呢。
經過一番爭執,三人達成了一係列的互相妥協的條款,這個即將誕生的新世界裏,除了回歸界、混沌界、以及人界不可以碰觸之外,其它的六界由三人平分,各自選擇兩界,輸入自己的力量,以協助這個全新的原界茁壯成長。不過這僅僅是最初階段,一旦這個原界有了獨自展的能力之後,他們三人的力量就要退出這個原界,徹底放原界獨立。
不過,三人都在妥協之後提到了原界獨立的判定方式,似乎三人都有了同樣的選擇,敖彥也興致勃勃地豎起耳朵,聽著三位上帝的決定時,後腦勺一陣劇烈的撞擊,身邊所有的一切,瞬間化為了無盡的黑暗,再等他睜開眼睛,躍入眼簾中的,是龍王車輿特有的散著柔和珍珠光澤的車頂,恍然剛才那可笑的一幕隻是南柯一夢,自己此刻正四腳朝天地躺在車內,身下傳來的明顯的顛簸感,顯然就是驚擾了自己美夢的罪魁禍。
奇怪,趕了好幾天的路,自己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顛簸,平時就算是再陡的路麵,也沒有見車輿搖晃過,怎麽這會兒突然開始跳起街舞了?敖彥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白嫩的小手揉了揉雙眼,見本來陪著自己坐在車輿裏的敖玄此刻已經不見了人影。
不會吧,把可愛的小弟弟一個人丟在這麽顛簸的車上,敖玄也眞忍心,就不怕把寶寶顛出個腦震蕩出來,眞是太太太不負責任了……打了個大大的嗬欠之後,敖彥在心底嘀咕著,慢慢地向一旁整齊的被窩堆裏爬去,要應付這麽顛簸的路程,將撞擊減小到最低點,選自然是軟軟暖暖的大被窩了。小小的身體迅地爬進那層層迭迭的被褥之中,整個身體連腦袋一起躲進了被窩,也不擔心被悶著。果然才進去,顛簸就立刻輕了不少,敖彥得意地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歡呼的同時,再度合上雙眼,試著回到夢境裏,不知道剛才的魔幻劇能不能繼續連播下去,雖然劇情俗了點,但是總比無聊要好許多呢。[出品]
隻是貪睡的敖彥並不知道,自己正錯過一出難得的好戲。
此刻,龍王出訪的儀仗隊正被一群突然出現的不之客團團包圍著,一個個弓上弦、劍出鞘的龍族菁英們,冷靜且沉默地環護著小龍們的車輿,慢慢向兩界山的山頂退去,他們周圍那些一個個滿臉寫著嗜血和殺氣的客人們,則露出猙獰的笑容,仿佛眼前的隊伍是即將到口的佳肴。在他們那一身精盔亮甲的裝備的反襯下,龍族菁英們身上的綢緞紗衣則顯得愈地單薄,竟仿佛是落了單的書生遇上吃人不吐骨頭的強盜一般。
「居然是魔界的人。」敖玄站在父親龍王的身邊,挺秀的眉峰微微皺起,若有所思地低語著,「居然能夠侵入龍王界的時空障蔽而不被現……」
「不,從狹義的範圍而言,他們並沒有侵入龍王界,隻能算是稍稍的逾越了時空障蔽而已。」龍王淡淡地笑了笑,「這種事情,你還是第一次看到吧,這就是現任魔王閣下最令人欽佩的地方之一,他運用了魔界法術和魔界人本身特性,再融合了空間術、鄰域術以及變形術三重不同的法術係統後,獨自創造出來的蒙蔽時空障蔽的法術『靈犀術』,很不錯吧,能夠從不相鄰的魔界,把人傳送到龍王界來而不觸動時空障蔽、不被龍王界的護衛們現。」
敖玄並沒有跟著龍王一起讚歎魔王高的創新能力,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敖玄更多的是擔心這個法術日後進一步展壯大的話,對於龍王界和其它界的危險絕對不小。時空障蔽自這個世界誕生以來就存在著,它奇妙的力量將各個不同的世界互相的隔離開來,雖然隨著各界所擁有的力量日益龐大,時空障蔽幾乎成了裝飾品——除了包裹著脆弱的人界的時空障蔽在龍族刻意的修補維護下依舊強悍得令人吐血,頑強地限製任何高等級能力的他界成員進入外——但是時空障蔽所保留著的特殊能力,至今還是很多術者們研究的對象。
例如時空障蔽的預警能力就是其中最令人好奇的部分,隻要他界的成員穿過時空障蔽的人數或能力的總合越一定的界限,時空障蔽就會自動出警告,警告的方式簡單而幹脆,整個時空障蔽會在短時間內轉換顏色,萬裏無雲的碧空中會閃現令人側目的斑斕七彩。這種能力看似無所用途,卻給他界的偷襲計劃上加上了個大大的問號。畢竟你偷偷摸摸地去打人家,才到人家門口,就踩響了警鈴,這也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
自古以來,針對時空障蔽這一預警能力而研究出來的各種各係法術繁多,但是眞正能夠起作用的卻少得可憐,但是敖玄此刻看到的,出自魔王手筆的「靈犀術」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用杞人憂天,這個法術對於時空障蔽而言隻是小把戲而已。」沒有回頭看,龍王仿佛猜到了敖玄的擔憂,無所謂地說,「時空障蔽如果眞的這麽好解決,就不會有這麽多人感興趣而不能徹底解決了。『靈犀術』的確比較厲害,不過它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施展的範圍隻能夠在時空障蔽周圍百丈範圍內,一旦過這個距離,就沒用了,所以這些家夥隻能埋伏在山上,而不是在寬闊的山腳下伏擊我們了。」
「而且,顯然這不是魔王的手筆。」龍王暗自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看著眼前這些個戰意盎然的魔界軍士,如果是魔王親自施展「靈犀術」的話,至少還能送來比眼前多一倍的人,而且伏擊的範圍也會大大地增加——因為當年魔王研究「靈犀術」的時候,化名改扮溜去魔界旅遊的龍王敖君澤閣下,沒少在一邊幫忙出餿主意,所以他對「靈犀術」的了解,比其它任何人都來的多得多,隻是此刻故作深沉地在兒子麵前裝專家,用以向兒子展現一下屬於父王的高能力而已。
「你是說,魔王的下屬私自……」敖玄的眉心皺得愈地明顯起來,魔王嗜殺的名氣在各界曆史悠久,這個嗜殺對象可不僅僅是其它各界,事實上認眞計算的話,魔王殺自己子民的數量往往過侵犯他界所造成的傷亡總和,如果眼前這些魔軍沒有經過魔王的認可私自行動的話,那麽不久的將來,這些人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是啊,眞不知道這些人究竟貪圖些什麽,魔王可不像我這麽仁慈呢。」龍王低沉地感歎著,隻是這感歎的句子,實在是……太臭屁了。不過敖玄對於父親這種間歇性作的自大自美的臭屁話語習慣性地當做耳邊吹拂而過的清風www.Qingfo.Cc,轉過頭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隊伍,留下一臉鬱悶的龍王獨自慢吞吞地跟在敖玄身後開始檢討自己一直以來父綱不振的因由。
對於魔界的士兵們而言,眼前的隊伍看起來實在是孱弱得很,盡管早已得知龍族的君王也在隨行之中,但是在人數差距接近十數倍的懸殊比例下,魔界的士兵們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想辦法多殺幾個龍族的領導人物,而不是如何在這場戰鬥中更好地保護自己。如果他們有一個稱職的帶領軍官的話,那麽此刻一定會有一盆冰水澆到士兵們開始熱的腦袋上,並嚴厲、慎重地警告他們,龍族的王哪怕是單打獨鬥都足以正麵對抗眼前所有的魔界士兵,但事實是這些士兵的帶領者非但沒有這麽做,反而如同火上澆油般大聲地許諾,殺死一個龍族士兵獎勵三千銀幣、殺死龍族軍官獎勵一千金幣、殺死龍族皇室獎勵五千金幣,這種足以泯滅最後一絲理智的宣告,讓本就躍躍欲試的士兵們身上炙熱的殺氣被提升到了最大限度。
一雙雙閃著貪婪火焰的眸子裏,漸漸染上了血色,呼出口的氣息裏也充滿了令人戰栗的血腥味,那是野獸狩獵前的最後一次呼吸。
很好。
郎格提斯非常滿意地看著手下們那一張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龐,那猙獰的表情是對即將到來的戰鬥最好的宣誓。即便此行是自己私下進行,甚至用上了自己偷盜來的魔王宮廷裏製作的「靈犀術卷軸」,但是郎格提斯一點都不擔心日後魔王追究責任,因為隻要此行自己能夠達到目的,日後魔界少不了又要換上一個新主人了,而這個新主人無疑就將是他——郎格提斯?索埃爾。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回頭望著不遠處高凸的山包,兩界山的白霧阻擋了視線的清晰,但是隱約間,郎格提斯還是能夠聽到那美妙的哭叫和祈求聲。
大聲地哭吧!郎格提斯開懷地笑了起來:你們的哭聲將是我踏上王座的最好伴奏。
粗壯的手臂在空中劃過,原本有序的圍困頓時如同失去了壩堤的洪水,向著緩緩後退的龍族蜂擁而去。
魔界
舒爽地在用千萬隻魔界毒鸞的絢麗羽毛編製而成的柔軟的大床上,一邊品嚐著魔界毒泉深處醞釀出的劇毒美酒,一邊肆無忌憚地撻伐著身下這具被無情的鐵鏈纏繞著,無法動彈,但舉手投足和眉目之間卻依舊蕩漾著撩人的妖媚的軀體,在那白皙的肌膚上,惡劣地留下一連串青紫的**痕跡,傾聽著那因為激烈的**而顯得斷斷續續的喘息聲,而那不時輕響的鎖鏈碰撞聲更是為那**的喘息,平添了幾分灼熱的溫度。
這些那是屬於魔界王者所能夠獨享的樂趣,隻是如果門外不要杵著個人,冷冰冰地向門內興奮狀態中的君王進諫的話,自然是更好了:「王,闇部疾報,郎格提斯私自率領手下一萬三千軍士離開了領地,目前下落不明,根據預言師的占卜,很有可能是前往時空障蔽伏擊龍王去了。」
魔界雖然是一個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的世界,但是比起神界森嚴的等級劃分來,魔界上下級的關係倒是頗有民主風範,除了魔王必須強大到讓下屬的十一位大將軍同時承認其君王的地位之外,魔界的其它職位,多數都是由魔界的居民投票選舉的,隻不過選舉的方式,有些血腥罷了。所以眼前這位魔王臣子對於打斷帝王「享樂」,一點愧疚感也沒有。
「眞是麻煩的家夥……」在一聲壓抑著的自喉間的呻吟聲中,魔王揚聲抱怨著,隻是不知道他所抱怨的,是那個私自行動的部下,還是打擾了他興致的臣下。
「傳令,魔界諸人非本王手諭,不得私自向龍族挑釁,違者殺無赦。」嘴裏隨意地吩咐著相當突兀的命令,彷佛是不由大腦考慮脫口而出,但是言語中炙熱的殺戮之氣卻令人側目,這看似不針對任何人或者事的命令,卻成為了一道無情的催命符,如果郎格提斯這個魯莽的家夥眞的伏擊了龍王,無論成敗迎接他的都將是魔界君王的屠刀,而那些被郎格提斯帶走的一萬三千人無”疑也會成為他們所遵從的將軍的陪葬品。
這如同兒戲一般的指令卻被毫不猶豫地執行了,門口那位大臣,絲毫沒有勸諫上司的打算,而是直接把魔王的話,一字不改地用千裏傳音的方式送去了,然後就如同完成了任務一般,袖子一甩、走人。
「嗬嗬嗬……看得出你的臣下,如今是越來越有個性了。」低啞的笑聲,從魔王身下人兒的口中響了起來,傭懶內夾雜著幾分不容錯認的蔑視,「你這個君王,看來也當不久了。」
「當不久,就當不久吧,反正魔界的君王寶座,向來更替迅,我也不會介意,下一任魔王繼我之後盡情地享用你這小妖精呢。」對於這惡意的挑釁,在魔王看來卻有如小菜一碟,隻是一個衝刺,立刻就讓這個不安分的家夥閉上了嘴巴,全心投入這場**之戰中,所以沒有人能夠看到,魔王眼底一閃而逝的精芒,以及嘴角浮現出來的若有似無的冷笑。
魔王是魔界至高無上的主人,可以任意地操縱著別人的生存和死亡,手中握有無限的權力,隨心所欲的殺戮,在恐懼和絕望中建立起屬於王的威信,隻要你擁有強大的無人可比的力量,那麽你隨時可以問鼎那張用魔界地火淬煉出來的紅玉寶座,多麽令人向往的東西啊……可惜,沒有人知道坐在這張椅子上的人,是注定要踏著四濺的鮮血和累累的白骨向前走,一直走到自己也化為他人腳下的肉泥灰燼,這就是魔王的全部,不可更改、不可違逆、不可破壞,同樣也不容拒絕。
這是天地的法則、鐵一般的規則、無關心性、也無關人品——就像人類為了生存必須吃東西一樣,魔王要活下去,就隻有殺戮,無論是鮮血、恐懼、絕望,還是那些深沉的怨恨,這些都是必須而不可缺少的,哪怕這其中有別人的、也將會有自己的。
魔王啊,強大的魔王、血腥的魔王、殘忍的魔王……
人們如此地形容著魔王,但是又有誰眞正明白,隻有兩個字可以萬分貼切地用來形容魔王,那就是:倒黴。
成為魔王就必須要殺戮,不殺戮就會死去;成為魔王就必須殘忍無情,不然就會死去;成為魔王就必須不斷地維持著自我的強大,不然就會死去……多麽地可笑,殺戮、血腥是每一個魔族證明自我強大的方式,是一種融入靈魂的本能,但是當魔族眞正地證明了自己的強大、成為了魔界的至尊時,殺戮和血腥卻成為了高傲的至尊用來維持生存的唯一條件——這就是魔界最大、最隱秘、也是最可笑的屬於魔王獨享的秘密。
那張紅玉的寶座上至今還留存著每一位魔王死去前那深刻的悵然和被愚弄的憤怒,以及深深的無奈。
郎格提斯隻是又一個被那張紅色寶座散的,屬於權位的絢麗色彩所迷惑的愚蠢家夥,一個愚蠢而不懂得自知、自製的人,自然沒有必要繼續生存下去。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用了什麽方法,能夠讓這個愚蠢的家夥幹下這種平日裏隻敢想想,而不敢動作的事情。
狠狠地一再貫穿著身下這具優雅而妖媚的軀體,在那放浪的呻吟聲中,攀上**的頂峰,在釋放自我的瞬間,魔王的心依舊保持著任何人都不能匹敵的冷靜和自持,思索著即將麵對的敵人和潛在的危險——這就是魔王的強悍和可怕、也是魔王的悲哀。
不知道算不算是心有靈犀,曾經和魔王一起鬼混過的龍手閣下此刻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究竟是誰能夠讓魔界將軍私自出兵前來侵犯呢?
在一片黑鴉鴉的魔界士兵中,身材魁梧的郎格提斯並不難認,那身斑駁的盔甲更是屬於這個外號被稱為「屠夫」的魔界將領的注冊商標,那斑駁的痕跡不是因為盔甲保養不良,而是郎格提斯從來不肯擦去飛濺在盔甲上的血跡,無數的殺戮中,他更喜歡將對手撕裂,讓噴湧的鮮血飛濺在盔甲上,作為自己功勳的一種記錄和炫耀。隻是「屠夫」固然是魔界中脾氣最為暴躁、頭腦比較簡單的家夥,但是郎格提斯並不缺乏對魔王的畏敬,「屠夫」的殺人記錄對於魔王而言恐怕隻是一個零頭中的零頭罷了,能夠讓郎格提斯明目張瞻地違背魔王,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麵對著蜂擁而至的魔界士兵,龍王出乎意料地獨自在一邊做沉思狀——呆,而那些全身禮服打扮得龍族菁英們,卻不約而同地伸出了一直隱藏在寬大的衣袖下的手,整齊地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複雜而深刻的軌跡,隻是剎那時間,一道透明的堅固屏障從四周升了起來。那些包含火熱**的魔界士兵們一個個如同撞上紅磚牆的公牛,瘋似的揮舞著刀槍棍棒、甚至赤手空拳地對著眼前這道阻攔前進步伐的透明屏障一陣暴擊,隻是那道法術屏障堅固得令魔界諸君唾棄不已,如同堅固的烏龜殼一般,絲毫不損地、牢牢地將龍族成員們保護在其中。
原來這次隨著龍王一行出訪仙界的都是特地從龍族精挑細選出來的法術高手,為了在最不引人懷疑以及最大限度的保障此行的安全的前提下,龍王和相曦兩人連手設計了這個「龜殼之計」,像現在這樣生意外的情況時,龍族的法術高手們架起最堅固的防禦陣法,而在陣中心指揮戰鬥的敖玄則開始在防禦陣內開啟傳送之門,那些早就在龍王宮殿裏整裝待的將士們,很快就會踏過傳送之門,從遠方趕來支持。[出品]
不過看著敖玄站在防禦陣內配合著符咒開啟傳送門的修長身影,龍王敖君澤卻不由得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煩,那是久經沙場的戰將在遭遇危險時,才會生出的不安預感——被伏擊固然是早在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伏擊者的身份卻實在是耐人尋味,而仙界那位聰明的冒充者至今還未見有任何行動——看似處於呆狀況的龍王陛下,其實已經在華麗的衣著遮蔽之下,慢慢地準備著一個威力巨大的特殊法術,此刻如果有人不自量力地企圖製造些什麽混亂的話,那麽迎接他的將是龍王毫不留情的毀滅性攻擊。
傳送門的開啟比想象中要安靜得多,沒有突兀的插曲、也沒有意外的威脅,一隊隊穿著明晃晃的盔甲,騎著戰馬、整齊地跨過空間阻隔的龍族騎兵菁英出現在這個預料中的戰場,迅而有序地接替了耗費不少法力的同僚們,承擔起護衛龍王和龍子的使命。如果說龍族法師們所建立起來的法力屏障是戰場上最堅固的盾牌的話,那麽龍族騎兵手中的利刀,無疑就是戰場上最為鋒利的戰矛,當法師們將法力屏障突然完全撤去之後,迎接那潮水般湧入的魔界士兵們的,是那穿膛破腹的冰冷利器,豔紅的鮮血頓時在空中迸濺出一朵朵殘酷的花朵。
在龍族騎兵們的眼中看起來,眼前這些瞻大妄為、試圖冒犯龍王威嚴的魔界笨蛋們根本就是愚蠢到家了,在前排的第一次攻擊破法力屏障阻止之後,魔界士兵的將領非但沒有立刻回撤、或調整部隊前進的步伐度,反而任由後排的魔界士兵繼續混亂地向前蜂擁,這就直接造成了,法力屏障消失之後,幾乎每個龍族騎兵的長矛上都不由自主地猶如串糖葫蘆一般連續穿上奸幾個魔界士兵,可憐這些個魔界士兵至少有三成以上,是因為身後同袍的擁擠無法及時躲開、甚至被強行簇擁著撞上槍口,成為一抹死不瞑目的冤魂。
戰場上急劇變化的優劣態勢、以及那近乎集體送死的場景令原本被衝昏了腦袋的魔界士兵們雖然勉強找回了部分理智,但是做為各界中最為好鬥、同時也是最為暴戾的魔界的成員,死亡和血腥沒有讓他們感到恐懼、畏縮,而是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更加不顧一切地踩著同伴的屍體揮舞著凶器向前方的龍族騎兵們衝殺過去,勉強清醒一點的理智,被全部用在了盡力躲避龍族騎兵的戰矛銳鋒。隻是訓練有素且早有準備的龍族騎兵本就不是眼前這些沒有指揮的鳥合之眾能夠對付的,何況他們的身後還有法師們的身影,稍作休息的施法者們,此刻已經開始將最拿手的包括各種輔助法術和治愈之術往自家兄弟的身上丟了過去。
龍王界和魔界雖然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很久了,桌上台下交兵對陣的機會也不匱乏,所以麵對熟悉的魔界士兵們的衝擊,龍族騎士們並沒有想到更多的可能,而早有心理準備的龍王也沒有想到,魔界這批不之客的第一波攻擊居然如此地令人惡心——當一具具鮮活的人類**,伴隨著充滿了恐慌和絕望的淒厲叫聲穿透了兩界山上那白茫茫的濃霧,從天而降,以最激烈的方式碰撞在龍王那輛堅固無比的車輿,黑紅的**四濺開去,而其後那乳白色的腦漿、花花綠綠的腸髒以及陰森森的白骨血肉更是在瞬間構築出一幅地獄的寫照。
隻是轉眼之間,龍王那鮮亮莊重的車輿,已經被腥臭的鮮血染遍,雕琢著無數精美刻紋的車頂和四壁更是沾滿了人類的血肉。在如此整齊的大軍維護下,龍王的車輿卻意外變得如此狼狽,這比任何言詞的激勵都要有效,龍族菁英們善於隱忍的好習慣,在一瞬間被掃個幹淨,夾雜著衝天的憤怒和炙熱的殺氣頓時在整個戰場上蔓延開來,讓那些隱藏在不遠處的高台上還在向下投擲活人的魔界士兵下意識地緩下了手。就是這短暫的緩手,龍族的法師們,立刻讓所有人見識到了龍族施法者們眞正的恐怖所在。或是一顆如同珍珠般大小的水珠,或是隻手可握的小小火苗,再不就是一顆宛如李子似的電光球,一個個飄飄然地,剎那間穿過空間的阻隔,飛越至高崗上,在轟鳴聲中,將那些愣了神的魔界士兵化為風中的粉塵。
可惜施法者們的攻擊雖然強悍,但是對於某個一直在暗中操縱著整個事態展的人來說,魔界士兵們的死活與之無關,倒是龍王車輿上沾染的人類鮮血看上去還差著那麽一點點。
「繼續!不要停!」隱藏在濃霧中的某個低沉的聲音穿過震天的轟鳴聲,傳入那些高台上愣了神的魔界士兵們的腦海,比起龍族那令人頭皮麻的攻擊力,這種在心中回蕩的宛如幽魂般陰冷的聲音,似乎更令人感到恐懼。幾乎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剩下的那些魔界士兵顧不得還在身邊持續爆炸的法術,抖手飛快地將身旁的人類丟向龍王車輿的上空。
雖然對於向龍王車駕那布滿了各種保護法術、猶如一座移動式堡壘般堅固的車輿上投擲人類,那血腥的一幕多少讓人感到有點惡心,但是要克製龍族施展在龍王車輿上的重重咒符,也隻有這種極端的手段了。因為隻有匯集了一百九十九個在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類的鮮血,才能動神界的秘術,這種秘術配合人血的效果,足夠讓龍王車輿上的保護符咒在短時間內全數失靈,因為龍族的力量至剛至陽,而陰時出生的人類在死亡後的千秒內,亡靈所散出來恐懼和悲哀會形成一股無形的至陰之力,這種力量足夠和龍族符咒的力量互相抵消。
望著高崗下殺氣騰騰的龍族大軍,嘴角露出一個不明含義的冰冷笑容,不知道該說龍族太過於矜持、還是本身驕傲過了頭,當年在和神界交戰的時候,龍族就吃過這個虧,沒想到事隔這麽多年,居然還沒有對這個近乎致命的弱點加以防範。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有些豁然,當年現這個秘密的人正是自己,可惜還沒有來得及把這個秘密宣揚出去,夢蜇就迫不及待地切斷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聯係,想來夢蜇自己也沒有料到,這個秘密並沒有隨著自己消逝在風中,而是在無數歲月後,再一次成為龍族的噩夢吧。
靜靜地看著眼下持續上演的血肉飛濺的戲碼,腦海中卻將之與記憶裏某個相同的場景重迭起來。
龍族和神族之間的戰爭在所有人的眼中早就化為了傳說的一部分,龍族最後戰勝了神族,切斷了神族稱霸的野心,也成為了這段傳說的最後標注,所以沒有人知道,在當年那場動搖天地的戰鬥中,龍族並不是勝利者,若不是夢蜇的橫空出世,掌握了龍族致命弱點的神界之王注定會把龍王界並吞了去,成為這個世界新的主人……不過如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雖然那段記憶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但是窖鑅絕對不會讓自己沉浸在記憶中,因為他還要親手向那個打碎了自己的野心的人要回屬於自己的公道。
當最後一個人類在堅固的車輿頂端上四分五裂的時候,龍族的反擊已經將整個高崗的前沿犁了一遍,高崗上滿地是死狀千奇百怪的魔兵,即使黑幕遮蔽了那滿山崗的死屍,但屍體散出的焦臭味,依舊濃重得令人惡心。不過對於早就習慣了死亡的窖鑅來說,任何生命都渺小得猶如螻蟻,不值得他去顧慮,甚至連眼都不必施舍。
望著高崗下正戰作一團的人群,窖鑅冷冷地笑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貪婪和**從來都是人心中最為炙烈的,而由此伴生的殺意和鬥誌也是最為強烈的,自己不過是借著七曜能夠預示未來的能力,向郎格提斯暗示得到幼龍的血,就能得到強大的力量,那力量甚至遠遠越現任的包括魔王在內的任何一界之主,當然這其中自己也稍稍用了點高階位的暗神術,無法抗拒這無比甜美的誘惑的郎格提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和計劃——突擊龍王的隊伍隻是一個掩護而已,他們需要的隻是那個小生命而已,哪怕為此犧牲其它人的一切利益乃至生命。
伸出和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手,細嫩而潔白的指掌間,輕輕握著一顆紅色的珍珠,這顆緋紅的珠子內孕育著強大的力量,默默地開合著嘴唇,古老的神族語言猶如一支悠揚的歌曲在濃濃的白霧深處飄渺地回蕩著,召喚匯聚著無形空間裏的力量,一點一點地以染滿血汙的車輿為中心布下一個精心的羅網。
雖然窖鑅眼下的身體和力量都不能和昔日身為高高在上的神帝時相提並論,但是這用仙界的金露構築而成的軀殼,卻能夠更好、更快地從天地間吸取無形的力量,眼看著無數散著暗銀色星點在半空中構築成一個魔法陣,窖鑅嘴角的笑容愈地冰冷起來,夢蜇,無數歲月之後的今天,曾經被你剝奪了一切的人,現在就要來索取報償了。
暗星陣在半空中悄悄地匯聚著剛性的元素,無形的元素慢慢地凝結,在暗銀色的星芒下,逐漸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凸形鋼錘,不同於普通的兵器,這完全是由鋼性元素凝結而成的鋼錘不但包含著天地間最純粹的力量,而且還吸收了暗星陣內屬於神族的某種法力特質,所以當鋼錘猛然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就算是龍族施法者們現後實時用自身的法力支撐的障蔽,也沒有辦法完全阻擋住,更何況窖鑅對於龍族的法力屏障了解得很,鋼錘並非一股腦兒地落下,而是險惡地一個接著一個不間斷地始終敲打著這臨時架起的法力屏障的某一個落點。
數十下之後,龍族堅硬的障蔽被鋼錘硬生生地砸出一個不小的窟窿,等不及龍族的法師們修補漏洞,更大的鋼錘直接穿過了障蔽的窟窿砸向了龍王車輿的車頂之上。
不管是在場的龍族也好、魔族也罷,對於龍王的車輿堅不可摧這一認知,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自古以來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龍王的車輿被砸壞這種先例,所以當鋼錘生生砸碎了龍王車輿的一角時,整個戰場頓時陷入了荒謬的寂靜裏,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生死對決、無比驚愕地看著龍王那向來風光的車輿在遭受了血洗肉淋之後,居然被破去了金剛不壞之身,將它那神秘的乘客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