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頭偕老
第59章 白頭偕老 阮藝篇
媽媽給我電話時,我在心內猜測了無數個開場白,誰知她一開口便是,“你們決定結婚是因為有了嗎?”
有了嗎?有了嗎?
我先是一愣,接著才想到了她指的意思,店裏湯媛還在修整著海報版幅的展示,顧筱糖和幾個BA沿用了水語妝點的早操鍛煉,在門口蹦蹦跳跳。
昨晚回到家一整晚都沒睡個踏實,那顆戒指在手心裏攤開了握緊,握緊了又攤開,那一次次的冰冷中,我發現指圈裏的小字。
寫著:Myheart。
於是,我整夜失眠了,失眠的結果是頂著一雙黑眼圈讓湯媛戲稱成縱欲過度,顧筱糖則看我哈欠連連時,讓我再去眯一會兒,總算還是有人能明白我是失眠所致,媽媽在電話裏通篇的上下撰訴,大致就是的確可以結婚了,反正橫豎也是在一起了。
“嗯!”因為困意十足,我胡亂應付著,拿著個水杯接了點水,雖驅散不了濃重的倦怠,但總算有清醒了一些。
“看看什麽時候適合就結婚了吧!”我又補了一句,一直沒正麵回答媽媽的話。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問道,“真有了?”
我兩眼一翻,在顧筱糖看疑慮緊張的神情裏趕忙又恢複常態,一臉正色的說道,“我們結婚是因為應該在一起了,不是因為別的!”
至少,我不喜歡因為別的原因。
“那就好!”媽媽在電話留下了一句別具深意的尾音,掛了電話,我才轉過身,眼前是放大了幾倍的湯媛,滴溜溜的大眼轉了兩轉,嘴巴嘖嘖起來。
“你真打算和溫裴生結婚啦?”
我眉頭一挑,“那是當然!”
湯媛麵色閃了閃,最後說了一句,“恭喜啊,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我在夢裏都為這個詞笑出了點聲,溫裴生拍著我的臉,等我醒來時,他無辜的看著我,“你發什麽夢呢?笑這麽開心!”
“執子之手!”我拉起他的手,勾在自己的胸前,頗有些矯情的說道,“與子偕老!”
時間開始在我倒數結婚的日子中慢慢流逝,婚紗,喜宴,旅行,我重複著不久前蔡文黎所做的一切準備,隻是不如她那麽的倉促,我有很多的時間慢慢準備,因為婚禮排在了三個月多之後,我在這一百多天裏完全可以將自己的心調整好,準備迎接另一種生活。
可就在這生活即將到來的時刻,湯媛原本安置在晉陽C區一處住所的父親突然來了CCBO,我並沒想過他的到來會出現翻天覆地的扭轉。
他來時湯媛正巧出門和溫初夏去參加了攝影社的頒獎活動,溫初夏得了個優秀獎,我們還商量了準備去哪裏吃上一頓大餐,也不枉辜負了優秀獎的那五千元獎金。
“叔叔,湯媛今天沒有上班哦?”我接了一杯水給他,他到來時一路沉默,直到坐在店裏的顧客休息區,他依然是環視著門店。
“這地方上班真挺好!”他感慨說道。
“還不錯!”這是我第二次見湯父,第一次是在報紙上,我也曾對著他的照片瘋狂極致的毀滅。
直到現在再看到這樣一個蒼茫憔悴的男人時,我才知道命運對每個人都不公,所有人都有著幸或者不幸。
“湯媛今天沒上班呢!”他喝著水,似乎等待的心意堅定,我不免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一分鍾裏,我們都在沉默對視,直到最後一滴水被喝下,湯父才放下了杯子,對我說道,“你是叫阮藝的對吧?”
我一愣,點了點頭,“是!”
“其實——我今天是來找你,不找湯媛!”他緩緩說道,聲音有些嘶啞,那杯水依然沒解掉他喉腔裏哽塞的異物般。
“我就是直到她今天沒上班,所以才來的!”他說道。
我卻滿麵疑惑,“這樣,那叔叔特意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似乎有些難以啟口,猶猶豫豫的說道,“你還是不要和溫裴生再一起了吧?”
我腦中一翁,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又或者是他說錯。“你說什麽?”
看到我一臉的脹紅,湯父有些更加為難,甚至坐立不安,“我說,你趕緊離開溫裴生吧!”
呆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他沒說錯,我也沒聽錯,隻是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
湯父一歎氣,“俗語說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我這也是幹缺德的事了!”
我冷著聲音,“既然你知道,何必要專程過來損人不利己呢?”
湯父期期艾艾的看著我,眼神透著悲涼,“我和阮芬是舊識了,她雖忍心,可我不忍心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他看著我,眼神動容,我不得不去細思他的話,“有事說事吧!”
我給自己接了杯水,假裝低頭喝水,心內卻忍不住猜測起來。
這前腳媽媽才剛掛了電話,湯父就趕上了門。
湯父一陣歎息,連說的作孽讓我蹙起眉,有些不甚煩悶的打斷他,“叔叔,我想沒誰會願意不成全自己的幸福,如果是擾亂我和溫裴生之間的事,我想你也不必再說了!”
看到他低沉的眉眼,他想說的話竟然讓我有一瞬間的害怕,我不知道下麵的會不會粉碎我即將完成的夢,可我又一次縱容自己的回避。
湯父卻眼神堅定,似乎非說不可,正當他準備說時,我放在櫃台響起的手機讓顧筱糖拿著送到了我麵前,“阮藝姐,你的電話!”
我看了一下屏幕,是湯媛。
“喂?阮藝,是我湯媛,我爸爸現在有去了CCBO嗎?”
我才將手機放在耳朵上,湯媛急促的一段話直截了當的說明意思,我抬頭看了看湯父,他正看著我。
“剛到店裏!”我剛說完,湯媛便聲音提尖,“你讓他等一下我!我馬上過來!”
我有些不明所以,“嗯?什麽?”
怎麽突然覺得有些莫名怪異,電話裏的湯媛有些急躁,甚至沒回完我的問題,她便讓我把電話給湯父,我遲疑了一陣,遞過去。
湯父接聽了不到三十秒,一句話也沒說便掛了電話。
大概是湯媛說了什麽,湯父沒在繼續電話之前的話,沉默了下來。
在等待湯媛的時間裏,我心內閃過無數個念想。
當年杜承安的確是湯父所傷,可如今他回來了,雖是換了一種身份,可始終還是回來的。
這個已經不足以成為某種理由,那麽,他到底是要說什麽?
任我想破了腦袋,也隻能安靜的等著湯媛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