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該怎麽辦
第60章 該怎麽辦 阮藝篇
在等待湯媛回來的時候,我又給湯父加了兩次水,第三次的時候他拿起水杯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不渴!”
我納納的放下舉起的手,哦了一句坐在了他對麵。
“這段時間還好吧?”我談起了家常,湯父愣了一下,點了頭說著還好還好。
對話中途出現沉默,中間來了個顧客,我前去收了賬,等顧客走後,‘門’口依然毫無動靜,大概是路途過長,以至於時間太久了。
久到了湯父毫無耐‘性’,他回憶的說道,“我和溫夫人是幾十年的老同學了,她嫁人的時候啊,在晉陽的排場那也是數一數二!”
我沉默的聽著微微蹙起眉,他口氣十分的感慨,“當年在學校裏,追她的男同學也是排了好幾排的,正所謂‘門’當戶對,那些個小‘毛’崽還真都是初出茅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嗬嗬——我當年也是其中一個。”說到此,湯父笑得有些靦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我輕輕一笑,“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我爸爸?”
我對父親的印象極為淺薄,因為我出生後他便和我媽媽離婚了,所以我便隨了母姓。
那時,媽媽會選擇爸爸,理當是除卻愛情之外沒有更好的理由了吧。
“你爸爸?”湯父突然一愣,眼神微眯,接著有些恍然道,“都這麽多年了,難道溫夫人還沒告訴你?”
“什麽?”我滿眼疑‘惑’。
湯父突然神‘色’古怪,搖了搖頭,“我猜也是沒有告訴你!”接著歎了一口氣。
我被他的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她應該告訴我什麽?”
湯父轉著眼珠看了‘門’店一圈,接著問道,“現在方不方便換個地方說話?”我點了點頭。
軒雅咖啡的布置雅然別致,甚有鬧中取靜之姿。
臨近午休時刻,店內顧客並不多,三三兩兩,零零碎碎。
我和湯父落在一處靠窗的位置,街邊車影浮略,照的眼角餘光都在恍恍惚惚,湯父的神情變得模糊,等我再看清時,他臉‘色’凝重異常。
“你畢竟是溫夫人的‘女’兒!”他坐下並開始了第一句話。
我有些覺得他絮絮叨叨,仿若賣著關子,讓我失掉了耐‘性’。
“你直接說吧,不用再等湯媛說了!你直接和我說!”
我再次直截了當。
湯父望著窗外說道,“那一年,溫夫人和溫總結婚的時候,同校的男同學很是傷心,可是沒辦法,以溫夫人父母家在晉陽的地位,她找的必是人中群首,所以當她嫁給本市溫氏集團的大公子溫明一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意外,相反的大家都是祝福一片。”
我皺眉聽著他的倒敘,也不打斷,接過服務生端來的飲品,我將其中一位推放在了湯父麵前,他輕輕一點頭,繼而說道,“這應該是所謂白雪公主和王子的結局,‘門’當戶對,皆大歡喜。可惜就可惜在這個白雪公主和王子之間的感情並不深——”
聽到這裏我打斷了他,“他兩不是真心相愛的嗎?”
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所以不管不顧的拋下了我。
“阮藝,其實你父親和你母親並沒有結過婚,溫總和你母親才真正的明媒正娶!”湯父鄭重其事的打斷我的質疑,我輕輕一笑,“扯得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壓根就不信,這麽多年了,就算他現在想篡改,那也不是一詞一句便說得通的。
如果阮芬和我父親沒結婚?那我算什麽?‘私’生‘女’?
如果是‘私’生‘女’那溫明一還能好言善待我嗎?
我輕輕一嗤,對湯父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何況如果我是‘私’生‘女’,要是還嫁入溫家,那算什麽了?
“叔叔,我覺得你說的這些有點太荒唐了!”
“荒唐?嗬嗬,的確是很荒唐!”
“當初羨慕著溫總能娶到了溫夫人是他的福氣,誰知需要戴這麽大的一頂——”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可我卻猜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看到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有些不耐煩起來。
“事情是這樣——”湯父又開始回憶起來。
阮芬當年給溫明一戴上了一頂大綠帽,才剛新婚不久的妻子便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如果這孩子是溫明一那一切都沒多少複雜。男人對自己妻子背叛的最本能反應都是要麽隱忍的過下去,要麽爽快的重新開始,以溫阮兩家的聲譽而言,這成了不能言揚的醜事。
“你是說,我是那個孩子?”我淡淡的問道,竟然有種心如止水的感覺。
這麽說來,這十幾年裏,我的生活裏充滿了無盡的謊言。
“是,因為你被生了下來,跟了母姓,溫總當時也在外有了‘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一對雙胞胎,按時間算,和你差不多大吧。後來直到那個‘女’人要做溫家媳‘婦’,甚至大鬧了一場,那時溫阮兩家利益關聯,她一個無權無勢的背景,溫家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當即能讓溫阮兩家鞏固的辦法就是再生一個孩子,誰知生了溫少爺之後,那‘女’人依舊不善罷甘休。”
我心底輕輕一動,莫名想到杜承安和杜承明便是雙胞胎。於是輕輕問來一句,“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叫杜少英?”
“是啊!”湯父一停頓,“她的手段有些狠戾,不惜拿自己的兒子做威脅,可是溫家的人,哎,寧不要孫兒也不會讓她毀了溫阮兩家的基業啊!後來溫家不惜讓溫總和溫夫人一同去了美國,溫夫人一直覺得很愧疚於你,這麽多年來我看到她想起時就會哭,哎,可是她要照顧溫總的感受!”
“這麽多年,我知道你一直很恨她,也是,她的錯造就了很多人的悲劇,可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我靜靜聽著,心跳一動一動,若不是呼吸還在,我想自己快要覺得自己死掉了。湯父嘴巴一張一合,繼而還在說著,“原本我以為杜少英會因他們的離開就此罷手,誰也不知道她竟然收養了你,你甚至和杜承安戀愛結婚,當時溫夫人知道的時候要氣瘋了!”
我驚愕的望著他,有些縷清了他所說了,心跳驀地迅速,半響,“所以她派你撞了杜承安?”
湯父沒說話,似乎表示了默認。我心內一寒,有些難以節製的疼痛,這麽多年我一直堅定以為是所有人都背負了我,卻從未想過原來我才真正令所有人都困擾的根源。
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所有的悲劇都不會存在或者發生。
“所以,杜少英收養我是為了報複阮芬?所以杜承安被撞傷是因為我?所以就連現在回來的溫裴生都是為了報複所有人嗎?”報複杜少英的利用,報複阮芬的過失,報複溫明一的狠心。
和我結婚是對所有人最直接的報複,溫阮兩家的‘私’生子結婚,等到公開宣明的那天,他們會顏麵丟盡。
湯父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我卻在他眼裏看見了某種哀傷。
“上一輩的恩怨,這一輩不應該再糾纏!”
“所以,你來阻止我和溫裴生結婚,是因為阮芬嗎?不讓我們溫阮家丟臉?”我朝他冷聲說道。
“我不是來阻止你們,是希望你自己考慮!雖然你們是沒有血緣關係,但總歸是到了一家!”湯父聲音有些低沉,他也是這場“戰爭”的犧牲品,犧牲了五年的光‘陰’,同時也一並犧牲了湯媛。
我沉默了片刻,“顯然溫總和溫夫人並不反對我們的結合!”
“嗬嗬,他們兩個自知都是虧欠你們的,所以——”
“那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還需要考慮?”我眼角一提,氣焰拔高了不少,憑什麽我的人生需要被他人左右?
“或者是這幾年看透了太多,從五年前接走溫裴生,兩人都很煎熬,既是溫總對另一個兒子的虧欠,也是溫夫人對你的牽掛。哎,溫初夏倒是這所有孩子裏最幸福的!”他提起溫初夏時,眼角帶笑。
人果然都是現實無比,即便忠厚如湯父,庶出怎敵得過嫡出之親?何況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湯媛到了CCBO給我電話時,我告訴了她我所在軒雅咖啡廳,她趕來時看到我滿目的悚然,我淡淡的朝著她問道。
“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曾經湯媛說我麻木不仁,她有過無數次對我‘欲’言又止,我卻阻止了她的繼續訴說,是啊,也是我真是最蠢的。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沒有活出這一場她們較量了半生的戰爭裏,假如我與溫裴生結婚了,那就真的徹底死在了這場戰爭裏。
無怪乎當年為何杜少英即便是杜承安被宣布死亡了卻依然能讓杜承明娶了我,原來無論是他們哪一個,對於杜少英來說更是無所謂是。
我哈哈大笑,不知道在笑什麽,笑著笑著,卻流下淚來。
“湯媛,我該怎麽辦?”
五年前,杜承安走了後,湯父被關進牢獄,我站在審判席上,站在了淚如雨下的湯媛身前,緊緊握著她的肩時也這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