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們的真實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她？
當年費嘉寶意外身亡後，刺激過大的郝城春對她又打又罵，怨恨地衝著她吼：“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
牛仔褲也被秦瑤粗暴地扒下，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她卻全身冷得發顫，強烈的受辱感將她打入了地獄，腦海裏不斷地回響著郝城春怨恨的聲音，比刺耳的快門聲還要恐怖，摧殘著她潰敗的心。
想到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要被公之於眾，這樣的侮辱，痛苦的回憶，讓她自暴自棄，恨不得此刻死去，死在秦瑤駭人的閃光燈中。
不管她怎麽努力，到最後都不會被原諒的，她不要再承受了……
“嘟！”
當萬念俱灰的郝如菲腦袋要往床頭撞的時候，刷卡開門的聲音響起，門被推開，耿放歌和祝久安突然出現，見到室內的情況，祝久安反射性關上門。
“啪！”
耿放歌怒不可遏地衝過來，打掉秦瑤拍得猖狂的相機，同時撞開秦瑤，飛快地拉起被單裹住模樣慘烈的郝如菲，一把抱住她，感覺到她在強烈地顫抖，耿放歌投向秦瑤的目光充滿了殺氣。
無法原諒！
“耿放歌！誰讓你進來的？保鏢呢？保鏢！快——”
被撞倒在地的秦瑤一見耿放歌，大驚失色，對上他怒氣騰騰的眼睛，瞬間軟了手腳，踉踉蹌蹌地起身要衝向門口。
“啪！”
祝久安一巴掌打斷了秦瑤逃跑的動作，看似嬌小的身子，卻靈活又強悍地鎖住秦瑤的身體，讓她無法動彈，然後毫不客氣地抬起手對著秦瑤的臉左右開弓，“啪啪啪”地扇起來。
“耿放歌不打女人，我可沒這規矩！什麽大明星，根本就是人渣！”
瞥見床邊剪碎的衣物，祝久安露出一臉吃人的表情，扇秦瑤巴掌的力道完全不放水，這樣的敗類比禽獸還不如，同樣作為女生，她怎麽可以那樣對待郝如菲，太該死了！
秦瑤被流氓起來的祝久安打得滿臉通紅頭昏腦脹，再怎麽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氣勢都被打散了，從未被人打過的她，一打就被打懵了，整個人癱倒在地。
“秦瑤，你真不該動我的人，別以為我離開了傲世，就可以讓你為所欲為。”
耿放歌示意祝久安來幫郝如菲整理，他則抓著秦瑤的肩膀將她提起來，怒到極點反而結凍冰冷的眼神，如霜刃似的插向秦瑤。
“說，你都對郝如菲做什麽了？”
今日與程維明導演談完意向之後，耿放歌便給郝如菲打電話告知相關情況，結果手機關機。他打到賈當鋪櫃台，祝久安說郝如菲出門大半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耿放歌的眼皮就開始跳個不停，心煩氣躁起來，隱隱有不安在心底攢動。
他以為郝如菲去看望郝城春了，去醫院結果被告知郝如菲沒來醫院，讓祝久安去寶嘉事務所看看，也沒有郝如菲的影子。耿放歌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心急如焚之時接到葉海淩的電話，希望他和郝如菲明天去見葉盛昀，洽談電影相關事宜。
耿放歌一聽就明白葉海淩的意思，柳暗花明，葉盛昀選擇郝如菲當《黑暗天使》的女主角，原本內定的秦瑤被刷了……可是，他太了解秦瑤的個性，做事無所顧忌又盛氣淩人的秦瑤，絕對不會輕易接受這樣的結果。
於是，耿放歌聯係賈當鋪的人一起找郝如菲，同時利用自己原本的關係網注意秦瑤的動態，確定她一整天都在盛秦飯店休息，耿放歌還以為自己想錯了，誰知越野居然打電話來問他郝如菲的去向。
越野和郝如菲關係複雜，正常情況下他不應該聯係他這個經紀人。
在耿放歌的追問下，越野才透露，昨日秦瑤知道他和郝如菲的關係，就要他請郝如菲來探班。秦瑤畢竟是傲世一姐，越野隻能聽命行事，雖然沒見著郝如菲，但他把郝如菲探班短信當證明發給秦瑤交差。
本以為這樣應付了秦瑤，應該不會得罪人，越野也沒多心秦瑤的用意，但無意間聽傲世藝人八卦，說內定秦瑤的《黑暗天使》的女主角被人搶了，秦瑤還跟董事長發了通脾氣，而敢搶秦瑤角色的人不是媒體炒得火熱的柏香南，而是一出道就風頭十足的郝如菲。
越野想到秦瑤突然無緣無故要他約郝如菲出來，隱隱覺得不對勁，手機聯係不上郝如菲，他才勉為其難地問耿放歌，卻得到郝如菲失蹤的消息，越野也慌了。
確定郝如菲失蹤和秦瑤有關之後，耿放歌便讓裴盡雅入侵了盛秦飯店的監視器網絡，在郝如菲發短信給越野的一個小時後，也就是下午3點51分，通過走廊的監視器發現失去意識的郝如菲被兩個陌生男人帶入1024號房。之後，陌生男人一人守門，一人離開，半個小時後，秦瑤出現，進入了1024房，那兩個男人充當保鏢守在門外。
經常被耿放歌戲謔為“吃貨”的祝久安，發揮她的特長從保安那裏順來備用房卡，用麻醉針放倒門外保鏢，由範立哲拖去樓梯間處理。當耿放歌刷開房門，卻看見最不堪的場景，他想過秦瑤做事的瘋狂，但沒料到她會如此喪心病狂，以那樣羞辱的方式對待郝如菲。
“我……隻是拍……拍照，沒有傷害她的！”
情勢瞬間逆轉，秦瑤紅著被祝久安打腫的臉，第一次被人打得不敢輕舉妄動，放下高高在上的氣勢，難得低聲下氣，隻求不再吃眼前虧。
“耿放歌，我……不會再動她的，照片你們拿走，這次我認栽，就算了吧？”
五年前她決定進軍娛樂圈時，看中了龍頭老大傲世，一進傲世就認識耿放歌，曾經想讓耿放歌為她所用，甚至用身後的盛秦集團強迫他，可惜隻換來耿放歌輕飄飄一句“你不是我的千裏馬，我也不是你的伯樂”，完全不將她當回事。若不是看在傲世董事長的麵子上，她早就想將耿放歌套麻袋拖進巷子打一頓出氣，傲世上到董事長下到清潔阿姨，人人都買她的賬，隻有耿放歌懶得多看她一眼，後來耿放歌離開傲世，秦瑤在傲世沒再受一點氣，當之無愧的一姐。
她以為耿放歌不會再進娛樂圈，沒想到他會帶著郝如菲出道，一上來就搶她的角色，新仇舊恨加一起，秦瑤就放肆了。
“沒有傷害嗎？”耿放歌冷笑，放開秦瑤，嫌惡地拍拍手，“秦瑤，你最好祈禱沒有真的傷害。”
他撿起了相機，沒收了秦瑤的手機，檢查房間內是否有監視鏡頭，確定這裏麵發生的一切不會外露，才抱著換上飯店睡衣神情恍惚的郝如菲離開，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裴盡雅已在那裏等候多時，直接帶著郝如菲回賈當鋪，沒有多做逗留。
夏夜，賈當鋪外的老街傳來的窸窣聲響，仿佛蟲鳴，在叫囂著空氣中的炎熱。
賈當鋪的三樓單間，床上被單鼓起，悶在裏麵蜷縮成一團的郝如菲，好像縮頭烏龜似的。
她從被救出來之後，就一言不發，回到賈當鋪由著祝久安幫忙洗頭洗澡，最後在大熱天將自己悶在被單中，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賈當鋪裏沒有安裝空調，耿放歌怕她把自己悶中暑，搬來電風扇為她散熱，讓其他人離開，他留下來陪她。
“如菲，放鬆些，沒事了。”耿放歌坐在床邊，輕輕地拍著鼓起的被單安慰。
雖然經過特訓，郝如菲被他訓練得很淡定，但她畢竟是才二十一歲的女孩子，被那樣粗暴對待，肯定會有心理陰影，不知道演藝這條路還有沒有勇氣繼續？
“那些照片已經銷毀，不用擔心會流出去，今日之事不會曝光的。”
耿放歌將相機和存儲卡全部銷毀，即使隻是確認照片存在，並沒有細看，他也知道那些照片有多不堪，如果曝光，不僅郝如菲毀了，連費嘉寶也會深受其害。
他已跟各家媒體打過招呼，如果出現類似影響郝如菲形象的照片，務必提前知會他，雖然他離開傲世三年，但不代表他以前的關係網失效。
秦瑤是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極端個性，她得不到的角色，毀了郝如菲也不願意讓她得到，那麽，他若不禮尚往來，就顯得他失禮了。
“照片……真的沒了嗎？”過了好一會兒，悶悶的聲音從被單裏傳來，郝如菲終於有了反應。
如同噩夢的“哢嚓”聲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秦瑤的粗暴舉動仿佛讓她回到被施暴的小時候，無助地縮成一團，不敢去想象明天會怎樣，害怕得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想將自己藏起來，假裝外界的事跟她沒有關係。
她躲在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龜殼裏逃避，不敢回到現實，一想到那些照片曝光，生不如死的恐慌如同瘋狂滋長的蔓草纏繞著她，幾乎令她窒息，她沒有承受那樣局麵的堅強。
“相信我，不會有那種照片的。”郝如菲知道娛樂圈的潛規則，但她並不了解娛樂圈的險惡，沒有保護好她讓耿放歌很自責，“抱歉，是我的疏忽，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不……不是你的錯。”郝如菲顫顫地探出手，瞬間就被耿放歌握住，隨之整個人被卷入他懷中，有種乳燕歸巢般的依賴感和溫暖感包圍著她，她頭抵著耿放歌的胸膛，聲音哽咽起來，“我很怕……好怕媽媽因為我身敗名裂，我沒辦法原諒自己，明明不該進入這圈子的，啊嗚……嗚嗚……”
再多的偽裝在他麵前都成了枉然，湧出來的淚水濕潤了他的襯衣，纏繞著她的惶恐不安在這一瞬全部崩塌，化作了嚎啕大哭，她害死了費嘉寶，差點連她的身後名都玷汙了，如何能夠被原諒呢？
她借著費嘉寶的名號出道，已經讓眾多費嘉寶影迷不滿詬病，如果再出那樣的事，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何況那些愛費嘉寶的人呢？
“不要妄自菲薄，如菲，你要相信你能成為讓費嘉寶驕傲的女兒。”
耿放歌明白她對費嘉寶的心結，明明這件事她受的傷害最大，隻因會
影響到費嘉寶，她反而難以原諒自己的失誤，將受害當成了自己的過錯……背負著費嘉寶這個原罪的郝如菲，不肯原諒自己的郝如菲，讓耿放歌心疼得要命，更加堅定他要將她捧上巔峰的決心。
“可以嗎？”
秦瑤的粗暴，記憶中父親的施暴，瓦解了郝如菲努力建立起來的自信，仿佛變成六歲時被父親怨恨打罵的郝如菲，害怕麵對她會牽連費嘉寶的現實，更怕她越深入這個圈子，有朝一日對費嘉寶的影響越大，她承受不住她內心的欲望再次毀滅費嘉寶的結果。
“當然，你是我看中的人，我堅信你會成為不遜於費嘉寶的優秀演員，這條路或許很長，還會遭遇種種磨難，這些都是對你的曆練和考驗，隻要跨過去，障礙就會消失。”他捧著她的臉，以近乎溺愛的姿態親吻她濕潤的淚眼，重塑她被破壞的自信，用溫柔了眉眼的微笑對她說，“如菲，恭喜你，成為《黑暗天使》的女主角。”
就算沒有保證成為主角的後台，但她有能夠成為主角的演技，這樣的真才實學並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她有著不輸給影後母親的資質。她對演戲的熱愛和執著，早已打動最初隻想炒作當品價值的耿放歌，他期待大屏幕上的她，也能打動費嘉寶的影迷，認可她。
聞言，郝如菲止住淚意，錯愕地望著耿放歌，他的話如一道雷電劈開她腦中的混沌，頓時明白秦瑤對她施暴的原因，並非她做錯什麽，隻是擋到她的路而已。
“不是我的錯，對吧？”
一開始就知道可能得不到的角色，她還是盡了心去演繹，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最後能夠得到它，郝如菲支離破碎的自信忽然奇異地被粘合了，緊緊地抓著耿放歌的手，吞下了那些委屈和侮辱，她的戰爭她並沒有輸掉，她還能走下去的。
“憑實力說話，絕不是你的錯，任何人都沒資格以此傷害你。”耿放歌無法原諒秦瑤的所作所為，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所以，如菲，別讓任何人打垮你，拍出不輸給費嘉寶的電影，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他的懷抱，他的安慰，他的親吻，他的溫柔，他的鼓勵……溫暖又柔軟，驅散了她心底的陰霾，將她從噩夢中拉出，變成她最強悍的依靠，讓她明白她不是六歲時被打得隻能蜷縮在牆角發抖忍耐的過去的郝如菲，現在的郝如菲還有耿放歌。
每次她被過去的夢魘纏住，無法偽裝無法麵對，他都在她身邊，讓她放聲大哭發泄出來，再多的負麵能量都會神奇地轉化成他給予的正麵能量。
“耿放歌……”郝如菲吸了吸鼻子，凝結在胸口的那些抑鬱惶恐不知不覺間消散了，麵對著笑得越來越寵溺的耿放歌，她終於說，“我餓死了。”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為她的戰鬥準備，她一定要成為費嘉寶的驕傲！
“當品小姐複活了，我親自去給你準備補給品。”耿放歌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揉揉她的頭發，恢複往常的戲謔口吻，“先去洗把臉，要保持好賣相才值錢哦。”
她點頭，在他手下乖得像順了毛的貓，欣然接受“當品小姐”這樣的昵稱，仿佛一切雨過天晴，風輕雲淡。
七月一日，電影《黑暗天使》備受矚目的女主角飾演者公布，不是之前炒得沸沸揚揚的秦瑤和柏香南，而是郝如菲。根據官方說法，郝如菲和秦瑤、柏香南一起參加《黑暗天使》女主角試鏡，經過導演葉盛昀數日考慮，確定郝如菲的氣質和演繹最適合人物角色，才欽點她為女主角。
郝如菲和葉海淩自微電影《敞開心》之後，再次合作主演陣容強大的《黑暗天使》，立刻成為娛樂熱門話題，當日沒有登上娛樂頭條，是因為同一天各媒體頭版都被爆炸性醜聞占據，整個娛樂圈為之嘩然。
傲世一姐秦瑤被曝出吸毒係列照，照片中的秦瑤神情恍惚眼神迷離，疑似手機自拍，照片背景中拍到明顯的吸毒工具和灑落的粉末。知情人士驚曝秦瑤喜歡在盛秦飯店總統套房與友人開大麻派對，聽說警方已傳訊秦瑤配合調查，不過秦家勢力強大，堅稱秦瑤沒有吸毒，那些照片隻是秦瑤為體驗角色所做的擺拍，稱媒體報道都是無稽之談，秦家保留法律追訴權。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著各式各樣的惡習，平日裏時有吃喝嫖賭的報道，但被曝光的藝人沉寂低調一段時間，等待人們忘記又重新在娛樂圈混開。然而，一旦跟毒染上，越是大牌的藝人就越難翻身了，作為傲世一姐的秦瑤，平日裏就有各種耍大牌、仗勢欺人、打壓同行等傳聞，如今那一係列手機自拍的吸毒照，完全將她從金字塔尖扯下來了。
事發後第三天，傲世就發布聲明，結束與秦瑤的合作，稱她個人行為嚴重損害了公司形象，根據合約規定，傲世有權解約，曾經在傲世呼風喚雨好多年的秦瑤，一旦沒有了價值，立刻成為傲世的棄子。
自從吸毒照曝光之後，秦瑤就從公眾視線消失，據說已被秦家秘密送出國避風頭，往日再不可一世，跟毒沾上就得自動隱匿，就算秦家在黑白兩道的勢力再大，也不敢公然在毒的問題上高調，隻留下網絡上對秦瑤的各種扒皮，解開傲世前一姐的各種霸道作風，一時牆倒眾人推，秦瑤再無風光可言。
“耿放歌，我記得你拿走了秦瑤的手機對吧？”
祝久安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牛肉幹，一邊翻看著新鮮出爐的八卦雜誌，此時她的身份是郝如菲助理，正在片場混吃騙喝順便近距離看各路明星八卦。
郝如菲已經進入《黑暗天使》劇組，國內大部分戲份會在龍遊影視城拍攝，鑒於上回郝如菲單獨行事出了意外，耿放歌作為經紀人又有必須的工作，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郝如菲拍戲，於是在當鋪掃地掃煩了的祝久安便派上了用場。
秦瑤突然爆出大醜聞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祝久安一點都不意外，耿放歌到底是從傲世出來的人，他太了解這個圈子的醜態和內幕，以彼之道還治彼身，讓秦瑤無法再成為郝如菲拍攝《黑暗天使》的妨礙。
“明星丟手機修電腦爆猛料多了去，我可什麽都沒做。”
耿放歌不以為然道，沒興致跟祝久安扒那些醜聞的是非，專注的目光投向正在拍戲的郝如菲，她並沒有受到秦瑤自毀新聞的影響，心無旁騖地投入電影拍攝中，羅旎才是郝如菲現在最在意的人。
此刻郝如菲正在跟飾演羅旎弟弟羅伊的路思恩演對手戲，路思恩因為葉導的嚴厲吃了好幾個NG，反而越來越緊張，表演越來越僵硬，弄得郝如菲也跟著他NG。不過，郝如菲很快調整好狀態，主動幫路思恩疏導放鬆，兩人的對手戲漸入佳境，姐弟間的親昵感表現得自然而然，十分和諧，拍攝的進度也隨之順暢起來。
今年十八歲的路思恩，應該也是葉海淩認同的新人，才會受邀請和郝如菲一樣參加微電影《敞開心》的試鏡，他是個五官精致漂亮但妖孽感遠遠不及容景的少年模特，在鏡頭裏和鏡頭外的模樣判若兩人，是一個形象嚴重分裂的演員。
鏡頭裏的路思恩身材高挑容貌驚豔，整個人光芒四射，妖孽感飆升，那張美少年臉蛋的養眼度超過了郝如菲，存在感很強。不過，郝如菲的演技給力氣場淡定，倒沒有被他的美貌搶了鏡頭，“姐弟”同時出現，畫麵特別賞心悅目。
而鏡頭外的路思恩意外地內向自卑，猶如驚弓之鳥似的，過度在意別人的看法，很容易喪失信心，他的經紀人裴乾像個老媽子似的把他當小孩哄。
路思恩是個蠻有趣的人，跟郝如菲對了幾場戲下來，漸漸地熟悉了，私下也敢向郝如菲請教演技的問題，被祝久安打趣“精分”，也能紅著臉接受不再是深受打擊的樣子。
路思恩才十八歲，不過同樣有著不想輸給葉海淩的自尊，暗暗努力，和郝如菲倒很合得來，兩人互相切磋也來勁，都不想在跟葉海淩演對手戲的時候淪為人肉背景。
葉海淩所飾演的男主角設定為意大利黑手黨少爺，戲份要從意大利開始，等到郝如菲和路思恩他們完成國內的戲份，去意大利拍攝大部分劇情時就會跟葉海淩對上，兩個人都蠢蠢欲動著。
耿放歌很高興看到路思恩將郝如菲的注意力都拴在電影中，沒有精力去在意其他事，比如傲世撤資退出《黑暗天使》合作，同時放出些風言風語影響《黑暗天使》拍攝，原本傲世提供的拍攝場地全部取消，導致劇本發生變動，減少國內拍攝的戲份。
不過，華耀家族、明珠電影、新葉電影三家聯合，電影整體運作還是按計劃進行，《黑暗天使》依舊會成為華語影壇備受矚目的電影。隻是，耿放歌太了解傲世作風，現在又舍棄栽培多年的秦瑤，對傲世來說損失很大，傲世本來想借《黑暗天使》的勢在國際影壇露臉，結果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傲世不會沉默太久的。
“OK！”
前方傳來葉盛昀滿意的聲音，打斷了耿放歌的思緒，今日郝如菲的戲份已經全部拍完，接下來要拍其他人的戲份，郝如菲跟工作人員打完招呼，提前收工了。
“聽說新街口開了家冰淇淋自助店，當品小姐，我們殺過去吧。”祝久安勾著郝如菲的胳膊，一臉口水都要流出來的表情。
“吃貨！注意點形象，回當鋪。”
耿放歌直接敲她腦袋一記，《黑暗天使》劇組采取封閉式拍攝，沒有開放媒體探訪，劇組也與演職員簽了保密協議，不允許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透露《黑暗天使》的相關情況。如果郝如菲和祝久安大大咧咧地出現在街頭，引來圍觀就麻煩了。
“別以為我是助理，就可以這樣虐待我，太沒人權了！”祝久安嚷嚷著表示不滿，不情願地上了老爺車。
“呃，那個……久安，昨晚我看冰箱裏添了許多冰淇淋，沒人跟你搶的。”郝如菲見兩人又要吵起嘴，忙不迭地安撫祝久安，有她在身邊當助理，她隻需要思
考角色，完全不必費心瑣事。
“還是當品小姐會體恤人，不像某毒舌男人，太差勁了。”
祝久安立刻一臉蕩漾，滿意地蹭了蹭郝如菲，自從那次事件中她倆“親密接觸”後，祝久安對郝如菲就沒大沒小，儼然將她當自家人。
“小心變成‘豬久安’呢。”
耿放歌不負所望毒舌以對，一路吵吵鬧鬧地回賈當鋪，郝如菲則淡定地看著劇本，偶爾接兩句話，免得耿放歌和祝久安吵過頭。
當耿放歌的老爺車剛在當鋪門口停穩，突然從後方躥出一輛勞斯萊斯，下來兩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高大男子，直直地走向耿放歌，畢恭畢敬地向他彎腰示意。
耿放歌反射性地將郝如菲護在身後，不羈的麵容瞬間肅然，淩厲的目光掃過黑衣男子，聲音沉了幾分。
“你們有事嗎？”
郝如菲古怪地從耿放歌身後探出頭，瞅著仿佛《黑暗天使》中黑手黨設定的黑衣男子，聽見耿放歌的問話，明顯他們認識，她又想起她並不了解耿放歌的事，心情變得微妙起來。
“少爺，老爺要你和郝小姐回耿家一趟，請上車吧！”
黑衣男子有禮地向勞斯萊斯比了個請的手勢，雖然態度客氣，但是姿態強硬，擺明是先禮後兵的架勢。
少爺？
這個稱呼讓郝如菲訝異，耿放歌的身份不隻是賈當鋪的夥計那麽簡單，長久以來對他的不了解讓她頓生不安感，手不自覺地揪住耿放歌的衣角。
離家三年後，老頭子才想起他來，看來郝如菲功勞不小，因而才要她同行。
耿放歌嘲諷地勾起嘴角，感受到身後郝如菲的異樣，他握住了她揪著他衣角的手，回頭衝她笑道：“如菲，我不想隱瞞你真實的耿放歌，所以，陪我走一趟吧！”
當他再次在娛樂圈活躍時，他知道早晚他會和老爺子對上，他們父子的戰爭根本沒有結束，這一次，他要讓他知道，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真實的耿放歌？
郝如菲疑惑地看著耿放歌握住她的手，他的力道特別重，似乎在隱隱地忍耐什麽，不管是言語還是動作，他都在表示“他需要她”。
耿家是怎樣的？真實的耿放歌又是怎樣的？
她想知道的，就像真實的她在耿放歌麵前毫無掩飾，現在的耿放歌也願意讓她看到真實的他，她當然會陪他的。
耿家的豪宅，位於半山別墅區。
郝如菲和耿放歌被黑衣男子帶進來，就扔在大廳裏等候“老爺”大駕，她倒能淡定地打量耿家裝修得霸氣逼人的大廳，全套紅木家具，充滿中式貴族的奢侈風格，霸氣之餘令人倍感壓抑。
耿放歌卻沒法像郝如菲那樣淡定，整個人心煩氣躁，想起三年前發生在這幢房子裏的事，可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那種逼他逃離的討厭氣息依然彌漫在空氣中，三年來都不曾消散，就像滿屋子紅木的香氣，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耿放歌。”郝如菲拉住踱步的耿放歌，拖著他坐回硬邦邦但很涼快的羅漢床，“這是你家，放鬆點。”
耿放歌似乎從一踏入耿家大門就開始不對勁，平日裏滿不在乎的桀驁都化作了煩躁，眼中不時有戾色閃現，好像在抗拒什麽厭惡什麽，眉宇間還有若隱若現的鬱色。
“如菲，我討厭這裏。”耿放歌抓了抓束在腦後的小辮子，回到熟悉的地方，曾經以為散去的抑鬱之氣又在胸口間急速聚攏，讓他無法心平氣和，“這不是我的家。”
看著耿放歌滿臉的躁鬱之色，聽著他極力撇清關係的話語，郝如菲目光閃爍兩下，或許他和他父親之間就像她和她父親之間一樣有著隔閡，才會抗拒與父親的親近，郝如菲拍拍他的手，正不知怎麽安慰他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
“耿放歌，別忘了你姓耿！”穿著唐裝的中年男人從樓梯下來，威懾感十足的目光射向耿放歌，“離家幾年就數典忘祖，這就是你的出息嗎？”
郝如菲看見耿放歌立刻就像刺蝟一樣豎起了尖刺，整個人從羅漢床上彈起來，繃直了脊梁，挺拔了身軀，迎視步步緊逼的唐裝男人，口氣不善道：“如果我沒出息，你會請我回來嗎？”
那人是耿放歌的父親，看兩人一見麵就互嗆，氣氛都隨之劍拔弩張起來，郝如菲忙不迭地起身，客氣地問好，打斷他們近似仇視的目光較量。
“伯父，您好，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哼。”耿伯敖的目光從耿放歌身上轉向郝如菲，卻仍然對著耿放歌冷哼，“如果你不是郝如菲的經紀人，我見都不想再見到你！”
聞言，郝如菲愕然，比起耿放歌“不尊老”的態度，他父親“不愛幼”的話語更傷人，難怪耿放歌會說討厭這裏，他和他父親的關係看起來比她和她父親之間更糟糕。
“郝小姐，我關注你很久了，很高興見到你。”耿伯敖變臉似的對郝如菲微笑，向她伸出手。
耿放歌不讓耿伯敖和郝如菲握手，直接撩開耿伯敖的手，以守護的姿態擋在郝如菲身前，以近乎嘲諷的口氣道：“既然跟我的藝人有關，那麽，耿董事長有何貴幹，就直接對我這個經紀人說吧！”
郝如菲目瞪口呆地看著火藥味十足的耿家父子，而耿放歌那一聲“耿董事長”也讓她介意，還來不及多想，“耿董事長”就給她解惑了。
“我要收購寶嘉事務所，將郝如菲納入傲世栽培，你也可以回傲世效力，我會讓郝如菲成為傲世新一姐。”
耿伯敖直截了當說明意圖，掃了眼被耿放歌撩開的手，微微斂起了眼，目中有惱意。
傲世舊一姐秦瑤突然垮台，耿伯敖知道耿放歌在暗中動了手腳，所以，他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帶著他捧出來的郝如菲來填秦瑤的空缺。
“不可能！”耿放歌想也不想地拒絕，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不會回傲世的。”
傲世！耿董事長！收購寶嘉事務所！傲世新一姐！
聞言，郝如菲大為震驚，將他們的話聯係在一起，終於明白耿放歌是誰。
那個挖走越野害得寶嘉事務所差點破產現在又計劃收購寶嘉事務所的娛樂圈老大傲世集團，他們的董事長耿伯敖竟然是耿放歌的父親！
郝如菲表情複雜地瞅著耿放歌對耿伯敖嗆聲，腦中一片混亂，幫了她的耿放歌，他身後的傲世集團卻帶給她和寶嘉事務所許多傷害。
“閉嘴！耿放歌，這事輪不到你做主！”耿伯敖直接推開擋在前麵的耿放歌，問郝如菲，“郝小姐，隻要你加入傲世，條件任由你開，我保證會讓你成為傲世一姐。”
“我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不許你打郝如菲的主意。”
耿放歌再次擠進耿伯敖和郝如菲之間，怒視耿伯敖，他絕不會讓郝如菲進入傲世，就算郝如菲同意也不行。
“啪！”這一次，被妨礙的耿伯敖直接抬手一巴掌甩向耿放歌，目光尖銳，表情冷冽，“混賬，你沒資格對老子大呼小叫！”
猝不及防的耿放歌被過大的力度打得倒向後麵的羅漢床，紅彤彤的掌印毀了那張俊臉上的不遜，被打破的嘴角沁出了血漬，那些紅色痕跡顯得無比觸目驚心。
“耿放歌！你還好吧？”
郝如菲難以置信地看著耿伯敖指著耿放歌怒罵，有些膽戰心驚地扶起耿放歌，然後本能地擋在他身前，擔心耿伯敖又上前打耿放歌。
“耿董事長，您太失禮了。”
耿放歌不僅僅是她的經紀人，還是他的兒子，他怎麽可以當著她的麵打耿放歌呢？
“那麽，郝小姐意下如何呢？傲世的大門正向你敞開，傲世絕對有能力將你捧成金翎影後，成為第二個費嘉寶的。”耿伯敖斜睨著忍怒的耿放歌，又客氣地詢問郝如菲意見，但眼神卻是不容拒絕的深沉。
“耿董事長的厚愛，我心領了。”郝如菲按住蠢蠢欲動的耿放歌，堅定地拒絕，“寶嘉事務和我，都不會賣的。”
“是嗎？郝小姐不再考慮下嗎？”耿伯敖居高臨下地俯視郝如菲，滿臉的不可一世，想在娛樂圈混，誰都知道不要得罪傲世，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謝謝耿董事長看得起，但我隻是個新人，不值得傲世為我費心。”
無論耿放歌與傲世有沒有關係，郝如菲都不可能加入傲世，她也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明知道傲世挖走越野對寶嘉事務所造成的損失有多大，她怎麽可能彎下自己的脊梁向傲世低頭獻媚呢，更別說傲世舊一姐秦瑤對她所做的事。
“如菲，我們走吧，不需要再廢話。”
耿放歌悲哀地看了眼耿伯敖，拉著郝如菲就走，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他怎麽會以為耿伯敖“請”他回來可能是認同他了呢？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好歹，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了。”
耿伯敖遺憾地搖頭，抬手示意，就見屋外的黑衣男子蜂擁而進，不隻是“請”他們來的兩個，一共有五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子，擋住了耿放歌和郝如菲的去路。
“你想怎樣？”耿放歌回頭問耿伯敖，心生戒備，他太了解耿伯敖，不達到目的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既然你們敬酒不吃，那隻好請你們吃罰酒了。”
耿伯敖向黑衣男子們使了眼色，那些人一哄而上，耿放歌哪肯乖乖就範，明白耿伯敖的用意，與黑衣男子動起了手，但郝如菲兩三下就被黑衣人抓住了，威脅之下，耿放歌隻能放棄反抗，受製於人。
“請少爺和郝小姐在屋裏三思，合約老爺都備好了。”
耿伯敖擺擺手，讓黑衣男子將耿放歌和郝如菲關到了耿放歌三年前住的房間裏，反鎖，並在門外把守。
如果他們不給他滿意的答案，就別想走出耿家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