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謂的恨

第26章 所謂的恨 阮藝篇 [ 返回 ] 手機

陽光如火,我睜開眼睛時覺得無比刺疼,手指尖留著仙人掌刺破的紅點,輕輕一吸,吐在紙巾的口水帶著絲絲點點的紅線。

桌上淩亂不堪的紙堆裏,我翻著昨夜標注了幾處標記的頁麵,終於整理出排好的幾個構思,早餐是吃不上了。

趕著走路時,我撥通了杜承明的電話,“喂?杜老板?”

杜承明似乎還在睡覺,說話的聲音渾濁低沉,半響,才詢問道,“阮藝?這麽早打電話是什麽事?”

湯媛早前便提前去了門店,我獨自沿街走著,陽光此刻尤盛,隔著馬路的車鳴聲,我隻能將手機換成左手邊,右手拿紙擋起陽光。

“是這樣的,關於水語接下來的發展構想,我把您之前半個月排想好的幾個方法整合了一下,加入了一些個人意見,您看您什麽時候來店裏我給您看看吧?”一輛車搖搖晃晃,我正避著卻不甚踩上一人,隻好抱歉的對其一笑,對方不甚在意的揮手。

杜承明在電話裏沉吟了片刻,耳端卻傳來一個女聲,“一大早的談什麽工作?”

聲音有些大,顯然是說給我聽的,我頓感抱歉,連忙說,“那要不就看下您什麽時候過來了,我給您看看吧?”

彼端安靜了片刻,杜承明才淡淡的說,“行吧,我下午去店裏了再說!”

才掛了電話,蔡文遠打來一個電話,說是開辦了攝影社需要捧個人場,我隻得先選個盡量有餘地的說辭,“下午可能有點工作要做,到時再看看!”

“你們那工作有小妹就行了,下午你和姐姐一起來吧?”蔡文遠聲音帶著興奮,我也不便再推諉,隻好暫時答應下。

可真到下午時間了,卻如自己所想的辜負了蔡文遠的期望,湯媛與蔡文黎沒離開店裏一會兒,杜承明便到店裏。

將我幾份整理好的資料前前後後看了幾遍,杜承明一臉深思,隨後肯定了我的想法,“先試著做下推廣活動,如果成效不錯,再談這些方案吧?”

得到了他的讚同與支持,我瞬間有些信心百倍,好像真的可以抵擋住CCBO的入駐一樣。

很快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溫裴生,這些方案的一些意見很多還是由他提起的,他聽到時顯然也特別為我高興,“如果真的執行,想必就算CCBO進駐,對你們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這還是要感謝你給我的意見!”隔著電話,我笑得有些甜膩。

“現在在水語嗎?”溫裴生突然問道。

“在的!”

顧筱糖跑去做蔡文遠的攝影社模特,湯媛則因我未去蔡文遠再次的受邀而去,蔡文黎作為姐姐不到場就不合情理了。

此刻午間時刻,多半的人不喜歡冒著炎熱不堪的溫度而來,所以此刻清閑無比,我一邊折著紙頁,一邊通著電話。

“你往外看!”溫裴生輕輕一笑,我看見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立著,門店開著空調,玻璃窗上水之心語的櫃台燈正透射在那個身影上,仿若虛無的影像。

可他那張若有似無笑意的臉在逐漸靠近,直到在我眼前,我看見他眼中的自己,滿臉驚愕,滿眼欣喜。

“你怎麽來了?”我沒發現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我不知道這個算驚喜還是驚嚇?”溫裴生指了指我左手邊揉成一團的紙張。

“都有!”我看著他,嗤笑一陣,緩緩冒出兩個字。

“那如果這個是驚嚇,我請你參加個飯局能不能壓驚呢?”溫裴生突然發出一個邀請。

“什麽飯局?”我抬眼輕笑。

“到時我來接你!”他輕笑著,仿佛篤定了我一定會去一般,我眉眼一挑,“可以選擇拒絕嗎?”

“我想你不會拒絕的!”溫裴生的口吻像吃準我的想法。

的確,我的確不會拒絕。

我又怎麽會拒絕一次這樣共處時光的機會呢?

湯媛回來的時候有些失魂落魄,好幾次拿著一張照片在那裏看著,男生很帥,女生很可愛。

陽光的少男少女,我在心裏中肯的給出一個評價。

在蔡文遠的開業飯桌上,我暗地裏說她是懷春了,她卻不屑的笑罵,可她那神色我在熟悉不過。

那個總讓我覺得眼熟的溫初夏顯然也是喜歡湯媛的,可誰也不願意承認誰的在乎或者喜歡,人常說感情在懵懂曖昧階段是最美的,這種美也透著悲。

當湯媛因為顧筱糖的關係而選擇退卻時,這一段感情在我眼裏又成了未知的謎。

這個謎,湯媛與溫初夏恐怕要解很久才能解的開吧。

當溫裴生打來電話讓我準備參加晚宴時,我發現自己連一套像樣的禮服都沒有,頭腦發懵的臨時跑到一家旗袍店裏選購了一件還算襯身的素色旗袍。

溫裴生看到的第一眼,滿眼欣賞。

“美到令人沉醉!”他敲敲在我耳邊說上一句,溫熱的氣息噴湧在我的脖間,我感覺自己瞬間赫然成一枚紅霞,在他麵前有些無所適從。

溫裴生說是將事業發展到深港市,和這個宴會便是與合作商洽談的時機。

會場設立在西郊的某處五星酒店,看起來這個合作商頗具實力,到場人數眾多,入眼的各式餐點令人眼花繚亂,溫裴生在一處位置與一個供應商正聊著,閑空的我百無聊賴的端著一杯紅酒四處亂轉。

我轉到某處時,幾個男人正聚著聊天。

“這一次大家會打算訂貨嗎?”一個看起來清瘦的男人說完,眼睛圈了一下四處又補了一句,“我想這次大概沒多少訂貨吧?”

“那可不是,要是LU和洛妃兒直接供貨給CCBO,我們這些小魚蝦可要慘死!”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聽到關於CCBO的傳聞,我假意瀏覽著身旁的X展架,是一個綜合性的廣告,並看不出是什麽品牌。

我拔尖耳朵仔細聽著,湧湧不斷的全都是關於CCBO的事務,我才想起門口展覽的門幅廣告。

一個模糊不清的字體,現在想來那四個英文字母就是:CCBO。

溫裴生結束了冗長的對話,朝我走來時身邊人都叫著他“溫總!”

“就是CCBO的那溫——”中年男人說的話在抬頭看到溫裴生時戛然而止,轉而一臉諂媚,“溫總,你怎麽也來了?”

其實我早就該猜到溫裴生和CCBO有關,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執行官。

我不知道是怎麽聽完他們之間的對話,腦子不斷嗡嗡嗡的響著策劃案時溫裴生給我種種的意見。

我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想不通他到底是抱了什麽樣的心態看著我對水語的掙紮。

“我去一下衛生間!”我匆忙的從現場逃離,溫裴生眼見我離開,唇角欲動,可最後還是迫於眼前需要應付的各種問題。

他在前廳陷入一場巨大的抗議中,而我在洗手間陷入自己的桎梏裏。

“阮藝?”突然有個聲音叫著我,回頭發現是一個看著溫潤清秀的男生,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我覺得有些眼熟。

“溫初夏?”我在腦中不用一分鍾就過濾出他的身份,他肩角一提,算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想問的一句話,讓他先出了口。

我眉眼一低,說道,“嗯,和朋友一起的!”

我們從衛生間洗浴台一路走出,會場此刻有些混亂,各類銷售商在抗議著供應商的提議,我恍然發現自己心太大,原來這個就是日化的訂貨會,眼光四處搜索,果不其然,我在某處的角落看到了杜承明,他的眼睛正看著溫裴生,帶著一種莫名的複雜。

我想,那是對他競爭上的厭惡。

溫初夏站在我右手邊,突然說了句,“剛才看到你和溫總一起來的?”

我點了點頭,突然腦中一個靈光一閃。

同樣姓溫,那——

“其實我應該叫你姐的!”溫初夏突然說了一句,驚得我看向他時覺得自己已經把臉白了一片。

而那一刻,我的臉真的白成一片。

“媽媽希望姐姐能原諒她!”

突然生活像一場戲劇,而我原以為自己隻是個觀眾,卻不想我當著別人的觀眾,又有人成為了我的觀眾。

溫初夏長得一雙和阮芬一樣的眼睛,一樣的無害,一樣的騙取人心。他一笑,我知道為什麽當初會覺得他眼熟。

我有些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關係,“等等,你說你是阮芬的兒子?”

“你直呼媽媽的名字很沒禮貌!”他皺眉看著我。

我渾然一笑,原來自己說要恨上一生的人,毫無聲息的出現在我生活裏,我卻毫無所覺,毫無所感。

所謂的恨,算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溫初夏說了很多,關於阮芬的很多,她的痛苦,她的隱忍,她的委屈,她的沉默,在溫初夏看來都是有苦衷。

看來阮芬不僅偏有心計,還能毫無痕跡的。

可他說得再好,隻是於他而言的,於他溫初夏而言。

回到家裏時,我手心不斷晃著手機,腦間不斷交雜著晚上突如其來的變化,CCBO的執行官是溫裴生,溫初夏竟然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那溫初夏和溫裴生有關係嗎?

我無比糾纏著這個可能性,我記得阮芬曾說過,溫明善有子女,至於是誰,現在的我無從得知。

手機裏的短信刪刪減減幾次,通訊錄反反複複打開關閉幾次。

當手機顯示著溫初夏的來電時,我事先念叨排版數句的對話讓他一句話給截停在舌尖之下。

“姐,水語被砸,湯媛受傷了!”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