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餘額不足
痛。。痛。。
我靠，頭痛的要死。
我敲著腦袋睜開眼，發現此刻天已經蒙蒙亮了，大地籠罩在一片清寒的霧氣中，白茫茫的。而我現在所處的位置，竟是雍州府上次接電話的花壇旁邊，記得那天我還跟猴子一樣蹲了很久，旁邊站在那個漂亮的女孩。
想到她不禁微笑了一下，有一種人的確是這樣，你想到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
記得上次，她就站在這裏的位置，我抬眼看了下。
愣住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樣的一個時刻，當你走到某個場景而想起某個人的時候，她竟真的出現了，你衝動的想要擁抱她，想要告訴她，能再次見到你，我真是開心的要命。
我幾乎是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酒喝多了眼前出現幻覺，捏捏手掌又抽自己兩巴掌，打的臉頰生疼這才確定沒有，下一刻，從心底湧上的，是無法言表的喜悅，放佛整個春天的花蜜都融化在心裏。
舒細雨騎著一輛電動小摩托，著一件桃紅色純棉外套，在早晨迷蒙的景色中格外惹眼，這身衣服看起來質地柔軟而溫暖，和她的感覺契合。
顯然她也發現了我，摘下棒球帽向這邊走了幾步，卻又遠遠的站住腳。
我怔住了，這跟我所想象的完全不符合啊，理應是美眉走過來扶起我關切的問東問西然後體貼的問我需要什麽，最後替我打一輛出租車送我回家，最好幫我連車費一起付了。
她定在原地望著我，雙目噙滿淚花，像是破碎的琉璃灑在她的眼中，水汪汪一片，然後親啟朱唇：“你好壞。。”
額？！
真是太狗血了！
我捶胸頓足心想這是她從哪裏學來的狗血台詞，這個導演編劇以及說這句話的演員都該千刀萬剮扔河裏去喂魚，以前每次電視上出現這種情節我都恨不得多生出兩隻手，能夠在捂住眼睛的時候同時把耳朵也堵上。
麵對這麽狗血的台詞我無言以對。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找的好辛苦！我原本想著。。原本想著。。你為什麽故意拒絕我。。”她竟以泣不成聲。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美女你這是說哪跟哪啊，是不是最近言情小說看多了代入感太強沒有及時抽身？
“姑娘，天地良心，我沒有啊！”真是太冤枉我了，大哥會做這麽齷齪這麽傷人的事情嗎？怎麽可能，我這麽善良。
“好友，我加你好友，加不上，你故意的。。對嗎？”
我靠，原來是說這個，她一定不懂，拒絕加陌生人為好友是每個高手所該擁有的姿態啊，有本錢不拽一點難道等沒本錢再打腫臉充胖子嗎。
“你誤會了啊，我這麽設置成隻是為了防止那些個菜鳥有事沒事的加我，你要知道，像大哥這樣的高手，那些菜鳥都是以仰望姿態看著我，渴望著能和我來一次親密接觸。”話說出口，我就想抽自己的小臉，這麽說不是造成更大的誤會，雖然她本身的確很菜，我趕忙糾正一句：“當然那是針對男性，三國的係統設置不合理，應該加一個選項，拒絕任何同性加自己為好友。”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當時記住你的ID回去想要加你，結果發現你的設置是拒絕的，我想你可能是出現了什麽意外狀態才這麽設置的，所以我天天加，天天加，一天加好幾次，我想總有一天能夠加上你。。”
“可是一天又一天，我在這邊等的望眼欲穿，你卻像個木頭一樣，從來不知改變，真是傷心透了！”
“別急別急，回去我加你，放心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忘記了，當時看你那麽神秘的說回去聯係我，我以為你知道了我電話號碼呢。”
“真的？”她掩飾不住眼睛的高興，趕忙跑了過來，“對了，你一大早在這裏幹嘛的啊。”
“晨練，晨練。”我跳起來手舞足蹈，打算做第十八套廣播體操，沒注意腳下踉蹌橫趴在地。
這下大哥的臉丟光了，我急忙用手捂住臉，心想我經營多年的形象毀於一旦，心理在滴淚。
她趕忙扶我起身，那對小老鼠一樣晶亮的大眼睛又靠了過來，真是越看越滑稽，“啊！好大的酒氣，一早喝這麽多酒幹什麽呀。”
“傻，哪有人一大早起床吃飽了撐著去喝酒的，很明顯我這是昨晚喝的，能有點常識不？”
“那你昨晚怎麽喝這麽多酒的呢。”
“被美女誘拐，你看，喝醉了連家都回不了。”我攤開手掌以示我很無奈。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好了。”
她不由分說就扶著我走向她的小摩托車，我想說不用，但是怕她誤會我不要她送我回家，那她會傷心死的！其實我的意思隻是不用她攙扶，大哥還能走路的，她隻要負責送我到家就可以了，可是我如果說“不用扶”，多了一個字就又顯的我不夠幹脆，我索性一言不發任她擺布。
“坐穩了哦。”
“恩。”
“我很少帶人騎車，你可別亂動。”
“那我害怕，能不能在你身體上找一個地方扶著啊，腰這裏好還是肩膀那裏好一點呢，還是肩膀好一點。”
說的是肩膀，可是我的眼睛卻盯著她白皙纖細的脖頸。
“不行不行，你手放在我肩膀我就控製不好方向了。”
“那就腰吧。”
視線下移。
“嘖嘖，這腰不錯。”
“也不行啊，我怕癢，你一弄我就沒辦法騎車了。”
“這麽麻煩，那我騎了帶你好了，反正你又不認識路。”
“你要是能騎就讓你駕駛。”
“廢話，換位置換位置。”
“上來沒啊。”靠著花壇睡了一夜，我想回頭才發現脖子扭了，於是保持一個僵直的姿勢發問。
“上來了。”
“親愛的顧客，本車即將出發，請坐穩扶好。”
“坐穩了，可是扶哪呢？哈哈，這裏好了。”兩隻小手掌一左一右的放在我的腰間，頓時其癢無比。
“哇呀呀，不要放腰上，我也怕癢啊。”
“少羅嗦！”
“遵命！”
載著這位青春可愛的女孩穿行在北川的小街小巷，我謹慎的把握著速度，因為隻要稍快，她就緊張的捏我腰上的肉，導致我也神經緊張，為了保障兩人的安全，我始終保持低速行駛。
大約行進了半個小時，我們上了高速公路，早晨的道路可謂一馬平川，幾乎沒有車輛來往，漸漸的我加快了速度。
我們兩人悠悠的行駛在這條漫長的道路上，左邊是一窪澄清的湖泊，水麵煙波浩渺，氤氳之氣徐徐流動，河岸滿是鬱鬱蔥蔥的枯黃蘆葦草，而更遠處則是連綿的群山，似乎下著霏霏細雨，青山掩映中。
而右邊是成片成片的麥田，放眼望去，就像是一眼找不到邊的草原，那些個細長的麥葉被風撩的左右搖曳，窄窄長長的雲又凍僵了似的緊偎著蔚藍的天空。天空高踞頂上，隻消定睛凝視一會，便覺得這天真是深的恐怖。
風從麥田掠過來，輕拂她的發，然後又吹散湖麵的霧氣，樹葉沙沙做響。
我坐在她前方，聆聽鳥鳴、感受清風，嗅著她身上的幽香，心底出奇的安寧祥和，真是不可思議，通常隻有夜深人靜，我獨自趴在窗前的時候，才會有如此安寧的思緒。
可是今天，她以這樣自然的姿態，不帶起一縷清塵，施施然的進入了我的世界，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能讓我與她相處的這樣輕鬆愉快。
我想起多年後，當我回憶起這一片草原似的風光，花香，草香，挾著些微寒意的風、山的線、狗吠聲，會不會淚流滿麵。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的把手掌貼在我的後背，開始隻能朦朧感受指尖的溫度，後來越貼越緊，我不知她要幹嘛，從後視鏡裏看她的臉，舒細雨閉著眼，一彎秀發被晨霧打濕，貼在鼻尖，有那麽一瞬間，我看癡了，接著輕輕的，和緩的，她的頭依偎在了我的肩背上。
我不敢動，生怕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破壞了此際的氣氛，這顆精致的水晶球，不應被任何人打破。
“好開心。”聲線柔和，“能再見到你。”
“我也很開心。”我想象又補了句，“這大概是我來北川三年多，最開心的一天。”
“以後。”她停住，似乎在斟酌語氣。
“還會有這樣的時刻嗎？”她一字一句的謹慎問道。
“當然。”
我微笑，然後凝固了，像一尊尚未成型的石膏像。
我要怎麽跟她說。
今晚，我將永遠的離開。