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院子裏的美人蕉開得紅紅火火，叫人看著，心裏既溫暖又敞亮。可是馬東東和金玲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有點涼。
金玲把孩子交給媽媽童靈娘家人帶，自己一身輕鬆。她又不給孩子喂奶，體型保養得很好，麵龐和身材比生孩子以前還好看。女人真正的美全體現在母性上，有了母性，女人才真正成為女人，沒有母性，你就是美若天仙，充其量也隻能算一個花瓶。金玲生了孩子，成為母親，雖然自己沒帶孩子，但照樣母性十足，端莊美麗。
馬東東愛金玲，更愛生孩子後的金玲。馬團長現在很忙，他不僅要管全團的業務，團員們的吃喝拉撒他也得操心。最讓他惱火的是如何掙錢，幾百號子人要養活呢，不想掙錢的門路怎麽行！馬東東還要搞音樂創作，他覺得，創作才是他生活中最有意義的東西。馬東東有個毛病，每當他煩悶、緊張、勞累的時候，他就需要用夫妻生活來緩解。“嘿咻”比安眠藥管用。金玲則正相反，兩人“嘿咻”之後，她總是難以入睡。於是，夫唱婦隨的小夜曲就有了不和諧的音符。
金玲自己也感到奇怪，按年齡說，她現在應該如狼似虎，可實際上，她成了小花貓。對於夫妻那事，她就是應付，盡義務，基本上失去了主動性。金玲對評職稱一直不滿，她都已經是全省知名的青年歌唱家了，竟然還是個三級演員。不滿，金玲就經常走穴，出去又能掙錢又能出名，何樂而不為！金玲還有個想法，那就是自己想買套像樣的房子。她知道，不少名演員都有豪宅，自己為什麽不能有一處屬於自己的房子！公婆家的房子雖然寬敞，但是畢竟老了，不夠現代化，而且和老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金玲經常外出，無形中就有點冷落了馬東東。金玲不明白，男人身邊是離不開女人的，經常沒有女人在身邊，男人有可能會出事。
這不，昨天的周末就過得不愉快。白天，馬團長帶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舞蹈演員出去拉讚助，到第一家吃了閉門羹，在第二家碰了一鼻子灰，真是出師不利，铩羽而歸。
馬東東很晚了才睡著，所以就醒的很晚，日上三竿還在酣睡。金玲悄悄起床，生怕驚醒了馬東東。可是，一位客人的造訪，打斷了馬東東的美夢。廖鴻飛來了。
既然來了貴客，金玲不能不叫醒馬東東：喂，廖鴻飛來了，快起來！
馬東東趕快爬起來，金玲忙著給他遞衣服，他跑到衛生間胡亂擦了幾把臉，出來見過去的好哥們兒，也顧不得修整自己的狼狽相。
廖鴻飛一見馬東東就調侃：又不是洞房花燭之夜，為何如此留戀鴛鴦枕啊？
馬東東揉揉眼笑道：我說怎麽聞到一股羊騷味，原來爬進來一隻大海龜（歸）。
馬北北休息在家，當然也出來寒暄，互相打趣，湊個熱鬧。
老馬和何花聽說留學美國的廖鴻飛來了，都出來相見。兩位老人都誇廖鴻飛有出息。老馬問：加入美國籍了嗎？
廖鴻飛說：我還是中國人。
何花問：拿綠卡了嗎？
廖鴻飛搖頭：沒有。
老馬撫掌而笑：好，還是鴻飛好，愛國！
何花說：現在流行什麽裸官，把老婆孩子都搞成外國人，自己留在國內當官，想搞個什麽雙贏。你說，你叫人民怎麽相信你這個公仆！
老馬說：老子腦袋別在褲腰上，戰場拚殺幾十年，想不到，打的天下竟然讓這幫家夥糟蹋！依我，該把他們統統——老馬做了個食指扣扳機的動作，張嘴停了一下，才說——趕下台！
兩位老人隨意發了幾句牢騷，攜手出門，迎著朝陽，遛彎兒去了。
廖鴻飛笑道：兩位老人還很關心國家大事的嘛！
馬東東說：也就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又能怎麽樣？
說話間，廖鴻飛總是瞅著金玲，從上到下，不停睃巡。馬東東發現了，喊：喂，鴻飛，有你這麽看人的嗎？當心眼珠子掉出來！別忘了，她是你嫂子！
廖鴻飛拍手：好個嫂子，我愛上她了！
金玲笑聲賽過金鈴：啊，真感到無尚榮幸，竟然還有白馬王子愛上我！
馬東東說：真愛上了？你帶走吧，反正人家也未必愛我。
廖鴻飛說：你真舍得？那我可要真帶走了！說著，站起來，伸手就要拉金玲的手。
金玲笑：幹嘛，別鬧！
廖鴻飛說：看，假話穿幫了吧！哎，東東，金玲，實話告訴你們，我有一個大活，想讓嫂子跟我幹……
廖鴻飛把該說的都說了。原來，廖鴻飛留學美國，學的是導演。他回國後就成了“北漂”，折騰了一陣子，終於有了眉目，要拍一部小成本的電影，叫《愛情愛情你在哪裏》，投資方和製片人已經夯實，演員也差不多敲定了。但女一號一直沒找到滿意的。這次回來看望父母，順便看看“老戰友”，想不到竟然找到了女一號。廖鴻飛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東東，我看金玲就是我心目中的女一號！我要的是一個賢妻良母式的端莊秀麗的女子，金玲比我想象的女一號還要完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就是我的女一號。我的女一號啊，非她莫屬！
馬東東一聽，很是高興，問道：你說的是真話？
廖鴻飛一拍桌子：嗨，我的老哥，我什麽時候對你說過謊話！
馬東東扭臉笑看金玲。金玲當然喜不自禁，這簡直和天上掉餡餅差不多。她知道，文藝單位有很多女演員想上影視都想瘋了，有的甚至為了演個沒有台詞的角色，主動向導演獻身。她故意問廖鴻飛：鴻飛，你真的覺得我能演你的女一號？我可是初次觸電！
廖鴻飛又不正經了：廢話！我剛才都白說了？初次，怕什麽？你把**獻給了東東哥，也該把“初電”獻給我廖鴻飛了！
馬東東笑：混蛋，滾你的！
廖鴻飛說：我是得滾，金玲也得跟我滾。時間緊迫，明天就走！
馬東東、金玲、馬北北送廖鴻飛出門，直到廖鴻飛鑽入的士方回。
路上，馬北北問馬東東：哎，東東，你不是說要把人家趙夢桃弄到你們團去嗎？怎麽光打雷不下雨？人家為你們出那麽大力，總不能用人了在前，不用人甩後吧？
馬家兄妹三人很是奇怪，相互總是直呼其名，絕不稱兄道弟。馬東東是說過把趙夢桃搞到團裏來的話，那話含含糊糊，模棱兩可，不過是給趙夢桃一個誘餌，讓她努力改劇本。實際上，眼下沒可能。歌舞話劇團是事業單位，進人需要指標。再者，團裏暫時還不能養一個生柿子編劇。
馬東東說：趙夢桃與你非親非故，你幹嘛如此上心啊？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馬北北說：就算看上了，怎麽樣？我未婚，她未嫁，不行嗎？
金玲笑道：北北，眼光不錯啊！
馬東東停下腳步，看了馬北北半天說：北北，你別玩什麽一見鍾情，人家趙夢桃純潔著呢。別玩，千萬別跟她玩，幹嘛害人家？
馬北北認真起來：我說馬東東，你是怎麽說話呢？正經的，我幹嘛害她？
馬東東笑了：真的？你行啊，北北！我答應，趙夢桃什麽時候成了我的弟媳婦，我立馬把她弄到團來。
馬北北說：屁話！
白露已過，暑氣漸消。趙夢桃還在招聘的大海裏搏擊。她知道，靠半拉子劇本《警魂》進歌舞話劇團的美夢該醒了，如果說，她改編《警魂》時的熱情是101度，那現在隻有零下1度了。她已經完全把那個東西拋開，一心一意跑招聘會。
今天的招聘會人照樣很多，外麵雖然已經少了暑氣，但招聘會上仍是汗臭味泛濫。趙夢桃拜訪了好幾家招聘攤兒，都沒有什麽希望。眼看時至中午，早晨喝的半碗豆漿已經變成汗液排出，肚子咕咕發出抗議。趙夢桃對自己說：堅持一下，再試一家，就一家。這一家是“百雁房地產開發公司”，攤兒上有三個人。
趙夢桃想，房地產開發公司和我這個學編劇的能有什麽緣分嗎？管它呢，試一試再說，也許人家需要一個文秘什麽的，也未可知。反正已經失敗若幹次了，再失敗一次又如何！於是，趙夢桃不懷任何希望地把自己的簡曆遞給坐在中間的那個約五十來歲的招聘者。那人接過簡曆，隨意瞟了一眼，然後，眼光在趙夢桃臉上起碼滯留了兩分鍾。趙夢桃感到奇怪，難道自己的臉上有什麽毛病？
那招聘者問：你叫趙夢桃？
趙夢桃笑著點頭：那不是寫著的嘛。
招聘者又問：你的父母叫什麽？
趙夢桃不怎麽高興，覺得此人問的不夠禮貌。她和許多招聘者打過交道，沒有一家問過她父母親名字的。所以，她就不大客氣地說：請問，是我個人求職，和我父母有什麽關係嗎？
招聘者忙解釋：啊，是這樣，我們公司很重視員工福利，每遇重大節日，都要給員工的父母發送慰問信和禮品，所以就要了解一下。
趙夢桃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父親已經去世，母親叫白菊。
趙夢桃看到，中間那招聘者的表情變化很快，說不上他內心是怎麽想的，但可以肯定，他腦子裏瞬間轉了不少彎兒。
中間那招聘者說：我們公司需要一位文員，你如果願意搞文秘工作，我們就決定錄用你，並可以馬上簽約。
趙夢桃真的不敢相信，今天這事會如此順利。抱著希望的總是失望，沒抱希望的反而達到願望。這世界上的事兒可真難說。她當然喜不自禁，忙說：可以，我願意搞文秘。
中間那招聘者讓兩邊的助手立即與趙夢桃辦了相關手續。事妥，中間那人說：你如果有私事要辦，晚幾天來上班也可以。比方說，陪你的媽媽出去買點東西，散散心什麽的。
趙夢桃離開招聘會，腳步輕鬆得簡直要飛起來。啊，多少天沒有這麽暢快過了。忽然，手機響了，是馬北北打來的，約她到“雅賓樓”吃午飯。嗨，這真是好事成雙啊，肚子正抗議呢，就有人請吃飯。反正和馬北北也算熟人了，不吃白不吃。於是，趙夢桃趁著高興勁兒，興衝衝地去了“雅賓樓”。她按馬北北說的，找到一個包間門口。
漂亮的女服務員極為禮貌地說：請問，是趙夢桃小姐嗎？
趙夢桃說：是啊。
服務員趕緊引導趙夢桃進房入座。可是，雅間空無一人。趙夢桃心想，這個馬北北，不知請幾個人，要是就兩人，吃個午飯要這麽大的包間，也太奢侈了吧！趙夢桃坐定不久，忽然有人捧著一束鮮豔帶露的紅玫瑰進來說：請問，您是趙夢桃小姐嗎？
趙夢桃點點頭。那人遞上鮮花說：這是有人送給您的。
送花人退出。趙夢桃從花束中抽出一個精致的信封，再抽出信紙。
尊貴的趙夢桃小姐：我的女神，我愛你！
馬北北。
趙夢桃懵了，她想不到，家境優越，身為處長的馬北北會愛上她這個如水上浮萍，到處找工作的小女子。她一時間激情翻滾，思緒逐浪。說實在的，她對馬北北印象不錯，但是，還談不上有什麽感情。在此之前，她的愛的伊甸園基本上是密封的。現在既然有人在敲伊甸園的門，她就不能不有所回應。不小了，該考慮一下了。至於馬北北的求愛，她還是心存疑慮，她懷疑馬北北是紈絝子弟，有可能在玩弄她的感情。但是，如果他是真心的呢？那豈不是喪失了一次機會！趙夢桃從小家境就不好，她考慮問題很實際，絕不好高騖遠。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馬北北進來了。
馬北北笑對趙夢桃說：怎麽？感到很突然，是吧？其實，你在我家修改劇本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你，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一見鍾情。不過當時怕嚇住你，我沒敢表示。
趙夢桃說：你還是嚇住我了。
馬北北說：不要怕，我不是狼，絕對不會吃了你。
趙夢桃調侃道：如果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呢？
馬北北笑道：你可以用獵槍打呀！
趙夢桃說：如果真是一隻好山羊呢？所以，我需要時間來驗證。
馬北北心中不禁暗暗稱奇，這姑娘別看年齡不大，倒還真沉著老練。就說：據說，地球的末日快到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打造我們的諾亞方舟。
趙夢桃笑：好了，馬處長，其他的事以後有時間再談，我早上隻喝了一碗豆漿。
馬北北趕緊吩咐服務員上菜。吃飯間，馬北北告訴趙夢桃，他已經給她聯係到一家廣告公司，如果她願意，明天就可以去上班。趙夢桃捂著嘴笑。
馬北北奇怪：請問，有什麽不對嗎？
趙夢桃告訴馬北北：我剛剛和一家公司簽了約，是搞文秘，也是明天就可以上班。我覺得，搞文秘對我來說，比較更適合一點。
馬北北自嘲道：看來我這殷勤獻的不是時候。
趙夢桃去“百雁房地產開發公司”上班前，陪媽媽逛了一天商場，遊了一天公園。她對媽媽說：我看公司那個小頭頭挺有意思。他說公司不僅關心員工，還關心員工家長，特意問了家長的名字。他說，公司以中國傳統道德為核心價值觀。媽媽，我覺得他們的想法不錯。
白菊說：我不管他是什麽價值觀，隻要我女兒在那裏工作滿意，我就放心了。
趙夢桃第
一天到公司上班前，覺得要給人一個好印象，不能素麵朝天，就略微化了點妝。頭發呢，還是散的好，紮個馬尾總給人不成熟的感覺。到了公司，年齡三十左右的辦公室主任接待了她。女主任告訴趙夢桃，原來石總的秘書已另有任用，她的任務就是做石總的秘書。主任特意交代了工作應注意的事項以後說：好了，石總就在裏麵，你進去吧，看石總有什麽吩咐。
趙夢桃有點忐忑不安地進到裏間總經理辦公室，她看見，在豪華辦公桌後坐著的，竟然是那天招聘會上接待她的那個五十多歲的人！原來，他並不是她猜想的什麽小頭頭，而是公司的老總。趙夢桃想，她是老總親自選的，看來這是個好兆頭。嗯，石總看來沒架子。她略顯拘束地站在辦公桌前說：石總，我來上班了。
石總很和藹地點點頭說：好，好。坐吧。
趙夢桃就坐在石總對麵，準備聆聽他的指示。石總笑眯眯地看著趙夢桃，像欣賞一件藝術品，好久不說一句話。趙夢桃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麽，心裏像有幾十個小老鼠在亂竄。
石總終於說話了：夢桃，我覺得，一個小女孩，不施粉黛比化妝好，紮馬尾巴比散開了好。你說呢？
石總叫她夢桃，使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看來石總很注重員工的儀表，今後得注意。她說：是的，我可以紮起來。說著，她立即掏出皮筋，三下兩下，很利索地就把馬尾巴紮好了，還不失俏皮地一笑道：您看，這樣可以吧？
石總滿意地微笑著點點頭。趙夢桃以為石總該談工作的事了，可是，他卻又扯開了別的：夢桃，你來上班前的幾天，是不是陪你的媽媽出去玩一玩了？
趙夢桃當然以實相告。
石總看來很高興，一連說了很多話。他說：好，好，就應該這樣。我一向要求我的員工要有家的觀念，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公司有錢賺，員工才能多拿錢。對不對？你是為公司幹，歸根結底你還是為自己家幹。對不對？所以，你就要愛家。愛國愛家愛國家。國家，國家，國和家是密不可分的，不能想象，一個不愛家的人會愛國。對不對？你為你的家努力工作，大家的家都富了，國家也就富了。小河有水大河才會滿嘛，對不對？你要對你的家做貢獻，不要忘記你的父母。他們是你生命的源頭，也是你的家的源頭。對不對？公司凡是來了新員工，我都要給他們講這個道理。好了，為了公司，也為了你的家，為了你和你的父母，好好幹吧。至於工作上的事，按辦公室主任說的幹就行了，慢慢來。
石總說話間，問了好幾個對不對，趙夢桃隻能不停地點頭。她離開石總辦公室還在想，這個老總還真有點人情味兒。
趙夢桃回家把她第一天上班的情況仔仔細細給媽媽講了，還添加了一些自己的觀點和評論。
白菊說：碰到一個好老板，是你的運氣，處處小心，好好幹吧。
趙夢桃上了一個禮拜的班，就按媽媽說的“好好幹”，努力工作，不敢稍有懈怠。其實，她覺得，石總的秘書還是比較好幹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瑣碎的事務性工作。而一些工作，石總根本就不讓她做，他自己就做了。開始，趙夢桃還以為，石總怕她是新手，幹不好。後來，她發現，並不是那回事。比方說，按辦公室主任交代，趙夢桃應該在石總上午上班半個小時後，給石總送上一杯熱咖啡。但是，石總還沒有等趙夢桃去端咖啡，他自己就端來了，而且端的不是一杯，而是兩杯。他自己留一杯，給趙夢桃一杯。
趙夢桃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石總才故意這樣，那意思似乎就是，讓你看看，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她不知所措，急忙接過咖啡說：石總，我做的不對請您批評指教，您的這種批評方式……
趙夢桃由於心慌意亂，接咖啡時不小心把咖啡灑到石總身上，自己胸前也灑了一點。趙夢桃更害怕了，以為搞髒了石總的高級西服，一定會挨一頓訓斥。想不到石總不但不責備她，反而趕快擦她的衣服。趙夢桃歉疚地說：石總，真是對不起！您看我毛手毛腳的，把您的衣服都搞髒了。我拿去洗衣店給您洗一下。
石總笑道：沒事，沒事。其實，一個人喝咖啡是很煩悶的。人常說，喜酒悶茶無聊的煙，就是這個意思。兩人喝咖啡就不一樣了，可以一邊品味，一邊聊天，很有趣的。我喜歡和諧。你以後衝咖啡，就一次兩杯。
以後，趙夢桃就按石總的吩咐，上午一上班，就先衝兩杯咖啡，一杯獻給石總，一杯留給自己。兩人一邊品咖啡，一邊談工作，有時也閑聊。比如，石總會隨意地問趙夢桃，你昨晚吃什麽飯，你媽媽會燒什麽拿手菜。等等。這樣，趙夢桃就不再有什麽壓力。
有一次，趙夢桃不小心碰碎了一隻玻璃杯，咖啡倒在石總的辦公桌上，地下是玻璃碎片。趙夢桃急忙打掃玻璃碎片，手割破流了點血。石總急得不得了，趕緊掏出自己的手絹給趙夢桃包手。這使她很感動。
但是，趙夢桃有時也會產生疑慮。石總為什麽會對自己這樣？她也曾經聽說，有很多男老板打年輕女秘書的鬼主意，就有秘書等於小蜜的說法。難道石總對她有什麽圖謀不軌？不會，看他那個樣子，還是蠻真誠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淫邪的目光。相反，石總還處處保護她。
因為工作需要，石總會經常帶趙夢桃出入各種場合，免不了場麵上的應酬，而這個時候，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往往會吃虧。每遇到這種場合，石總就會預先向大家打招呼：諸位，這是我侄女，出來曆練曆練，請多關照。這樣，誰也不會對趙夢桃怎麽樣。
如果是出差，石總對趙夢桃的關照更是無微不至，晚上，石總經常是先看一遍趙夢桃的房間，囑咐她夜晚一定關好門窗才離開。石總還會利用出差的機會，帶趙夢桃遊覽名勝古跡。
趙夢桃始終對石總存有戒心，她想不通，石總為什麽對她會這樣好。說石總愛惜人才？可是，趙夢桃覺得自己並不是那種十分有才氣的人。她對自己工作的評價也達不到百分之百。但是，真要說石總對她有什麽不良居心，趙夢桃自己也不相信。
趙夢桃並沒有把自己的疑慮對媽媽講。媽媽對趙夢桃當老板的秘書，一開始就不大放心，因為。在她的觀念中，年輕女秘書總是和老板不清不白的。媽媽一再告誡趙夢桃，千萬要潔身自好，把握住自己，如果發現老板不軌，立即走人。趙夢桃如果給媽媽講了自己的疑慮，媽媽肯定不讓她再幹下去。可是，她還真舍不得離開“百雁房地產開發公司”，也舍不得離開石總。她已經吃夠了到處找工作的苦頭，再換個單位，還會有這麽好的崗位，這麽好的老板嗎？趙夢桃打定主意，就在“百雁”幹下去，往後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不久，石總和趙夢桃進行了一次長談。石總告訴趙夢桃，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趙夢桃並不適合搞文秘工作，這有點“大材小用”。他的公司要多元化發展，已經注冊了一個文化發展公司，隻要與文化有關，不違法並且能賺錢的，都可以幹。當然，剛開始，需要打開局麵，不賺錢，甚至賠一點錢，也可以試一試，搞點人脈投資。石總說，他發現趙夢桃在文化發展方麵，思想活躍，有創意，所以，決定讓她擔任“百雁”旗下的文化發展公司經理，並且，派一個有經營管理經驗的副經理協助她工作。
石總最後說：你就搞文化創意，具體經營讓副經理去抓。我相信你能勝任這個工作。大膽幹吧，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你負責的公司就叫“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
趙夢桃也曾經想過，老當秘書是沒有什麽發展。現在石總讓她搞這個，非常合她的心意。她覺得，她的才能可以在這方麵得到充分發揮。她想，石總真是百樂，發現了她這“千裏馬”。運氣好啊！
趙夢桃終於忍不住了，回到家就把這個“特大喜訊”告訴了媽媽。白菊當然為女兒高興，但是，她畢竟“過的橋”比女兒“走的路”多。天上會平白無故掉下餡餅？現在還有這麽好的事嗎？白菊對女兒說：你說的這個“百樂”，我倒是很想見一見他。
馬東東雖然不想幹團長了，但是，他的根還在歌舞話劇團，所以，他還是為團裏的發展做了規劃。團裏的演職員流失嚴重，稍微有點名氣的，或者走穴，或者跳槽。整個歌舞話劇團已經形成了青黃不接、人才斷代的局麵。馬東東召開全團大會，向大家講了他的打算。要成立一個學員隊，招收有表演才能的青少年進來，老同誌對學員們進行一對一“傳幫帶”，希望能讓招進來的苗子盡快脫穎而出。等人才，等著摘人家熟了的果子，那是不現實的。老團員也都讚同，紛紛表示，分給的帶學員任務，一定完成。
廣告打出去，很快就有許多喜愛文藝表演的青少年前來報名。為了慎重，馬團長把老團長何花也請來參加錄用的麵試。童靈知道了這件事，把她的“銅鈴鈴少兒藝術學校”裏的尖子生親自領過來參加考試。何花見到童靈，倆老戰友高興得抱在一起，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何花對童靈說：你那時辦藝校，我還不理解，現在我看出來你辦學的意義了。你看，你為咱們培養出多少接班人啊！
童靈說：老團長，我希望，你能把我帶來的學生多錄用幾個。這不算走後門吧？
何花笑：什麽團長，老戰友！考官不是我一個，大家看吧。不過，我相信你的教學水平肯定不會差。
招考學員進行得很順利。童靈帶來的幾個尖子學員，憑著嚴格的訓練和紮實的功底被全部錄取。其中最突出的就有龐天明的老疙瘩女兒姚天，還有陳麗麗的女兒秦巧巧。
秦巧巧唱民歌聲音甜美，把握得好，人也聰明。何花很喜歡秦巧巧，認為她有潛力，今後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歌唱演員。她知道秦巧巧是陳小妹的外孫女，又是童靈的學生，感情上難免有所偏愛，就拉過秦巧巧對馬東東說：我看秦巧巧是棵好苗子，你們最好特別關注一下。
馬東東說：底子是不錯，不過我看她放不開。搞藝術，放不開就很難有大的發展。
想不到秦巧巧忽然“放開了”，她當著新老兩位團長的麵竟然敢說：我現在還是學員，哪敢放開？真要放開了，你們可能就受不了，反而會批評我。
馬東東很吃驚，心想，這個女孩子，和她媽媽陳麗麗完全不同，她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藝術人才呢？
招收演員隊的事情辦完，馬東東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又為團裏辦了一件大事，船到碼頭車到站，該休息了。拉套的老黃牛也該卸套了。
另外，職稱問題也到了頭。馬東東改編了《警魂》，又創作了幾首獲獎歌曲，二級作曲的任職年限也夠晉升一級了。所以，他順利地獲得了一級作曲的任職資格，也就是說，馬東東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地被稱為馬教授了。
金玲在全國性的好幾個比賽中獲獎，不僅在本省有名，就是在全國也小有名氣，她還是個三級演員說不過去，也顯得你這個省壓製人才，不地道。所以，省藝術係列高評委經過反複討論，先給她破格評為二級演員，以後，又給她破格評為國家一級演員。
陳麗麗和馬東東在學校時，關係就不錯，工作後，又在一個單位，關係更進一層。陳麗麗為了獲獎，特意請馬東東為她創作了一首二胡獨奏曲《春滿人間》。馬東東調動自己所有的藝術細胞，傾心為陳麗麗創作這首二胡曲。陳麗麗果然通過演奏這首曲子，獲得了一個全國性的大獎。馬東東又以團長的身份，為陳麗麗組織了一場二胡獨奏音樂會，影響不錯。陳麗麗具有了一級演奏員任職資格，也是教授了。
一切安排妥當，馬東東不想再“為他人做嫁衣裳”，就正式辭去團長職務，並鄭重推薦國家一級演奏員陳麗麗為團長。經過全團民主評議通過，報組織部門批準，陳麗麗正式被任命為省歌舞話劇團團長。馬東東為團藝術總監。
趙夢桃工作一帆風順，心情很是愉快，而丘比特之箭也頻頻光顧。那次，馬北北向她求愛，她雖然沒明確答應，但也沒有表示拒絕。也就是說，愛的窗戶還是半掩半開著的。馬北北自然不會放鬆，而是加緊進攻。他差不多每天都會給趙夢桃打電話或發短信，總是情意綿綿，令趙夢桃心情愉快。趙夢桃開始喜歡馬北北了。
原來，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到處找工作的窮“蟻族”，兩人相距太遠。現在，情況有了變化，距離似乎已經觸手可及。是的，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也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社會資源，馬北北應該說是不錯的。有時候，馬北北約趙夢桃去公園度周末，趙夢桃把腦袋靠在馬北北的肩膀上，竟然有一種靠得住的感覺。馬北北身材高大，氣質高雅，穩重大方，言行得體，真的就是趙夢桃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趙夢桃實際上已經認可了她和馬北北的戀愛關係。
趙夢桃告訴馬北北，她現在獨立負責一個文化發展公司，正準備開展工作。馬北北很為趙夢桃高興。他對趙夢桃說：你這個公司，要想很快賺錢，就要在演藝圈打開局麵。馬東東就是本省演藝圈裏響當當的人物，他現在雖然不是團長了，但說話還很管用。快去找他吧，正好你們以前兩人合作改編過劇本，也是熟人了。
趙夢桃覺得馬北北的點子很好，就去拜訪馬東東。她把“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的事一說，馬東東敏銳地感到
，這是一件大好事，對趙夢桃的公司和歌舞話劇團都有利。
馬東東說：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夢桃，你不簡單，現在是大老板了。
趙夢桃笑道：哪兒啊，我不過是個給大老板打工的。
馬東東說：不管怎麽樣，你現在有資金在手，我們有合作空間啊！以前，我們倆改劇本是小合作，現在我們兩家可以進行大的合作。
馬北北在旁邊加油敲邊鼓，一會兒說趙夢桃的公司資金雄厚，有信譽；一會兒說，歌舞話劇團人才濟濟，明星大腕雲集，在全國都名氣。總之，是要兩家合作。
當然，合作的事，還要新任團長陳麗麗點頭。陳麗麗是一個適合當領導的人，她在學校學習時就當學生幹部。現在當了團領導，當然要好好幹一番事業。馬東東把趙夢桃介紹給她，兩方一拍即合。
陳麗麗信心十足地說：好，先把我們最好的演員、最棒的節目拿出去，走向市場，創出牌子！
劇團這邊，有馬東東和陳麗麗全力以赴，演職員們也想多掙錢。“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那邊，有市場經驗豐富的副經理具體運作。兩個單位首次合作比較成功，可謂雙贏。劇團演職員收入提高了，公司也稍有盈利。
陳麗麗覺得，這樣做是為演出市場化闖出了一條路子，今後還要把學員隊也帶出去，讓他們經市場的風雨，見各種舞台的世麵。而這些青年演員也不負眾望，很快嶄露頭角。其中，秦巧巧和姚天最為突出。秦巧巧是陳麗麗的女兒，麗麗這個團長自然高興。
“百雁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石總更是高興。雖然公司沒掙多少錢，但這說明他選擇趙夢桃負責文化發展公司的決定是對的。他鼓勵趙夢桃：你首戰告捷，真的不錯！大膽地幹吧，開始就是賠一點也沒關係，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
以後，“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就成了省歌舞話劇團進行商業演出的經紀人，兩家合作愉快。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秦巧巧和姚天脫穎而出，成了歌壇新秀。
《愛情愛情你在哪裏》這部小成本電影很成功，一炮打響，票房收入出乎預料。廖鴻飛回國後拍的第一部電影就這麽走紅，令他信心十足，想接著再幹一場，現在正搜羅劇本。
金玲真是月亮跟著太陽走，借光了。她演電影中的女一號，感動了許多曆經愛情磨難的男女，賺了癡情男女的不少眼淚。癡迷的觀眾對這個端莊秀麗、聰慧賢良的女一號，愛憐交織，怨憤不已。人們出了電影院還在議論女一號。
廖鴻飛調侃金玲：馬嫂，你可真把那些有情人騙得夠分兒。
金玲也調侃：為了演你這部爛電影，我不知道流了多少冤枉眼淚。
說笑間，更顯得他們親密無間，約定下一部電影還合作。
金玲有錢了，雖然錢不是很多，但是，在省城買一套像樣的商品房還是綽綽有餘。她早有買房的想法，過去因為囊中羞澀，美好的願望無法實現。現在，她可以如願以償了。
那天晚飯的飯桌上，金玲當著全家人的麵宣布，她馬上就要買一套100平米以上的商品房。何花很高興，覺得兒女長大了，有出息了。馬副司令卻有點不悅，不知老舍不得兒子搬出去另立門戶，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馬北北感歎地說：我都三十大幾了，也談了對象，結婚也得要房子。可是我買房的錢呢？大概還在夢裏吧！弄不好還得當幾年擠老族。
馬曉薇驚奇道：啊，好消息，馬北北終於有對象了？請問，是誰家姑娘啊？能不能帶家來，讓我們欣賞欣賞？
馬北北說：別跑了題，我們現在談的是房子的特大問題。一個人解決了，還有兩個等待解決。馬曉薇你別笑，你不能總當老姑娘，賴在家裏不走，你早晚也得想法搬出去。
馬曉薇故做可憐苦相哀號：哎呦我的媽呀，我好可憐啊！馬北北要把我趕出這個家，我沒錢買房啊！
馬北北說：你們女人好辦，嫁一個大款，有錢有房有車，享福去。
馬曉薇說：可是爹媽沒有給我一個漂亮的臉蛋，大款不會要我！
馬副司令喊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胡扯八道！正經點。你們雖然都已經長大成人，但什麽時候都是我的孩子，誰願意住在家裏，可以一直住下去。
說真的，馬副司令一聽說金玲要買房搬出去，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唉，兒子翅膀硬了，要飛出這個窩，不會再回來了！看起來自己是老了！人老了，就想把兒女作為自己晚年的依靠，留在身邊。可是，兒子和媳婦要離開這個家，靠不住了！何花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可笑，也很自私。據說，小鷹的翅膀一旦會飛，老鷹就會用嘴啄小鷹，硬把它趕出窩去。自己難道還不如鷹？
金玲說：北北，曉薇，你們今後要買房，別擔心，我可以支援。
馬北北這會兒也扯起正經事：東東你知道吧？趙夢桃的老板就是個大開發商。你可以通過趙夢桃，了解一下行情，最起碼，你不會受騙，房子質量也會有保證。
馬東東覺得北北的點子不錯。於是，他和金玲找到趙夢桃，把要買房的意思講了，還說了他們的要求。
趙夢桃答應和石總聯係一下，讓馬東東等消息。
趙夢桃辦事很上心，第二天，她就通知馬東東，石總說，馬東東是合作夥伴，今後還會合作，所以給他推薦一處質量過硬、位置最好、精裝修的樣板房，而且隻收成本價。
馬東東和金玲兩口子當然喜不自禁，立刻前去看房。真的，那房子位置很好，交通便利，鬧中取靜，環境優美，而且戶型和麵積都合適。裝修雖然達不到百分之百的滿意，但基本上還算稱心。另外，搞裝修費時費精力，還容易受騙，這兩口子哪有時間盯著搞裝修。現在人家裝修好了，倒也省心省力。兩人當時決定買下來。
剩下的事，交款啊，辦所有手續啊，就是金玲一個人跑了，馬東東落得清閑。
不久，金玲把一切手續辦妥，又買好家具、臥具、炊具等等。一個新家就建成了！真是女人會辦事，馬東東不用操心，樂當甩手掌櫃。
這天晚飯後，金玲對馬東東說：走啊，馬老爺，咱們去新房！
兩口子來到新房，金玲開了門，打開所有的燈。她從包裏掏出一套新鑰匙，又掏出一個硬皮本，往桌上一撂說：這是你的鑰匙，這是房產證。然後，她往新床上大字一躺，喊道：啊！我的新房，你終於屬於我了！
金玲躺了有三分鍾吧，按照以往的習慣，在這種情況下，馬東東就會撲過來，和她親熱一番。可是，今天怎麽啦？馬東東半天沒動靜！金玲坐起來一看，嗬，這家夥在看房產證呢。
馬東東甕聲甕氣地說：哎，這房產證上就你一個人的名字，是吧？
金玲說：那又怎麽樣？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是男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馬東東說：恐怕不這麽簡單吧？你剛才不是大喊著，“我的新房，你終於屬於我了”嗎？
金玲一下站起來，皺眉道：我說馬東東，你今天故意找茬，是不是？房產證上就一個人的名字，我不是有意那麽幹的。我用我的信用卡交房款，我用我的身份證辦手續。我不想麻煩你，所以就有我一個人的名字。這是我的疏忽。你如果不放心，明天我們就去再添上你的名字。
馬東東酸味十足地說：我有什麽不放心，我有什麽資格要求添上我的名字？那是金玲掙的錢買的，我馬東東沒花一分錢。我沒資格。
金玲滿心歡喜地來到新家，本來想和馬東東在新家來個第二次“洞房花燭之夜”，已經是燈火輝煌了，就等著馬東東來個躍馬挺槍，想不到會是這樣！
金玲感到非常委屈，她真想抱住馬東東，捶著他的胸脯大哭一場。但是，她努力忍著眼淚，乞求道：東東，你別再鬧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是我的錯，我明天就去把我老公的名字添上。對不起了！
馬東東說：不要添什麽名字了，已是既成事實，再添有什麽意思！我隻是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沒錢買房，卻讓老婆掙錢買，羞愧！
金玲聽馬東東這麽一說，眼淚再也忍不住，三峽大壩開閘似的一泄而下，她衝過去，一下抱住馬東東哭道：東東快別這麽說了，你是在用尖刀刺我的心！知道嗎？
兩人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就留在新房過夜。但是，不管新房有多麽新，馬東東和金玲再也找不回新的感覺。
馬東東有了新房，馬北北也有望解決住房問題了。
馬北北單位的舊址要拆遷，準備給本單位的職工建經濟適用房，這項工作就由馬北北負責。馬北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趙夢桃，他覺得，雖然兩人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把這樣與自己切身利益有關的事告訴趙夢桃，她一定會為他高興。
趙夢桃一聽，果然對此興趣濃厚。不過，趙夢桃和馬北北想的不是一回事。趙夢桃說：啊，好啊，我們公司就是搞房地產開發的，希望你們的工程能讓我們公司參與開發。
馬北北的心一下涼了半截。他想，看來金錢對人的腐蝕真是無孔不入，趙夢桃是多麽純潔的女孩，才接觸了幾天與經濟有關的工作，就對經濟這麽敏感。他說：按規定，我們的工程要進行招標，你們公司可以來投標，爭取中標。
趙夢桃笑道：現在，誰都知道，招標是怎麽回事。哪家能中標，恐怕決定權就在你這位負責人手裏吧？
馬北北真不敢相信，從趙夢桃那紅潤甜美的嘴裏，會說出如此充滿腐朽臭味的話來。但是，事實就是這麽無情。馬北北又一想，也難怪她，在當今這樣的商品社會，你沒有經濟頭腦，真的很難立足。馬北北覺得，趙夢桃的話他是無言以對，隻好含糊其辭道：其實，事情也不盡然。
第二天，趙夢桃就有了行動。以往，都是馬北北約趙夢桃見麵，這次相反，是趙夢桃電話主動約馬北北：喂，北北，中午12點，香格裏拉酒店，我請你。好嗎？
馬北北高興地說：我是受寵若驚啊！夢桃竟然請我吃飯了。
趙夢桃也笑：怎麽，我現在好歹也是個經理，吃頓飯的鈔票還是有的。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請了我那麽多次，我也該有所表示吧！
馬北北的心，一下子就熱乎起來。有所表示？這個小丫頭，要向我表示什麽？
馬北北懷著滿腔的希冀到了香格裏拉酒店的一個包間。趙夢桃已經在裏麵等候，另外還有一個男人。
趙夢桃趕緊站起來介紹：認識一下。這位是馬處長。這位是石總。馬北北明白了，趙夢桃這個鬼丫頭，不是要向他“表示”什麽，而是給工程牽線搭橋。馬北北老大不高興，但是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用“幸會”“久仰”之類的廢話搪塞一氣，各自就座。
當然，馬北北絕非等閑之輩，他知道石總的來意，所以，他一坐下，就來了一個封口令：石總，我進餐有個習慣，吃喝就是吃喝，絕對不談工作。一邊吃一邊操心工作，多累呀，會得消化不良！而天文地理，休閑旅遊，明星八卦，可以增進食欲，多多益善！石總，抱歉！
那石總當然也是滿臉堆笑道：馬處長高見！我也有同感。我們就是交朋友，交個朋友。
香格裏拉是省城第一個外國而且星級酒店，雖然與一些新酒店相比設施顯舊一些，但處處仍不失豪華氣派，宴會廳酒店的菜很有特色，但是，馬北北卻覺得味同嚼蠟。趙夢桃和石總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因為見過一次麵，已經是“朋友”了，所以第二天傍晚，石總就親自給馬北北打電話，約他出來見麵。
馬北北倒也不客氣：石總，對不起，工程招標期間，我們謝絕一切邀請。昨天我是以趙夢桃朋友的身份去的香格裏拉。
石總更是老辣，他笑道：我請你馬處長，就是與趙夢桃有關。你也知道，趙夢桃負責的公司是我的子公司。我們不去飯店，就去星巴克，茶敘，茶敘。
石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馬北北就不好再拒絕了。趙夢桃是在石總的手下工作，不能把門關得太死。馬北北還是去了星巴克。
石總和馬北北就在星巴克茶敘。石總真的對馬北北講了趙夢桃管理“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的事，什麽趙夢桃有才能，歌舞話劇團鼎力相助，合作雙贏，等等。他一再表示，他非常支持趙夢桃的工作。馬北北是洗耳恭聽，不予置評。末了，石總隨意拿出一個紙包說：馬處長，這裏麵有“夢之桃文化發展公司”的發展規劃，當然也有我們總公司有關設備、資金、人員和公司資質等材料。馬處長有空可以隨便翻翻。
馬北北回到辦公室，隨便翻石總給的資料。老實說，他對那些資料不感興趣。他翻到一個信封，裏麵有一張銀聯卡，還寫明了密碼。馬東東收起銀聯卡，心跳有點加快。下班了，他來到一個自動取款機前，插卡，輸入密碼，點餘額。跳出來的阿拉伯數字讓馬北北吃一驚。那是6位數。他嚇得跳了起來，然後又一屁股坐在冰涼的水泥地板上。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外。他下意識地仰望了一眼天空。天空一片蔚藍，飄動的白雲潔白如雪。他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說，把銀聯卡退回去，退回去。對你來說，這是通向監獄的門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