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趙夢桃的工作可以說是一帆風順，但是，她的疑慮始終沒有消除。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更使她疑竇叢生。
前不久，趙夢桃和石總去參加一個聚會，到會的都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石總隻能算是老小。聚餐時，一些老板和石總飲酒，石總酒量不行，可又不願在那些大老板麵前甘拜下風，就勉強和人家對飲。趙夢桃的酒量是不錯的，她怕石總喝醉了，就要代石總喝酒。那些男人樂於和一個美女飲酒，就不理石總，專和趙夢桃對飲。他們想不到一個女孩子會有這麽好的酒量，結果都醉得東倒西歪，胡言亂語。
趙夢桃勉強支撐，到酒席散時，她也快醉倒了。石總害怕她出事，趕緊扶她回客房，但她全身癱軟，已無力行走，石總就背著她來到客房，把她輕輕放到床上，給她脫去鞋襪。此時，她衣著單薄，曲線畢露。石總站在床前看著她，好一會兒沒動。
趙夢桃雖然全身癱軟，但是，腦子基本上還是清醒的。女孩子的自衛本能使她意識到，此時此地，石總如果要非禮她，就是最好的機會。她的心不由得猛跳起來。然而，險情並沒有發生，石總走了。可是，一會兒，腳步聲又過來了，石總又回到了床前。她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難道他猶豫了？又想動手了？她把眼睛微微眯出一絲縫，她看到，石總正盯著她。啊！石總的臉快趴到她的臉上了！怎麽辦？她非常緊張，心想，如果石總非禮她，她就要奮力反抗！然而，險情還是沒有發生，石總拉過床單給她蓋好，然後，腳步聲漸遠。她聽到石總按下門把手上鎖鈕的聲音，接著，關門聲傳來，一切歸於寂靜。
石總為什麽對她這樣好？愛美女？趙夢桃覺得，自己並不是大美女，頂多算小家碧玉。石總愛才女？也不對，公司辦公室那個女主任就比她有才。趙夢桃想了好久，也找不到石總對她這麽好的充足理由。思慮再三，趙夢桃終於把她進入“百雁”後，石總對她的種種關照關心關懷，全都講給媽媽聽。
白菊說：我也感到奇怪。我曾經對你說過，我要見一見你們那個石總，你一直沒有給我聯係，就這兩天，你一定要給我聯係上。
石總聽趙夢桃說，她的媽媽想拜訪他，很是高興地說：好啊，我很願意和員工的家長交流，歡迎你媽媽來。如果她方便的話，就請她明天上午11點到中國銀行大樓前的小花園裏等我。我正好去銀行辦事，出來會有一些空閑時間。
趙夢桃考慮得很周到，她說：石總，我媽媽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媽。要不，讓我媽媽拿上一張報紙？
石總笑：什麽呀，又不是搞地下工作！
趙夢桃也覺得好笑，就說：要不，我先陪著我媽媽等你？
石總說：不用，忙你的事去吧。告訴你媽媽，我穿灰西裝。
第二天上午，白菊略加梳洗修飾，10點鍾就來到中國銀行前的那個小花園裏。進出銀行的人很多，但是大都是行色匆匆，沒人在小花園逗留。花園裏很幹淨，鬱金香嬌嫩，美人蕉火紅，玫瑰花鮮豔。白菊坐在條椅上，隨意觀察著進出銀行的人。她忽然覺得，這些人忙忙碌碌的，好像終生辛苦的螞蟻，勤勞奉獻的蜜蜂，到底都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就是為了一個“錢”字？可是，自己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又有什麽意義呢？現在，身邊唯一的精神寄托，女兒夢桃已經長大獨立了，她忽然感到了困惑和孤獨。
11點到了，有一個人走進花園。雖然距離還比較遠，但是，白菊從那人走路的姿勢就可以斷定，他是石岩。白菊的心忽然加快了跳動。她對自己說，幹什麽呀？這麽大歲數了！但是，心髒的跳動似乎不受思想的約束，隨著石岩的越來越近，白菊的心跳得更快了。自從那次她和他在“樓外樓大酒店”的豪華客房話別之後，她就決心不再和他見麵。然而，真是鬼使神差，女兒竟然在他的手下工作了！
白菊顧不得多想，石岩已經來到她麵前。他站在她身邊，微笑地看著她。白菊抬頭看，啊，還是男人禁得起歲月風霜，他幾乎還是以前留在她腦海裏的那個樣子，一點沒變。女人是最不禁老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老成什麽樣子了。白菊瞬間思緒如錢塘江的潮水洶湧澎湃，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感到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令她猝不及防，手足無措。
石岩笑道：來的挺準時。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白菊不太自然地笑道：坐吧，這椅子不收費。
石岩說：夢桃怕我們兩個不認識，出點子，要讓你手裏拿一張報紙。她哪裏知道，我們兩人早就是老相——識。石岩本來想說有曖昧意味的“老相好”，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
白菊說：石總，謝謝你對我女兒的多方關照。
石岩說：什麽石總，我是你早就認識的石岩。夢桃是我們的女兒，我關心她，是履行一個父親對親生女兒應盡的義務。
白菊說：夢桃和我講過好多你和她的事。你對這孩子的種種好處，反而讓她疑慮重重，就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我也曾經猜想過石總就是你，現在終於明白了。
石岩說：我從招聘夢桃進公司那天起，就知道，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把我的女兒送到我身邊來了，我終於可以每天看到我的女兒，享受天倫之樂了。我當時就很想去找你，告訴你這個天大的喜訊。但是，我又覺得，時機還不成熟，就一直和夢桃打啞謎。
白菊說：石岩，這事我們倆知道就行了，你千萬別把真相揭穿。現在，在夢桃的心目中，趙超群是她的好爸爸，白菊是她的好媽媽，石岩是她的好老板，都是好形象。你一旦把事情的真相揭穿，她心目中的好形象，頃刻就都會變成壞蛋！
石岩點頭道：是的，我也曾多次想過，要把夢桃認做幹女兒，但是，現在“幹女兒”這個詞兒的名聲很壞，也就不再考慮。可老是這樣下去，我總是心有不甘。朝天看著自己的親骨肉而不敢相認，真的好憋屈！
白菊說：忍著吧，委屈你了。為了孩子，隻能這樣。
石岩說：不對，還有更好的辦法。如果我們兩個人結婚，我就是夢桃名正言順的爸爸。白菊，我們結婚吧！我想不出，我們不能結婚的理由。
白菊不再說話，她那剛剛平靜的心又翻騰起來。是的，現在兩人是沒有不能結婚的理由。她現在感到了寂寞和孤獨，真的需要一個貼心男人的陪伴。但是，這麽多年過去，石岩還是過去他們在文工團熱戀的那個石岩嗎？他真的還愛著已經是黃臉婆的白菊嗎？要白菊選擇向前邁出這一步，是很艱難的。白菊直截了當地問：石岩，老實告訴我，這些年，你有過女人嗎？
石岩有些苦澀地笑道：你要知道，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是不能長久沒有女人的。否則，他就不是個真正的男人。但是，有過女人和有愛情是兩碼事。我告訴你，我真正銘心刻骨一直愛著的，隻有你白菊一個人！
石岩的話讓白菊陷入沉思。良久，白菊才說：事情不能來的太突然。不能讓夢桃產生疑惑。我們可以把這次見麵，作為我們倆往後交往的開頭。以後，慢慢發展，什麽時候夢桃覺得我們倆合適了，可以走那一步了，自然水到渠成。
石岩覺得白菊說的很有道理，就說：對，就按你說的辦。我們兩個是不是有緣，決定權在女兒手中。
石岩拉過白菊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撫摸。白菊沒有拒絕，她微閉雙眼，享受這溫馨的撫摸。兩人肩並肩坐著，像一對來花園休閑的老夫妻。
此時，太陽正南了，熱度很高，曬得人渾身酥軟。
可是，白菊怎麽也想不到，她一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說和石岩見麵的經過，趙夢桃就向她提出要從石岩的公司辭職。
為什麽？你不是幹得正有勁嗎？白菊不解地問。
趙夢桃說，那個石總不是好人！
白菊大吃一驚：怎麽了我的好
閨女？
趙夢桃直言不諱地說，我見馬北北了。他讓我把一張卡退給姓石的。媽你說，姓石的竟然幹出這種事來，想害馬北北和我，還能信任嗎？
白菊也感到震撼。石岩啊石岩啊！夢桃是你女兒，她和北北雖然不一定能成，但他畢竟也是何花的兒子，你，你怎麽能……她長長地歎了口氣，落下兩行淚珠。
何花喜歡陳麗麗的女兒秦巧巧，覺得這孩子乖巧伶俐，天賦優越，有希望成為歌星。馬東東覺得秦巧巧雖然自身條件不錯，但她身上有一種輕浮狐媚之氣，難成大器。
陳麗麗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人，她對自己的女兒就不滿意。秦巧巧愛虛榮，追求名牌，趕時尚。這些都得花錢。陳麗麗收入全靠那點工資，秦巧巧的收入也不高，錢不夠花，她總是在媽媽麵前喊窮。陳麗麗很煩，稱巧巧為“小妖女”。
巧巧才不在乎，她說：妖女好啊，女人不妖，男人不愛。女人就是靠妖氣俘虜男人。你大家閨秀，你小家碧玉，誰待見你呀？人家日本的女脫星蒼老師妖不妖，她來到中國，紅遍神州大地，很多大老板都爭著一睹芳容，有頭有臉的老板還爭著熊抱呢！
陳麗麗發現巧巧隨身帶的包裏有高級避孕套，非常生氣，斥責道：你一個未婚女孩子，帶這個東西幹什麽？你不要給我走歪門邪道！
秦巧巧做個鬼臉說：媽媽，你身為一團之長，可能沒聽說過民間流行的順口溜吧？我鬥膽說給你聽聽。過去的文工團員是：布鞋布襪布棉襖，跟著隊伍到處跑。身上帶著三件寶，竹板小旗急救包。如今的文工團員呢，名車名包名手表，官員老板堆裏找。身上帶著三件寶，手機金卡避孕套。媽媽，這就叫與時俱進。再說了，女孩子帶避孕套很有必要，自我防護嘛！萬一遇到不可抗拒的壞人，它的作用就大了。媽媽你沒有聽說嗎？人家外國，老師都給初中生發避孕套呢！
陳麗麗氣極了，但是也無可奈何，就說：巧巧你就胡折騰吧，你鬧出事來我可是不管你！
秦巧巧耍相皮道：誰讓你是我媽媽呢，當媽媽的就得管女兒。媽，姚天都出唱片了，我也想出。我哪一點不比她強？我長得比她漂亮，身材比她苗條，唱得比她好。她都能出唱片，我為什麽不能出？
陳麗麗說：你有一條比不上姚天。她媽媽是大款，有的是錢，想出多少唱片都行。你媽媽窮，一分錢也幫不了你。
秦巧巧不服氣地說：我就不信我比不上她姚天！就憑我媽給我的這臉蛋，這身姿，隻要我想得到的，一定能夠得到！
陳麗麗嚴肅地說：巧巧，我警告你，不要拿青春美貌當賭注，那會害了你，到時候，你後悔莫及。你不要好高騖遠圖虛榮，要踏踏實實地在藝術的道路上披荊斬棘，求得進步。藝術上不過硬，你就是出100張唱片也沒有用。誰聽你的？誰買你的？白送也沒有人要。
秦巧巧根本聽不進媽媽的話，她我行我素，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馬北北自從負責建設本單位的經濟適用房，就成了紅人，成了各色老板追逐的對象。他就是一隻角馬，有威武的角，健壯的腿，貌似強大，但是，它實際上並沒有抵禦強敵的能力。每遇到雄獅、猛虎、獵豹，它隻有奮起四蹄逃跑的本領，就連極其醜陋的豺狗也敢欺負它。石總在馬北北這裏弄了一身騷，不敢再和他聯係，一個姓黃的老板又貼上來。馬北北是唐僧肉，誰都想吃一口。
黃總也和其他老板的公關方式一樣，繞著圈子先找熟人牽線搭橋。馬北北不去高級夜總會，但吃飯沒法推卻，再說還是哥哥馬東東安排的。
馬東東整天裏都為資金犯愁。這也難怪。過去，文工團是財政包起來的，從團長到一般員工根本不要為資金發愁，就連續職工的房子也同其他事業單位一樣由公家分配。“斷奶”以後，工資要自己掙，排練、添置道具、設備甚至演出經費都要自己找。所以，他認識那些企業家們比馬北北多，混得也比馬北北熟。黃總曾經讚助過團裏的一場大型演出，現在和馬東東一直保持關係。他找到馬東東，馬東東明知給弟弟添麻煩，也顧不了那麽多。他想，反正我隻是牽線搭橋，事成與不成與我沒關係。
宴會是在一家名叫“天堂”的飯店。這是省城一家高級飯店。一進門，就有站成一排身穿鮮豔旗袍滿麵春風的迎賓美女彬彬有禮地微笑，讓人賞心悅目。接著，就有了如迎皇上般的接待。馬北北一進門就看見靠一邊牆的地方放了幾隻禮品袋子。他皺了皺眉頭，心想：馬東東一個搞藝術的，咋也學會這一套了。
坐下不一會，馬東東來了。他還帶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其中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孩沒等介紹就對馬北北說，這是馬領導的弟弟吧？相貌、氣質、做派都一樣……哈哈。
馬北北喜歡開朗的女孩，心裏對她產生了好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不僅僅是貌美，更主要的是氣質高雅，舉止得體。她的身材和麵貌很像趙夢桃，那嘴特像，不過鮮嫩的嘴唇比趙夢桃的更性感；眼睛也像，不過目光中多了一些狐媚。不知為什麽，馬北北竟然感到神魂激蕩，同時也產生了一種不可告人的極其陰暗的心理。他和趙夢桃交往的時間不短了，他對趙夢桃的愛慕是與日俱增。愛一個人，不可能不愛她的身體。馬北北對趙夢桃的身體渴慕已久，雖然趙夢桃對馬北北也有柔情蜜意，但是，她絕無狐媚之姿，更乏**之態。因此，馬北北不敢對趙夢桃有什麽輕浮的舉動，他甚至還不曾親吻過趙夢桃的芳唇。現在，眼前這個女孩，酷似趙夢桃。馬北北心裏暗自把阿蘭當做趙夢桃，就可以對她的身體探險，享受耳鬢廝磨、肌膚親昵的樂趣。是的，馬北北就是想如此替代式意淫的。
馬東東和黃總都看出馬北北對那個女孩好，就把她的座位安排到馬北北挨著。那女孩先是給馬北北倒了一杯茶，接著就掏出手機，馬處長，給我留個電話吧！
馬北北下意識地看了馬東東一眼。馬東東朝他坦誠地笑著，說，小秦，秦巧巧，歌唱得特好！
馬北北給秦巧巧留下了手機號碼。當然，他也記住了秦巧巧的手機號。
兩杯酒過後，開始點歌。秦巧巧自告奮勇帶個頭。沒想到她點的是一首男女聲合唱的情歌，把話筒遞給馬北北。馬處長，咱倆合唱，給個麵子吧！
馬東東、黃總等人在一旁熱烈鼓掌。
唱歌的時候，秦巧巧大大方方地向馬北北伸過手，馬北北猶豫了一下，接受了。秦巧巧熱烈的目光看他時，他也向她投以熱烈的目光。不過，他發現秦巧巧看黃總的目光也有些怪，雖說是斜視而且每次很短暫，但含著深意，透著嬌媚。馬北北想，也許她和黃總比自己認識得早。
秦巧巧專業水平高，她會唱當前所有的流行歌曲，而且音色甜美，韻味十足，讓馬北北大開眼界，讚歎不已。他一直就喜歡唱歌，是單位的文藝骨幹，這下子找到了發揮的地方，與秦巧巧不停地唱起來。那個晚上，那個房間，好像是給他和秦巧巧辦的音樂會……
當天夜裏，秦巧巧就給馬北北發了三十多條短信，馬北北是收到即回，兩人陷入了一見鍾情、纏纏綿綿的戀愛之中。
三天後，秦巧巧和馬北北就在一家五星級賓館開了房間。不知為什麽，馬北北自始至終把秦巧巧當成趙夢桃。
秦巧巧用手指點了一下馬北北的額頭，嗔怪地說，小樣！
兩人躺在床上正在聊天，秦巧巧的手機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馬上跳下床，對著話筒喊了一聲：老爸！接著給馬北北示意，走到客廳接電話去了。她的電話時間不常，回來後卻一臉愁雲，心事重重。馬北北問：你怎麽了？秦巧巧抽泣著說，我爸原來答應給我湊一筆錢，幫我出唱片，參加省裏電視歌手大賽。可是，爸剛才來電話說，我奶奶病危，他把錢用在給我奶奶治病還不夠，家裏還借了一大筆賬……
馬北北不動聲色地看著秦巧巧。他現在有點後悔：馬北北你小子沒倒在金錢麵前，卻中了女色一槍！
秦巧巧羞羞答答地向馬北北提出了要求。她說，馬處長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也知道你想和姓趙的女孩子結婚。我不會打擾你。我甘願做小三。你要是同意，我給你生個孩子都成。
馬北北也直截了當地問：你要我做什麽？
秦巧巧說，我爸是做工程的，本來很有錢，炒股被套進去了。你要能幫我爸找點事做，幫了我爸不就等於幫了我嗎？再說，工程給誰都是給，該走的招標程序照樣走，不給你添任何麻煩。
馬北北耷拉著頭，半天沒說一句話。
姚天在媽媽的資助下出了一張唱片，但是，好像一片樹葉掉進池塘裏，幾乎沒有什麽反響，連送人人家都懶得要，人家就算礙著麵子接受了，也不會浪費時間聽。姚天張羅出唱片時熱火朝天，她想不到唱片出來後，會遭受如此冷遇。
但是，姚天出名心切，又盯上了電視歌手大獎賽。她覺得，參加電視歌手大獎賽比出唱片好，可以在電視上露臉，要是能獲個什麽獎，那出名就快了。姚天了解到評委的組成，就想讓媽媽利用她的影響力，走一走門子，必要時也給那些個評委搞點實惠的。
龐天明當然希望老疙瘩女兒出名，但是，對女兒的做法不讚成。她說：幹什麽都要憑自己的真本事，你總不能一輩子靠在你媽媽身上吧？我已經幫你出了唱片，花了我幾十萬，全打了水漂。你媽我的錢是好掙的嗎？想當初，我就是擺個饅頭攤兒……
姚天笑道：啊，親愛的媽媽，您又要講“一個饅頭起家”的故事，開始憶苦思甜了。饒了我吧，我耳朵都聽出繭了。媽媽，您現在幫我投點資，肯定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將來我出了名，像現在好多明星大腕那樣，就能掙大錢，我會加倍還您。要那麽多錢幹什麽？當土老財呀？別人知道你是張三還是李四？得想辦法出名，媽媽！
龐天明說：我怎麽沒出名？我是堂堂正正的省政協委員！
姚天捂著嘴笑：哎呦我的媽呀，您還真把那當一回子事！那是什麽呀？幼兒園，一人給你發個棒棒糖，坐在小板凳上，乖，別鬧！
龐天明一聽，勃然大怒：放你娘的臭狗屁！國家大事，不許你誣蔑！混賬透頂！狗屁不通！你知道我就是因為有了這頂委員的帽子，辦了多少大事！
姚天這才知道她戳到了媽媽的心尖子，趕忙陪著笑臉說：啊，啊，是我狗屁不通，妄談國家大事，罪該萬死！童言無忌嘛，小孩子不懂事，請媽媽大人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龐天明火氣來得猛，滅得快。就好像汽油，遇火星就著，噴上泡沫就熄。她聽寶貝女兒這麽一說，就笑道：我不是不管，你得告訴我路子，要找哪些人。
龐天明聽女兒說這次電視歌手大獎賽的評委會主任是何花，還有馬東東，就高興地說：嗨，這倆是老熟人，好辦，一遍過！
龐天明去何花家，照例是帶一些很貴重的保健品。她倒是開門見山地對何花說：就憑你和我姑的關係，還有咱在礦上的關係，還有咱們這幾年走動的關係，姚天她就是咱自家的閨女。你是評委主任，大家都看你行事，咋說你也得拉姚天一把，是不是？
何花說：正因為我是主任，更應該公平公正，要不，主任不是白當啦？姚天這孩子是不錯，進入決賽了嘛。天明，自己人不說假話。我覺得，在進入決賽圈的這幾個人裏麵，姚天還不算是最強的。當然，她如果現場發揮好的話，那另當別論。
龐天明知道何花這個死腦筋不想拉姚天，就加大力度，在另外幾個評委身上下工夫。馬東東因為帶人給她的企業家聯誼會搞過演出，辦起事來也就心照不宣。龐天明給馬東東塞了個大紅包，請他關照姚天，而且還希望他影響別的評委。當然，龐天明給別的評委送的紅包也比較大。這不算賄賂，評委應該有報酬，這代表對專家評委水平和勞動價值的認可。專家們都很忙，你總不能讓人家白幹吧。
電視歌手大獎賽決賽，現場直播開始了。應該說，進入決賽的選手都不錯，但差別還是有的，這就要靠專家評委的鑒別了。當然，藝術嘛，沒有一個標準答案，評委們對一個歌手的評價，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不能說某個評委的意見對或不對。三輪舉牌，何花有兩次給姚天打的是最低分，一次是平均分。而馬東東每次給姚天打的都是最高分。奇怪的是別的評委給姚天打的分也都很高。何花很生氣，電視觀眾對何花這個“老年評委”也不滿，有的觀眾當即給電視台發短信互動，說何花評委不懂藝術，有的說她有偏見。
秦巧巧也參加了大賽，馬東東每輪給她的分和姚天一樣高。不過，其他評委包括何花給她的分都不高。
大賽結果，姚天奪得金獎，榮獲“北方優秀青年歌手”的榮譽稱號。秦巧巧屈居第二名，得了個銀獎。頒獎那天，姚天對著電視鏡頭哭得稀裏嘩啦，她是激動的。秦巧巧對著電視鏡頭哭得稀裏糊塗，她是惱怒的。
何花回到家裏，還憋著一肚子氣，就指責馬東東：你為什麽總是給姚天打最高分？你覺得她真的就那麽好嗎？你是不是有私心？
馬東東笑道：媽媽，我作為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評委，給誰打多少分，自然有我的理由，不管從理論上還是直感上，我都可以講出許多站得住腳的道理。您說的“私心”應該是偏愛吧？一個人，對不同藝術風格的偏愛是正常的也是必須的，這樣讓不同風格的藝術都能脫穎而出。我就是喜歡姚天那種天真、率直、純真和奔放。
何花說：我知道你現在是大教授了，講理論是一套一套的。但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偏愛的是錢！藝術到你那裏總有銅臭味。
馬東東說：媽媽，您總是這麽說。您怎麽不能與時俱進呢？當今社會，藝術離開了錢，是沒法生存的。你要演出，沒有錢行嗎？你要出唱片，沒有錢行嗎？你要搞畫展，沒有錢行嗎？你要學一門藝術，沒有錢行嗎？他電視台搞歌手大獎賽，更是離不開錢！
何花說：行了，以後這種評委，我絕對不會再幹！
馬東東說：好，英明決策。媽媽您這麽大歲數了，參加這類活動，又勞累又惹氣，我當兒子的，還真不放心。
何花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嚷道：去吧，快回你們家去吧，別讓我看著心煩！
馬東東笑著回他的新家去了。他現在真是春風得意啊，把煩人的團長辭掉了，一身輕鬆，可以搞一搞音樂創作。他被北方藝術學院聘用為教授，帶研究生。因為他的影響力大，報考他研究生的人多。更可喜的是，他的研究生全是美女、才女。他這麽一個成熟的男子，每天身邊美女如雲，這是多麽愜意的事！
馬東東對他的學生很挑剔。如果是開名車、戴名表、提名包的，他就給開小灶。姚天就是他的研究生，基本符合他心中的標準，所以，他對姚天就很好。何花批評他，他理直氣壯地說，誰開好車、名車，就說明誰有本事有錢，我就捧誰。她沒錢，我推她也沒有用。
這次電視歌手大獎賽給秦巧巧潑了一盆冷水。三天後，她開車到馬北北的辦公樓下，給馬北北打了個電話：馬處，我想到你辦公室找你談一談。
馬北北問：談什麽？
秦巧巧說：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請教你一個問題：風流債怎麽要？
馬北北躊躇一會，少氣無力地說，你爸中了8部電梯的標……不過，這是公開招標，他的公司是靠實力中的標。我不認識你爸，和他沒有一棵煙一杯酒的交情。
秦巧巧哈哈大笑，說聲謝了就掛斷了電話。
馬北北朝窗外一看，一輛白色奔馳剛剛發動，透過窗戶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條紅絲巾，他認出那是秦巧巧係在脖子上的飾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